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四十四
卷四百四十四 (第3/3页)
,及額而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消盡。雖稍似稽緩,而見在吏知非身患,則各自安心,事乃為便。執政以為然,遂申尚書省,乞取諸司兩月生事【一八】。而吏人不知朝廷意,皆疑懼莫肯供,遂再申乞牓示諸司,使明知所立吏額,候他日見闕不補,非法行之日徑有減損。時元祐二年十一月也。後數月,諸司所供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省。左僕射呂大防得其書大喜,欲此事必由己出,將別加詳定,而三省諸吏皆不能曉,無可委者。任永壽本非三省吏也,為人精悍而猾,嘗預元豐吏額事【一九】,適以事至三省,獨能言其曲折。大防悅之,即於尚書省創立吏額房,使永壽與堂吏數輩典之【二○】。凡奏上、行下,皆大防自專【二一】,不復經由兩省。一日,內降畫可二狀付中書:其一裁定宗室冗費,其一吏額也。省吏白中書侍郎劉摯,(三年四月六日,摯自左丞遷中侍,錄黃誤下當在此後,不必此時也。四年十一月十七日,自中侍改門侍。)請封送尚書省,摯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二二】,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摯曰:「中書不知其他,當如法令。」遂作錄黃。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乃有此耶?」即稟大防,乞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其事。大防具以語摯【二三】,摯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他日,大防又持奏矒示摯曰:「吏額事本欲謹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致仕官法者,近制以臣僚疾病請致仕,多緣經歷迂滯,不及被受而亡,故立法:文書雖三省簽入,而直付都省。摯曰:「此非其類也,當聚議。」明日,大防復出奏矒謂摯曰:「勢不可不爾。」摯乃從之。吏額事尋畢【二四】,永壽等推恩有差,議者皆指為僥倖。永壽急於功利,不顧後省前已得旨,又嘗牓示諸司,更勸大防即以立額之日裁損吏員,仍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惡為上名所壓者,即撥出上名於他司;凡閑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監撥入省曹。吏被排斥者紛然詣御史臺訴不平,臺官因言:「吏額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數月,而都司擅擬優例,冒賞徇私,不可不懲。」諫官繼以為言,章數十上。永壽等既逐,而吏訴祿額事終未能決。蘇轍時為中丞,(轍為中丞,在五月二十一日;改尚書右丞,在六年二月二日。)具言後省所詳定皆人情所便,行之甚易,而吏額房所改皆人情所不便,極難守,且大信不可失,宜速命有司改從其易,以安髃吏之志。大防知觽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如轍前議行之。(此據蘇轍遺老傳、龍川略志【二五】、欒城集第四十四卷奏議、劉仿王知常所編劉摯行實增修,仍各具注於後。蘇轍龍川略志云【二六】:「予為中書舍人,與范子功、劉貢父同詳定六曹條例,子功領吏部。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苟悅髃吏,比舊額幾數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卻矣。予偶坐局中,吏有白中孚者進曰:『吏額不難定也。中孚昔嘗典其事,知弊所在。』予曰:『其弊安在?』中孚曰:『昔流內銓,今侍郎左選也,事之最煩,莫過於此矣。昔銓吏止十數,而今左選吏至數十,事不加舊,而用吏至數倍者,昔無重法、重祿,吏通賕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辦事,勞而不辭;今行重法,給重祿,賕賂比舊為少,則不忌人多,而幸於少事,此吏額多少之大情也。