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宦萼逞淫计降悍妻 侯氏消妒心赠美婢

    第十一回 宦萼逞淫计降悍妻 侯氏消妒心赠美婢 (第2/3页)

来了。上前搂着香肩,在耳畔低声道:“夜深了,请睡罢。”自己身上不由得酥麻了一下,却不好答得。那新郎便动起手来,正是:



    宝带含羞解,银缸带笑吹。



    放了睡下。新郎脱衣钻入被中,便来解裤带。少不得佯羞做作,假意用手攥住。那人口揾香腮,说道:“今夜我夫妻百年之始,不要耽误了良宵。”低语悄语,软款温存,由不得那手就松了。被他卸去红裈,此时心中又喜又快。他刚伏上身来,正要尝是如何滋味,忽听得大喝了一声,一个老和尚把帐子一掀,道:“这元红该是我采的。”把那人推将下来,抱着香姑就往外走。那人也下床赶来,和尚抵死与他相拼。香姑此时赤着身体,被那和尚抱住,又羞又怒。忽一惊醒来,原来是一场梦。终日回思梦境,愈觉伤心,整整一个月眼泪未干。回家住对月,放声大哭。无人处,把新郎的这些妙处,细细告诉他娘。他娘是妓女为妾的,岂敢埋怨夫主?不过微微的婉转达上。那牛质道:“你妇人家见识浅薄,知道甚么?他是贵公子,自然浑厚笃实。他是有福的人,自然与众不同。这是女儿的造化,难道倒要那轻薄儿郎虚花子牙才好么?” 计氏不敢再言。香姑在家住了些时,又被他父亲送到婿家。一进门就哭起来,如到了愁山苦海一般,无一刻眉头略展,心地稍舒。养氏怜他,怕哭坏了,同他到大门的楼上,垂下斑竹帘来,看看街上散闷。他家十数间门面俱是楼房,惟这一间空着。坐了一会,见那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不断。卖东西的吆吆喝喝,甚觉热闹。正看着,只见一个老和尚敲着一扇铙钵宣卷化钱,大大小小的围着许多人听。香姑也侧耳会听了一会,见他唱得铿铿锵锵,甚是入耳。便向养氏道:“妈妈,这个老和尚倒唱得好听,叫他进来唱唱。”



    那养氏见是个有年纪的和尚了,有何妨碍,巴不得与他解解闷,就叫看门的人叫他进来。同香姑下楼,一齐到了厅上。叫那和尚唱了一会,音韵悠扬,甚觉可听,比先远听时更是清楚。牛氏叫收拾些蔬斋与他吃,因问道:“我听你倒说得好,你也记得多少了?” 老和尚道:“老僧零碎混记了些,要全说唱,一两个月也说唱不了。”香姑又问道:“老师傅,你今年多少岁了?”那老和尚道:“老僧今年七十八了。”香姑道:“你老人家倒还健壮。”那老和尚道:“出家贫苦人,无穿少吃的,也衰朽了。”说着,拿饭来与他吃了,又叫丫头们取了一百文钱来与他,道:“师傅,你明日还来。要唱得好,我布施你一件衣服。”那和尚忙打了个问讯谢了,拄着拐,牛氏叫人送了他出去。又吩咐门上人:“明日老和尚来,可进来说。”遂回内室,一宿晚景休题。



    次日饭后,家人进来说:“那老和尚来了。”牛氏道:“一个八十岁的老僧,叫他进来罢,怕甚么?” 遂叫仆妇们领他到卧室中来,茶儿饭儿点心果子与他吃着说唱。唱到将晚,和尚要去,牛氏定要他把这一段故事说完了。和尚道:“奶奶,后面还有好些。若等说完,老僧就回不去了。”牛氏道:“不妨事。你回不去,有年纪的人就在祖先楼上去睡。”那和尚巴不得奶奶欢喜,好骗衣骗钱,岂敢违拗?听了,就依他坐下。此时家中马士英夫妇不在家,马台是个呆子,牛氏是一家之主母了,谁不听命,岂敢不遵他?不叫留下?况且也落得大家听唱。这和尚说到了半夜,方才完了。牛氏叫仆妇丫头拿帐子铺盖送他到楼上去睡。原来他住的这一间楼底下做卧房,楼上供的是他祖先香火,和尚在楼上睡了。次日,牛氏吩咐仆妇们替他做了一身新夏布衣裤。【和尚此时应当得意。】一连说了数日,总不肯放他回去。养氏这几个月来见香始终日愁眉苦脸,两泪汪汪,不住的长吁短叹,不曾见他一刻舒眉。自从这和尚来说唱了几日,才见他笑容,茶饭也吃得些,不像以先那茶慵饭懒的样子,也不肯放这和尚去,留着与他解闷。



