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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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二十五 (第1/3页)
起訖時間 起哲宗元祐四年四月盡其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四百二十五 帝 號 宋哲宗
年 號 元祐四年(己巳,1089)
全 文 夏四月辛丑朔。壬寅,戶部請南安軍不禁戶酒,從之。
癸卯,給事中趙君錫奏:「蘇軾乞外任,遂除杭州,雖聖恩優渥,待軾不替,而中外之望,闕然解體。何者?軾之文追攀六經,蹈藉班、馬,自成一家之言,國家以來,惟楊億、歐陽修及軾數人而已。中間因李定、舒亶輩挾私媢嫉,中傷以事,幾陷不測,賴先帝聖明,卒得保全。洎二聖臨朝,首被拔用,軾亦感激非常之遇,知無不言,言之可行,所補非一。故壬人畏憚,為之消縮,公論倚重,隱如長城,誠國家雄俊之寶臣也。今軾飄然去國,則憸邪之黨,必謂朝廷稍厭直臣,姦臣且將乘隙,侵尋復進,實係消長之機。軾領遠藩,承流牧民,亦足發其所存,但設施有限,所利未廣。豈若使之在朝,用其善言,則天下蒙福;聽其讜論,則聖心開益;行其詔令,則四方風動,姦邪寢謀,善類益進?伏望收還軾所除新命,復留禁林,仍侍經幄,以成就太平之基。」(此據編類章疏,趙君錫二件,內一件即此,乃四年四月三日。)
乙巳,于闐國遣使入貢。
宰臣呂大防等以旱求罷政,詔答不允。時自春不雨,至於是月。 左諫議大夫梁燾對延和殿,奏以:「春夏屢陰不雨,皆人主猶豫不斷之象,願面詔大臣,協忠決議,無留政事。方皇帝富於春秋,太皇太后保祐聖躬,制政簾帷,臣下易為蒙蔽,願正紀綱,明法度,採用忠言,講求仁術,坐使明恩實惠,篃及四海。望皇帝陛下時親政事,將來臨御獨斷,練熟機務。」太皇太后曰:「近來內中進呈,常同商量,官家出意決事,皆有聖斷。」燾對曰:「聖德日新,天下幸甚,此太皇太后保祐之功也。願官家更進聖學,日課經史,熟記寶訓故事。」上納之。燾又論:「不當用近習之言進退人材。自古禍亂之興,皆由中官眩惑主聽,況在今日,尤宜深戒。」 燾嘗奏:「臣聞湯以六事禱旱,其一曰『政不節歟』?今朝廷議減官俸、罷吏祿,君子嗟惻,小人愁怨,公利所得不多,人心所失已甚。減俸傷養廉之名,罷祿有縱貪之實,其近『政不節』矣。伏望聖慈批降寢罷,以安髃情。」貼黃:「戶部置局減省已久,四方取索文字,紛紛不絕,不惟減刻之名虧傷國體,而又行移之跡動搖人情,官吏坐食,更增浮費,但見所損,未知所益。伏望聖慈詳酌此事終是不便,速賜指揮,罷議浮費局,但委本部郎官結絕。減省一事,今來人情嗟怨,議論沸騰,必已上達聖聽。若忽降中旨罷局,益得中外歡心。臣所以乞批降中旨,所貴恩德上歸兩宮,事體自合如此。招怨動眾,非今日可行之事。伏乞深留聖意,仍乞今後深察,妄議一切不行,漸就安靜,上副清衷。」(據燾集,所奏不得其時,且附四月梁燾對後,更徐考浮費局果罷不罷,或削去。)
