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四十三
卷四百四十三 (第2/3页)
斥而後已,所謂可以息民弭患之說,臣未之信也。陛下至公御下,信賞必罰,小大之臣,孰敢不用命?不幸而夷狄背恩負義,侵犯邊鄙,以為非用武之時,將閉關遜請,不與之校耶?如是,則四夷觀望,蟻聚蜂起,當是之時,不知何以為計歟?臣聞高祖佐命,出自亡秦;光武得士,亦資暴莽。世非乏才,用與不用耳。今天下黎獻,悉為帝臣,文武知略,宜無不具,特患選擇之未至耳。若以為將帥乏才,竊疑不然。臣所謂議者之說出於私憂過計,良為此也。
自古禦戎之策,搢紳之儒則守和親,介冑之士則言征伐,蓋性有勇怯,滯其所見,非通方之論也。夫不欲割地示弱之說,若出於邊陲武弁之士,則疑其有邀功生事,快憤騁勇之意,固未可信;今西方士人及在廷之臣,皆以為中國不可示弱,夷狄不可驕縱,遠近一辭,異意者鮮。書曰:「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傳曰:「善鈞從觽。」臣願詔執政大臣,考觽多之論,以決大計,無苟目前之安,以啟異日之患,天下幸甚!貼黃:「臣竊聞前日捐棄四寨,蹙地辱國,西方士人莫不歸罪趙焑,皆以為焑久在邊陲,苟一時無事,不為朝廷遠慮,意欲脫身歸朝,冀望入為執政。願陛下詢訪大臣,反復審計,無惑焑區區之私說。兼旁邊寨地,自係先朝開拓興創,夏人若固邀請,但當令邊帥答以有司循守舊疆,不敢上聞朝廷。如此,自足以折夏人之請。臣又聞夏見今權臣用事,國人離貳,此正朝廷立威鎮服四夷之時,不可示弱,長戎人之驕氣,以啟侵侮。傳曰:『一日縱敵,數世之患。』此朝廷之大計,臣所以博采觽論,竭區區之愚,以裨萬一,伏望留神詳擇。臣竊料西夏所以固請塞地堡寨者,必係要利非閒慢無用之地。既得所欲,則意在漸逼城壘,隔絕應援,即圖熙河數郡。若悉付與,正是墮其術內。先帝艱難用兵,以拓邊境,陛下繼守,不宜棄之於容易,以啟後患。一棄不可復得,悔恨無及。朝廷未欲遽絕其請,即係委邊臣相度為辭,以少緩其意,俟年歲閒,將帥精悍,邊備肅整,即明畫封疆,示以不與之意。伏望詳酌施行。」(或移此疏六月末蘇轍論葉康直後、范百祿論趙純息前【四】。均傳云:「再為殿中侍御史。西戎自永樂之戰,怙勝氣驕,欲得故地。當時大臣姑息,遂用趙焑計,棄四寨,至是,又請蘭州寨地。均言:『先王之御夷狄,知威不可獨立,故假惠以濟威,知惠不可獨行,故須威以行惠,然後夷狄且懷且畏,無怨望輕侮之心。今西夏所爭蘭州寨地,皆控扼要路,若輕以與之,恐戎人擣虛,熙河數郡孤立難守。若繼請熙河故地,將何詞以拒之?是傅虎以翼,借寇以兵,不惟無益,祇足為患。不如治兵、積穀,畫地而守,使戎人曉然知朝廷之意。』章三上,迄不從,遂棄邊地。其後果犯塞,勞師費財,兵連西鄙,皆如均慮。」蓋因均家傳也。按:四年六月八日,夏國遣使入貢;九日,密院言乾順表乞蘭州塞門,時朝廷已不許;今年五月十二日,夏人請廢蘭州勝如等堡,均議當緣此而發。所稱「蘭州寨地」,蓋作家傳者不詳耳。均等二疏具在,今全錄之。疏云西人皆罪趙焑,當考。均家傳蓋均子著作佐郎愔所編次,要不足據也。蘇轍十二月十四日劾均云:「臣昨論熙河帥臣妄占二堡,以興邊患,宜加責降。均知大臣之說,即上言邊事當聽邊臣,不當以臣而罷。」或移此疏附此。六月末蘇轍奏後、范百祿【五】奏前更詳之。)
甲辰,戶部言:「應殿侍差出管當事畢并替罷,已承發遣,而有違程不赴本班公參者,其所破請受勿給。」從之。
禮部、太常寺言:「奉詔議皇地祇祠典,緣郊祀之禮,國之大典,乞與尚書、侍郎、兩省及侍從官以上同議。」從之。(五月十八日,許將云云;七年三月十八日,禮部云云。) 乙巳,詔:「大長公主、長公主女出適,其女夫授官未曾修立條貫。自今白身人武臣與左班殿直,已有官人與轉兩官,文臣授假承事郎。」(御集六月十二日。)