    那和尚一日三茶六饭有人服事着受用,也巴不得他留着。牛氏怜他年老,叫了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扶他上楼下楼照看他。那一晚说到有四更方歇,牛氏睡在那大八步床上。因天热气闷,大清早起来,在春凳上歪着乘凉。牛氏叫那小丫头,“你上楼看看那老师傅醒了没有?”此时众丫头都因昨夜熬困了,都还在沉睡。这小丫头他不晓得听甚么,老早就去睡觉,所以他倒起得早。那丫头去了一会下来,笑嘻嘻的道:“那老师傅还没有醒呢。我掀开帐子一看,他精光光的睡着,腰里那个鸡鸡子。”用手比着,道:“有这么长,有这么粗。硬邦邦一跳一跳的,倒好耍子。”牛氏听得心中顿了一顿,想道:我看小说,但是人年纪一老,血脉衰败,那东西就没用了。怎这个老和尚八十来岁还这样精壮?我嫁了恁个呆子,可守的是甚么贞节?难道人生一世就做一辈子女儿不成?若这和尚果还用得,我且同他相与起来,一则尝尝这件东西的滋味,二则免守了活寡。且又没人动疑,何等不妙。况我前番做梦,抢我的那老和尚说我的元红原该是他得的,焉知不应的是此老僧身上?遂嘱咐那小丫头道:“你是个丫头家,这村话说不得,羞人的。你再要混说或乱告诉人,我若知道,就要打嘴巴子。【未试新郎,先将小仆吓住,以免口舌。谁知祸反生于此,预为后伏线。】你须要紧记心中,不许胡说。”那丫头吓得连忙退出。



    牛氏淫心一起,那里还按纳得住?到四处看看,丫头们一个个都还鼾睡。他轻轻走上楼去,把帐子一掀,果然那和尚好一个厥物,有五寸来长,直竖在那里。他虽淫书看得多,不过只言其形状而已,却从没有见过。今见这东西光头滑脑,紫镪光鲜,真是眼见稀奇物,胜活一千年。那个暗喜那里还说得出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弯腰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会。窗上亮光射着,见那龟头紫艳艳的放光一般,由不得胸头小鹿卜卜的跳。那牝户中一吸一吸得难过。忍不住了,把他推了两推。那和尚一睁眼,见是他笑容可掬,忙扯被盖上,道:“一时睡着了,不知奶奶来。赤身露体的,得罪。望奶奶不要见怪。”牛氏红着脸,【淑女之态。】低声道:“你今夜醒睡些,我晚间在堂屋里睡。等夜静了,你悄悄的下楼去,我有话对你说,千万不要误了。”那和尚连连喜诺。牛氏说了,怕丫头们醒来,忙忙下楼,回到房中。丫头们少刻也都起来了,服侍梳头洗面,不题。



    你道这和尚果然七十八岁了么?这贼秃才年逾五十,他一生好嫖贪赌,未曾娶妻。把家俬花尽了,无处归着。想去做强盗,怕拿住了血杀。不然似这年轻的人精精壮壮去乞化,怕人不肯舍他。没奈何,才出了家。他又不会经典,因幼年时读过书,认得些字,自幼好看说唱本儿。大来游手好闲,无事时常常听人说唱。他记性颇好,学会了许多宣卷在肚里。他要出来说唱化缘,料道哄不动男人,只好骗女人们几个钱用用。一个睁眉竖眼的壮年和尚,少年妇女怎好叫他的?他幸得生来是个少年白头,五十多岁上那头髪胡子尽已皓然,皤然一个老翁。他又装做那龙钟老景,行动都是艰难的样子。弯着腰,拄着拐,走快些就像要跌倒一般。他鬼说将八十岁了,图人怜他,多舍几文,倒也还没有奸骗妇女的心肠,【和尚万分之一想不及,不料今日竟逢此女子,实出望外。妙笔。】只想混数文钱糊口而已。每常性动,他自己料这样个白首皓须的老物,那还有妇人爱他?他虽有淫心,又那还敢去调戏妇女?自到了此处几日,见这牛氏体段风流,语言波俏,虽然心爱,【和尚乃色中恶鬼,见此态未有不动念者。况此僧之来历不端,而又遇此淫妇,未有不爱。】不过阳物在裤裆中跳跳而已,岂敢有大胆调情之念?他见这样门第,巴不得假装志诚,求舍他些衣食钱钞,就是万幸了,可还敢动丝毫邪念?不想牛氏是爱收老骨董的,对他说了这话。他也久与牝物睽违,忽然在这里红鸾照命,真是喜从天降。



