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七十三
卷四百七十三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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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自到任以來,日以檢察本州積欠為事,內已有條貫除放而官吏不肯舉行者,臣即指揮本州一面除放去訖。其於理合放而於條未有明文者,即且令本州權住催理,聽候指揮。其於理合放而於條有礙者,臣亦未敢住催,各具利害,奏取聖旨:其一曰,敗闕場務無人承買,乞依元祐六年春頒條貫,將臨停閉日所定最少錢數為額催納,如有欠負【九】,即將已前剩納過錢數豁除;如已納過,無負欠,即還所剩。其二曰,元祐四年大赦已前欠負蠶鹽、和買、青苗錢物,見逃移無處催理者,乞依五年四月九日詔,保明除放。其三曰,買撲場務少欠課利,估納抵產入官,乞依熙寧編敕,許以所收子利準折欠數,數足給還。其四曰,元豐八年登極赦前見欠丁口鹽錢,及鹽博絹米并和、預買紬絹等,並乞止據當日所支官物實值為官本催納,其因折色增起錢數,並權住催理。其五曰,乞舉行元祐元年九月六日赦文,應內外欠市易錢二百貫以下,不以官司違法,及人戶於官司請領,或徑於勾當人名下分請者,並與除放。其六曰,諸色欠負並乞只依元祐五年五月二十六日分十料指揮施行,仍每遇災傷依元祐敕且住催理。內人戶拖欠兩稅,不係災傷已閣者,亦分二年作四料送納,未納足而遇災傷者,亦許權住催理。
又臣先知杭州日,於元祐五年九月具奏四事:其一曰,見欠市易籍納產業,聖恩並許給還,或貼納收贖,而有司妄出新意,創為籍納折納之法,使十有八九不該給贖。其二曰,積欠鹽錢,聖旨已令止納產鹽場鹽官本價錢,其餘並與除放,而提舉鹽事司執文害意,謂非貧乏不在此數。其三曰,登極大赦以前,人戶以產當酒見欠者,亦合依鹽當之法,只納官本。其四曰,元豐四年,杭州揀下不堪上供和買絹五萬八千二百九十匹,並抑配賣與民戶,不住鞭笞催納,至今尚欠八千二三百貫,並合依今年四月九日聖旨除放。然臣具此奏目,經一百八日,不蒙回降指揮,復乞檢會行下,尚書省取會諸處,稱不曾承受到上件奏狀。十二月八日,三省同奉聖旨,令蘇軾別具聞奏。臣已於元祐六年正月九日備錄元狀,繳連奏去訖,經今五百餘日,依前未蒙行下,伏乞檢會前奏一處行下【一○】。 臣今所陳六事及前所陳四事,止是揚州、杭州所見。竊計天下之大,如此六事、四事者多矣,若今日不治,數年之後,百姓愈困愈急,流亡、盜賊之患,有不可勝言者。伏望特留聖慮,深詔左右大臣,早賜果決行下。臣伏見所在轉運、提刑司,皆以催欠為先務,不復以恤民為意,蓋函矢異業,所居使然。臣愚欲乞備錄今狀及元祐六年正月九日所奏四事,行下逐路安撫、鈐轄司,委自逐司選差轄下官僚一兩人,不妨本職,置司取索逐州見催諸般欠負科名、戶眼及元欠因依,限一月內具委無漏落保明供申,仍備錄應係見行欠負敕條,出榜曉示。如州縣不與依條除放,許詣逐司自陳,限逐司於一季內看詳了絕。內依條合放而州縣有失舉行者,與免罪改正訖奏。其於理合放而未有明條,或於條有礙者,並權住催理,奏取敕裁,仍乞朝廷差官三五人置局看詳,立限結絕。如此則期年之間,疲民尚有生望,富室復業,商賈漸通,酒稅增羡,公私□貸,必自此始也。臣身遠言深,罪當萬死,感恩徇義【一一】,不能默已。貼黃稱:
京師所置局,因令看詳畿內欠負。
又稱:㎏本州近準轉運司牒,坐準戶部符,臣僚上言:「去歲災傷人戶,農事初興,生意稍還,正當惠養,助之蘇息。伏望聖慈許將去年檢放不盡秋稅,元只收二三分以下者,係本戶已是七八分災傷,今來若未納、若有欠,必是送納不前,乞特與除放,其餘納錢見欠人戶,亦乞特與減免三分外,若猶有欠,并上二等戶,如不可一例減放,則並乞特與展限,候今年秋稅送納。」其言至切。尋蒙聖恩送下戶部,本部卻只檢坐元祐三年七月二十四日敕節文,災傷帶納欠負條貫,應破詔旨。其臣僚所乞放免□減事件,元不相度可否,顯是聖慈欲行其言而戶部不欲,雖蒙行下,與不行下同。臣今來所論,若非朝廷特賜指揮,即戶部必無施行之理。
又稱:
臣今所言六事及舊所言四事,並係民心邦本,事關安危,兼其間逐節利害甚多,伏望聖慈少輟清閒之頃,特賜詳覽。
又稱:
準條檢放災傷稅租,只是本州差官計會,令佐同檢,即無轉運司更別差官覆按指揮。臣在潁州見逐州檢放之後,轉運司更隔州差官覆按虛實,顯是於法外施行,使官吏畏憚,不敢盡實檢放。近日淮南轉運司,為見所在流民倍多,而所放災傷多不及五分,支破貧糧有限,恐人情未安,故奏乞法外支結。若使盡實檢放,流民不應如此之多,與其法外拯濟於既流之後,曷若依法檢放於未流之前?此道路共知,事之不可欺者也。臣忝侍從,不敢不具實聞奏。(據蘇軾奏議,係此於七年五月十六日,今附見月末。)
