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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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携立信家人走避,有以立信三策,陈告伯颜,请戮其妻孥。遂访求立信家属,衄以金帛。



    伯颜既入建康,又遣兵四出,收降了广德军。似道穷迫无计,只得缴还都督印,陈宜中问堂吏翁应龙,似道现在何处?



    应龙回称不知。宜中疑其已死,上疏乞诛似道。太皇太后谢氏道:“似道历事三朝,不忍以一朝失算,即置典刑。”乃诏免似道平章都督,授为醴泉观使,凡从前所行诸弊政,一概罢除,将公田给还田主,令率租户为兵,放还贬谪诸人,并复吴潜向士璧等官阶,刺配翁应龙于吉阳军,贬廖莹中、王庭、刘良贵、陈伯大、董朴等官。



    未几,三学生及台谏侍臣,又交章请诛似道,太皇太后还不肯从,似道又上疏乞保全,且言为夏贵、孙虎臣所误。有诏令李庭芝资遣似道归越,守丧终制,似道还留在扬州,不肯归去。王爚又上疏论似道,既不死忠,又不死孝,乞严加谴责,颁诏诘责,似道始返绍兴。绍兴守臣闭门不纳,王爚又入陈太皇太后道:“本朝权臣稔祸,从无如似道这样厉害的。措绅草茅,迭经弹劾,陛下皆不允行,如此不恤人言,将何以谢天下。”太皇太后始道降似道三官,居住婺州。婺州人民,闻似道到来,争作露布,驱逐出境,不准逗留。监察御史孙嵘叟等,又上言罪重罚轻,乃流窜至建宁府。国子司业方应发。中书舍人王应麟,请授诸四裔,以御魑魅,且请重惩奸党,以申国法。



    又下诏斩翁应龙,籍其家产。廖莹中等除名,窜逐岭南,谪似道为高州团练使,安置循州,籍产没官,荣王与芮此时晋封福王,深恨似道,募人为监押官,欲与途中除之。会稽县尉郑虎臣,自请于福王与芮,愿充监押官。



    你道郑虎臣为何自愿请行呢?原来虎臣之父为似道所陷,刺配远方。虎臣久欲报仇,遇到这个机会,所以请行。遂去押解似道启行。似道正寓居建宁府开元寺内,还有侍妾数十人。



    虎臣命将侍妾逐去,即促似道长行,命舆夫撤去舆盖,曝行秋日中,且编唱杭州俚歌,教舆夫高声歌唱,屡呼似道姓名以辱之。一日,行抵一古寺,壁上有吴潜南行时所题诗句,虎臣故意指着问道:“贾团练,吴丞相何以至此?”似道怀惭不能回答。未几,舍舟登陆,行次剑州黯淡滩,虎臣又令似道观水道:“此水甚清,可以就死。”似道道:“朝廷并未有诏令我就死。”到了漳州木棉巷,虎臣道:“我为天下除奸贼,虽死无恨。”遂于似道登厕时,拉其胸,折骨而死。似道既死,漳州守经纪其丧,讲富民所蓄油杉以之为棺,初时签书枢密院事林存儒,为似道所倾,南窜至漳州而死。林氏子孙闻得油杉甚佳,欲制棺以为殓,后因价值过巨,无力购置,忿然对富民道:“你可好好收藏,留于贾丞相自用。”此时竟用此杉,以殓似道,也可谓奇事了。后人有诗咏似道道:南荒一逐使人愁,林氏油杉早见收;迁客墨痕萧寺壁,相逢生怕唱杭州。



    先是似道当国,尝梦金紫人引一客至,对他说道:“此人姓郑,能制公命。”其时内侍郑师望宠幸用事,似道疑及师道,因借他事,勒令外窜,岂知死于郑虎臣之手。又有临安梢人,泊舟苏堤,方当盛暑,卧于舟尾,中夜不寐,忽见三人长不满尺,聚坐沙州,一人说道:“张公到了,将奈何?”一人道:“贾平章非仁者,决不相恕。”又一人涕泣道:“我固无生望了,你们还可以见他败亡。”三人对泣逾时,入水而没。次日,渔人张公,获一鳖,径逾二尺,纳之葛岭私第,似道烹而食之,未及三年,似道即败。当似道极盛之际,尝发愿斋云水千人,施斋数日,其额已足,最后有一道士,衣衫褴缕,踵门求斋。



    主其事者,以千人之数已足,不肯放入。道士坚求不已,不得已在门房施与一斋。道人食罢,复其钵于案上而去。众人尽力移钵,分毫不动,大为诧怪!启于似道,尚不相信,亲往观看,举手揭之,随腕而起。内有诗二句道:得好休时便好休,收花结子在漳州。



    似道见了,方知真仙降临,深悔当面错过,未能详问休咎。



    惟这两句诗经门客等多方猜测,终不能解。后来似道死于漳州木绵庵,始知此两句,实预示似道身死之地,可见世事,皆有定数。似道死后,宋廷以王爚平章国事,陈宜中、留梦炎为左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宜中在太学时,曾与黄镛等纠劾丁大全,编管远州,当时曾为六君子。后来大全被斥,宜中释回,夤缘似道,得居显职。及似道芜湖战败,逃居扬州,宜中疑其已死,故奏请惩似道罪;此时又因郑虎臣擅杀似道,捕之下狱,置于死地,复请许似道归葬,赐还田庐。太皇太后只道他存心忠厚,事事依从,哪知他竟是似道一党呢?宋廷又命张世杰,总都督府诸军,分道拒元。无如元兵日逼近,临安一日数惊,同知密院事曾渊子等数十人,竟相率遁去。签书枢密院文及翁,同签书院事倪普,故意令台官劾论自己过恶,章未及上,已迫不及待,出关潜逃,相继而遁者,日有数起。太皇太后闻知,特下手诏,戒饬群臣道:我朝三百余年,待士大夫以礼,吾与嗣君,遭家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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