    牛氏有心夜间有一番公务,又因起得早,日里睡了半日。那些丫头仆妇见奶奶睡觉,岂敢叫和尚说唱惊动他?那和尚无事,见牛氏睡了,他也心照,也偷空上楼去睡。养息精神,以俟夜间大举。牛氏一觉直睡到下午方醒,吩咐丫头仆妇们道:“夜间床上甚热,我睡不着,可将凉床抬到堂屋里铺下我睡。”众人七手八脚抬去,挂上冰纱帐子,锦衾绣褥,凉枕竹席,铺设停当。到晚掌灯时分晚餐罢,才叫和尚。说到有二更时,尽见这些丫鬟妇女不住的呵欠连天,只是舂盹。知他们困了,才吩咐睡罢。打发和尚上楼,他也就上床安歇。吩咐道:“你们各自去睡,不必在此,我不须人作伴。”那些婢妇正愁来上夜没处挂帐子,怕蚊子咬。听见这话,好不感激奶奶恩典,体恤下人,忙各去分头睡了。牛氏醒在床上,侧耳听多时,毫无声息,似乎都睡着了。隐隐像楼梯上微微有淅淅索索声响,知道是和尚来了。他从未遇过男子的,此时反有些不好意思。二来未曾经过此道,不知是甜是辣,心中反跳将起来。只见帐子一掀,和尚赤条条钻上床来,一把抱住。摸见牛氏还穿着裤子,忙替他脱下,就上身来。牛氏恐他冒失,忙附耳低声道:“你不要造次,我还是女儿身呢。”和尚惊问道:“奶奶,这是甚么缘故?”牛氏道:“我嫁了大半年,丈夫还未同床,故此才来寻你。”那和尚越发大喜过望,虽活了五十多岁,未曾遇过处子,何幸今日得采鲜花?轻轻慢慢,款款温温,用了许多津唾,费了无限精神,方才得两下相合。有几句话写他二人的行乐:



    一个白头老秃,撒淫心,横舂玉杵。一个红粉娇娃,展弱体,俯贴牙床。一个乍亲原牝,分外心欢。一个初遇雄阳,不由胆怯。这女子,也顾不得女训中三从四德。那秃驴,也不管那佛典内五戒三皈。在香姑,从来想不到元红付与老秃。在和尚,今日真个是枯藤缠绕鲜花。下一个,娇声怯怯。上一个,乐兴浓浓。书房中,空卧蠢新郎。凉床上,共眠老和尚。



    那和尚的厥物虽不为十分雄壮,但牛氏年轻,乍经此道,其觉受创,叫他下来。和尚道:“初次破身,自然有些痛楚,你忍着些,不过是这一遭苦。下次就有甜处了。若这一次怯疼中止,下次仍旧还要疼,还不得遂心,是反受苦多了。”那牛氏记得小说中也都有此说,只得啮被隐忍。心中暗想道:“我曾见过书上有一个笑话,一家有个小姑私问嫂子道:‘男女干事果快活么?’嫂子哄他道:‘有甚么趣,干一次受苦一次。’小姑信以为实,甚是忧愁。及嫁后满月回家,笑向嫂子道:‘说(谎)的,你(下文缺20字)(骗我,为甚把夫妻床上之乐说是苦,那有甚么)可羞?’这样(下文缺6字)(想来男女那事)定有妙境。且忍这一回罢。”过了一会,那和尚泄(下文缺6字)(了,把那厥物)拔出来温养,再四定了多会,他因久别此窍,(文缺7字)(那厥物很快又挺)起,牛氏虽未大尝乐趣,也就竟不似前番(下文缺8字)(那样痛,弄到天晓)鸡唱,牛氏约他夜间再来。那和尚方轻(下文缺9字)(手蹑脚上楼去。他用)白细手帕将牝户拭(下文缺十余字)(净,并把手帕上的精液仔细观看,只见手帕上粘满)胭脂鲜色,自己叹(下有二十九字缺文)(了口气,不由泪水涟涟,心中百感交集,今天虽初尝了做妇人的味道,但当)初心以为自己如此才(下有十九字缺文)(貌,父亲必会替他觅一个风流佳婿。谁知让自己)嫁了这样个呆子,不得已,想到这老(下有十九字缺文)(和尚来顶缸,让这老和尚采了自己的元红,不由)自愧。故此叹息堕泪耳。次夜又复与和尚(文缺7字)(肏弄,才真正尝到)其中的趣味。此后总不放这和尚出去。(下文缺3字)(他想此)事惟有两人在被窝中做的生活,自然瞒得人狠。不意人知道得更切,况人一有了私情,那无心言笑之间,或一举一动,自己虽要瞒人,不由得就要露出马脚来。况凡事怕的是冷眼留心,不留心时,任你怎样不觉,一有了心,无处不是破绽。