舊法:日生事以難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輕者至一釐以下,積若干分為一人。今試抽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數,若比舊不加多,則吏額多少之限無所逃矣。』予曰:『汝言似得之矣。』即以告屬官,皆莫應,獨李之儀曰:『是誠可為也。』即與之儀議曰:『此髃吏身計所係也,若以分數為人數,必大有所損,將大致怨愬,雖朝廷亦將不能守。』乃具以白宰執,請據實立額,俟吏之年滿轉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補填,及額而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消盡。雖稍似稽緩,而見在吏知非身患,則各自安心,事乃為便。諸公以為然,遂申尚書省,乞取諸司兩月生事。而吏人不知朝廷意,皆莫肯供。遂再申乞牓諸司,使明知所立吏額,候他日見闕不補,非法行之日徑有減損。如此,數月之閒,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省。時左相呂微仲也,極喜此事,以問三省諸吏,皆不能曉。有任永壽者,本非三省吏也,嘗預元豐吏額事,以事至三省,能言其意。微仲悅之,即於尚書省立吏額房,使永壽與堂吏數人典之。小人無遠慮而急功利,即背前約,以立額日裁損吏員。復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惡為上名所壓者,即撥上名於他司;凡閒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監撥入省曹。凡奏上、行下,皆微仲專之,不復經由三省。法出,中外紛然。微仲既為臺官所攻,稱疾在告,而永壽亦以恣橫贓汙狼籍,下開封府推治。府官觀望,久不肯決,至宣仁后以為言,乃以徒罪刺配。久之,微仲知觽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依本議行下。」轍所記呂大防稱疾在告,不知在何時。八月,劉摯求出,大防相繼亦求去,然大防稱疾在告,必在摯求去前也。按:轍為中丞,在五年五月二十八日;任永壽坐受任中立贓決配,在六年五月十八日。龍川略志云:「微仲為臺官所攻,稱疾在告,而永壽亦以恣橫贓汙狼籍,下開封府推治,府官觀望,久不肯決,至宣仁后以為言,乃以徒罪刺配。久之,吏額乃從轍議。」則從轍議必在六年五月後也。既不得其的月日,且以轍議附五年六月末,并別敘吏額曲折于此。八月一日,劉摯遂求去,蓋與吏額事相關也。四月八日,大防與同列皆以旱求免,轍所稱在告,當非此時,稱疾必是六年五月九日也。范百祿傳云:「為吏部侍郎兼詳定省、寺敕令,患吏胥猥□,議加澄汰。宰相呂大防遽欲廢其半,百祿曰:『失職者觽,法必不行,莫若以漸銷之,自今犯法及死亡者皆不補,不數歲,所減過半矣。』大防不從。」按:蘇轍自敘吏額事【二七】,蓋轍代百祿領此,此議未必自百祿出,今不取。元祐元年二月六日,詔三省:「元豐八年九月十八日後來增置職級,逐省從上各留錄事、都事兩人,後永為定額,更不得增置。其以次合遞遷之人依舊外,餘并罷。」此蓋吏額事,但不知何時復委後省別加詳定,當檢。劉仿等編摯行實云:「摯為中書侍郎,一日,降畫可二狀:其一裁定宗室□費,其一裁定六曹吏額。房吏請封送尚書省,摯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摯曰:『中書不知其他,當如法令。』遂作錄黃。初,尚書令史任永壽精悍而猾,與三省吏不相能,數以姦弊本末告諸宰執,右僕射呂大防深然之。是時,戶部裁節□費,後省裁定吏額,皆逾年未就,大防盡取其事,置吏額房於都省,射司空府為局,召永壽輩領之,次第就緒矣。至是,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今乃有此耶?』即稟大防,命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其事。大防具以白摯,摯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他日,大防又持奏稿示摯曰:『吏額事本欲謹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致仕官法者,近制以臣僚疾病請致仕,多緣經歷迂滯,不及被受而亡,故立法:文書雖以三省簽入,而直付都省。