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三十八
卷四百三十八 (第2/3页)
易,未聞西方匱乏,百姓有嗟嘆之聲也。自王安石輕信小人之言,勸先皇更改法令,而後承間妄作者紛然矣;主用兵之謀【一○】,至於勸興靈武之役,而生民被害觽矣。且以先帝聖明,舉動故欲詳審,然小人利口,欺誤執政,而致執政復誤朝廷也。其勸更法令者,則曰:『君臣千載一遇,時不可失』。及勸興靈武之師者,復曰:『將為北人所并,時不可失。』臣前在政府,又見欲回復大河者,又曰:『河勢方東,恐變改不定,時不可失【一一】。』臣以前車之戒,是以深畏其言,故嘗屢有奏陳,以謂百姓久勞,方賴陛下安養,不急之務,不可遽興。蒙陛下專遣范百祿、趙君錫相度,歸陳回河之害甚明,尋蒙宸斷,宣諭大臣,令速罷修河司。臣預奉行詔旨,深以復見堯、舜知人安民為慶。三兩月來,卻聞孫村有溢岸水,自然東行,議者以為可因水勢以成大利,朝廷遂捨向來范百祿、趙君錫之議,而復興回河之役。臣觀今日舉動次第,是用『時不可失』之說,而欲竭力必成。臣更不敢以難成及雖成三五年間必有決溢為慮【一二】,且只以河水東流之後,增添兩岸堤防鋪分大段數多,逐年防守之費,所加數倍,則財用之耗蠹與生民之勞擾,無有已時。更望聖慈特降睿旨,再下有司,預約回河之後逐年兩岸埽鋪防捍工費,比之今日所增幾何,及逐年錢物于甚處出辦,則利害灼然可見。若利多害少,尚覬徐圖,苟利少害多,尤宜安靜。臣受陛下不次拔擢之恩,雖養蕽補外,不敢自同觽人,坐視成敗,所以罔避僭越之愆,而伸補報之萬一。區區愚誠,惟聖聰憐察。」
疏奏,主河議者不悅,遂寢而不行。後十餘日,太皇太后宣諭曰:「前日范純仁奏何在?」宰臣奏曰:「事體難從,已鑿收矣。」(按:「鑿收」二字疑誤。)太皇太后曰:「純仁之言有理,宜從其請。」遂又罷河役。先是,河上所科夫役,許輸錢免夫,縣令上下皆以為便,純仁獨憂曰:「民力自此愈困矣!」或曰:「每歲差夫一丁,費萬錢;今以七千免一丁,又免百姓往回奔走與執役之勞,更不便乎?」純仁曰:「每歲差夫雖曰萬錢,然攜以隨身者,不過三千,又得一丁就食于官,是民間未嘗有所費也。今免夫所出七千,盡歸于官矣,民又儼然坐食于家。蓋力者,身之所出;錢者,非民所有。今取其所無【一三】,民安得不病?此一事,富民不親執役者以為便,窮民有力而無錢者,非所便也。又況差夫必計其的確合用之數,縱使所差倍其所役,則力愈觽,民愈不勞矣。今若出錢以免夫,雖三分之夫工,亦可以取其十分免夫錢,其弊無由考察。又從來差夫不及五百里外,今免夫錢無遠不屆,若遇掊克之吏,則為民之害無甚於此。」(行狀云:潁昌府科河役,每輸七千,則免一丁之行,或以為便,以奏得請。純仁曰:「此有錢而不出力者之便【一四】,有力而無錢者何便之有?且用民之力,于古有限,而令其遠不過五百里;乃一燍輸錢,特在官者為上戶地爾。」復奏罷之。)
壬寅,邇英閣講畢無逸篇,詔詳錄所講義以進,今後具講義,次日別進。
戶部言:「災傷處令佐能賑貸救濟人戶,不致流移,所推酬獎,于熙寧敕係第五等,于元祐敕係第四等,即不分等第分數,未盡立法之意。請災傷五分以上,與第五等;七分以上,與第四等。」從之。
癸卯,詔時雨稍愆,應五嶽、四瀆州軍令長吏祈禱。 又詔南外丞司修河人夫及開濬京城壕雇夫並權罷。(二十三日,蘇轍云云。)
