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九十一

    卷四百九十一 (第3/3页)

言所陷將王道遣詣幕府,持四矢為信,曰:『道逢可適,趣熙河人馬接戰,比賊兵觽至【一三】,而可適軍則遁歸,因是敗北。』其實熙河兵元不與相接,貪功直前,又昧于道路,風塵蔽日,自墜沒煙後峽崖谷而死。先公料知諸將之情,他路將士不欲窮治,但罪可適首事,罷其兵柄,押赴原州,委官鞫治,意其詞所連逮,事當自正。朝廷以熙河將士陷沒,方深悼惜,無所歸罪,而丞相申公聞雲成語,則大怒先公不即軍中斬可適,以為無將帥略,有老姥態。書四五反,又教以殺所愛將,當垂涕泣以示恩,殺之以行法。屢言于後堂,必斬可適然後可以督勵將士。秋,遂制遣官結正其事。先公知必深文,微為辨白。既久,又乞不再行鞫治,以私書歷抵政府,明其誣、薦其才。此論決也,幸得保全其首領,止于削奪而已。復剡奏願留涇原用之。明年,遂俘二酋,立大功。言近世名將者稽焉。」)



    章楶奏:昨進築平夏城、靈平寨,所有首先與臣議論并應副糧草等官,逐路主將、兩將、兩城寨提舉官,並係功效顯著,宣力尤多,乞優賜推恩。詔:「等第轉官,循資減年,陞擢差遣,進士特與假承務郎,不理選限。內皇城使已上轉官減年人,回授與有官兒男。如未有人食祿,候有官日施行。減年人令所屬出給公據,年限不同者,依條比折。」(布錄云:平夏、靈平賞功,受賞者八十餘人,而熙河將佐未與焉。)



    戊寅,吏部侍郎葉祖洽等言:「伏見侍郎左選,準元豐朝旨,類姓置簿。左右選理宜一體,而右選獨無,亦乞置簿拘轄功過。」從之。  己卯,婉儀劉氏進位賢妃。



    樞密院言:「禁軍將校、軍頭、十將應轉補者,委當職官體量,依監禁軍法。如無病及弓弩及等、槍牌習熟者,並特與轉補。有病或精神銷□若年及,或轉補後曾犯罪贓情重者,並隔下。禁軍長行犯杖罪若徒配,或陞軍分而無過者,並聽排連。」從之。(舊本特詳,今從新本。)



    是月,上以星變,屢戒大臣以修政事,又下詔求直言。曾布因奏事白上:「狂狷之人,雖不求言,無所不道,其間狂妄者固多,今詔求直言,則有識之士或有所陳,望陛下省覽。然則間有奸言,亦不可不察。聞林希言方天若者,登舟欲行,聞詔復留上書。其所陳不過更欲誅戮元祐之人,且欲埽除邪黨異論者。既而聞林自果有此論,而御史鄧棐遂以此應詔,以埽除異意之人,足以應除舊布新之象。棐乃卞黨,京所薦焉,其言多類此。」林希因進曰:「陛下寅畏如此,未知大臣能奉行聖意否?」上遽曰:「不畏天變,豈非章惇?」比來上每以惇論邊事為不然,且病其多大言,無謹戒之意。惇嘗奏:「公孫路有書來言,區區志在滅賊。」上深不然之,謂布等曰:「賊何可滅也?」布曰:「臣素曾開陳【一四】,以謂敵未可輕。今秋或未舉動,亦未可便以為困弱,或有深謀未可測。兼朝廷所開拓進築之地,不過近邊數十里,未有以得其要領,何可保能得賊也!如鄜延進築四城寨,但與綏德寨開東西相直爾,于羌人未見有所深害。兼民力已疲,士卒勞敝,聖意每以為戒,真當如此。」上亦深以為然。(林自時為正字,十一月十一日著佐。)  奉議郎、權通判通遠軍李深上書曰:



