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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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六十三 (第1/3页)
起訖時間 起哲宗元祐六年八月戊子盡是月壬辰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四百六十三
帝 號 宋哲宗
年 號 元祐六年(辛未,1091)
全 文
八月戊子朔,知開封府范百祿轉對,言三事。其一曰:「臣伏惟二聖臨御以來,朝廷清明,海內乂安。邊隅弭兵革之災,田里無狗吠之警,耋老倪稚,咸樂其生,德之休明,古治何遠。原其所以,誠由舉措施設,率循祖宗典故而然,人無智愚,莫不共知此說。豐功美實,何可殫陳,獨有視學之行,缺而未舉。臣伏見太祖皇帝建隆元年正月、是歲二月、四年四月,太宗皇帝端拱元年八月、淳化五年十一月,真宗皇帝咸平二年七月,皆幸國子監。仁宗皇帝天聖二年八月己卯,幸國子監,謁文宣王,召從臣升講堂,令直講馬龜符說論語一篇,賜龜符三品服。恭惟祖宗隆儒師古,躬化天下之意如此。今陛下天縱將聖,日進於道,光明緝熙,體合自然,聖學之積可謂勤矣。然方領矩步之士,挾書觀光者,四方萬里竭蹶而來,遊於京師,分處庠序,未嘗一聞鑾輿之音,而望屬車之塵。意者陛下專事講筵,游心經史,而祖宗以來至天聖故事,猶有未遑暇及者乎?臣愚欲望陛下特詔有司,檢舉祖宗視學故事,以待萬機之暇,而賜臨觀焉。令耆儒博士橫經進說,以示天下文明之化,豈不盛哉!伏惟聖慈留察,恕其狂僭,天下幸甚。」貼黃:「禮記文王世子曰:『天子視學,大昕鼓徵,所以警觽也。觽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有司卒事反命【一】。』注:『使有司攝其事,舉常禮,祭先師先聖【二】,不親祭之者,視學觀禮耳,非為彼報也。』」
其二曰:「臣聞太祖皇帝建隆三年,詔:『自今每五日內殿起居,翰林學士及文班常參官轉對,並須指陳時政得失,朝廷急務,刑獄冤濫,百姓疾苦,咸采訪以聞。事有要切者,許非時詣闕上章,不得須候次對。』既又命尚書省集官議,其可行者則行之。為民求治之心,可謂至矣。真宗皇帝詔有司錄轉對章疏一本留中,聽言擇善之意可謂勤矣。祖宗之於轉對,其勤且至也如此。今一歲之中,視朝有數,臣僚當轉對者,每次二員,凡不過十餘人。借使人悉知言,言皆見用,亦不過十數事耳。臣竊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固常有太祖為民求治之心、真宗聽言擇善之志,然於此事,今昔有異,心跡未侔,補闕拾遺,必在旁通於觽志,博覽兼聽,未能全美於前聞。臣雖甚愚,竊惜言路之未廣,而惜人情之恬默,苟有所未聞,積為蔽塞。伏願陛下法堯之詢於觽,蹈舜之取諸人,使四目盡明,庶言必達,則時政之得失可以周知,朝廷之急務能無小補,刑獄冤濫、百姓疾苦,必無壅於上聞,而有裨於聖德矣。孔子曰:『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斯可謂民之父母。』苟不周諮於人言,則何以臻茲。伏望宸慈詔執事審議轉對之制,率由太祖、真宗之舊章,則天下幸甚。」