    牛氏自从勾搭了这和尚,那一番待他的情面与以先自然加倍。到了晚间,做那一件事,快活起来,到那忘情之际,未免就露出些声息。或低声微笑,或气喘嘘嘘。那些丫头仆妇难道个个睡死觉的?更阑夜静,岂无一两个听得些须?不几日,丫头传与仆妇,仆妇说与丈夫,一家尽知其事。有些知事的家人,知道这不是家奴管得的,只权当不知。况主人是个呆物,说也无益。有些不知事的孟浪恶仆在背后纷纷谈论。又有那两面三刀的妇人要讨奶奶欢喜,又把这些话告诉了牛氏。牛氏老羞变怒,叫和尚且去了。暗与了他二十两银子,够他过一两个月,等事冷一冷再来叫他。牛氏正在得味之时,把个心肝般的老和尚去了,一腔怒气就借这些丫头们的皮肉来发泄。茶里不寻饭里寻,属铁匠的,一味只是打。把些丫头们打得望影魂飞,脸上的血痕,身上的青紫,新陈相接。渐渐寻到这些多嘴的男人们老婆身上来。譬如叫一声,答应得略慢些,说他见主母年小,故意渺视不理,就是一顿。略答应得响亮爽快些,说他叫着使性子,也是一顿。或者叫做甚么事情,微微迟慢,说他大胆不服呼使,又是一顿。要走快了些,说他目中无主,使着气昂昂的,便是一顿。若明话答得低了,便说你不理我么?这样低声嫩气,也一顿。答应得高了,便说我又不聋,你欺负我,唬吓我么?又是一顿。



    这样寻事,把这几个仆妇竟是人生有打须当打,一打何曾到九泉的打法。轻则嘴巴数枚,重则皮鞭几十。一个个打得鼻塌嘴歪,皮开肉绽。当面虽敢怒而不敢言,背地哭啼啼告诉厥夫,亦人情之常。这些不知死活的奴才,未免卿卿哝哝的抱怨道:“不过是为挤去了和尚,所以拿众人出气。”说几句无知的话,也是有的。又有人把这话传入牛氏耳中,牛氏心生一计。到他父亲家中说道:“人娶媳妇原是要孝敬公婆。今我们离得遥远,还不曾见公婆的面。虽公婆心疼儿女没得说,我们自己也过不得意,我要往任上看看公婆去。况只得四五日路,我来替爹爹说一声,我早晚就去。”那牛质是极要奉承老亲翁的,况女儿说的是正经理性话,遂夸道:“这是你做媳妇的孝心,极好的事。但你少年嫩妇,孤行不便,我叫你哥哥同你去。”牛氏归家,收拿行李,带了几个老仆妇,却把前日有闲话的八九个家人叫随了去,众人可敢不遵?牛氏遂择日起身,牛耕也带着六七个家人,一行男女二十余人。渡江到浦口,五日就到了凤阳,先差人去禀知。



    马士英同蹇氏听说媳妇同哥哥来了,忙差人去接进衙门。牛氏拜见了公婆,说了许多思念公婆要来孝养的话。那马士英夫妇乍见媳妇生得人物果然齐整,说话又贤德。见有这样个好媳妇,心中那个欢喜得不可言尽。牛耕也拜见了,唱戏摆酒。一来算接风,二来算会亲,热闹了几日,不消说得。过后无事,家常说闲话,马士英问及家中长短,牛氏就借这个因头说道:“儿子老实一点,闲事不管,媳妇少不得要当家照料。就是带来的这几个家奴欺我年幼,不服调度。公婆的人我虽不好打他,骂他们几句是有的。因为媳妇闲着闷得慌,有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和尚会说因果,媳妇叫了来说两三日是有的,养妈妈都同在跟前,这些恶奴就造了多少闲言杂语污蔑我。在媳妇不值甚么,若使外人听得,岂不辱了公婆的脸面?我故此带了他们来,求公婆戒斥他们个下次。”马士英正疼这媳妇如心头之肉,听了他这话,可有不怒的?次日到大堂上,也不说长短,将跟来的八九个家人,只说他们目无幼主母,不分青红皂白,每人二十大板,打得死去活来。督抚衙门那牛筋缠的龙须板十下就可以送命,皂隶因系打府中内司,徇了多少情面,还打得两腿肉都飞去,血溅满身。这些家人只好死捱,当堂岂敢说出幼主母私通和尚的话。牛氏见打得如此,把胸中气恨全消,心里暗喜不虚来此一场。住了有十数日,马士英并不知他贤郎同媳妇还未圆房,心疼儿媳年幼,不忍叫他久离,要打发他回。因向牛氏道:“我儿,你来一场,算尽了你的孝心了。但家中无人,你回去罢。”牛氏见处治了这一番,料道下人再不敢多嘴。他正想回去同和尚大开旗鼓,痛乐一回,但不好说得。听说叫他回去,心眼里儿都是快活。故意说了些不舍公公婆婆的话,假装出许多恋恋的样子,掉了几点泪。把那马士英、蹇氏疼爱得了不得,与了许多东西。因看媳妇面上,又厚赠了牛耕,治席送行。差了家丁并门下人十数送他回去。临行,又吩咐前次打的众人道:“你们此后须小心。若如前放肆,我知道了,定拿来处死。”众家人忍气吞声跟了回来。牛氏到家,牛耕也回去了。过了两日,恐公婆记挂,打发送来的人回任上去。他又到父母家来走走,留住了两三日。辞了回家,恰好路上正遇见那和尚在街上敲钵说唱。牛氏满心欢喜,叫了个跟轿的小厮约那和尚到家来。