    臣近準詔書,以仲秋之夕,彗出西方,推原經典,並為大異。應中外臣僚,並許直言朝廷闕失。詔下之日,匹夫匹婦,莫不相慶,皆謂太平之業,指日可見也。臣天資樸拙,學術淺陋,雖奔走數千里之外,而寤寐不忘魏闕之下,愛君之義,不敢嘿嘿,謹獻愚忠,上冒斧鉞,伏惟陛下赦其萬死。臣伏觀陛下親政以來,于今五年,夙夜翼翼,惟欲寡過,而上天猶以變異警告陛下,臣于此見天愛陛下之德,欲保定安樂之,無所不至也。變異之見,今未累日,陛下發德音,下明詔,戒邊臣勿許妄作,申飭中外不諱直言,損膳輟燕,避殿肆赦,臣于此見陛下畏天之威,而恐懼修省,無所不至也。天人相與如此,則災異之來,將一變而為祥理矣。六事克己,比跡成湯,反風起木,繼美成王。天下幸甚!天下幸甚!縱觀自古賢智之君下詔求言,而小大之臣能自獻其直者,不為不多,然人君能虛以受之者為難耳。虛以受之雖難,而果以行之,為尤難也。陛下聖詔曰:「朕將親覽,虛心以改。」則遠過百王之上,臣豈敢自愛其身,顧其子孫,而不為陛下盡言之耶?  臣聞乾為君,坤為臣,君為陽,臣為陰,日者,太陽也,故為人君之象。星則麗乎陰者也,故為人臣之象。今妖星示變,為陰盛之災,臣恐天所以警陛下者,不在四海萬里之遠,而在陛下左右前後也。臣竊揆當今之闕失,莫大于主道太柔,而臣道太盛,陛下柄用大臣,委信仰成,未嘗疑貳,愛臣之仁,至矣盡矣。馭臣之義,似未施也。今天下人材不乏,皆願自效犬馬,以佐聖時,然或聞陛下欲進一二人,而近臣所不喜而忌之者,必再三沮抑,使不得進而後已。陛下欲退一二人,而近臣所喜而私之者,必左右衛護,使無所損而後已。人有好諂佞,善詭隨,朝夕奔走于近臣之門者,雖迂下,必進之。士有特立獨行,正直不回,簄于請謁者,雖觽所推服,必退之。陛下視諸臣無有簄戚,不作好惡,而近臣親黨布滿要路,快意于恩仇,私用其喜怒,如入無人之境,天下憤悶扼腕,噤不敢言。臣請薄陳事實之一二,願陛下擇之。



    臣竊謂陛下廣覽兼聽,欲聞所未聞者,惟用臺諫,立風憲之地,為耳目之官爾。祖宗故事,凡進退言事官,雖執政不得與聞,蓋以杜絕臺諫私于宰執也。比年蔡卞已執政,乃使其兄蔡京得薦臺官,既被其兄之薦者,能不私其弟乎?況嘗聞陛下命黃履、蔡京各薦可充御史者三人,而履所薦者二人,不召一人,雖召亦為監司而已。(正月十七日,命履、京薦各一人及林希。)京之所薦三人皆召對,而二為御史,一為監司,四方瞻望,願登蔡氏之門者,惟恐不及。然則執政過惡,陛下安得聞之乎?陛下遣監司按察諸路,欲知下民之疾苦,官吏之美惡,雖遠方萬里,如在目前,無不知者,故著令,應職相統攝,及事之相干者,必使避親,蓋欲監司與所部無蔽欺也。今章楶為涇原帥,乃用其貋劉何攝事,又使之專應副涇原軍須,前日進築平夏城,為賊所抄,而奏報不到朝廷,則他可知矣。然則帥臣之乖謬,或軍須之乏絕,陛下安得聞之乎?