丁未,護國軍節度使、守太保、開府儀同三司、中太一宮使、濟陽郡王曹佾卒。贈太師,封沂王,上為臨奠,輟朝成服,推遺表恩十人。
戊申,陝西路轉運使、直龍圖閣李周為太常少卿,以提舉河北路糴便陳佑之為河北路轉運判官,(以河事故特書,不然,并糴便皆削去。)河北路轉運判官、承議郎張景先為陝西路轉運判官。 中書舍人曾肇言於中書省曰:「檢會元祐二年十一月顧臨、謝卿材、王孝先、唐義問、陳祐之、張景先同共議講河事,稱:『王令圖、張問相度開河,取水孫村口還復故道處,打量得流分尺寸,取引不過,委是難以還復故道。』至十二月,景先卻奏:『諸人獻陳文字,莫如張問之說,利害已盡。臣伏讀問之語,至於再三,以謂方今論河,不出於此,淆亂之言,可以折衷。朝廷不議還河則已,若議還河,須自北京以上,滑州以下,仍須先自孫村口而下,濬治舊河橫隄。臣更不敢張皇,上煩朝廷添差兵夫、物料,只乞各用本埽人兵、物料及合得年例春夫、客軍變料應副,且漸為回河之計。』朝廷採景先及王孝先等之言,自京東移景先於河北,命同王孝先提舉修河。興役一年,論者紛然,朝廷以為疑,乃召景先等赴闕,使之條陳利害。景先與孝先、俞瑾同狀稱:『除第四舖外【一】,更無可復故道去處,仍須先治舊隄故道,豫作枝梧,乞更展一年,所貴期限稍□,易為應辦。』既而景先自畫兩說:一言故道復還之義,未易可已;一言便議閉塞北流,未知所以為利,決知所以為害。及朝廷畫六事使之條對,復與孝先等別議,且言:『限以二歲之中,與大河角力,竊謂未能詳盡。』按:景先初謂開孫村口難復故道,尋卻奏『張問之說,利害已盡』;初乞展限一年,尋卻奏『二歲之中,未能詳盡』。前後反覆,左右依違,當官論事,豈容若此!今王孝先自都水使者罷知濮州,俞瑾自監丞罷為莫州通判,而景先不失為監司,仍在三路。罪同罰異,恐無以示天下。若謂景先不專主回河之議,與孝先等不同,何緣景先同為提舉,興役一年,曾無異議?及朝廷詰問,乃持兩端,意在免責,觀望懷姦,尤為可罪。使為監司者皆效景先用心,朝廷何所賴乎?伏望取景先前後所陳,更加考究,便見反覆依違觀望之狀,重行降黜,以正典刑。」
詔:「應進士不兼試詩賦人,許依舊法取,應於本經外增治一經,增試一場,論語、孟子分兩場試。合格人將解額與兼試詩賦人各解五分,令禮部立法以聞。」(十八日,禮部建請,政目乃先此段。)
詔罷明堂五使及大禮前奏告郊廟等執政官加賜,從三省、樞密院請也。 己酉,詔大食麻囉拔國貢使加立特授保順郎將。
辛亥,荊湖南路安撫、鈐轄謝麟言,臨口寨將官成贇、雷瑜等六人禦蠻寇有功。詔各陞一資,餘減二年磨勘、給賜有差。 壬子,詔陝西、河東經略司修葺並邊將下及城寨器甲。
先是,朝散郎、知漢陽軍吳處厚言:
伏見朝廷牽復知鄧州蔡確觀文殿學士,此則朝廷念舊推恩,無負於確矣。然確昨謫安州,不自循省,包蓄怨心,實有負於朝廷,而朝廷不知也。故在安州時,作夏中登車蓋亭絕句十篇,內五篇皆涉譏訕,而二篇譏訕尤甚,上及君親,非所宜言,實大不恭。臣以食君之祿,義切於己,雖不在言責之地,忠憤所激,須至冒昧萬死,仰□天聽。緣其詩皆有微意,確欲使讀者不知,臣謹一一箋釋,使義理明白。內五篇不涉譏訕,亦一例寫錄連粘投進,所貴知臣言之不妄。