    牛氏到家,刚进入房中,不一时,那小厮回说和尚来了。牛氏叫他进来说唱了一会,给他饭吃了。将起更,仍叫他到楼上去睡。约将二鼓。牛氏见人都睡静了,竟自己摸到楼上去,就教那他家的祖先堂做了行乐之场。两个人都是久渴了的,这和尚得了牛氏的十多两银子,这两个月壮鸡肥肉将养得身子更有力量。牛氏也经开辟多次,可禁大敌的了。《西厢》上的二句竟是他二人此时的光景,道是:



    一个恣情的不休,一个哑声儿厮耨。



    两个干了歇,歇了又干,或这个上,或那个下,足足的忙了一夜。五鼓漏残,牛氏才下楼要寝。他心畅神怡,直睡到将午才醒。牛氏满心以为丫头仆妇都是他打怕了的,不敢多嘴。几个可恶闲话的家人,前在凤阳每人领了那顿肥打,料道也再无闲话,同这和尚竟公然大弄起来。日间一时高兴,就到楼上取乐一番。晚来或叫和尚到他床上同宿,或他上楼去睡,肆无忌惮起来。这些仆妇又都去告诉丈夫。牛氏只说威可以服众,孰不知怨毒之于人大矣。疲犬犹能反噬,何况于人?再无不想报复者。又何况于无知之下人乎?这几个家人聚在一处道:“他明明的养汉,前日到了老主任上,送了我们那一下,几乎丧命。他今日又同和尚勾搭,我们何不捉住了奸情,看他还说甚么?且出这口恶气。”有几个有年纪的知些道理,怕事,说道:“罢,前日这顿打,认自己的晦气罢。古语说,儿不捉母奸。我们下人是捉不得主母奸情的。弄得不好,就着了自己身上,那便了不得。留着命吃碗糙米饭罢。”内中一个年小的,叫做吴知,就是大管家吴义的儿子。性极刚拗,他素常恃着是总管之子,在众家人中他定要出尖逞能。他便挺身说道:“我拼死也做一下。我想来,把小主请了同去,就算是夫捉妻奸了。怕甚么?” 又有三四个同声相应道:“吴大哥这主意好,就是这样的行。”那几个又劝道:“使不得,你看那小主可说得一句话出来的么?就算拿住了奸,小主是不能杀的,你我下人自己背着个别罪替他杀去么?既不杀,私休不得,就要到官。一来小主说不出,二来官官相护,那时反弄到自己身上,劝你省些事吧。”那吴知气忿忿的道:“你们这样老婆一般的汉子,一点胆量也没有,干不起大事。我正要弄他到官,叫那淫妇出些丑,才出得我的气呢。”那三四个道:“吴大哥说得是。俗语说:秀才谋反,三年不成。不要木匠多,把房子都盖歪了。我们拿定主意,就是这样行。”那几个道:“我们是老婆,看你汉子们做去吧。但恐弄得不好,求像我们这老婆还不能呢。”吴知道:“呸!蹋死放屁虫,可惜白给你们一张人皮披着。”遂不听那几个人劝。他五个齐了心,知会了自己老婆,又关会了丫头们。这些妇女的心肠只想要报仇,那里知道利害?还欣欣得意。



