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四十二
卷四百四十二 (第3/3页)
蘇軾請也。杭本江海之地,水泉鹹苦,民居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作六井,民足於水,故井邑日富。及白居易復浚西湖,放水入運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頃。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錢氏,歲輒開治,故湖水足用。近歲廢而不理,至是,湖中葑田積二十五萬餘丈,而水無幾。運河失湖水之利,則取給於潮,潮水渾濁多淤,河行闤闠中,三年一淘,為市井大患,而六井亦幾廢。軾始至,濬茆山、鹽橋二河,以茆山一河專受江潮,以鹽橋一河專受湖水,造堰閘以為潮水蓄洩之限,然後潮不入市,且以餘力復治六井,民稍獲其利。軾間至湖上,周視良久,曰:「今欲去葑田,葑田如雲,將安所置之?湖南北三十里,環湖往來,終日不達,若取葑田積之湖中,而行者便矣。人喜種菱,若種菱收其利,以備修湖,則湖當不復堙塞。」乃取救荒之餘,得錢糧以貫、石數者萬,復請於朝,得度牒半百,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楊柳其上,望之如圖畫,杭人名之「蘇公堤」。(軾墓誌云:僧度牒百。今從政目。)
宥州牒保安軍,蘭州地界如前月。令保安軍牒,再會熙州。(政目五月事。)
是月,范祖禹對邇英劄子言:「臣伏見仁宗皇帝慶曆元年七月,出御製觀文鑒古圖記,以示輔臣;皇祐元年十一月,御崇政殿,召近臣、三館、臺諫官及宗室觀三朝訓鑒圖。臣竊以古之帝王,嘗觀圖以自戒。仁宗皇帝講學之外,為圖鑒古,不忘箴儆,以養聖心;又圖寫三朝事跡,欲子孫知祖宗之功烈,如目睹之。二圖皆嘗頒賜臣僚,禁中必有本。臣願陛下以永日觀書之暇,間覽此圖,可以見前代帝王美惡之跡,知祖宗創業之艱難,不惟有所感勸,易於記省,亦好學不倦之一端也。」
侍御史孫升言:「臣聞之書曰:『咸有一德,克享天心。』說者謂君臣皆有純一之德,則天心享之矣。若君謹守法度,而臣有僭差,上推至誠,而下或蒙闇,則亦未獲天心之享也。洪範五事之咎徵,則曰:『蒙,常風若;僭,常暘若。』久旱不雨,謂之常暘,暴風無節,謂之常風。然則蒙者,下有蒙闇而上不知,則亦謂之蒙;臣有僭差而君不治,則亦謂之僭。天心之所以愛人君,而為之戒告丁寧反覆如此。臣竊以陛下委任大臣,謹守法度,憂念元元,至誠惻怛,可以格於穹昊無難。然自春以來,雨澤愆期,暴風無節,祈禱益虔,而亢陽日甚,未副焦勞之意者,何哉?(五年春,旱。二月癸卯,禱雨岳瀆。自去冬無雪,至五月壬申始雨。)蓋政事之失,而天變為之應,若符合節。臣愚以為今日蒙闇之咎,不在上而在下;僭差之咎,不在君而在臣。何以言之?北京去闕庭無數驛,而回河之役,陛下決以為不可而罷之,遂又興減水之役。蓋名為減水,實作回河。(五年二月四日,□安持提舉修減水河。)近日北京留守與本路轉運司奏論暑字坊截河堤與止水踞牙之患,乃回河之具也。咫尺闕庭,公然欺罔,陛下有所不知,況四方萬里之弊害乎?豈非下有蒙闇之咎耶?尚書省乃天下四方取則之地,而都司官吏壞法亂紀,違條冒賞,擅擬特旨,不申中書。大臣重惜私恩,廢格公議,罪惡顯著,力為主張。昵於貴近,陛下從而不治,則內外百司、四方郡縣習為亂法,何以制之乎?豈非臣有僭差之咎耶?恭惟陛下推至誠,守法度,而臣下蒙闇、僭差,以累聖明之德,此天之所以告戒開悟陛下之意也。伏望陛下廣耳目,以消蒙闇之患,明威令,以正僭差之罪,下以慰中外之公言,上以答皇天之告戒,則天下幸甚!」(此章不得其時,附見五月。)
