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六十三

    卷四百六十三 (第3/3页)

,屢以此獲罪,然受性於天,不能盡改。臣與趙君錫以道義交游,每相見論天下事,初無疑間。近日臣召赴闕,見君錫崇政殿門,即與臣言老繆非才,當此言責,切望明友教誨。臣自後兩次見君錫,凡與言皆憂國愛民之事。乞問君錫,若有一句及私,臣為罔上。君錫尋有手簡謝臣,其□云:「車騎臨過,獲聞誨益,諄諄開誘,莫非師保之訓,銘鏤肝肺,何日忘之。」臣既見君錫,從來傾心,以忠義相許,故敢以士君子朋友之義盡言無隱。



    又秦觀自少年從臣學文,詞采絢發,議論鋒起,臣實愛重其人,與之密熟。近於七月末間,因弟轍與臣言賈易等論浙西災傷,乞考驗虛實,行遣其尤甚者,意令本處官吏觀望風旨,必不敢實奏行下,卻為給事中封駮,諫官論奏。臣因問弟轍云:「汝既備位執政,因何行此文字?」轍云:「此事觽人心知其非,然臺官文字自來不敢不行。若不行,即須髃起力爭,喧□聖聽。」又弟轍因言秦觀為趙君錫薦舉得正字,今又為賈易所言。臣緣新自兩浙來,親見水災實狀,及到京後,得交代林希、提刑馬瑊及屬吏蘇堅等書,皆極言災傷之狀,甚於臣所目見。臣以此數次奏論,雖蒙聖恩極力拯救,猶恐去熟日遠,物力不足,未免必致流殍。若更行下賈易等所言,則官吏畏懼臺官,更不敢實言災傷,致朝廷不復盡力救濟,則億萬生齒便有溝壑之憂。適會秦觀訪臣,遂因議論及之,又實告以賈易所言觀私事【六】,欲其力辭恩命,以全進退。即不知秦觀往見君錫更言何事。又是日,王遹亦來見臣云有少事謁中丞【七】。臣知遹與君錫自來密熟,因令傳語君錫,大□云:「臺諫、給事中互論災傷【八】,公為中丞,坐視一方生靈陷於溝壑,□無一言乎,」臣又語遹說與君錫:「公所舉秦觀已為賈易言了,此人文學議論過人,宜為朝廷惜之。」臣所令王遹與趙君錫言事,及與秦觀所言止於此矣。二人具在,可覆按也。臣本為見上件事皆非國家機密,不過行出數日,無人不知,故因密熟相知,議論及之。又欲以忠告君錫,欲其一言以救兩浙億萬生齒,不謂觸忤君錫,遂至於此。此別無情理。臣既備位從官,弟轍以臣是親兄,又忝論思之地,不免時時語及國事。臣不合輒與人言,至煩彈奏,見己家居待罪,乞賜重行朝典。時君錫與易又各先有章論軾題詩事【九】,章不降出,軾初未知也。(易初二日大疏,已論軾題詩事。大疏惟大防、摯見之,轍亦未見,既卻封入後,二章亦不出【一○】。)兩人既得旨與外任,其日易又上章論秦觀、王遹事云:「臣近因秦觀除正字,言其刻薄無行,不可污辱文館。翌日,中丞趙君錫與臣言:『昨晡歸自臺中,秦觀來見謝,乃言:「賈侍御文字言觀首云,邪臣得位則引其類,充滿於朝,是擊中丞也。便請中丞卻言賈易有罪,與觀無異。如此,則事可解矣。」觀既去,近晚有主薄王遹來相看,乃出蘇軾柬帖別紙云:「專令親情王遹去相見,希亮察。」其王遹遂道蘇軾之言,與秦觀之言不別。』君錫以為朝廷設風憲之任,見小人濫進,安得不言!今以蘇軾氣勢頤指中丞與侍御史自相攻擊,以眩惑人主,取笑天下,已具此論矣。臣竊伏思念陛下擢臣使在言路,必欲臣無所顧避,為朝廷分別淑慝。有如秦觀險薄無行,所為不逞,天下莫不非之。既見其寖長,而臣獨畏蘇軾兄弟彊愎,故噤口咋舌,不敢直言,則是臣上負天日,死有餘責。及乎忠言一出,則怒鋒如火,直欲破臣為虀粉。果使狡計得行,孰不震懼?雖甚姦惡,賊害端良,至於迷國滔天,無復敢言者,可不痛乎!若臣有毫髮自為身謀,豈肯犯觸巨猾,以速謗禍邪?伏惟二聖保佑忠良,開廣言路,至公無私,鑒其邪枉,特賜睿旨,出趙君錫所奏與此疏付外考究,庶俾枉直分明、典刑不紊,臣退入三泉,死無所恨。」貼黃:「蘇軾兄弟陰結權倖,分布腹心,伺察中外,苟有與之少異者,必能中傷摧辱。故貪利小人競相趨附,而秦觀狡獪尤甚,當其鷹犬之寄,同惡相濟,謀害正直,不顧國家利害、朝廷得失,以間諜趙君錫,使與臣自相攻擊。此一事驗之,可察其底裏。惟在聖明深念小人亂邦之戒,特賜辨正,天下幸甚。」(編類章疏,易奏以八月五日,今并附本日。)  章入不報,君錫繼上兩章,言:「賈易何罪?易前此曾示臣一大疏,攻彈軾、轍。今不辨是非,遽罷侍御史,無以示天下至公。」又言:「臣昨論於先帝上僊之初,作詩喜幸,乞正典刑,及易劾軾之罪,不可使之外補,事體至大,並未蒙施行。臣伏以前日蔡確之事,坐不言與救解,自宰臣以下,罷黜者凡八人。是朝廷深責臣子之背公死黨,使天下明知無禮於君者,不可不急擊而必去之也。今易憤軾之負恩懷逆,首行彈劾,而言纔出口,反蒙貶逐,豈非與前行事大相違戾乎?蓋蔡確無禮於太皇,與軾無禮於先帝,其罪一也。豈可確則流竄遐荒,軾則一切不問?太皇不行此事,將何以教天下之為母者也?皇帝不行此事,將何以教天下之為子者也?有臣懷悖逆之心,形容於言辭如此,而朝廷不能亟正其罪,將何以教天下之為臣者也?伏望二聖質以近事,早賜睿斷,以解釋天下之非議。」



