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二十六

    卷四百二十六 (第3/3页)

跡,其板見在。書之其狀已著,削去其罪轉明,更使確巧詐辨給,此亦不能文也。詩板是明白已驗之跡,便可為據;開具乃委曲苟免之詞,不足為憑。罪在不赦,合寘誅竄。恭以太皇太后陛下以先帝遺詔,用故事請權同聽政,當日確備位次相,親見本末,豈不知此事不是太皇太后本意?蓋為皇帝年在沖幼,以保護聖躬為切【一一】,事不得已,乃從權宜。竊以前日遭值先帝大變之際,設不依本朝典禮,上尊兩宮,則宗社大計如何哉?觀確之意,以為不然,蓋竊幸皇帝富於春秋,欲以大臣專權,自作威福,姦心深不可測,此不可不誅也。大臣之議,當歸美報上,以福祿壽考稱頌其君。確不能庶幾於此,乃引竭海變田之事,肆為謗讟,密懷大惡之志,發為不祥之語,此不可不誅也。刑賞者,人主之權也,祖宗所以行威福而公天下,服人心,傳之子孫,為萬世法也,兩宮亦不得而私之【一二】。如確之罪,天下所共怒,天下所共棄。取天下共怒共棄而誅竄,在皇帝陛下與大臣也。陛下崇養聖德,未專明斷,所與議者在大臣。如少□確,則天下疑而不服,傷陛下之聖孝矣。大臣者,敢為開陳末減,則是朋姦養交,面謾不忠,視確之罪無所重輕,必不見容於天下矣【一三】。臣等願盡行公議,無屈祖宗之法,以失威柄。威柄一失,則姦邪彊驁【一四】,無所忌憚,後時有不可制之悔,於此不得不防微杜漸也。伏望聖慈以其事下有司,議正其罪,為今日誡,為後世訓。」(梁燾集此係第七章,安世集係第六章。)  又言:「臣等早來延和殿進對,伏蒙聖諭,令具行遣比例條列密奏。臣等略具合用條法,及責降大臣故事如左:一、準名例律,十惡六曰大不恭,注謂指斥乘輿,情理切害者。準職制律,指斥乘輿,情理切害者斬。準名例律議請減贖章,犯十惡者不用此律。一、宰相丁謂貶崖州司戶參軍。一、前樞密副使孫沔貶節度副使,宿州安置。一、前參知政事呂惠卿貶節度副使,建州安置。臣等竊謂三人之間,丁謂之責最重,然其犯亦非蔡確之比。伏乞聖明更賜參酌。」(安世云與梁燾同奏,燾集乃無此。)  庚辰,中書舍人彭汝礪言:「臣聞人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母。父母善,則成之;或未,則諫焉;諫之未聽,雖被叱怒鞭朴,不辭亦不止,要之成父母之善而已,蓋不如是,不得名為人。自□處厚奏至,有蔡確開具指揮,御史丞雜皆罷,無大無小,聚議洶湧,如所傳聞,至可駭慄。恭惟太皇太后陛下高明博大,兼並天地,喜怒予奪,應天心而順人意,此豈有不當?然今日之患,順從之人觽,違拂之人少,或恐將迎,遂使陛下有過舉,其令既出,雖悔不逮。臣言一出口,攻之者已至,臣不敢復自保,日惟誅殛之俟而已。然臣所言,反之於心,考之先王,稽之天地,質之鬼神,實無所疑惑,臣雖可廢,臣言無可奪。蔡確言所非宜,固自有罪,大臣廢置,事所係重。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茲。』此言天命可畏不可慢,事至微矣,其陟其降,天靡有不察,況其大者乎?惟陛下□雷霆之怒,宏天地之量,垂日月之明,察螻螘犬馬之誠,留意芻蕘之言,使或有補,臣誅死無悔。所有蔡確開具事目,伏乞聖慈詳察指揮,并檢會前奏,一處省覽。臣無任戰慄待罪之至。」



    黃貼子稱:



    蔡確事臣雖緘默,陛下未必即以臣為罪,觽人未必即以臣為非。今諫臣交攻,危機已見,臣能中止,尚可苟安。然臣誤蒙大恩,擢至近侍,典掌命令,與聞政事,有所懷不言,有所畏不言,有所言不盡,是即為欺君之臣,陛下亦無所用之。又臣獨當制,命出有言,已自不及,先事論列當或有補。以要言之,事本告訐,聽受不足以為明,容之足以增德美;跡涉疑似,嚴誅不足以為威,□之足以厚風俗。臣言非造次,粗有本末,惟陛下置之御几,以從容留神加察焉。



    臣聞蔡確事,獨諫官攻之,意或不同,即指為黨,此宜在所察。人臣視君猶天地父母,萬物無所逃於覆載,人子何適而非其親?今懷貳於陛下,而交姦邪已廢之蔡確,取禍於目前,而規冥漠無形之福,雖甚愚人,有不為者。凡人既無過惡可以蹤跡,則必目為朋黨,蓋不如是,則不足啟人主之疑心,善人之類必不能盡去,此可謂已甚。臣恭惟皇帝陛下春秋方富,聰明方開,嗜好未定,一言一動,惟陛下是憲,陛下所好,後必有甚焉。今外則告訐之謀勝,內則朋黨之言入,中則疑怒之心兆。其原既開,恐不可制,考終稽蔽,可為悼慄,惟陛下謹之重之!臣聞聽言之道,必察人情之好惡。確昔秉政,其姦惡之毒,及人者觽。自□處厚奏至,皆手舞足蹈相慶,不食其肉不足以饜,不復以人主好惡、朝廷紀綱、天下風俗、國家人才為念,故紛紛至此。夫天無心而萬物覆,地無心而萬物載,聖人無心而是非定。夫此亦一是非也,彼亦一是非也,孰為真是非哉?陛下以道察之而已。