    这一夜,牛氏正约了和尚在他床上高兴了半夜,都乏困极着了。婢妇们留心看明,悄悄把门都开了,通知了他众人。吴知同那四个家人跑到书房中,那马台正睡得着呼呼的,被他们摇醒了。知道对他说是没用的,只替他穿了衣裳,抬着他,一拥到上房来。见牛氏同和尚正搂抱而睡,一个上去,先抢了两条裤子。一个将和尚打了两拳,精光的拉下床来绑了。牛氏到了此时也没法了,蹲在床上,拿被盖着。众人道:“奶奶,你是推不掉的。捉奸已拿住了双,还说甚么?请下来,到衙门里去。”又一个道:“难道叫他光着身子去么?只不与他裤子,衣服要穿的。”要了一个丫头的青布衫蓝布裙,立逼叫他穿上。这牛氏到底年小,心也吓昏了,又羞愧难当,任人调度。外边天已黎明,众人才要拥着走,只见养氏跌跌撞撞跑了来,拦住道:“你们这些斫千刀的做的好事,他一个小男妇女,你们叫他那里去?”吴知道:“你是个有年纪的奶妈,小主子不知道甚么,你不防范他,叫他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还敢来护他。只恐怕老主子知道了,你还有半张桌儿呢。往那里去?同到衙门里凭官府发放罢。”养氏也无言可答,料道拦阻不住,把头上的包头取下,替牛氏把头罩了。众人簇拥着到了前厅,叫了乘轿子来。养氏还拉着牛氏不肯放,被吴知上去把他一阵摇搡开了。叫牛氏坐了轿,去掉了帘子,恐他在轿内寻死,好看着他。又一乘家中的轿抬了马台。这呆子凭人舞弄,他究竟也不知是做苦事。其余的家人见事弄到这个地步,私按不下来,怕有后祸,着几个跟着主人,几个飞跑到牛家报与牛质。



    牛质大惊,即刻就到牛尚书处说了。关系大家脸面,闻知到中院察院衙门。这御史姓寿名可托,是牛尚书的门生。差一个当值家人,忙到衙门去说,要他婉护这件事。那家人忙到衙门,闻知官府家中有事未来,跑到他家俬宅禀见了,说了备细。那寿御史叫了班头来,吩咐道:“你到衙门里,那牛氏叫他回去,马公子也不必等候,只将马台五个家人收捕。和尚与他一条裤子穿了,另行看守,到明日早堂审问。”班头领了钧语,到了衙门,吩咐叫牛氏、马台回去。将五个家人按名字锁靠了,叫班上人领去看守。把和尚放了绑,也锁了。与了他条裤子穿上,另带了去。【一案奸情轻轻了过,这察院真正可托。】此时这几个家奴见局势不好,面面相觑,才悔往事做坏,已是迟了。【因一个无知恶少,送了四个孟浪家奴。】那牛氏他不曾回家去,牛质不知察院将事体如何回,打发了儿子带着十数个家人远远的打听信。听得说叫牛氏回去,接了他家中去了。



    再说宦萼同邬合在茶中坐了一会,他家人来说道:“老爷请回罢,人都散了。”宦萼问是甚么缘故,那人家道:“小的也不知详细。才在那里见一个班头传察院老爷吩咐,只把和尚同家人拿起,那马公子同妇人都叫回去了。”宦萼道:“白要我等了半日,一场扫兴。”同邬合别了,亲自到花铺廊内买了几粒揭被香,又买了数丸“金枪不倒紫金丹”回来。到晚间,先用烧酒将春药服下,然后夫妻二人同上床睡下。宦萼枕在侯氏臂上,咂乳摸阴,抠抠挖挖,假做顽戏,暗暗将两粒“揭被香”已悄悄塞入牝户中去了。不多时,只见侯氏腰肢不住乱扭,向宦萼道:“我今日这里头作怪得很,怎么又热又痒好不难过。”宦萼道:“想是你心里想做那事,发起痒来了。”侯氏道:“放你的屁,就是想做什事,也不犯着这样痒法。就像虫拱的一般,又火烧火辣热烘烘的,说不出来那种难过得很。”宦萼假装要睡,总不理他,任他说,也不答应。侯氏此时实在有些过不得,忍不住了,见他不做声,伸手向他腰间一摸,那宦萼此时药性亦到,这阳物坚如铁杵,不住乱跳。其热如一块火炭。侯氏摸着,情不能禁,侧转身来就他,牝户刚对着玉茎,不期他假做翻身,面朝外去。侯氏急了,推他道:“你醒来,我有话说。”宦萼故意道:“我才睡着,叫我做甚么?有话明日说罢。”侯氏道:“你不要吃了乌龟肉装忘八憨儿。我今日实在难过得很,不知甚么缘故,你的那东西又挺硬在那里,来救他一救。”宦萼道:“我要睡,你又叫我起来。先说明白了再来。我若弄得正高兴,你要叫我住,可不难为坏了我?你既要我弄,除非凭我弄得兴败才歇,不要到高兴的时候又不肯了。”侯氏笑道:“算命的先生吃螃蟹,你瞎揿的是甚么?你的本事可是说的,清水下杂面,你吃我也见。往常只有你见败的回数多,我还有怕你的么?昨日软得鼻涕似的,求娇花来替你咂,才隔了夜就忘了么?”宦萼此时也忍不得了,起来道:“今日看本事还钱,你这会儿说嘴,硬邦邦的,过会不许嘴软!”侯氏道:“空说嘴中甚么用,做出来了见得呢。你既说嘴,再要软了求娇花咂,我可也不依。”一面笑着,忙仰卧了,宦萼将他两腿夹在肋下,把龟头在他牝户边左挽右晃,总不入去。急得侯氏将屁股就上来,他又往后退退,侯氏才把屁股落下去,他又将龟头往下耸耸,急得侯氏乱扭,骂道:“狠心的忘八,你要我死么?”宦萼笑嘻嘻总不理他,忽然将阳物用力往下一插,尽没至根。顶了两顶,侯氏觉得内中滚热胀满,有趣不过,急得屁股供起来迎,宦萼又拔了出来,如此数次,他阴中淫水一阵阵像小解一般冒将出来,只是闭着眼哼。