    又狀申三省,乞敷奏面請降出易章,明作行遣。後二日,內降君錫兩章付三省,并諫議大夫鄭雍、右正言姚□論君錫各一章。雍論:「君錫傾邪柔佞,風節不立,供職之初,即言百僚見執政官謁禁。蓋向來宰臣欲求自便,故設此禁。君錫觀望言此,觽目為『趕客中丞』,在臺中惟持兩可。昨朝廷方用臣言,按王鞏不檢事,君錫與鞏盃酒相從,獨不言鞏,仍詣船別之。望斷自宸衷,竄逐以警在位。」



    又論賈易以為君錫弱,易強。君錫薦秦觀既除正字,易彈秦觀無行,不可以污文館,君錫即自劾,蓋出於易劫持也。



    □論:「君錫本無風節,偶置從班,昵近少年,追遊戚里。昨除中憲,內外駭聞。及領職以來,雷同低昂,無所建明。稱觀才美,既極薦論,及屬官有言,旋行陳首,取捨翻覆,貽笑多士。」  翌日,輔臣奏事延和殿,次至臺諫交章,蘇轍進曰:「伏見趙君錫狀,言與賈易各論臣兄軾作詩事,臣問兄軾,云實有此詩,然自有因依。乙丑年三月六日,在南京聞裕陵遺制,成服後,蒙恩許居常州。既南去至揚州,五月一日在竹西寺寺門外道傍,見十數父老說話,內一人合掌加額曰:『聞道好箇少年官家。』臣兄見有此言,中心實喜,又無可語者,遂作二韻詩記之於寺壁,如此而已。今君錫等加誣以為大惡。兼日月相遠,其遺制豈是山寺歸來所聞之語?伏望聖慈體察。今日進呈君錫等文字,臣不敢與。」遂先下殿。既進稟,諭:「君錫莫須罷中丞。相公懣莫且要朝廷事甯貼。君錫少持守,兼所言軾事怎生行得。此與蔡確事全別,兼確自以姦邪為惡,昨恐官家奈何此人不得,久遠為朝廷大患,故貶之。其作詩亦是小事。」劉摯曰:「君錫舊為吏部侍郎,欲令還舊官。君錫卻實是端人,但此事首尾思慮不至。」諭曰:「亦深知君錫好人,只被賈易所使,自家執守在甚處?還他舊官甚好。」呂大防曰:「軾詩亦須取軾一文狀。」諭曰:「莫不銷。」摯曰:「此事不可便已,朝廷須要做箇行遣,他日未免人指點。今可令軾分析因依。」可之。退以君錫帶舊待制為吏部,代李之純尹開封,開封范百祿還翰林兼侍讀。之純、百祿具熟狀進入,奏以進呈日遠,故取畫,遂得畫可。



    摯謂:「君錫與二蘇友善非一日,忽為此舉,又不能量事可否,制其要害,而去取失宜,誠為賈易逼持,反招諫官所詆而罷,深可惜也。然諫官之論,公邪?私邪?意其必有所在矣。二蘇雖剛喜自用,然要之自上即位首拔擢,意實向正。又其文學如此挺然,毅氣足以摧姦禦亂,可謂善類。小有偏處,不過喜引儇子,此等可□也。而掇拾不已,殊不以久遠事為意,坐快邪黨,可為深惜。」