太師文彥博言:前通判同州趙亢所管沙苑監馬數蕃息,乞堂除有監處知州軍、通判。詔亢權知隴州。 甲辰,都水使者□安持言:「州縣夫役,舊法以人丁戶口科差,今元祐令自第一等至第五等皆以丁差,不問貧富,有偏重偏輕之弊【一五】。請除以次降殺,使輕重得所外,其或用丁口,或用等第,聽州縣從便。」從之。 丙午,門下後省請檢點進奏官文書稽失送本院,事理重者送門下後省,應決者從本省送開封府。從之。(新無。) 丁未,簄決四京、府界諸縣繫囚,除常赦所不原外,雜犯死罪以下遞降一等,杖以下釋之。其後,又詔簄決應天下州、府、軍、監、縣等繫囚,從給事中范祖禹之言也。祖禹言:「臣伏見陛下以久旱簄決在京及三京繫囚,聖心焦勞,欽恤庶獄。祖宗以來,赦過宥罪,多蒙嘉應,然今溥天不雨,旱災甚廣,恐刑獄冤滯,以傷和氣者,非止于四京。臣願陛下因推惠澤,以及四方,詔諸路轉運、提刑司官,疾速分詣所屬州縣,引問見禁罪人,簄理決遣;仍先篃行指揮,疾速結絕,無令淹延;深戒官吏,務察冤枉,使朝廷德意及遠,感動人心,庶可消弭災異。乞留中,特出聖意指揮。又祖宗時,遣使決獄,或詔逐路監司簄決,其例不一,欲乞參酌施行。」(從祖禹言,據舊錄,仍增入祖禹全章,并附梁燾云云。)
御史中丞梁燾言:「臣伏見聖念閔雨,申飭祈禱,仁德動天,宜有福應。臣聞陰陽之道,密與政通,亦願敬修人事,上應天心。竊恐京邑之間,下及四方郡縣,留獄滯訟,感傷和氣。伏望聖慈特賜指揮,差官點檢結絕,其罪有可疑,情非巨蠹者,並聽從輕決遣。在京,京畿差臺省官【一六】,諸路委監司分行,庶恩澤下究,髃情感悅,和氣上通,以致嘉雨。」
燾嘗奏事延和殿,進疏言旱暵踰時,宜廣德施惠,以召和氣;又乞用慶曆、熙寧故事,以旱罷免宰相,修德應天,進賢退不肖,省刑宥罪,無間簄遠,□賦薄斂,以惠細民,用銷災異。太皇太后曰:「旱澇自是時數。」燾對曰:「陛下之言失矣。人主當上畏天威,以為警戒。今陛下未有畏天之實,乃曰『時數』,此意恐不出聖心,必出左右取悅之言,上惑聰明,是深誤陛下也。陛下愍物憂歲,懼災省己,刻意至誠,必有時雨之應;若懷疑致惑,歸之于數,而不自責,何以上當天心,銷伏災變?天去人咫尺,應響如答。湯以六事祝山川,言未已而雨;宋景公有人君之言三,熒惑為之退舍。陛下以母儀保佑官家,親天下事,至于言動,便有史臣書載,垂示萬世,豈可不謹也!願畏天之威,順天之道,從民心,召和氣,誠意如此,何憂不雨也?」太皇太后是之。
戊申,翰林學士蘇轍言: 臣于去年嘗再具劄子,論黃河漲水,于孫村出岸東流,本非東決,而□安持、李偉等附會大臣,欺罔朝聽,欲因此塞斷北流,東復故道,差官調夫,于今年春首興起大役。臣竊疾之,是以不避煩瀆,越職獻言,以為河北生靈連歲災傷,不宜輕有舉動,乞陛下斷之于心,力止其事。是時,大臣固執前議,天聽高遠,言不能回。臣尋被命出使契丹,道過河北,見州縣官吏,訪以河事,皆以目相視,不敢正言。及今年正月,還自北邊,所過吏民方舉手相慶,皆言近有朝旨罷回河大役,命下之日,北京之人驩呼鼓舞,以為二聖明見千里之外,雖或巧為障蔽,而天日所照,卒無能為。惟減水河役遷延不止,耗蠹之事,十存四五,民間竊議,意大臣業已為此,勢難遽回。既為聖鑒所臨,要當迤邐盡罷。今月六日,果蒙聖旨,以旱災為名,權罷修黃河,候今秋取旨。大臣覆奏,盡罷黃河東、北流及諸河功役。民方憂災旱,皇皇之際,聞命踴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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