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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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為可惜。雖已往之事不可復追,而來年不可復使河北重有此費。」



    轍又言:



    臣頃聞朝廷議罷回河,來年當用役兵開河分水。(用役兵開河引水,乃三年二月八日德音,恐轍所云又非此也。)臣以為天下財賦匱竭,河朔災傷之後,民力未復,未堪此役,輒奏言不便。既而採察觽議,聞河北轉運使謝卿材到闕,昌言於朝曰:「黃河自小□決口,乘高注下,水勢奔快,上流隄防無復決溢之患,而北流湍駛,行於地中,日益深浚。朝廷若以河事付臣,臣請不役一夫,不費一金,十年之間,保無河患。」大臣以其異己,罷歸本任,而使王孝先、俞瑾、張景先三人重畫回河之計。三人利在回河,雖言其便,而亦知其難成,故於議狀之末,復言若將來河勢變移,乞免修河官吏責罰。都下洶洶傳笑,以為口實。蓋回河之非,斷可知矣。然近日復聞內批降付三省,如云若河流不復故道,終為河朔之患。外廷簄遠,不知此說信否。(內批見十月二十六日。)然觽心憂懼,深恐髃臣由此觀望,不敢正言得失。臣職在財賦,憂責至深,不敢畏避誅戮,願畢陳其說。方今回河之策,中外講之熟矣,雖大臣固執,亦心知其非,無以藉口矣。獨有邊防之說,事係安危,可以竦動上下,伸其曲說。陛下深居九重,髃言不得盡達,是以遲遲不決耳。昔真宗皇帝親征澶淵,拒破契丹,因其敗亡,與結歡好,自是以來,河朔不見兵革幾百年矣,陛下試思之,此豈獨黃河之功哉?昔石晉之敗,黃河非不在東,而祥符以來,非獨河南無北憂,河北亦自無兵患。由此觀之,交接敵國,顧德政何如耳。未聞逆天之性,引趨下之河,升積高之地,興莫大之役,冀不可成之功,以為設險之計者也。昔李垂、孫民先等號知河事,嘗建言乞導河西行,復禹舊跡,以為河自西山北流,東赴海口,河北諸州盡在河南,平日契丹之憂,遂可無虞。今者天祚中國,不因人力,河自西行,正合昔人之策。自今以往,北岸決溢,漸及敵境,雖使異日河復北徙,則敵地日蹙,吾土日舒,其為憂患正在契丹耳。而大臣過計,以為中國之懼,遂欲罄竭民力,導河東流,其為契丹謀則多,為朝廷慮則簄矣。  議者或謂河入敵境,彼或造舟為梁,長驅南牧,非國之利。臣聞契丹長技在於鞍馬,舟楫之利固非所能,且跨河繫橋,當先兩岸進築馬頭,及伐木為船,其功不細。契丹物力寡弱,勢必不能,就使能之,今兩界修築城柵,比舊小增,輒移文詰問,必毀而後已,豈有坐視大役而不能出力止之乎?假設契丹遂成此橋,黃河上流盡在吾地,若沿河州郡多作戰艦,養兵聚糧,順流而下,則長艘巨纜,可以一炬而盡,形格勢禁,彼將自止矣。臣竊怪元老大臣久更事任,而力陳此說,意其謀已出口,重於改過,而假此不測之憂,以取必於朝廷耳。不然豈肯於天下困敝,河朔災傷之後,役數十萬夫,費數千萬物料,而為此萬無一成之功哉?



    夫大役既興,勢不中止,預約工料,有少無多,官不獨辦,必行科配,官出其一,民出數倍,公私費耗,必有不可勝言者矣。苟民力窮竭,事變之出,不可復知,飢餓相逼,必為盜賊。昔秦築長城以備胡,城既成而民叛,今欲回大河以設險,臣恐河不可回,而民勞變生,其計又在秦下,異日雖欲悔之,不可得也。陛下數年休養民物,如恐傷之,今河已安流,契丹無變,而強生瘡痏以擾之,非計之得也。故臣願陛下斷之於心,罷此大役,惟留神察之。自河決小□,於今九年,不為不久矣,然敵情恭順,與事祖宗無異。陛下誠重違大臣,姑復以三年觀之,事久情見,大臣之言與天下公議【五】,可以坐而察也。臣不勝區區憂國之誠,干犯斧鉞,死無所避。貼黃:「朝廷已遣范百祿、趙君錫出按回河利害,然大臣方持其議,事勢甚重,中外誰不觀望風旨?百祿等雖近侍要官,臣不敢保其不為身謀,能以實告也,故不避再□,復為此奏。非陛下斷之於心,天下之憂,未知所底也。」



