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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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九十七 (第1/3页)
起訖時間 起哲宗元祐二年三月辛巳盡其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三百九十七
帝 號 宋哲宗
年 號 元祐二年(丁卯,1087) 全 文
三月辛巳,太師文彥博奏乞致仕,右僕射呂公著以旱乞退,皆答詔不允。
范純仁言:「臣竊見近日久無雨澤,聖心焦勞,深究軍民利病,特罷廂兵遠役勞費之苦,足以感動天心,消彌災旱。尚有禁軍常日教閱弓弩,斗力太重,比之祖宗舊法,驅率甚嚴。雖朝廷曾降指揮寬減,緣為將官人員各有賞罰,是致將官等惟顧己身利害,不暇體恤觽人。其有招揀新到及老舊之人,或疾病初技,或筋力稍虧,必不能盡應格法,便遭鞭朴驅逼,不免告假百日,求為小分,不惟枉有退減兵卒,久遠亦人情之所難堪。伏望特作聖意宣諭殿前三帥,今後諸營教閱,並依祖宗故事,弓弩石斗,各量人力等第閱習,不須科罰人員,及乞指揮樞密院,所有將官得替賞罰,亦皆寢罷,但令監司察其不職,自然不至廢惰。如此則觽情感悅,必能召致和氣。臣職在樞密院,亦合奏請施行,又緣事繫觽情,不若特降聖旨處分。數日前,有兵士懼見教閱,商量自縊者,乞密問燕達等必知,如稱不知,即乞宣問樞密院。」(此事從違當考。罷廂軍遠役勞苦之費,當是二十七日指揮,今附見。) 是月,宥州牒送陷蕃人三百一十八口。詔鄜延經略司,候到其葭蘆、米脂、浮屠、安疆四城寨,並特行給賜;其餘不係可還城寨地土,各委官畫定界至,開立壕堠。(政目有此二大事也,而實錄不載,當考。元祐元年十月末并四年六月戊申,可考。)
先是,左司諫王巖叟言:(或移入三年春。)「臣去年十二月十六日延和殿進劄面奏,葭蘆、□堡二寨限隔大河,深在賊境,創建以來,困弊河東,而實無益於國家,不如棄之,為休養百姓長久之計。蒙宣諭欲令施行,至今累月,未聞別有處分。竊以二寨廢興,繫一路生靈休戚,朝廷不應置而不思,必料已有計議。臣訪聞二寨公使錢每年各二千餘貫,河裏諸州郡皆不及。逐寨官屬利於所得之厚,惟恐其廢,多是張皇形勢,緣飾事宜,以惑上下之聽。凡有被差官員到寨,獻遺豐腆,人人過其所望,故帥府、監司之門,常有與為地者。臣恐雖有指揮下本路相度廢置,朝廷終不得聞利害之實。伏望陛下深賜體察,特以聖意詔廟堂早決大議,無貪外虛內,貽後日無窮之悔,天下幸甚。」貼黃稱:「臣風聞嘗有朝旨問廢置利害於本路經略司,不肯真具害實以聞,而推之邊臣,邊臣曰:『大帥猶不自言,我輩且何敢當?』臣竊以去大害,復大利,非朝廷決議終不可成。若上下交相顧避,不肯身任其事,則國家何賴?百姓何望?此臣之所深憂也。惟陛下省察。」
又稱:「今二寨兵馬減省之餘,猶不下三千,腹心列郡猶不得足,又自糴於寨中。本地無所出,今來米價每斗二百已上【一】,既勞遠民以輸稅,又傾貴價以糴糧,而養重兵於無用之地,坐以自困,豈持久之計哉?此事不難見也。」
又稱:「臣竊以天下之兵,冬衣合是八月五日散,臣聞河東路諸軍,冬衣直到冬節方得,及小分明堂賞賜,有至今不支處。此事豈得穩便?何若不貪新地,不添戍兵,凡百循守舊彊界,兵用舊兵數,使百事自優足,豈不善哉?」
巖叟又言:「臣昨論葭蘆、□堡一事,自創置以來,晉、絳二州支移稅賦,往回一千四百餘里,百姓不堪其弊。非惟百姓受弊,而國家亦無所益,乞行廢棄,以絕長久之患,至今未蒙施行。但見河東轉運司相度,乞令合支移州軍人戶稅賦糧草,將戶一半於本州折納見錢,餘一半令就逐寨送納本色,又云如願並赴逐寨送納本色者聽。以臣觀之,是有寬減之名,無寬減之實。蓋一半折納見錢,州縣估價,必於實直上各有所增,又添入加耗數目,紐起地里龏錢,納錢之際,復有公私一番費用,此外方始齎持一半本色,依舊往回一千四百餘里送納,比之盡數支移,乃是重成煩擾。本路轉運司雖知遠輸為害,緣二寨側近無人耕種,須藉支移。二寨若存,則遠輸終不可罷,遠輸不罷,則民力終不可勝。臣訪聞遠輸之民,每般輦糧草至黃河,或遇風雪艱阻,有經旬日不能渡河者。暴露岸次,進退無路,惟相與號泣。平時如此,不知一有警急,增益轉輸,百姓之苦又將何如!臣欲乞下本路轉運司相度,廢罷二寨,只於河裏舊寨為守禦之備,外以息邊患,內以寬民力。」