其詩云:「公事無多客亦稀,朱衣小吏不須隨。溪潭直上虛亭裏,臥展柴桑處士詩。」「一川佳景簄簾外,四面涼風曲檻頭。綠野平流來遠棹,青天白雨起靈湫。」右以上二篇,別無譏謗。「靜中自足勝炎蒸,入眼兼無俗物憎。何處機心驚白鳥,誰人怒劍逐青蠅?」右此一篇,只是譏刺執政,即不謗及君親。「紙屏、石枕、竹方黙,手倦拋書午夢長。睡起莞然成獨笑,數聲漁唱在滄浪。」右此一篇,稱莞然獨笑,亦含微意。況今朝政清明,上下和樂,即不知蔡確獨笑為何事。「西山髣□見松筠,日日來看色轉新。聞說桃花巖石畔,讀書曾有謫僊人。」右此一篇,亦別無譏謗。「風搖熟果時聞落,雨折幽花亦自香。葉底出巢黃口鬧,波間逐伴小魚忙。」右此一篇,只是譏刺昨來言事者,及朝廷近日擢用臣僚【二】,亦不曾謗及君親。 「矯矯名臣郝甑山,忠言直節上元間。釣臺蕪沒知何處?歎息思公俯碧灣。」右此一篇,譏謗朝廷【三】,情理切害,臣今箋釋之。按:唐郝處俊封甑山公,上元初,曾仕高宗。時高宗多疾,欲遜位武后,處俊諫曰:「天子治陽道,后治陰德,然帝與后猶日之與月、陰之與陽,各有所主,不相奪也。若失其序,上謫見於天,下降災於人。昔魏文帝著令,不許皇后臨朝,今陛下奈何欲身傳位天后乎?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正應謹守宗廟,傳之子孫,不宜持國與人,以喪厥家。」由是事沮。臣竊以太皇太后垂簾聽政,盡用仁宗朝章獻明肅皇太后故事【四】,而主上奉事太母,莫非盡極孝道,太母保聖躬,莫非盡極慈愛,不似前朝荒亂之政。而蔡確謫守安州,便懷怨恨,公肆譏謗,形於篇什。處今之世,思古之人,不思於它,而思處俊,此其意何也?借曰處俊安陸人,故思之,然安陸圖經更有古跡可思,而獨思處俊,又尋訪處俊釣臺,再三歎息,此其情可見也。臣嘗讀詩邶風綠衣【五】,衛莊姜嫉州吁之母上僭,其卒章曰:「我思古人,實獲我心。」釋者謂此思古之聖人制禮者,使妻妾貴賤有序,故得我之心也。今確之思處俊,微意如此。 「溪中曾有划船士,溪上今無佩犢人。病守翛然唯坐嘯,白鷗紅鶴伴閒身。」右此一篇,亦無譏謗。「未結茅廬向翠微,且持杯酒對清輝。水趨夢澤悠悠過,雲抱西山冉冉飛。」右此一篇,亦無譏謗。「喧豗六月浩無津,行見沙洲束兩濱。如帶溪流何足道,沈沈滄海會揚塵。」右此一篇,稱「沈沈滄海會揚塵」,言海會有揚塵時,人壽幾何,尤非佳語。處厚又奏:「昨為蔡確安州詩譏訕朝廷,上及君親,遂有狀繳奏。竊慮確妄有分析,稱所思郝處俊不為此事,臣今以舊唐書考之:處俊所進諫者數事,或有在咸亨初,或有在咸亨間,或在上元初,唯進諫此事,乃在上元三年,即上元間也。故確詩云『忠言直節上元間』,則正思此也。又最後一篇云:『喧豗六月浩無津,行見沙洲束兩濱。』今聞得安州城下有溳河【六】,每六七月大雨,即河水暴漲,若無津涯;不數日晴明,即涸而成洲,故確因此託意,言此小河之漲溢能得幾時,滄海會有揚塵時。又『滄海揚塵』,事出葛洪神僊傳,此乃時運之大變,尋常詩中多不敢即使,不知確在遷謫中,因觀溳河暴漲暴涸,吟詩託意如何?」
