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石将军村店寄书 小李广梁山射雁

    第三十四回 石将军村店寄书 小李广梁山射雁 (第2/3页)

都引着相见了。吕方先请上山,杀牛宰马筵会。次日,却是郭盛置酒设席筵宴。宋江就说他两个撞筹入伙,辏队上梁山泊去,投奔晁盖聚义。那两个欢天喜地,都依允了。便将两山人马点起,收拾了财物,待要起身,宋江便道:“且住!非是如此去。假如我这里有三五百人马投梁山泊去,他那里亦有探细的人,在四下里探听,倘或只道我们真是来收捕他,不是耍处!等我和燕顺先去报知了,你们随后却来,还作三起而行。”花荣、秦明道:“兄长高见,正是如此计较,陆续进程。兄长先行半日,我等催督人马,随后起身来。”



    且不说对影山人马陆续登程,只说宋江和燕顺各骑了马,带领随行十数人,先投梁山泊来。在路上行了两日,当日行到晌午时分,正走之间,只见官道旁边一个大酒店。宋江看了道:“孩儿们走得困乏,都叫买些酒吃了过去。”当时宋江和燕顺下了马,入酒店里来;叫孩儿们松了马肚带,都入酒店里坐。



    宋江和燕顺先入店里来看时,只有三副大座头,小座头不多几副。只见一副大座头上,先有一个在那里占了。宋江看那人时,怎生打扮,但见:



    裹一顶猪嘴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金不换纽丝铜上穿一领皂袖衫,腰系一条白膊。下面腿护膝,八答麻鞋。桌子边倚着短棒,横头上放着个衣包。



    那人生得八尺来长,淡黄骨查脸,一双鲜眼,没根髭髯。宋江便叫酒保过来说道:“我的伴当人多,我两个借你里面坐一坐,你叫那个客人移换那副大座头与我伴当们坐地吃些酒。”酒保应道:“小人理会得。”宋江与燕顺里面坐了,先叫酒保:“打酒来,大碗先与伴当一人三碗,有肉便买些来与他众人吃,却来我这里斟酒。”酒保又见伴当们都立满在垆边,酒保却去看着那个公人模样的客人道:“有劳上下,挪借这副大座头与里面两个官人的伴当坐一坐。”那汉嗔怪呼他做上下,便焦躁道:“也有个先来后到。甚么官人的伴当,要换座头!老爷不换!”燕顺听了,对宋江道:“你看他无礼么!”宋江道:“由他便了,你也和他一般见识!”却把燕顺按住了。



    只见那汉转头看了宋江、燕顺冷笑。酒保又陪小心道:“上下,周全小人的买卖,换一换有何妨。”那汉大怒,拍着桌子道:“你这鸟男女,好不识人,欺负老爷独自一个,要换座头。便是赵官家,老爷也鸟不换。高则声,大脖子拳不认得你。”酒保道:“小人又不曾说甚么!”那汉喝道:“量你这厮敢说甚么!”燕顺听了,那里忍耐得住,便说道:“兀那汉子!你也鸟强,不换便罢,没可得鸟吓他。”那汉便跳起来,绰了短棒在手里,便应道:“我自骂他,要你多管!老爷天下只让得两个人,其余的都把来做脚底下的泥。”燕顺焦躁,便提起板凳,却待要打将去。



    宋江因见那人出语不俗,横身在里面劝解:“且都不要闹。我且请问你:你天下只让的那两个人?”那汉道:“我说与你,惊得你呆了。”宋江道:“愿闻那两个好汉大名。”那汉道:“一个是沧州横海郡柴世宗的孙子,唤做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宋江暗暗地点头,又问道:“那一个是谁?”那汉道:“这一个又奢遮,是郓城县押司山东及时雨呼保义宋公明。”宋江看了燕顺暗笑,燕顺早把板凳放下了。那汉又道:“老爷只除了这两个,便是大宋皇帝,也不怕他。”宋江道:“你且住,我问你:你既说起这两个人,我却都认得。你在那里与他两个厮会?”那汉道:“你既认得,我不说谎,三年前在柴大官人庄上住了四个月有余,只不曾见得宋公明。”宋江道:“你便要认黑三郎么?”那汉道:“我如今正要去寻他。”宋江问道:“谁教你寻他?”那汉道:“他的亲兄弟铁扇子宋清教我寄家书去寻他。”