升又言回河事曰:「臣竊以昔人謂謀從觽則合天心,自古及今,未有人謀不同,而天應之者也。今回河之役,論者紛然,是非不一,乃以順復為符應,臣實疑之。且大河本因漲水衝溢,遂決梁村口,約水以入孫村故道【一六】,大河之勢未分,而東流之口已淤矣。河勢因上流進約,遂著沙堤,直堤既決,壅蓄漲流,若簽堤不可捍,則北都遂危,又開順水堤兩口,以舒其急。雖漲流初洩,其勢由孫村而東,然霜降水落之後,孫村之口果自東流乎?此未見順復之理明矣。苟以順復為符應,以示必行回河之議,則人將無敢言者,而愚臣區區竊以為未見萬全之畫也。何則?竭四海之力,委萬人之命,損不可貲之費,以幸萬有一成之功,固已危矣,又況論者之不一也。方今天下無事,內外晏然,而遽興大役,以擾民耗國,既不僉諧人謀,而乃假託天意,其始順流,則推之於天,其終敗事,將歸之於神,而人不任其責矣,此愚臣所以為疑,而中外之所甚憂也。伏望聖慈更加審察,博采髃臣,僉諧觽議,或下尚書省集議,或再選公忠不倚之臣,與安撫、轉運、提刑司按視,同共保明利害,待萬全而舉之,則天下幸甚!」貼黃:「李偉、□安持等,議者謂未嘗令結伏罪狀委得不至敗事,故敢輕肆狂圖。愚臣以謂事之可否,由朝廷主行,苟不謹於謀始,雖殺輕獧小臣,何補於國哉?」(實錄於三月二日書□安持奏信水向生,可考。實錄於三月八日載升乞罷黜偉及安持,已見三月初三日。)
又言:「臣伏見北京留守司奏:『準四月九日敕節文,於內黃第一埽第三鋪地分荒字號坊內,修打遮欄槐花村一帶披攤出岸漫水小堰一道,至闞村物料場西僉合。留守司勘會昨來回河,係修河司措置,先於西岸閉斷闞村、陽邵、樊河三河門,並置立暑字坊截河堤,及修置指水鋸牙馬頭,欄擗大河水勢,正指本府東岸。契勘已前年分,西岸未有槐花村修打堤堰時,漫水向北行流,尚自去年沙河直堤抹岸,刷成口子,水勢湍緊,簽堤、橫堤大段危急,其口子後來展塌已及九百餘步。今來若更於西岸修打堤堰,截卻漫水,更不向北行流,顯見擗攔水勢一布東注,衝刷府城之上簽、橫、順水等堤,為害不細。伏望朝廷詳酌,下都水監住罷,更不修打上件堤堰,免致府城被水者。』朝廷下都水監勘當,本監止憑一管勾惠民河王景申述不致為害,遂為允當,回報朝廷,乞依王景所申。臣竊以大河利害,為國重事,北京輕重,所繫一方,而都水使者未嘗躬親行視,端坐都城,止據管勾惠民河王景所說,便以為據,殊不思北京所繫輕重;而馮京為國大臣,當方面之寄,自任憂責,苟非事切,豈敢奏陳?今來都水監官輕忽國事,乃至如此!若大河漲水東注,如北京留守司所奏,為害北都,雖誅百千王景,且復何補!伏望聖慈詳酌,特降指揮,令都水使者躬親前去相度,如槐花堤委是將來漲水於北京不至為害,具詣實保明聞奏,庶其身當責任,不敢輕忽。」貼黃:「朝廷分設寺、監,皆以卿、少命官,獨都水謂之使者,蓋都水之事,非躬行按視不可,故其長以使者命之。豈有大河利害,端坐都城,止取一惠民河使臣文狀,便以為據,回申朝廷,利害之責將誰任?」