    轍又言:「近者聞有內批降付三省,言黃河若不復故道,終為河北之患。初聞此旨,中外無不驚愕,以為黃河西行,已成河道,大臣橫議,欲壅而復東,異同之論,方相持未決,而此旨復降,臣下觀望,誰敢正言?方觽心憂疑之際,旋聞復有聖旨收入前項批語,髃臣釋然,咸知陛下虛己無心,欲求公議,深得古先聖王改過不吝之美,正人端士始有樂告善道之意。然臣竊聞近又降敕,以北京封樁京東新法鹽錢三十五萬貫,指揮河北收買開河梢草,繼又商量調撥來歲開河役兵,二事既出,中外復疑。何者?朝廷近遣范百祿等按行河事利害,若開河之議可行無疑,則安用遣使?若猶遣使,則開河之議尚在可疑。今使未出門,而一面收買梢草,調撥役兵,則是明示必開之形,欲令使者默喻欲開之旨。臣雖愚暗,竊恐非陛下虛己無心,欲求公議之意也。伏乞速降指揮,收回買草、發兵二事,使范百祿等明知聖意無所偏繫,得以盡心體量,不至阿附大臣,以誤國計。今中外財賦匱竭,見錢最為難得,新法鹽錢雖不屬戶部,要是百姓膏血,不可輕用。況河北災傷之餘,明年大役決不可興,雖如今歲止用役兵,如臣前奏所言,役苦財傷,為害已甚。將來若范百祿等以開河為便,猶當計較利害,□展歲月,調兵買梢,皆非今議所急。若范百祿等以開河為不便,則聚兵積梢,梢草輕脆,稍經歲月,化為糞壤,皆非計也。況所用梢草動計千萬,一時收買,價必踴貴,若止令和買,則所費不貲,必非止三十五萬貫可了,若令配買,則河北災傷之餘,民間大有賠備,或生意外之患,不可不慮也。臣受聖恩至深至厚,位下力微,竊不自量,再三干預國論,罪當萬死,不敢逃避。」(鮮于綽傳信記當考。調兵、買草二事,不知後來竟曾罷否,買梢事即彭汝礪所論者。)



    皇伯祖前彰化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判大宗正事、高密郡王宗晟特起復如故,宗晟凡四辭,並賜詔不允。翰林學士蘇軾言:「謹按宗晟飭行有素,持喪中禮,所辭恩命已四不允,而宗晟確然固守,其詞愈哀,且曰:『念臣執喪報親之日短,致命殉國之日長。』出於至誠,可謂純孝。臣聞宗晟未經祥練之變,且無金革之慮,孝治之朝,宜聽所守,因以風厲宗室,庶皆守禮篤親,顧不美哉!若以宗正之任恐難其人,亦當差官權攝,須其從吉,復以命之。臣忝備禁從,不敢不言,所有不允詔書,臣未敢撰。」乃聽宗晟終喪。(聽宗晟終喪,在閏十二月二日,今并見于此。十一月二十日甲辰宗晟起復。)208 左中散大夫晏知止為主客郎中。(司馬光薦知止,累外任知州、監司,及今乃入為郎。)



    注  釋



    【一】用錢近四十萬貫「十」原作「千」,據閣本改。案:若謂買梢草一千萬束用錢近四千萬貫,則每束價近四貫,必無此理;下文蘇轍奏稱「況所用梢草動計千萬,一時收買,價必踴貴,若止令和買,則所費不貲,必非止三十五萬貫可了」,亦可證此處「千」為「十」之誤。



    【二】都未曾議及「曾」原作「會」,據閣本改。



    【三】凶年方肯斫賣「賣」原作「買」,據閣本改。



    【四】臣訪聞河北轉運司「司」原作「使」,據欒城集卷四○論開孫村河劄子改。  【五】大臣之言與天下公議「與」原作「於」,據閣本及欒城集卷四○再論回河劄子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