摯曰:『此非其類也,當聚議。』明日,大防出奏稿示摯曰:『勢不可不爾。』摯曰:『諾。』其事尋畢,永壽積勞補官,時忱、蘇安靜、時惲皆遷有差。於是外議諠然不平,臺諫交章論列,謂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兩月,而都司擅擬優例,(都司擅擬優例,當在四年十二月末、或五年正月閒,據劉安世第三章云;正月二十三日敕,具載時忱等恩例,然則必在正月也。)冒賞徇私,章數十上。大防不懌,而摯已遷門侍,(摯遷門侍,乃四年十一月十七日。)每於上前開陳吏額本末,曰:『此皆被減者鼓怨,言者風聞過實,不足深罪。』大防亦語客曰:『使上意曉然者,劉門下力也。』然而士大夫趨利者交攻其事,謂大防與摯且有隙,於是造為朋黨之論。摯語大防曰:『吾曹心知其無他,然外論如此,非朝廷所宜有,願少引避。』大防曰:『行亦有請。』是歲八月一日,奏事畢少留,奏曰:『臣久處近列,器滿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既退,連上章,出就外第,期必得請。上遣中使召摯入對,太皇太后諭曰:『侍郎未得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使者數輩趣入視事,摯不得已受命。未幾,大防辭位,亦不許。明年,摯繼為宰相。六年二月,不滿歲,前日洶洶者在言路,詆摯,摯竟去位,朋黨之論遂不可破,蓋其本末如此。」摯新傳大略刪取此,此劉仿、王知常所編摯行實也。行實蓋崇寧元年正月葬時所作。宣和四年七月,劉安世作劉摯文集序云:「公在中書,一日,內降畫可二件:其一裁節宗室□費,其一減定六曹吏額。房吏請封送尚書省,公曰:『常時文書錄黃過門,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公曰:『中書不知其他,當如法令。』遂作錄黃。初,尚書令史任永壽精悍而猾,與三省吏不相能,數以姦弊告諸宰執,呂丞相大防信任之。時戶部裁節浮費,後省裁定吏額,皆經年未就,呂丞相專權狠愎,盡取其事,置吏額房於都省,射司空府為局,召永壽輩領之,未嘗謀及同列也。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今乃有此!』即稟丞相,命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其事,以是白公。公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是日,又持奏稿,以丞相指稟公曰:『吏額事本欲謹密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公曰:『此非其類也,更當聚議。』明日,呂相又袖稿厲色示公曰:『勢不可不爾。』公不欲立異,勉應曰:『諾。』其後事畢,永壽以勞進官,時忱、蘇安靜、時惲皆遷秩有差。於是外議諠然不平,臺諫交章論列,以謂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兩月,而都司不用司勳格,擅擬優例,冒賞徇私,章數十上。時公已遷門下,每於上前開陳吏額本末,此皆被省者鼓怨,言者風聞過實,不足深罪。呂丞相亦以語客曰:『使上意曉然者,劉門下力也。』然自此怨公益甚,陰謀去之,遂引楊畏在言路,諫官疏其姦邪反覆,章十餘上,竟不能回。士大夫趨利者纶纶交攻其事,於是朋黨之論起矣。公語丞相曰:『吾曹心知無他,然外議如此,非朝廷所宜有,願少引避。』丞相曰:『行亦有請。』是歲八月一日,奏事畢少留,奏曰:『臣久處近列,器滿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上遣中使召公入對,太皇太后諭曰:『侍郎未可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使者數輩趣入視事,公不得已受命。頃之,呂丞相亦求退,不許。明年,公繼為丞相,不滿歲,前日纶纶者在言路,詆公,竟去位。朋黨之論遂不可破,其本末如此。」「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而吏額房攘去才兩月,都司擅擬優例」,按:摯自三年四月為中侍,四年十一月十七日,乃遷門下侍郎。