    那宦萼见奈何得他够了,遂把他两腿放下分开,身子伏下,两手扯个结实,然后用力没棱露脑抽送起来,弄得侯氏心花俱开,颤成一块,丢了又丢。先还用两手扳住他的腰,后来两臂酥软,也扳不住了,直挺挺睡着,就是弄死人的一般。宦萼只是乱捣,侯氏半晌回过一口气来,叫道:“好哥哥,你饶了我罢,我来不得了,浑身像瘫化了的,再弄弄,骨头全要散了。”宦萼也不答他,仗着药力,重新用起狠来,出必至脑,入必尽根,又有千余。侯氏又丢了两次,实在动不得了,阴中也有些疼痛,娇声哀告道:“你难道当真要弄死我么?你歇歇罢。”宦萼道:“这个话先说过的,我正发兴,你就要住。你说你不怕,怎这么子说不应先的话了?你先说我隔夜的话就忘记,你怎么才说的话就忘了?你顾了你,叫我如何过得?” 侯氏实实支撑不住,便道:“你兴不足,叫娇花来弄弄罢。”宦萼道:“我叫他来弄,你又好发恼?”侯氏道:“是叫他来替我,如何又恼?”宦萼巴不得这一声,听了满心欢喜,便叫娇花。



    这娇花昨夜正将得味的时候,被主母一惊而散,这一件美物未经饱足,就如小孩子当着了芝麻糖,又香又甜,焉得不想吃。此时听见他两人动作,悄悄走来,躲在床后边窃听。听得那些声息有两三种,一层有趣似一层,起先听得主母是急的哼,那是嘴里的声息。次后是弄得快活的哼,那声息是从鼻孔中出来的。再后是弄得不死不活,微微喉中有些声息,被下面得那响,如人在泥淖中行,滑挞滑挞的不住。又把那喉中之声盖住了,听不甚明。把那丫头急得脸上火冒一阵,阴中水流一阵。喉管中发烟,不住的咽唾。要去又舍不得,要听又过不得。正在难过,忽听得主母说叫他来替,如穷花子拾了锭金子,也没有这样快活,先那两条腿总酸麻得动不得,此时听了这话,忽然健硬起来,两三步忙忙走到床前。



    宦萼将他一把抱上床来,正要替他脱掉裤子,伸下手去,原来竟是光着嫩股,倒摸了一手骚水,连他两条腿都是湿漉漉的。忙替他把衫子脱了,两个蒸饼般的嫩乳,紧紧贴在胸前,指顶大一个小乳头,一身细皮净肉,令人好生可爱。抱着亲了两个嘴,将他放倒。因昨晚唐突了他,今日不敢冒失,轻轻的送将进去,一来两件都是湿透了的东西,二来又是昨夜小和尚挂搭过的了,故不觉烦难,也就尽根而入。那娇花也不觉得苦楚,不过有些胀闷,既知道后来还有乐境,如吃橄榄一般,先不尝有酸涩,后来如何得有甘香?也就勇于承受。宦萼见他不似前番畏缩,也就施展枪法,大战起来。后又演那百步穿杨的箭法,下下皆中红心。