    或以確姦不去,則將為天下害。是不然。人臣能引其君以當道,使人主好惡明,朝廷紀綱正,天下風俗厚,正人端士常在上側,確雖存亦自廢。詩曰「雨雪漉漉,見晛曰消」,書曰「何憂乎驩兜」是也。使好惡非其道,紀綱失其正,風俗相與為薄惡,君子棄而小人進,確雖去,天下之欲為確者不少矣。臣聞之,盛德毀辱不至。伯夷,人必不以為不廉,雖曰不廉,不信也;曾子,人必不以為不孝,雖曰不孝,不信也。陛下母道備,君德至,自三代以還,蓋未有也。如小人言,曾何傷於天地哉?惟陛下容而置之。



    今左右之臣,孰不以告訐為非,朋黨為憂,雖言者亦自不能不疑,但妄意陛下過怒,雖知之而不敢言,雖言之而不敢盡。惟臣愚實,有見陛下高明博大,卓然出於萬物之上,勉而行之,其至堯、舜不疑,不敢不言,亦不敢不盡。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故齊人莫如我敬王也。」臣愚竊願學焉。書曰:「為山九仞,功虧一簣。」陛下自昔騳政,於今五年,無過言,無過行,惟不倦以終之而已。右正言劉安世言:「臣昨日延和殿進對,嘗論彭汝礪營救蔡確事狀,蒙宣諭以謂『卿等錯會,汝礪所言,與卿等一般』者。臣雖已具汝礪朋附之實,面奏其略,尚恐陛下未知髃邪交結之詳,緣此事正繫是非邪正之機,不可不察,須至辨析,上煩聖聽。臣伏見彭汝礪與曾肇同為中書舍人,公然結黨。范純仁既是本省官長,日得親見,朝廷密命,無不關預;而又汝礪親弟汝霖娶李常之姪女,廟堂之論,悉使傳報,故御史臺表裏通同,殊無公道,窺視執政之意,旋立議論。純仁所欲,雖違法害義,無敢糾駮;稍異己者,則必承望風旨,連章繩治。皆有實跡,未敢盡舉,姑以蔡確之事,試為陛下陳之。向者□處厚繳進確詩,其徒大懼,巧言救解,情態萬狀。純仁備位宰相,見確無禮於君親,不以疾惡為心,乃諭汝礪及曾肇,以謂告訐之風,漸不可長。汝礪等既聞其語,即時傳報李常,是以御史臺依違觀望,不復按劾。及見朝廷已有行遣,方始備禮一言,而汝礪輒奮彊很,妄進邪說,雖其大概不敢主確,而深意全罪處厚。臣竊謂以確詩為可罪邪,則自有臺諫官論列:若以確詩為不足治邪,則臣等豈敢違犯公議,輒行誣奏?進退之間,皆不預中書舍人之事。今汝礪出位進疏,惟以長告訐為說,至於睥睨兩宮,悖逆不道,則欲置而不問。是汝礪貪與蔡確為地,而不顧君親之大倫,僭亂之基漸,此乃朋姦罔上,徇私立黨,而陛下謂之與臣言一般,竊恐聖心未之察也。臣聞汝礪與曾肇同受純仁之指,而肇陰險姦賊,不肯首發,故使汝礪先次進言,繼聞臣等極力攻擊,陛下已賜聽納,遂不復言。然其交結之跡,搢紳無不知者,獨其黨人為之諱耳。願陛下以臣之論,詳覽汝礪之疏,則姦人之情狀,必不能逃於聖明之鑒。臣伺候斷遣蔡確了日,當節次具狀,劾奏姦黨,乞行竄逐。惟陛下乘不可失之機,特行英斷,使邪正分別,朝廷清明,臣雖隕首,亦無所恨。」(安世集此係第八章。)



    注  釋



    【一】觀於祭祀原作「親祭祀」,據禮記內則改。



    【二】納酒漿籩豆菹醢「漿」下原衍「以」字,據同上書刪。



    【三】則萬事無不正「事」字原脫,據宋史全文卷一三上補。  【四】疑有脫誤「疑」字原脫,據閣本補。



    【五】臣僚謂臣以溳溪譏謗君親「臣僚謂」三字原脫,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七蔡確詩謗及太平治蹟統類卷二六蔡確新州之行補。



    【六】邶風綠衣「邶」原作「衛」。按:綠衣為邶風而非衛風,故改



    【七】坤成節大宴致語「致」原作「詩」,據同上二書改。



    【八】何得謂之用此故事尤非佳句「何」原作「可」,據閣本及同上二書改。



    【九】伏望陛下特徇公議「徇」原作「詢」,據閣本及盡言集卷九論蔡確作詩譏訕事改。



    【一○】確詩元書在粉板「書」原作「本」,據閣本及同上書改。



    【一一】以保護聖躬為切「切」原作「功」,據同上書改。



    【一二】兩宮亦不得而私之「而」原作「以」,據閣本及同上書改。  【一三】必不見容於天下矣「見」字原脫,據閣本及同上書補。



    【一四】則姦邪彊驁「驁」原作「薦」,據同上書改。又閣本「驁」作「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