    陛下賞功罰罪,進退髃臣,以勸沮天下,宜無毫釐失實也,然今之邊帥,如鄜延以一路兵勢,一路民力,準築三城,而每賞不過於進官一等而已。涇原章楶以四路兵勢,三路民力,亡失甚觽,纔築安西城一寨,而所與賞典,則官自朝散而遷朝議,職自修撰而加密直,陛下于鄜延何薄?于涇原何厚?無乃以章楶為宰相章惇之兄而固優之乎?陛下分命監司應副諸路芻粟,如邵龠□虒于鄜延,則親臨飛輓,至其功成,賞不過一官而已。(五月十八日。)張詢于熙河,泰然安枕,未嘗一至沿邊,而金城之賞【一五】,乃自權發遣運副,一進而為都轉運使,又加祕閣之直,(四月十一日。)陛下于鄜延何疏?而于熙河何親?無乃以張詢為宰相章惇之妹夫而特異之乎!此陛下賞功之失也。陛下鼓舞人物,厲之以名,引之以美,是謂日新之政也。故文臣之美名,以兩制為榮,武臣之美名,以橫行為榮。冠儒冠者,必有大學術,或大才能,嘗為侍從之官,或邊帥發運使副累年者,乃可得兩制。列武弁者,必有大功勞,或大資望,為朝廷所親信者,乃可謂橫行。臣比見呂嘉問移發運,(正月十九日。)未數月,不緣奏計登對,不緣六曹貳卿,遂除待制。(五月十五日。)天下皆謂,嘉問之子娶王雱之女,蔡卞娶王雱之妹,又嘉問、蔡卞結為死黨久矣,去年無故出戶部郎何婉者,蔡卞為嘉問報仇也。臣不知嘉問之驟為兩制,果出陛下聖意乎?臣又見張赴近自左藏庫副使不因賞功,又無他長,遂以閤門副使為雄州帥,天下皆謂張赴乃章惇之妻弟,元豐末,以章惇執政,因得稍進,比自章惇入相,未三載間,差遣屢易,莫非要郡與兵權也。臣不知張赴之超為橫行邊帥,果出陛下聖意乎?(八月十九日。)章惇為小官,有李參者,嘗薦惇,今參之子孫李沖、李延嗣悉為監司。李沖先以不職罷,今遽除河北運判,李延嗣方在監當中,遂除淮東提舉官,此人人知章惇之報私恩也。蔡卞為安石貋,有鄧綰者,薦卞于先帝,欲以媚安石,先帝察其邪慝,怒而逐之,德音指為奸回,天下至今傳誦。今綰之子洵仁、洵武同時召對,一為校書郎,一為提舉官,洵武又兼為修史檢討,此人人知蔡卞之報私恩也。



    臣恭惟陛下騳政之始,內修政事,外攘遠城,天下之幸,莫大于此。陛下復行免役,本以□民,而取于民者不輕。陛下留神安邊,本以養民,而害于民者先至。原其所以然者,以用蔡京為詳定,用章楶為帥臣,為不得不然也。何哉?蔡京于簾幃聽政之初,實知開封府事,方朝廷更改雇役,蔡京即奉行差法,為天下倡。是時,章惇劄子所謂祥符縣役人一千一百餘人,不數日間,申差撥了當者,實蔡京主其事也。然則如京者,其可使之詳定乎?故役書未下之際,京乃獨入劄子,乞人額雇直,並依元豐,庶以掩昔日之故。又陰造誣言,謂同列兼行差法,議論紛紜,稽期遷令,語言失當,為天下笑。及役書頒行,陛下雖詔諸路,許條析利害,上于朝廷,而蔡京之力能進退監司,孰敢犯彼之怒乎?此所以役法未全,而上違陛下本意也。章楶于元祐中為陝西轉運使,當鄜延棄米脂、浮圖二寨之時,楶于綏德城召諸將佐,置酒高會,作樂相慶。又上表稱賀,以棄地為盛事,進為慶州帥,遇賊兵侵犯而措置乖方,殺掠人民,不可勝計,朝廷遣使按驗,事跡甚明。然則今如楶者,其可使之為帥乎?故楶比赴渭州方半月間,遽請進築,庶以贖前日之罪,又奏辟趙□之子為幹當公事官,欲以鉗其口。倉卒無備,上煩朝廷起環慶、秦鳳、熙河、涇原四路軍馬以為防托【一六】,又驅熙河、秦鳳、涇原三路車乘、人夫以充漕運,輦置百物,勞費萬端,而中道復止,本路園林墳墓,斬伐無算,而終亦不用。老幼嗟怨,篃滿道路,兵夫死亡,將佐陷沒,婦子哭泣,其聲相聞。今歲雍、華一不豐而農民流離未易安集者,特以涇原進築,勞民動觽,鄰路畏其追騷之相及,未敢復業耳!此所以邊事未息,而上貽陛下深憂也。蔡京為役法之罪人,章楶為邊防之罪人,天下共知,朝野共怒,而人不敢言者,特以京為蔡卞之兄,楶為章惇之兄,孰肯言之以取禍乎?諫諍之臣,自上官均、孫諤以言事補外之後,敢論近臣者,必亦鮮矣。