軾又言:
臣已具積欠六事及舊所論四事上奏。臣聞之孟子曰:「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若陛下初無此心,則臣亦何敢必望此政,屢言而屢不聽,亦可以止矣。然臣猶孜孜強聒不已者,蓋由陛下實有此心,而為臣子所格沮也。竊觀即位之始,發政施仁,天下聳然,望太平於期月,今者八年而民益貧,此何道也?願陛下深思其故。若非積欠所壓,自古至今,豈有行仁政八年而民不蘇者也?臣前所論四事不為不切,而經百餘日略不施行。臣既論奏不已,執政乃始奏云初不見臣此疏,遂奉聖旨令臣別錄聞奏。意謂此奏朝上而夕行,今又二年於此矣,以此知積欠之事,大臣未欲施行也。若非陛下留意,痛與指揮,只作常程文字降出,仍卻作熟事進呈,依例送戶部看詳,則萬無施行之理。臣人微言輕,不足計較,所惜陛下赤子,日困日急,無復生理也。臣又竊料大臣必云今者西邊用兵,急於財利,未可行此。臣謂積欠之在戶部者,其數不貲,實似可惜,若實計州縣催到數目,經涉歲月,積累毫釐,何足以助經費之萬一?臣願特出英斷,早賜施行。
臣訪聞浙西饑疫大作,蘇、湖、秀三州,人死過半。雖水稍退,露出泥田,然皆無土可作田塍。有田無人,有人無糧,有糧無種,有種無牛,殍死之餘,人如鬼腊。臣竊度此三州之民,朝廷加意惠養,仍須官吏得人,十年之後,庶可全復。書曰:「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浙西災患,若於一二年前上下疚心,同力拯濟,其勞費殘弊必不至若今之甚也。臣知杭州日,曾奏乞下發運司多糴米斛,以備來年拯濟饑民。聖明垂察,支賜緡錢百萬收糴,而發運使王覿堅稱米貴不糴。是年米雖稍貴,而比之次年春夏,猶為甚賤,縱使貴糴,尚勝於無。而覿執所見,終不肯收糴顆粒,是致次年賑濟失備,上下共知。而小人淺見,只為朝廷惜錢,不為君父惜民,類皆如此。淮南東、西諸郡累歲災傷,近者十年,遠者十五六年。今來夏田一熟,民於百死之中,微有生意,而監司爭言催欠,使民反思凶年。怨嗟之氣,必復致水旱。欲望聖慈救之於可救之前,莫待如浙西救之於不可救之後也【一二】。臣敢昧死請內降手詔云:「訪聞淮、浙積欠最多,累歲災傷,流殍相屬。今來淮南始獲一麥,浙西未保凶豐,應淮南東、西,浙西諸般欠負,不問新舊,有無官本,並特與權住催理一年。」使久困之民,稍知一飽之樂。仍更別賜指揮,行下臣所言六事、四事,令諸路安撫、鈐轄司推類講求,與天下疲民盡洗瘡痏,則猶可望太平於數年之後也。 臣伏睹詔書以五月十六日冊立皇后,本枝百世,天下大慶。孟子有言:「詩曰:『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於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當是時也,內無怨女,外無曠夫。」此周之所以王也。今陛下膺此大慶,獨不念積欠之民流離道路,室家不保,鬻田質子以輸官者乎?若親發玉音【一三】,力行此事,所全活者不知幾萬人。天鑒不遠,必為子孫無疆之福。臣不勝拳拳孤忠,昧死一言。(據蘇軾奏議係六月十六日。按:六月一日已從軾言下詔,不應六月十六日又奏此,必印本六月日誤,今并附五月末。)
注 釋
【一】少駐兵則不足以扞賊「扞」原作「折」,據閣本改。
【二】內深愧懼「深」原作「殊」,據閣本及二程文集卷五辭免服除直祕閣判西京國子監狀、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三臺諫言程頤、太平治蹟統類卷二五程頤出處本末改。
【三】惟知耕養以求志「養」原作「食」,據上引二程文集改。
【四】不希聞達以干時「不希聞達」原作「不知利達」,據閣本及同上書、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三臺諫言程頤改。
【五】知青州曾布知瀛州「瀛」原作「府」,據琬琰集刪存卷三曾文肅公布傳、長編紀事本末卷九九調停、宋史卷四七一曾布傳改。 【六】出視邊備「出」字原脫,據閣本補。
【七】半年外與三班差使「半」原作「一」,據宋會要食貨四七之三改。
【八】凡積欠皆分為十料催納「料」原作「科」,據閣本及蘇東坡集奏議集卷一一論積欠六事並乞檢會應詔所論四事一處行下狀改。下同。
【九】如有欠負「如有」二字原倒,據同上書乙正。
【一○】伏乞檢會前奏一處行下「伏」原作「復」,據閣本及同上書改。
【一一】感恩徇義「徇」原作「循」,據閣本及同上書改。 【一二】莫待如浙西救之於不可救之後也原作「莫待如浙西救之而不救之於後也」,據同上書改。
【一三】親發玉音「玉」,同上書作「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