    宋江听了大喜,向前拖住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只我便是黑三郎宋江。”那汉相了一面,便拜道:“天幸使令小弟得遇哥哥,争些儿错过,空去孔太公那里走一遭。”宋江便把那汉拖入里面问道:“家中近日没甚事?”那汉道:“哥哥听禀:小人姓石,名勇,原是大名府人氏,日常只靠放赌为生。本乡起小人一个异名,唤做石将军。为因赌博上一拳打死了个人,逃走在柴大官人庄上。多听得往来江湖上人说哥哥大名,因此特去郓城县投奔哥哥,却又听得说道为事出外,因见四郎,听得小人说起柴大官人来,却说哥哥在白虎山孔太公庄上。因小弟要拜识哥哥,四郎特写这封家书,与小人寄来孔太公庄上。如寻见哥哥时,可叫兄长作急回来。”宋江见说,心中疑惑,便问道:“你到我庄上住了几日?曾见我父亲么?”石勇道:“小人在彼只住的一夜,便来了,不曾得见太公。”宋江把上梁山泊一节都对石勇说了。石勇道:“小人自离了柴大官人庄上,江湖中只闻得哥哥大名,疏财仗义,济困扶危。如今哥哥既去那里入伙,是必携带。”宋江道:“这不必你说,何争你一个人!且来和燕顺厮见。”叫酒保且来这里斟酒三杯。酒罢,石勇便去包裹内取出家书,慌忙递与宋江。



    宋江接来看时,封皮逆封着,又没“平安”二字。宋江心内越是疑惑,连忙扯开封皮,从头读至一半,后面写道:



    父亲于今年正月初头因病身故,现今停丧在家,专等哥哥来家迁葬。千万,千万,切不可误!宋清泣血奉书。宋江读罢,叫声苦,不知高低,自把胸脯捶将起来,自骂道:“不孝逆子!做下非为,老父身亡,不能尽人子之道,畜生何异!”自把头去壁上磕撞,大哭起来。燕顺、石勇拘住。宋江哭得昏迷,半晌方才苏醒。燕顺、石勇两个劝道:“哥哥且省烦恼。”宋江便分付燕顺道:“不是我寡情薄意,其实只有这个老父记挂,今已没了,只得星夜赶归去,教兄弟们自上山则个。”燕顺劝道:“哥哥,太公既已没了,便到家时,也不得见了。世上人无有不死的父母,且请宽心,引我们弟兄去了。那时小弟却陪侍哥哥归去奔丧,未为晚矣。自古道:‘蛇无头而不行。’若无仁兄去时,他那里如何肯收留我们?”宋江道:“若等我送你们上山去时,误了我多少日期,却是使不得。我只写一封备细书札,都说在内,就带了石勇一发入伙,等他们一处上山。我如今不知便罢;既是天教我知了,正是度日如年,烧眉之急。我马也不要,从人也不带一个,连夜自赶回家。”燕顺、石勇那里留得住。



    宋江问酒保借笔砚,讨了一幅纸,一头哭着,一面写书,再三叮咛在上面。写了,封皮不粘,交与燕顺收了。讨石勇的八答麻鞋穿上,取了些银两,藏放在身边,跨了一口腰刀,就拿了石勇的短棒,酒食都不肯唇,便出门要走。燕顺道:“哥哥也等秦总管、花知寨都来,相见一面了,去也未迟。”宋江道:“我不等了,我的书去,并无阻滞。石家贤弟,自说备细。可为我上复众兄弟们,可怜见宋江奔丧之急,休怪则个。”宋江恨不得一步跨到家中,飞也似独自一个去了。



    且说燕顺同石勇只就那店里吃了些酒食、点心,还了酒钱,却教石勇骑了宋江的马,带了从人,只离酒店三五里路,寻个大客店歇了等候。次日辰牌时分,全伙都到。燕顺、石勇接着,备细说宋江哥哥奔丧去了。众人都埋怨燕顺道:“你如何不留他一留?”石勇分说道:“他闻得父亲没了,恨不得自也寻死,如何肯停脚,巴不得飞到家里。写了一封备细书札在此,教我们只顾去,他那里看了书,并无阻滞。”花荣与秦明看了书,与众人商议道:“事在途中,进退两难:回又不得,散了又不成。只顾且去,还把书来封了,都到山上看,那里不容,却别作道理。”



    九个好汉并作一伙,带了三五百人马,渐近梁山泊,来寻大路上山。一行人马正在芦苇中过,只见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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