如劉仿等所言「都司擅擬優例」,約度在五年正月,所稱「兩月」,則吏額創建當在四年十一月初或十月末也。蘇轍遺老傳、龍川略志及奏議:「二年十一月九日得旨依所申,出牓曉示逐司,自此數月之閒,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申三省,左僕射呂大防遂創吏額房。」不知創吏額房果是何時。大防三年四月始為左僕射,創吏額房必在四月後,即與劉仿等所云「吏額房攘去才兩月」殊不合。以意約度,大防雖以三年四月為左相,摯亦以三年四月為中侍,其創吏額房不必在此時,或於四年始創吏額房,但不得其日,要不必在四年十月末、十一月初也。蓋劉仿等既云「才兩月」似太迫,而蘇轍云「數月之閒即成書申三省」又愈迫,恐俱未然,須詳考之。錄黃誤下中書,亦不得其時,既與裁定宗室□費同下,按裁定□費置司乃三年閏十二月八日詔,其誤下錄黃必在四年十一月十七日摯未遷門侍以前,顧不知果是何月耳,此又足明創吏額房不在三年決也。後得劉摯日記,載吏額房事甚悉,錄黃誤下乃四年秋八九月閒,今別見五年八月十八日庚戌。年復改易先所述者,俱存兩說,亦自有例云。)
注 釋 【一】開封府推官王詔近附府界諸縣催斷合該疏決公事「附」字在此費解,據文義,疑為「赴」字之誤。
【二】又使巴烏陰制其內「巴烏」,閣本作「轄戩」,即瞎氈之異譯,疑是。
【三】自家會投漢去「會」原作「偉」,據閣本改。
【四】地近而形勢便「形」字原脫,據閣本補。
【五】伏乞朝廷檢會臣累狀及今奏事理「廷」原作「延」,據閣本改。
【六】蘇轍十二月十四日劾上官均云云可考「劾」原作「初」。案:蘇轍彈奏上官均,見本書卷四五二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十四日)條,蓋劾均主張「邊事當聽邊臣」,實主范育議。此段乃范育奏疏,而李燾以蘇轍劾上官均疏作注,因育、均事相關也。「初」顯為「劾」之誤,故改。
【七】使者既已及境「及」原作「反」,據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二乞罷熙河修質孤勝如等寨劄子改。
【八】以為今城本漢屯田舊地「今」,同上書作「金」。
【九】六月二十八日「六月」原作「九月」。據本書本卷辛酉條,范育自知熙州除戶部侍郎、葉康直改知熙州乃六月辛酉二十八日。「九」顯為「六」之誤,故改。 【一○】及李憲違命「及」原作「又」,據欒城集卷四二再論熙河邊事劄子改。
【一一】劉曄「曄」原作「煜」,據閣本及上引欒城集、三國志卷一四魏書劉曄傳改。
【一二】內則使邊臣知賞罰尚存「則」字原脫,據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二再論熙河邊事劄子補。 【一三】一路騷然「一」原作「二」,據同上書改。 【一四】甲頭火長之類增三分之一「長」原作「夫」,據欒城集卷四六論雇河夫不便劄子及下文改。
【一五】散與無根之人「與」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一六】於大理寺撥任永壽親情任中立等十人入考功之類是也「也」原作「出」,據閣本及欒城集卷四三論吏額不便二事劄子改。
【一七】以待新法吏人則可「新」原作「選」,據同上書改。
【一八】乞取諸司兩月生事「司」原作「州」,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九九朋黨、龍川略志第五議定吏額改。
【一九】嘗預元豐吏額事「吏額」二字原倒,據閣本及同上二書乙正。 【二○】使永壽與堂吏數輩典之「堂」字原脫,據龍川略志第五議定吏額補。 【二一】皆大防自專「專」原作「轉」,據閣本及同上書、長編紀事本末卷九九朋黨改。
【二二】常時文書錄黃過門「常」原作「當」,據本段注文及本書卷四四七元祐五年八月庚戌條改。
【二三】大防具以語摯「語」原作「請」,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九九朋黨改。
【二四】吏額事尋畢「事」字原脫,據閣本、活字本補。
【二五】龍川略志「略志」二字原倒,據下文乙正。下同。
【二六】蘇轍龍川略志云「略志」原作「別志」。案:下述文字載於龍川略志第五議定吏額,而不載於龍川別志,故改。下同。
【二七】蘇轍自敘吏額事「敘」原作「敕」,據閣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