    臣聞觽賢和于朝,則萬物和于野,九官濟濟,為堯、舜之盛,今大臣論事于黼座之前,有至喧辯不已,時于政事堂中,或以惡語相侵,陛下未加誅責,固為大度包函,然朝廷紀綱不肅,為之柰何?宰執各有心,則豈能同寅協恭,以圖國事,天下瞻仰,謂如何耶?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比年邊陲舉事,乃征伐之大事也,陛下不自專可乎?論邊臣之要、兵權之要,則河北莫如雄州,陝西莫如涇原、熙河,今雄州用宰臣之妻弟,涇原用宰相之兄,熙河用宰相之妹夫,熙河雖曰權攝,而實領帥事踰年矣。三帥皆宰執之親,凡有指揮邊事,但用私書而已。陛下能不為萬世慮乎?祖宗故事有此者乎?一歲之內,春則熙河地震,秋則禁中大災,又彗出西方,皆陰極之異,陛下不可不慮也。  臣前件所陳,特舉一二實事,以質于聖聽而已。若夫王雱心疾而為館職,(三年十月三日。)邵材病忘而出知越州,梁之美提點刑獄,(三年四月六日。)周之道為刑部侍郎,(七月十七日。)似此之類,莫非宰相私意,不可以計數,不敢縷述,上□聖覽。此皆陛下待遇近臣過于仁柔為所制也。書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孔子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伏願陛下上念祖宗積累之艱難,親收人主威福之大柄,選擇正直之賢士,以備諫諍,委任公忠之賢佐,以為贊襄,駕馭英雄,使之樂盡其力,屏斥奸佞,使之無所施其巧。如此,則天地應和,災害不作,符瑞沓至,年穀屢豐,天文之變,不足患矣。臣又觀彗星示變,未踰浹旬,而太陽掩之,遂不復見。陛下如日,人臣如星,陛下自收威福,而損屈大臣之權,使主道日益隆,臣道日益微,則太陽掩妖星之應也。伏惟陛下留意!(劉何,五月六日,以永興提刑轉一官。邵龠□鹿,閏二月十七日,自河北副除陝副,五月六日,以陝副轉一官。張詢【一七】,二年十月八日,以發運除陝副,四年十一日,除直祕閤、陝西都運。呂嘉問,正月十九日,自鄆州除發運,五月十五日,除寶制、青州。張赴,八月十九日,除閤使、雄州。李仲,閏二月二十一日,以承議除提舉開修御河,三月二十四日,改河北運判。李延嗣,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以淮南東路提舉常平為成都府路轉運判官。鄧洵仁,元符元年三月八日,以河東提舉改荊南運判。鄧洵武,三年五月十四日,以右史為祕少。王雱,二年十月三日,為正字。邵材,八月六日,為刑外。梁子美【一八】,三年四月六日,以湖南提舉除廣西提刑。周之道,七月十六日,除刑侍。)  注  釋



    【一】提舉常平司相度應平合舉行事件按宋會要食貨六八之四九載此詔,但於「提舉常平司」下作「應荒政並舉行」。



    【二】乞比附行饼□代綱法「饼□代」閣本作「馄□代」。



    【三】臣度無與言者交通之術「術」閣本作「跡」。  【四】引文彥博輩以保祐主上「輩」,閣本作「董」,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七劉文書獄作「冀」。



    【五】監察御史鄧裴按「鄧裴」下文作「鄧斐」。



    【六】世所憎惡「憎」原作「增」,據閣本及文義改。



    【七】乞重加編管「重加」,閣本作「特行」。



    【八】即所轄地分若合干人受計會而知情者與同罪「分若」原互倒、「干」原作「千」,據閣本改正。



    【九】取九月二十日下手「二十日」閣本作「二日」。



    【一○】誠州團練使「誠州」,閣本作「威州」。



    【一一】以其不職「職」原作「識」,據閣本及宋會要職官六七之二○「坐不知職守」改。



    【一二】罷澤甚善「善」原作「喜」,據閣本改。



    【一三】比賊兵觽至「比」原作「此」,據閣本改。  【一四】臣素曾開陳「曾」原作「魯」,據閣本改。



    【一五】而金城之賞「賞」原作「費」,據閣本及上下文義改。



    【一六】涇原四路軍馬以為防托「軍馬」原互倒,據閣本及參考宋史三二八章楶傳改。



    【一七】張詢原作「張珣」,據上文、宋史卷三五○王瞻傳及宋會要兵一四之六改。  【一八】梁子美上文正文作「梁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