翼日,(據王巖叟所記,□處厚以四月五日繳奏確詩,□安詩以六日上疏。)右司諫□安詩【七】上疏論確譏訕。後二日,進呈安詩疏,太皇太后宣諭:「安詩論確謗訕,卻不見確文字。」勘會得□處厚繳奏,乃是通封,只作常程,便降付尚書省,令再進入要看。遂同後疏進入,尋復降出。時左諫議大夫梁燾、右正言劉安世各已兩上疏。(據王巖叟所記,安世及燾自七日後各上兩疏,今並附此。燾疏年月日、安世疏月日仍存之。王鞏隨手雜錄云:「初,□處厚箋蔡持正詩進於朝,邸官已全本報之,凡進入三日,而寂無聞。執政因奏事,稟於簾前,宣仁云:『甚詩?未嘗見也。』執政云:『已進入,未降出。』簾中云:『待取看。』至午間,遣中使語執政曰:『已降出矣。』三省皆云不曾承領,上下疑之。明日,乃在章奏房【八】,與通封常程文字共為一複,蓋初進入亦通封。明日進呈,殊不怒,但云:『執政自商量。』既而處厚復有疏,執政請送蔡確分析。諫官□安詩【九】、劉安世論列,而分析未上聞。會梁燾自潞州召為諫議大夫,至京日,北過河陽,邢恕極論蔡確有策立勳,社稷臣也。諫官以恕之言論之,日益切。宣仁始怒焉,泣諭執政曰:『當時誰曾有異議【一○】,官家豈不記得?但問太妃。』遂促蔡相謫命。」鞏所錄與王巖叟稍不同,今但從巖叟。若梁燾言邢恕稱蔡確有社稷功,則具之五月二十八日丁酉【一一】。)
燾言:「臣風聞□處厚繳進蔡確詩十首,其間怨望之語,臣子所不忍聞者。伏乞聖慈指揮,付外施行。」貼黃:「士民憤疾,清議沸騰,一日之間,傳滿都下,不敬不道,自有典刑。」又言:「臣近以蔡確怨望,見於詩章,包藏禍心,合黨誕妄,上欲離間兩宮,下欲破滅忠義,清議沸騰,中外駭懼,以為確不道不敬,罪狀明白,朝廷不當有疑而猶豫未斷。緣確黨與之人牽連中外,恐有專以私匿為心,出力救解,陰啟邪說,眩惑聰明。其說若行,則君威不振,國法遂廢矣。臣不勝激切納忠之至,伏望睿慈早賜指揮,付有司施行。」貼黃:「吳處厚孤寒小官,不畏大姦,獨以君臣大義,納忠朝廷,是能不虧臣子之節。竊恐黨人反謂處厚險薄,而以為罪,如此,則是朋姦罔上。伏望聖慈深察其言,以辨邪正。」
燾又別狀言:「臣伏以事係君親,臣子有不能自已;義干社稷,人主有不得自私。伏見蔡確以前宰相,怨望謗讟,詞意切害,臣會奏乞早正其罪,事有未盡,合更論列。臣聞當時先帝登遐,大臣力請太皇同聽政,太皇再三辭避,曰:『婦人豈能了天下事?況官家聰明,大臣輔佐,自可為治,何必垂簾也?』當時大臣以章獻明肅故事奏陳,乞為社稷計,暫同聽政。皇帝自謂幼年,未歷軍國之務,願太皇太后上體國家,同治天下。太皇累拒不得辭。當時,確備位宰相,親見本末,豈不知垂簾臨朝,非太皇本意,蓋以保護皇帝聖躬為切,又以安定大業為慮,事不得已,乃從權宜。今確乃思慕處俊,自見其意,以謂太皇不當臨朝聽政,作為流言,惑亂髃聽,陰懷姦宄,動搖人心,以為異日誣誕之基。其為悖逆,無甚於此。雖欲示太皇之仁德,深恐損皇帝之聖孝,天下之人,所宜共棄,朝廷之士,不可並立,此臣所謂『臣子不能自已』者也。大臣者,同國休戚,以安社稷,福生民,措當世長久為心者也。身雖在外,乃心無不在王室。蔡確身為大臣,弟碩之罪,確既不能救正,反故縱之。聖慈特□其刑,不能省躬自責,乃以責降為恨,而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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