其三曰:「臣伏以每歲四立及中央迎氣於四郊,祀五帝,配以五神,國之大祀也。古者天子皆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虔恭從事,而導四時之和氣焉。周官大宗伯之職曰:『若王不與祭祀,則攝位。』此天子以親之,而大宗伯攝行其事之明文也。二漢以來,公卿迎氣四郊,見於史冊。後世去古寖遠,鑾輿一出,兵衛扈從,經費從之,誠不可以數也。然而因仍故事,至於今茲,人情狃於苟安,禮意怠於沿襲,頹弊日積,翫為空文。每四立,季夏名曰大祀,比之中祀,其實不及。吏部所差三獻,皆常參官,其餘執事以至贊相之人,皆班卑品下,不得視中祀行事者之例。乃七月辛未立秋,西郊祀白帝,與同日西方岳鎮海瀆之祭是也。臣竊得之道聽,以為岳瀆八牢,而西郊止於四牢,膰胙差殊,審其如是,而望誠忱感通帝神歆止,不亦異乎!乞下禮部與太常寺官講議,當改而新之。凡曰大祀,宜以公卿攝事,餘皆重其所使,而必致其敬與禮焉,庶或饗之,以導致四時和氣。詩曰『昭事上帝』,又曰『敬恭明神。』書之稱曰『恤祀』,又曰『毖祀』,其戒曰『謂祭無益』,又曰『瀆於祭祀』。蓋神必敬尊而不可慢,祀宜謹恤而不可瀆也。伏惟聖慈丁寧訓飭而釐正,則國之祀典於是乎嚴矣。
臣蒙國厚恩,待罪內史,京師浩穰,日恐不逮,以煩吏議。比來侍從獻替之職,荒落不修,誠懼亡以報稱萬一。今視朝轉對,燍循故事,臣之愚忠尚冀有益毫髮,不敢空為文飾,以應儀範而已。今所陳三事,皆祖宗典故,先王陳跡。幸太學,可以美文明之化;采觽言,可以知天下之事;嚴大祀,可以臻上神之祐,而致四時之和。惟是芻蕘,不以賤廢,庶幾塵路,或有補云。」
是日,御史中丞趙君錫、侍御史賈易奏疏論前知樞密院安燾不可復用。內降實封付三省。燾前以母喪去位,九月朔當除喪即告故也。(此據劉摯日記增入,閏八月八日乃進呈。)
同日,又以趙君錫論秦觀疏付三省。劉摯私志其事云:
初,除觀為正字,用君錫之薦,既而賈易詆觀不檢之罪。同日,君錫亦有一章曰:「臣前薦觀,以其有文學,今始知其薄於行,願寢前薦,罷觀新命。臣妄薦觀罪,不敢逃也。」觀亦有狀辭免。今日君錫之疏曰:「二十七日,觀來見臣,言:『賈御史之章云,邪人在位,引其黨類。此意是傾中丞也。今賈之遺行如觀者甚多,中丞何不急作一章論賈,則事可解。』觀之傾險如此,乞下觀吏究治之。緣臣與賈易二十六日彈觀,才一夕而觀盡得疏中意,此必有告之者。朝廷之上不密如此。觀訪臣既去,是日晚有王遹來,蘇軾之親也,自言軾遣見臣有二事,其一則言觀者,公之所薦也,今反如此;其一則兩浙災傷如此,而賈易、楊畏乃言傳者過當,欲令朝廷考虛實,朝廷從其奏。於是給事、兩諫官論駮,以謂當聽其賑□,不可先以覈實之旨恐之。夫臺諫之言不同如此,中丞豈可不為一言?臣以為觀與遹皆挾軾之威勢,逼臣言事,欲離間風憲。臣僚皆云姦惡,乞屬吏施行。」夫君錫之薦觀也,非本知觀也,未拜中丞時,觀多與王鞏游飲,君錫在焉,緣此習熟。既為中丞,鞏迫令薦之。觀,軾之客也。故凡不喜軾者,皆咎君錫及易,至亦以君錫薦觀為非。會觀有正字之除,易率先一章,君錫遂翻然首之。首觀可也,今日之章似乎太甚。君錫與軾極相友善,兼所傳言無他禱請,遽白之,朋友之道缺矣;不白之,於義未有害也。摯謂君錫深惜此舉,議者以君錫為易所淩劫,至於如此云。
己丑,三省進呈納后六禮儀制,宰臣呂大防等奏曰:「昨蒙宣諭禮官等奏,謂內有可行,有不可行。未審今來降出臣等裁定文字如何?」太皇太后曰:「卿等所定,已是得中可行。」大防等曰:「昨曾誥及勘婚一事,臣等尋於祕書省取索見行文字看詳【三】,多是民間俗禮,恐國家大禮難以盡依據。莫若擇所繫至重者,即回避其餘,小有拘忌似可除去。若太拘忌,則恐近下臣僚家或有相當者,而門闕不相稱,尤為不便。」太皇太后曰:「然此非小事,今若滅裂,異時或致論議,即追悔不及,須當詳處。昨卿等曾言,欲於后族之家取索家狀。近向家供到未有相當者,高家諸女少得合相法者,或有疾病未應采擇者。亦乞早定議。」又云:「選后當以賢德為先,不在姿質。固知如此,然亦似不思。大凡人家女子,養於閨閣,賢與不賢,人安得悉知,選擇之際,惟見門閥與人物耳。此事亦繫其人之福力可勝。只如仁宗皇帝選納光獻日,一入宮中便定。當時亦不豫知其賢德,後來母儀婦道、輔佐功烈,絕超今古。雖是聖賢異礏,亦由仁宗聖明福德之所招感,豈人力也。英宗初為潁王納妃,揀選近八十餘家,最後向太后入見,英宗一見便稱許。以今日事勢言之,豈不由皇太后福厚所致!」大防等曰:「唯聖意裁擇,早有定議,不勝大幸。」太皇太后曰:「固夙夜在懷也。」