丁未,戶部言:「太皇太后宅管當,三班差使程文靜乞磨勘,拘條不許。按慈聖光獻太后宅掌牋奏梁惟清磨勘在今條之前。」太皇太后宣諭:「梁惟清係神宗皇帝為慈聖光獻宅管當,許特磨勘。今來難以攀援,其程文靜令吏部依條施行。」
是日,(六月十四日。)戶部尚書梁燾、給事中朱光庭始受命。(初除在五月二十六日。)
先是,蘇頌既除左丞,(三月七日。)翰林學士闕,三省議所補,傅堯俞引鄧溫伯,劉摯曰:「嘗除吏部,以言而罷,事甚近。」堯俞曰:「向者遷也,今舊物爾。」觽皆曰:「然。」乃擬上,太皇太后曰:「溫伯兼是延安府牋記舊臣,乃隨龍人也。」命既下,王巖叟封還,以溫伯姦邪,前草蔡確官制,略曰「獨嘉定策之功」,首相王珪制則曰「與定策」而已,此確黨也。太皇太后諭曰:「謂溫伯確黨,非也。昔論相州獄事,與確大異。今且可罷承旨,以龍圖閣學士為侍讀。」(四月二十。)而巖叟復封還之,燾、光庭及劉安世等皆繼論列,謂:「溫伯柔佞,雖未能為大惡,敗亂政事,然素不與正人為黨,而陰邪小人附之者不一,近遂舉陸佃自代,此又見其志,漸恐引類不已,消長之勢必自此始。」已而太皇太后諭曰:(四月四日。)「言者必疑溫伯別有進用,所以如此爭論。然止是見得眼前事,向後亦未可知,安能今日扼溫伯進也?昨害民之事,更改不少,知他久後如何?每思及此,令人不可堪,然臺諫之言不可不行。」遂以溫伯知南京。(溫伯知南京,已附四月二日,其實乃四月四日也。)劉摯進曰:「若不忘溫伯異時是可任使,即諭曰:『與記,當待別除差遣。』」既退,坐殿廬,將書聖旨,許將、傅堯俞揣上所諭之意,乃曰:「此須再稟。」歸,步于廊,呂大防密語摯曰:「所諭如此,奈何!」摯曰:「昨政事更改,皆合人情,無可論。但失意之人無害于政者,合進則與進之可也。」後二日,(六日。)大防與將及堯俞先集漏舍,摯與韓忠彥後至,將趨朝,大防立語摯曰:「適漏舍議溫伯當伸初命。」(溫伯用三月十四日初命復為承旨,乃四月六日。)進白太皇太后曰:「此除本出於執政進擬,若見得允當,固合如此執持。」又曰:「言事官當并與稍遷。」而燾等論溫伯不已,故皆移官。(安世累奏,見四月六日,餘未見。五月廿六日,燾、安世、光庭皆遷。)然燾等闔門不敢出者久之,太皇太后尋諭大防等曰:「燾等何久不受命?然亦思慮來必有所難,今須少加恩禮。」大防曰:「未審如何加恩禮?」諭曰:「欲遣人押令受命供職。」觽皆贊之,于是遣內東門使臣押燾、光庭赴閤門受命,初至幕次,又遣御藥院陳衍面諭二人,遂命入謝。而劉安世以病告未出,亦遣使就其家諭以此意,仍賜之食,安世訖不受命。(八月十八日,奉祠。此據劉摯行年後記增入。蘇轍言朝廷兼用邪正,其議論蓋自此始,不可不詳記也。)
乙酉,中書舍人鄭雍言:「新除禮部侍郎陸佃權禮部尚書。按:佃附會穿鑿,苟容偷合,其始進已為清議不容。伏望更擇賢才,處之高位。」詔佃候實錄書成日,別取旨。佃乞補外,乃以佃為龍圖閣待制、知潁州。(佃出知潁州,在二十八日,今并書。蘇轍言「舍人二人相次封還佃命」,此但著鄭雍,不知更一人為何,當考。)
御史中丞蘇轍言:「臣聞宰相之任,所以鎮撫中外,安靜朝廷,使百官皆得任職,賞罰各當其實,人主垂拱無為,以享承平之福,此真宰相職也。臣竊見近者執政進擬鄧溫伯為翰林學士承旨,除命一下,而中書舍人不肯撰詞,給事中封還詔書,御史全臺、兩省諫議皆力言其不可,議論洶洶,經月不定。而執政之意確然不回,溫伯既仍舊就職,而言者并獲美遷,質之公議,皆不曉其故。若謂執政是邪,則給、舍、臺、諫并係所選,豈其皆非?若以論者誠非邪,則不加黜責,并獲優寵,進退無據。是以公議皆謂朝廷自知其非,但重於改作而已。今者謗議未息,又復進擬禮部侍郎陸佃、兵部侍郎趙彥若權本部尚書,舍人二人復相次封還陸佃之命。臣竊惟此二事本非朝廷急切之務,勢須必行者也。上既不出于人主,下又不起于有司,皆由執政出意用人,致此紛爭。內則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厭於煩言,焦勞彌月,下則侍從要司失其舊職,綱紀廢壞,至於賞罰顛倒,頃所未聞。臣不知為政如此,得為鎮撫中外,安靜朝廷者乎?