卷三百八十八
卷三百八十八 (第3/3页)
雖其所屬之寺事不得預焉;均是寺也,一則併省曹之事而專之,一則雖其本寺之事不得預焉,果何義也?若謂減去經歷之處,然後事可以速集而無害,則非獨鴻臚、太僕,而省曹、寺、監上下維持之序可存者少矣。法度如此,豈經遠之道?聖慈詳酌。」(覿自注云:「九月二十八日奏。」此九月九日朝旨當是九月七日也。王存奏云九月七日聖旨,與覿奏不同。聖旨已附九月七日。今列存奏于後。)
兵部尚書王存奏:「臣等竊惟朝廷以馬事專隸太僕,不令駕部關預,此于牧政未見利害,然而事繫省曹紀綱,恐自此寖成隳紊。臣等思慮所及,不敢嘿嘿。先帝閔歷代官制殽亂,命官置局講求堯、舜、三代之制,參以唐典,正省、臺、寺、監之職,使官有分守,事有統制,上下相維,著成大典,以貽後嗣,為萬世之守也。推行之初,特敕寺、監於尚書六曹隨事統屬,又申諭中外曰:『人各有分然後安,官各有守然後治。是以大正百職,復建六聯,如被選之人不循分守,敢有僭紊,執政官委御史臺奏,尚書而下聽長官糾劾。』中外臣子,具聞德音。今奉行已逾四年,未見有害。一旦乃因有司僭紊申請,從而改更,臣竊以為過矣。大率官司樂於自專,不欲有所統屬。今日太僕既許不隸駕部,異時太常又將乞不隸禮部,其他寺、監各務專達,無復分守,則上下紛亂,官制之壞自此始矣。臣誠不忍先帝竭精致慮,再歲而成之,一旦用有司僭紊申請而壞之。書曰:『有典有則,貽厥子孫。』蓋六官之制,備于成周,乃先王典則,萬世可守者也。六官之壞,乃雜建諸司,苟務趨辦,唐末、五季之事也。方太皇太后擁佑聖躬,制政房闥,在位百執事尤宜謹守法度,不可徇有司一時之請,而隳先帝已成之制。自頃官局有為害于時,法令有不便於觽,一切更張,其誰不服?至於省、臺、寺、監所分職事,皆本先王制治之法,其間或有迂滯不通,量加裁正,使便于行事,無所不可,若因而致有隳紊,不惟於事體可惜,且恐非繼志述事之義也。伏乞少加聖慮,以先帝制詔示執政大臣,自非有害于民,毋輒輕改。有司僭紊申請,宜依令施行,庶幾治世之典不至寖有隳壞。」 貼黃:「先帝權置經制牧馬司,當時指揮不隸駕部,蓋為別是一司創行經畫,非同寺、監自有分職。檢會元豐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敕:『諸官司庫倉事不可專行及無法式須申請者,並申所屬寺、監;不可專行,並須隨事申尚書本部;本部不可專行,即勘當上省。』蓋上下分守,內外事務行有次第,則不相淩越。今來許寺、監直達,已得朝旨,方下省部施行,不惟其間事有利害,不相照應,兼本末倒置,於理未順。朝廷若為修復馬政,恐經由駕部或致迂滯,則當督責本部務相協濟,或寺、監事有急速,即許其直達,自餘並合關由省部。如此,則於法制無礙。」(十二月十四日又改此指揮。)
監察御史孫升奏:(編類章疏元年九月二十八日。)「祖宗之用人,創業佐命如趙普,守成致理如王旦,受遺定策如韓琦,此三人者,文章學問不見于世,然觀其德業器識、功烈行治,近日輔相未有其比。而王安石擅名世之學,為一代文宗,方其居討論潤色之職,陳古今治亂之言,朝廷為之側席,中外莫不引頸。一旦遭遇聖明,進居大任,至言不踐,舊學都捐,擯斥忠良,棄觽自用,趨近利,無遠識,施設之方一出於私智,以蓋天下之聰明。由是言之,則輔佐經綸之業,不在乎文章學問也。伏望陛下臨政以來,審擇臺輔,尊用老成,遐邇懷仁,邊隅嚮德,天下四方忠義端良之士、豪傑俊偉之材,俱收並用,無或棄遺,所謂千載一時也。臣不勝大願,願陛下選任左右輔弼必先乎德業器識,無取乎文學聲名。」貼黃言:「蘇軾文章學問,中外所服,然德業器識,有所不足,此所以不能自重,坐譏訕得罪于先朝也。今起自謫籍,曾未逾年,為翰林學士,討論古今,潤色帝業,可謂極其任矣,不可以加矣。若或輔佐經綸,則願陛下以王安石為戒。」