貼黃稱:「臣訪聞葭蘆對岸剋胡,□堡對岸近上定胡,又有畿內第五將副駐劄應援兩寨。萬一賊馬奔衝,其剋胡、定胡援兵勢不能急速濟河,坐費芻糧,無益於事。又畿內將兵不任勞役,大河內沿邊巡捕兵士,日有作過者。今春初,河上殺人并□強賊凡七次,盡是畿內兵士。邊民不安,皆謂實無西賊鈔掠之虞,但有東軍驚擾之患。伏乞亦下本路措置,如移葭蘆、□堡下二寨兵馬過河,除合留屯守剋胡、定胡外,乞并畿內將兵盡行減省,庶可以節邊用、安邊民。伏望特留宸念,早賜指揮。」
巖叟又嘗面奏曰:「陛下欲養民力,豐國用,須是邊上棄置卻如此等無用城寨,自守舊界,則民力日日寬舒,國用日日饒足。民力、國用既有餘矣,自是制服遠人之道。若民力困,國用又空,則遠人便生輕侮之心,此不可不於事前思慮也。大臣各持異見,及顧避無由議得,今日復一日,養患益深,極為不便。此事須是陛下斷以一言,大臣即自然議定。今且乞陛下先了此二寨。況此等疆,縱使取得數城,終不可保。緣在他界內,自家供應費力,是他不消忙來爭,且教國家自困,甚為得計。潛窺自家力疲,即便乘之。國家先見,不若早自為計。裏面減浮費,節用度,皆是毫末,都未濟事,惟是邊上耗蠹最大,減得兩三處,即萬倍有餘矣。陛下試下有司會計,看此二寨一年所費十萬,仍未能計會得民間所費也。昨來小人欺罔朝廷,自邀功賞,修下此寨,於國家全不濟事,只是添得患害,坐困百姓。今日陛下救百姓之患,盡除此等事,百姓方得久遠安樂。若是他日郡縣連有天災,外面夷狄攻奪此城,自家如何支吾,其勢終有一不可保。至時棄之,卻是遲矣。呂大防好邊上修城立寨,熙寧中,已曾與韓絳共修羅兀城,費卻無限性命,隨手為西人所奪,狼狽而棄之,又致慶州兵叛,幾至關中之危。西則熙、河、蘭、會、延州西寨,南則誠州、沅州【二】,皆是貪虛名,受實弊,盡合棄絕,以安中國。陛下觀國家未開拓邊地已前,邊患如何,人心如何,兵威如何,財賦如何,既拓之後,四者復如何,事跡相遼,甚易見也。此等去處,不知國家將何用?使其地足以自贍猶可,況不足自贍,盡煩中國之助。兼河東民窮於他路,國家自得麟、府、豐三州而民益貧,今又益以兩寨,尤非三州之比,日久月長,恐心腹之民久而生怨,不為國家之福。」(此據巖叟朝論增入。)
崇政殿說書程頤上疏曰:「伏念臣草萊賤士,蒙陛下擢置勸講之列,夙夜畢精竭慮,思所以補報萬一。昨去年六月中,常有奏陳言輔導人主之事,已踰半年,不蒙施行。臣愚竊思所言甚多,如皆不可用,其狂妄亦甚矣。雖朝廷寬大,不欲以言罪人,然主上春秋方富,宜親道德之士,豈可以狂妄之人置之左右?臣彷徨疑慮,不能自已。況臣所言非出己意,乃先王之法、祖宗之舊,不應無一事合聖心者。臣竊疑文字煩多,陛下不能詳覽,或雖蒙覽而未察愚意,臣不能一一再言,止取事最切者,復為陛下陳之。臣前上言乞於延和殿講讀,太皇太后每遇政事稀簡,聖體康和時,至簾下觀講官進說,不惟省察人主進業,於陛下聖德未為無補,兼講官輔導之間,事意不少有當奏稟,便得上聞。臣今思之,太皇太后雙日垂簾聽政,隻日若更親臨講讀,亦恐勞煩聖躬。欲乞只就垂簾日聽政罷,聖體不倦時,召當日講官至簾前【三】,問當主上進業次第【四】,講說所至,如何開益,使天下知陛下於輔養人主之道用意如此。延對儒臣,自古以為美事【五】,陛下試從臣言,後當知其不謬。此一時之事,且非定制,如其無益,罷之何晚?自來經筵賜坐啜茶,蓋人主崇儒重道之體。太皇太后省察主上進業,雖或使之講說,亦無此禮。臣所以再言此一事,蓋輔導之間,有當奏知之事,無由上達,若得時至簾前,可以陳說,所繫甚大。陛下必謂主上幼沖,間日講讀足矣,更無他事。此甚不然。蓋從來不曾有為陛下極陳輔養少主之道者,故陛下未深思爾。願陛下聖明,不以臣之微賤而忽其言,察臣區區之心,豈有他哉,惟欲有補於人主耳。臣披肝瀝膽,言盡於此,伏望聖慈采納,天下幸甚!」
又上疏曰:
臣近言邇英漸熱,乞移就寬涼處,貼黃稱如別無穩便處所,只乞就崇政或延和殿。竊聞給事中顧臨有言,以延和講讀為不可。臣本謂邇英漸熱,恐於聖體非宜,今聞修展邇英,苟得寬涼,則臣之願遂矣。如臨之言,在臣自可不恤,然有所甚害,不得不為陛下辨之。若臨之言至於移惑太皇太后聖意,臣官非諫諍,不辨尚可也,今以臨言為是,則誤主上知見,臣職在輔導,安得不辨?