頃者謂六曹侍郎闕人,朝廷始擢用諸卿、監為權侍郎,蓋以不權侍郎,則本曹公事闕官發遣。如禮、兵諸部,事至簡少,雖無侍郎,但責郎官,亦自可了。況侍郎既具,而復權尚書,此何說也?若謂侍郎久次,當遷尚書,臣不知尚書久次,當遂遷執政乎?此則為人擇官,而非為官擇人之意也。臣待罪執法,竊慮聖意未經究察,但見執政歷詆有司,而自伸其意,使髃臣無由自明,今後更有如此等事,無敢守法為陛下明白是非者,是以區區獻言,不覺煩□,罪當萬死。」 庚戌,宣政使、榮州團練使(案:原本作「圍諫使。」考宋史職官志無此官名,當是團練之誤,今改正。)內侍副都知劉有方為宣慶使。
辛亥,戶部言:「合住支請給所在官司取索券歷,限五日批抹,繳申轉運使;即在京所給并請他路物者,申戶部;有分移者仍報見請,準此繳申。以上違者杖一百。并給公據。若差出歷不隨身者,速報合屬官司。」從之。
癸丑,大理寺言,諸軍因差發過闕,如有理訴者,不得過十日。從之。(新無。)
乙卯,直龍圖閣劉忱為衛尉卿,衛尉少卿韓宗師為太僕少卿,太僕少卿陳紘知陝州,監察御史楊康國為殿中侍御史,祕閣校理張舜民為金部員外郎。舜民先除殿中侍御史,以辭免,故有是命。(五月二十二日,舜民、康國皆初除。)正字張耒為著作佐郎。(五年十二月四日,加集校;六年六月八日,為祕丞;六年十一月十六日,以祕丞、集校為史討。)
詔御史中丞蘇轍、侍御史孫升同舉監察御史二員以聞。
御史中丞蘇轍言:
臣竊觀元祐以來,朝廷改更弊事,屏逐髃枉,上有忠厚之政,下無聚斂之怨,天下雖未大治,而經今五年,中外帖然,莫以為非者。惟姦邪失職居外,日夜窺伺便利,規求復進,不免百端游說,動搖貴近,臣愚竊深憂之。若陛下不察其實,大臣惑其邪說,雜進於朝,以示廣大無所不容之意,則冰炭同處,必致交爭,薰蕕共器,久當遺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
昔聖人作易,內陽外陰,內君子外小人,則謂之泰;內陰外陽,內小人外君子,則謂之否。蓋小人不可使在朝廷,自古而然矣,但當置之於外,每加安存,使無失其所,不致憤恨無聊,謀害君子,則泰卦之本意也。昔東晉桓溫之亂,諸桓親黨,布滿中外。及溫死,謝安代之為政,以三桓分蒞三州,彼此無怨,江左遂安,故晉史稱安有經遠無競之美。然臣竊謂謝安之於桓氏,亦用之於外而已,未嘗引之於內,與之共政也。向使安引桓氏而寘諸朝,人懷異心,各欲自行其志,則謝安將不能保其身,而況安朝廷乎? 頃者一二大臣專務含養小人,為自便之計,既小人內有所主,故蔡確、邢恕之流敢出妄言,以欺愚惑觽。及確、恕被罪,有司懲前之失,凡在外臣僚,例蒙摧沮。盧秉、何正臣皆身為待制,而明堂薦子,止得選人;蒲宗孟、曾布所犯,明有典法,而降官褫職,惟恐不甚。明立痕跡,以示異同,為朝廷斂怨,此二者皆過矣。故臣以為小人雖決不可任以腹心,至於牧守四方,奔走庶事,各隨所長,無所偏廢,寵祿恩賜,常使彼此如一,無跡可指,此朝廷之至計也。
近者朝廷用鄧溫伯為翰林承旨,而臺諫雜然進言,指為邪黨,以謂小人必由此彙進。臣嘗論溫伯之為人,麤有文藝,無他大惡,但性本柔弱,委曲從人,方王珪、蔡確用事,則頤指如意,及司馬光、呂公著當國,亦脂韋其閒。若以其左右附麗,無所損益,遇流便轉,緩急不可保信,誠不為過也;若謂其懷挾姦詐,能首為亂階則甚矣。蓋臺諫之言溫伯則過,至為朝廷遠慮則未為過也。
故臣願陛下謹守元祐之初政,久而彌堅,擇用左右之近臣,無雜邪正。至于在外臣子,一以恩意待之【六】,使嫌隙無自而生,愛戴以忘其死,則垂拱無為,安意為善,愈久而愈無患矣。臣不勝區區,博采公議而效之左右。伏乞宣諭大臣,共崇斯義,勿謂不預改更之政,輒懷異同之心,如此而後朝廷安矣。(蘇轍遺老傳云:自元祐初革新庶政,至是五年矣,一時人心已定,惟元豐舊黨分布中外,多起邪說,以搖惑在位。呂惟中與中書侍郎劉莘老二人尤畏之,皆持兩端為自全計,遂建言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