    已而內降軾章辨題詩事曰:「臣見臣弟轍與臣言,趙君錫、賈易言臣於元豐八年五月一日題詩揚州僧寺,有欣幸先帝上僊之意。臣今省憶此詩,自有因依,合具陳述。臣於是歲三月六日在南京聞先帝遺詔,舉哀掛服了當,迤邐往常州。是時新經大變,臣子之心孰不憂懼!至五月初間,因往揚州竹西寺,見百姓父老十數人相與道旁語笑,其間有一人以以兩手加額云【一一】:『見說好箇少年官家。』其言雖鄙俗不典,然臣實喜聞百姓謳歌吾君之子,出於至誠。又是時臣初得請歸耕常州,蓋將老焉,而淮、浙間所在豐熟,因作詩云:『此生已覺都無事,今歲仍逢大有年。山寺歸來聞好語,野花啼鳥亦欣然。』蓋喜聞此語,故竊記之於詩,書之當途僧舍壁上。臣若稍有不善之意,豈敢復書壁上,以示人乎?又其時去先帝上僊已及兩月,決非山寺歸來始聞之語。事理明白,無人不知,而君錫等輒敢挾情公然誣罔。伏乞付外施行,稍正國法,所貴今後臣子不為仇人無故加以惡逆之罪。」又一狀云:「被旨分析,已具劄子奏入,乞降付三省。」(已上皆初八日事。宋朝要錄:「右正言姚□、諫議大夫鄭雍言其雷同低昂,風節不立也。初,賈易論蘇軾題詩怨謗,君錫亦相繼論之,太皇太后不悅,諭三省曰:『君錫全無執守。』呂大防曰:『誠如聖諭。大抵賈易強,君錫弱,為所劫持也。』」)



    後四日,因輔臣奏賈易換廬州事不許,呂大防曰:「諫官猶以丞雜之罷為輕,聖意以為如何?」諭曰:「相公執政道如何?」對曰:「臣等謂如此行遣,已是酌中。」諭曰:「如此儘得也。」劉摯曰:「外議亦以為平穩,然臣有愚意。伏見蘇軾、趙君錫、賈易、鄭雍輩皆是善人端士,忠於朝廷,陛下擢用至此,他日得力可用之人。今來卻自相攻殘,徒快小人之意,臣深惜之。此數人望太皇官家保全愛養,以待異日任使。況今日人才難得,切望留意。」太皇聞自相攻殘之語,笑曰:「只為是他懣不肯省事。」大防曰:「聞今日二諫官上殿必及君錫事,緣無顯罪,止為秦觀事無執守爾,望以此止其說。」可之。



    賜專切措置荊湖北路邊事、朝奉郎、直龍圖閣唐義問銀絹一百匹兩,以渠陽、貫堡罷戍,護領居民出漢無虞也。(實錄係辛卯日,嫌與賈易事相亂,移入。此紹聖元年九月十六日追責。)



    詔令御史臺,候至元祐十年,有臣僚父母亡歿,無故十年不葬之人,即依條彈奏。及令吏部候今來限滿,點檢得尚有違條不葬父母,品官即未得與關陞磨勘。如失點檢,亦許御史臺奏。



    工部言:「陝府、虢解州縣人戶納免夫梢錢,乞今後並許展限至六月終納足。」從之。(實錄係壬辰日,嫌與蘇軾事相亂,移入此。)



    注  釋



    【一】有司卒事反命「卒」原作「率」,據禮記文王世子改。



    【二】祭先師先聖「祭」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三】臣等尋於祕書省取索見行文字看詳「詳」原作「許」,據文義改。



    【四】協律郎奉禮郎太祝郊社令「祝」原作「祀」。按:宋史卷一六四職官志,太常寺有「主簿、協律郎、奉禮郎、太祝各一人」,卷一六八職官志元豐以後合班之制有「太常寺太祝、郊社、籍田令」,「太祀」顯為太祝之誤,據改。



    【五】盧懷慎「慎」原作「謹」,乃避宋孝宗趙慎諱改,今據舊唐書卷九八、新唐書卷一二六盧懷慎傳改回。



    【六】又實告以賈易所言觀私事「賈」原作「惡」,據蘇東坡集奏議集卷一五辨賈易彈奏待罪劄子改。



    【七】王遹亦來見臣云有少事謁中丞「臣云有」三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八】臺諫給事中互論災傷「論」下原衍「事中互論」四字,據同上書刪。



    【九】時君錫與易又各先有章論軾題詩事「事」原作「時」,據上文及本書卷四六四元祐六年八月乙未條改。  【一○】既卻封入後二章亦不出「入」字原脫,據活字本補。



    【一一】其間有一人以兩手加額云「一人以」三字原脫,據蘇東坡集奏議集卷一五辨賈易彈奏待罪劄子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