臣竊謂自古國家所患,莫大於在位者不知學。在位者不知學,在人主不得聞大道,朝廷不得致善治。不聞道,則淺俗之論易入,道義之言難進。人君功德高下,一繫於此。臣非敢以諛言悅陛下,竊聞陛下博覽前史,請陛下歷觀簡冊,前世母后臨朝,有不壞紀綱者乎?有以至公為心,孜孜求治為英主之事如陛下者乎?此陛下所自知也。陛下有簡冊所無之盛德,則天下亦望陛下為簡冊所無之功業,不止如前代維持歲月,俟人主長大而已,蓋望陛下致海內於治安,詒孫謀於久大。詒謀、致治之道,當思聖德日躋,善治日新。進德在於求道,圖治莫如稽古。道必詢於有道之士,古必訪諸稽古之人。若夫世俗淺士,以守道為迂,以稽古為泥,適足以惑亂人主之聽。
近年以來,士風益衰,志趣汙下,議論鄙淺,高識遠見之士益少,習以成風矣。此風不革,臣以為非興隆之象,乃凌替之勢也。大率淺俗之人以順從為愛君,以卑折為尊主,以隨俗為知變,以習非為守常。此今日之大患也。苟如是者觽,則人君雖有高世之見,豈能獨任哉?
臣不知進道德之言,足以益聖德者有幾,而損陛下之遠圖,移陛下之善意者則有矣,如顧臨之言是也。臣料臨之意,不過謂講官不可坐於殿上,以尊君為說爾。夫殿上講說,義理之至當,古昔所常行也。臣不暇遠引,只以本朝故事言之,太祖皇帝召王昭素講易,真宗令崔頤正講尚書、邢昺講春秋,皆在殿上。當時仍是坐講,立講之儀,只始於明肅太后之意。此乃祖宗尊儒重道之盛美,豈獨子孫所當為法,萬世帝王所當法也,而臨以為非宜。臨謂講官不可坐殿上,則昭素布衣之士,其不可更甚矣。邇英講讀,只自仁宗時,亦從便爾,非避殿上也。若避殿上,則不應置崇政說書之職。雖以殿名設職,不必須在本殿說書,然亦必不肯於不可講說之處置說書官也。臣每進講,未嘗不規勸主上以祖宗美事為法,如臨之意,則是禁止主上不得復為優禮昭素之事,及有崇政設職之意,祖宗美事,而使主上獨不得為。若主上信以為然,所損豈不甚大?殿上說書,亦是常事,人主崇儒之道,無有重於此者。臣今日未敢言,然中心惟欲輔養主上重道之心,如前代明主,光耀史冊,不祗此一事而已。臨之見與臣之心,何其異也!且講經與飲宴孰重?真宗、仁宗時皆宴講讀官於崇政殿。從來侍宴皆在殿上,而講經獨不得在殿上,臣未喻其義也。臨之意必曰彼一時事爾,日常則不可。夫於義苟當,日常何害?義或不可,一時亦不可也。
臣始言之時,執政大臣未以為非也,及臨一言,則是而從之。以臣度之,以臨為是者或亦有之,若謂四五大臣皆以為是,則必不然。蓋非難知之事,不應四五人所見皆如是也。特以陛下信臨之言,而又迫於尊君之義,故不敢言耳,恐非以道事君之義。今世俗之人能為尊君之言,而不知尊君之道。人君惟道德益高則益尊,若勢位則崇高極矣,尊嚴至矣,不可復加也,過禮則非禮,強尊則不尊。漢明帝於桓榮親自執業,可謂謙屈矣。周宣帝稱天,自比上帝,髃臣齋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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