御史臺、太常寺言:「諸陪祀事官,祀前七日赴尚書省辨色,知班引百官至侍郎,次兩省常侍以下,次節度使至副率,次御史臺官,次侍從官,次一品、二品文官,次禮直官、引贊官分引執政官以上,各就位。掌聭誓戒如太常寺儀,讀訖,協律郎、奉禮郎、太祝、郊社令【四】、太官令先退,在位官皆再拜乃退。」從之。
戶部言:「乞下陝西路轉運司,將香藥鈔止得算給客人外,其在任官員等及公使庫,并其餘官司,並不得假作名目算鈔。如違,並依官司以回易公使等錢收買販賣鹽引法。」從之。(新無。) 又言:「河東路都轉運司奏請,一路條敕有不以去官赦降原減條,如本路州軍和糴糧草等,諸縣典押書手作弊,移減石束之類,其犯人並依二稅條斷遣,雖該赦降,更不原免。寧和橋窠坐兵士衷私差占役使,並科違制私罪,赦降去官不免。如此太重,並乞刪去該赦降去官不原免之文。」從之。(新無。)
太子太保致仕李端愿卒,輟朝臨奠,賻典加等,贈開府儀同三司,仍以旌舊為神道碑額。端愿,獻穆公主子,好交喜名,所與游皆一時賢士大夫,故慨然數論天下事。晚得目疾,聞有時事,抵掌談說,聽者忘倦。(蔡確母邀駕事,在八月二十四日。) 左朝議大夫王彭為刑部郎中。
左朝請郎、禮部郎中、集賢校理崔公度為徐王府侍講。 左朝請郎、祕閣校理、徐王府侍講喬執中為徐王府翊善。
侍御史賈易言:
臣讀唐史,見皇甫鎛姦邪,陰結權倖,以求宰相。崔髃數言其不可用,既而入對,語及開元、天寶事,髃因推言其極曰:「安危在出令,存亡繫所任。明皇初得姚崇、宋璟、盧懷慎【五】,輔以道德,蘇、李孜孜守正,則開元為治。其後遠正士,昵小人,李林甫、楊國忠恃寵用邪,則天寶為亂。世謂祿山自范陽起兵是治亂分時,臣謂罷賢相張九齡,專任姦邪李林甫,則治亂固已分矣。用人得失,所繫非小。」辭意激切,左右為之感動。惜乎如憲宗剛明,猶且不悟,卒相鎛,以兆禍亂。臣愚伏思忠臣不顧其身,欲竭情盡智,以安宗社,而忠未必見信,終以為無補,可為慟哭。臣於今日遭遇聖明,擢臣於仇怨忌嫉棄捐之中,任以紀綱之地,是臣效死報國之秋也。然則何所顧避而不言乎?又況豺狼當路,將肆其毒,以害忠良,而啟危亂者,臣雖朝彈暮黜,死無所恨,伏冀聖慈幸聽而加省焉。
謹按尚書右丞蘇轍,厚貌深情,險於山川,詖言殄行,甚於蛇豕。昔以制科召試,而程文謂不應格,仁宗顧其直言極諫之名,不欲罷黜,亦容濫進。其後,因與兄軾誹謗先帝,放斥於外。元祐之初,例蒙湔滌,擢任司諫。是時,亦嘗妄言浚治城壕,發掘骸骨遍野,及差官檢視,漫然無實。方二聖開廣言路之初,示天下以不諱,幸免其罪。任中書舍人日,因呂陶狹邪觀望,面欺同列,罷左司諫。轍當命辭,則密召呂陶至西省示之,相與出力,謀為排陷正直之計,人皆嫉之。然其善為詭譎,以諂交固黨,至於用巧,得為御史中丞。於是肆其禍心,無所忌憚。所毀者,皆睚鴺之怨;所譽者,皆朋比之私。以王覿為附蔡確,則恨其嘗言蘇軾譏毀祖宗。論者皆為王覿任諫官日,排擊觽邪,因以擊確、縝、惇、璪,播在人口,至今為美談。其言豐稷為非才,則怒其草王鞏告辭,斥言中執法。轍言:「汝又上官均告辭,止曰言事失當,而不深詆之也。」論者皆謂稷之素履可為搢紳矜式,博學可為士人師仰。以范純禮為無所建明,忿其封駮張耒不候朝參,先許供職,以苟俸給之事。論者皆謂純禮此舉深明朝廷典禮,可使臣下廉敬無違。此其挾私怨,蔑公義之大□也。間有劫其屬官使言者,尤為非義,不可悉數。
陝西地界,識者皆知不與為是,轍則助其蜀黨趙□,徼幸私己之邪議,力非憂國經遠之公言。進議張利一軍帥,陛下察其不當,許將力陳,亦嘗爭之不得。而轍則乘其同列不平之隙,陰使秦觀、王鞏往來奔走,道達音旨,出力以逐許將,既而遂竊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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