又言:「臣竊以河朔州縣為國肘腋,朝廷所宜加惠,而大河為患者,累年於茲矣,不可不為之救治也。然自興回河之役,議者紛然,是非不一,蓋言其可回而有利者少,指其不可回而為害者多,此愚臣所以為疑,而嘗力言之矣,恭惟聖聽亦不能無疑也。古者有大疑則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自古及今,未有觽謀不同,而能成大事者也。今回河之役,可謂大事矣,然朝廷所信者,李偉、□安持二人爾。使偉與安持皆忠信厚重之君子,猶恐其有偏蔽之患,況二人利口輕獧,見利忘義。□居厚興鐵冶於京東,殘民傷國者,偉之謀也;市易之罔上壞法,害及公私者,安持之力也。以河北轉運使謝卿材誠實有守,河東都轉運使范子奇精敏喜功,卿材、子奇既當付委之重,親見利害之實,豈敢固違朝廷旨意,而與二人者異論乎?彼必審所擇矣。臣聞自卿材與子奇因異議而罷,一路官吏,吞聲屏息,無復敢言。不獨河北官吏如此,今朝廷士大夫莫不以言回河為諱。豈有謀大利,興大役,而固執一偏,塗觽人之耳目,蔽塞其議論,以幸萬一之成?甚可怪也!古人言為水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又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水壅而潰,傷人必多。』民庶之言且不可壅,況士大夫之議論乎?伏望聖慈特降指揮,應曾經歷河事臣僚,并令實封詳具大河經久利害,詣實聞奏;又詔河北州、縣臣庶,應有諳知大河利害,并許實封,於所在官司投進。然後朝廷博采觽議,審擇可否,選委忠實審練,通達世務一二近臣,與本路安撫、轉運、提刑司同共相度保明,待萬全而舉之,則庶幾有成也。伏望少留聖聽,則天下幸甚!」(卿材自河北徙河東,在四年八月十二日;子奇還河東,在十月二十三日。恐升奏此必不在五年,更詳考之。) 注 釋
【一】潁昌府「昌」原作「州」,據閣本及宋會要禮六二之四九、宋史卷三一四范純仁傳改。
【二】其只在本處權攝者「在」原作「存」,據閣本改。
【三】應雅州管下盧山榮經縣碉門靈關寨案:據宋史卷八九地理志雅州條,靈關寨屬盧山縣,碉門寨屬嚴道縣,二寨均不屬榮經縣。元豐九域志卷七、武經總要前集卷一九所載同宋史。疑此處「榮經縣」為「嚴道縣」之誤。
【四】會季端稟疾不起「季」原作「李」,據閣本改。案:據雞肋集卷六三寂默居士墓表,晁端稟元祐五年四月丙午卒,年四十六,則生於慶曆五年(1045);據曲洧舊聞卷五,晁端彥生於景祐二年乙亥(1035)。可知端稟乃端彥弟。 【五】今則取而益之「則」原作「見」,據閣本及宋會要食貨一三之三三、六六之六二及盡言集卷一一論役法之弊改。
【六】而責其難致之錢「責」原作「貴」,據閣本及同上二書改。
【七】惟欲誅剝生靈「誅」原作「追」,據閣本及同上二書改。 【八】而新定役人止於四十二萬九千餘人「於」原作「放」,據盡言集卷一一論役法之弊改。
【九】通判桂陽鹽使六員疑「鹽」為「監」之誤。案:桂陽監同下州,見宋史卷八八地理志。
【一○】渠陽寨蠻人作過「寨」原作「塞」,據宋史卷八八地理志、卷四九四蠻夷傳改。
【一一】元祐五年六月十二日又詔「元祐五年」四字原脫,據本書卷三三五元豐六年五月甲申條注、卷四四三元祐五年六月甲辰條補。 【一二】虔州原作「處州」,據閣本改。
【一三】舉升朝官初任通判以上「通判」上原衍「朝」字,據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二乞舉御史劄子刪。又,欒城集於本句上有「依故舊制」四字。 【一四】或第三任知縣「三」,同上書作「二」。
【一五】仍依元置監察裏行「裏」原作「內」,據同上書改。
【一六】約水以入孫村故道「約」原作「納」,據閣本、活字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