翰林學士蘇軾言:「臣聞之,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子法天恭己,正南面,守法度,信賞罰,而天下治。三代令王,莫不由此。若天下大事,安危所繫,心之精微,法令有不能盡,則天子乃言。在三代為訓、誥、誓、命,自漢以下為制、詔,皆所以鼓舞天下,不輕用也。若每行事立法之外,必以王言隨而丁寧之,則是朝廷自輕其法,以為不丁寧則未必行也。言既屢出,雖復丁寧,人亦不信。今者十科之舉,乃朝廷政令之一耳。況已立法;或不如所舉,舉主從貢舉非其人律;犯正入己贓,舉主減三等坐之【三】;若受賄徇私罪名重者,自當從重,雖見為執政亦降官示罰。臣謂立法不為不重,若以為未足,又從而降詔,則是詔不勝降矣。臣請□舉今年朝廷所行薦舉之法,凡有七事:舉轉運、提刑,一也;舉館職,二也;舉通判,三也;舉學官【四】,四也;舉重法縣令,五也;舉經明行修,六也;舉十科為七。七事輕重□等,若十科當降詔,則六事不可不降。今後一事一詔,則褻慢王言,莫甚於此。若但取諫官之意,或降或否,則其義安在?臣願戒敕執政,但守法度,信賞罰,重惜王言,以待大事而發,則天下聳然,敢不敬應?所有前件降詔,臣不敢撰。」(軾除學士乃九月十二日,不知此章以何時上,今依軾集附月末。十科訖不降詔,必是從軾所請也。又不知諫官誰欲降詔,當考。十月二十六日,左司諫朱光庭請申敕內外臣寮,十科無或援小人。詔從之。)
朱光庭、王覿既遷司諫,左、右正言久闕不補。(元年九月十二日,光庭、覿遷;二年六月一十八日,乃除丁攰為右正言。巖叟論奏不得其時,因附九月末。)侍御史王巖叟言:「臣竊以求言不厭廣,納善不厭多。言不廣則不足以盡天下之情,善不多則不足以成大聖人之德。詩曰:『先民有言,詢于芻蕘。』芻蕘之賤,猶不遺而問之,況於賢士大夫哉?經曰:『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夫苟得其人亦足矣,何必七人之觽哉?蓋所寶者大,則所資者不可以不博,此聖人之心也。三代以降,千古相望,其間誠心好諫,不過數君而已。固未有如陛下聽政之初,首以求言為事,發於慘怛,連下詔書,海內之弊使人人得以上聞,而虛心以聽,銳意以行,不待踰年而朝廷清明,天下休息,復見祖宗之盛也。然臣區區愚忠,尚欲有以廣聰明而躋聖德者,不能自已也,惟陛下采納。國家倣近古之制,諫官置員纔六人而已,方之先王,已自為少。今復左、右正言缺而不補,臣所未諭。豈以治道已清,而無事於言耶?人材難稱,而不若虛其位耶?二者皆非臣之所以望於今日者也。治道雖清,而扶持保固,正欲得賢;人材難稱,而搜揚揀拔,正欲用意。恃已治而忽于聞過,則恐治道或損;謂材難而曠於任官,則恐正人浸孤。今多士盈庭,豈可無擇?伏望聖慈詔補諫臣,無令久空其職。強大既安之國勢,緝熙已就之聖功。」
又言:「天下之事,度而知之,不如耳聞其說;耳聞其說,不如目睹其真。今四海之大,萬里之遠,民情之利害不可以概言,風俗之美惡不可以凡舉,人材之賢不肖不可以互知。竊以陛下所賴以察四方之事,達四方之情者,言路數人而已,而專用一方之人,非所以廣聰明於天下也。臣願陛下常於言路參用四方之士,天下幸甚!」(言路專用一方之人,當考。專用一方之人,附五年四月八日為允。)
注 釋
【一】行之有所不盡暴之有所不明「盡暴」二字原倒,據文義乙正。
【二】在京差官催促結絕之時「在」原作「任」,據宋會要刑法五之二七改。
【三】舉主減三等坐之「減」原作「加」,據本書卷三八二元祐元年七月辛酉條、宋會要選舉二八之一八、國朝諸臣奏議卷七一上哲宗乞以十科舉人狀及蘇東坡集奏議集卷三論每事降詔約束狀改。
【四】舉學官「學」字原脫,據宋史卷一七哲宗紀及上引蘇東坡集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