    那丫头是见过主母样子的,不知不觉把两条白森森嫩藕般小腿跷在两边,嫩臀颠颠扭扭,口鼻中也哼哼唧唧。宦萼见这个样子,魂消而骨碎。此时药性已过,不觉大泄。紧紧抱住,睡了片刻,拽将出来,拭抹干净。那娇花尝得这美味,果然有趣,这样没骨头的一个棍子鱼,比山禽海味,异果奇肴,都爽口些。心满足,连衣裳也不穿,欣欣然抱在怀中,自去睡了。宦萼将侯氏一看,此时却是真正睡着了,动也不动,还赤露着身子,牝户大张在那里。宦萼低头看看,闻得内中一阵香气扑鼻,知是先那揭被香的药味,拉过被来替他盖上。复闻他的嘴,也有香气喷出。轻轻亲了两亲,然后卧下。他也乏倦了一夜,直睡到东方日出,然后才醒。



    侯氏也醒了,问宦萼道:“夜里我睡着了,你同丫头弄到多昝才歇?” 宦萼道:“这是你的美情,我方敢如此。你既睡着了,我怎肯瞒你取乐?不过弄丢了就罢。那丫头也惧你王法,不多一会,他就去了,我就替你盖了被同睡。虽兴还不足,恐怕劳碌了你,不敢动作,只轻轻亲了两个嘴,只得忍住睡了。”侯氏喜得眉花眼笑,亲了他两个嘴,说道:“这样敬我爱我疼我,还有甚么说的?你若时常像这样不躲懒,我便将丫头与你服事也是肯的。”宦萼听了,如天上掉下个宝贝来一般,喜得没入脚处。忙道:“奶奶,你这样好恩到我,我今后一日一日自然加倍殷勤,敢懒惰么?” 抱着侯氏又要弄弄。侯氏道:“日头出得大高,我还酸软懒动,你留此精神夜里使罢。”宦萼此时也并非高兴,因听得把娇花与他,不过是谢恩之意。见侯氏璧谢,他也就虚邀了。侯氏伸手摸他的阳物,已经绵软,笑道:“你夜里那样强头强脑,好不利害,怎这会也疯瘫了么?” 大笑了一会,两人才起来洗脸梳头。



    那娇花精神抖擞,笑容满面,在旁服事,甚是殷勤。侯氏叫过他来,吩咐道:“我你看倒还胆小,又知规矩。今后我抬举你,你就贴身服事你主子,但不许瞒我做事。倘偷馋抹嘴,我知道了,就了不得。你不用到别的丫头到那里去了,你就安个铺在我床后头睡。”那丫头笑嘻嘻忙叩了七八个头,答道:“蒙奶奶恩典,这样待我,我怎敢欺心?”侯氏又将自己的衣衫裙裤之类,查了几件赏他,又与他几件首饰。娇花又叩头谢了。心中暗喜,自不必说。那宦萼在旁看着,喜欢得笑得眼都没缝,暗想道:“好妙计,好春方,把一位妒奶奶不但治得服贴贴,还得了一个美婢,真是快乐。”此后但是他夫妻干事,就叫娇花在旁。或是推送,或是扛腿,做了一个帮手。或替他两人揩抹,也不似先前畏缩。也知打混插趣,取侯氏的笑颜。但是侯氏饱足之后,余沥也常波及于他,虽不能适口充肠,也强似当日馋眼咽唾。虽是把个宦萼喜得说不出的那一个快活,却也弄得他两边接应不暇。他每日在侯氏跟前假做殷勤说笑,拿出那感恩报德的样子来,好不麻肉。



    忽然一日,家人传进来说,二舅老爷奉差往云南去,如今从水路回来,已到上新河,差人来说信。宦萼忙起身骑马去接,侯氏吩咐备酒伺候。不多时,一同来家。进到上房,兄妹相会。礼毕坐下,说了一会家常,侯捷带了许多土仪来相送,草壳槟榔、普洱茶、鸡苁菜、房棋、牙笔筒、象尾牙签、水西皮鞯、皮脸盆、皮碗、皮盘。宦萼作谢收了。须臾,摆上酒肴,他夫妻陪坐闲叙。



    你道这侯捷他有什事往云南去?如何又从水路来到南京?他便是侯太常的次子,侯敏之弟,侯氏之兄。他在京做官,历升苑马寺正卿。他管马久了,深知马之好歹。这时魏忠贤正立内操,因嫌大马不伶范。他素知滇黔蜀中三省所产之马,登山渡坡如履平地。欲敕地方官送来,恐其按数送来塞责,不能如意。特差侯捷往三处拣选采买,驰驿而往。侯捷奉了这个美差,他自河南由潼关走陕西到四川去。他虽系魏珰所遣,却算是奉旨的钦差,沿途大小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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