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心绞

    三十 心绞 (第2/3页)

头堵着的家仆们开了路让明晰进去,随后一遍跟着,一遍侧头对鲍里斯医生道:“正是我们大太太。”

    气若游丝,面色灰败,已是游移之时,许芳挣扎着干涩略艰难地启口:“我,我要同小姐一人说话。”

    生子痛晕厥过去后,眼见许芳醒来第一句并不是“孩子”而是“我家小姐在哪里?”肖婶觉着脊梁处都发凉,这真是冤孽,分不清到底是何原因,她抱着刚出生的襁褓孩童退去,心里一下下莫名地叹气着,也不知为何。

    指关节泛白的手颤颤巍巍地上去攫住坐在榻侧的明晰的单手,恍如隔世,许芳泪眼迷离,满面皆是泪痕,颤抖着声音虚弱地说:“小姐,我不是在做梦,你,你竟没有甩开我……”

    卑微而心切,明晰只觉得一件件一桩桩的人和事都在慢慢地离她远去,到底要吝啬到什么时候才罢休,她竟无一样留得住,甚至是面前极恨的人竟也要走了。

    “你不是说这世上不能只我一人得到所有么?你不是说凭什么就我一人得好处么,你瞧你快熬出来了,你还生了一个胖小子,该到你心想事成的时候了,你又在说什么傻话呢?”恍惚间,明晰抬手给她擦拭面上的泪痕,抚开她额前湿漉漉黏在肌肤上的头发,低沉地呢喃道,因许久未开口同人说话,声音明明这般沙哑难听,却是这般轻柔而从容,叫许芳心里又是一颤,发白的唇哆嗦了好几下,然,是再无力气扯开笑颜给明晰看了,只得手上动了动,贴得明晰的手心更紧了些。

    她依旧是她,即使是难缠,即使是冷漠,即使是清冷,即使是狠辣倨傲,她依旧是从前的明晰,温柔到了极致是那样好的女子,她从来比不得她,从来比不得,所以才会在弥留之际,唯想见的只有她一人。

    深深吸气,仿佛还不愿一口气喘不上就闭上眼睛,许芳抓着明晰的手,哽咽着声音,气息不稳,语序不禁紊乱着道:“小姐,是我,是对不住你,是我……可姑爷始终是爱你的,若不是,若不是因杜家一家三口皆遭暗杀之事,他心有余悸,为了叫人不注意你,他……他不想的,那日,那日萧念梳拦着我的去路,问我‘怀珠’是谁,我便更笃定此事,我再三逼问郑副官,郑副官已同我说了,杜家的杜夫人太招眼了,是被侮辱一番后求姑爷杀死的,姑爷虽聪明一世,却是当局者迷,你,你便莫要同他再置气了,是我,是我对不住你,不要再同姑爷……姑爷心里也苦……你,你也是……”

    “芳儿,你莫要再说了。”明晰眼神一沉,攥紧许芳的手,淡声道。

    “小姐,你到我死都不肯原谅我么?还是你不信?不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是,从不是你的错。我信,我信你所言。”眉目深远,低头凝视着不停喘气的许芳,明晰语气冷淡着说,“我知你没有骗我,夺我丈夫的人不是你,错的亦不是你,他也许一开始是为了我,可后头早已不是了,事与愿违,芳儿,我同他缘分已尽。”

    如果说人生真的有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之说,恐怕除了那天她生辰时的他抱起萧念梳神色幽远恍惚说的那句“有的”,便是了。

    如若许芳之事是让她气恨难当,那么,萧念梳之事才真真是让她明白什么叫作夫妻缘尽,再难回头。

    胸口一紧,疼痛加剧,许芳倒抽口气,知明晰说的是萧念梳,咬着唇,淌着泪,半撑着身子,紧攥着明晰道:“不可,她萧念梳是个什么东西!我……我……小姐,你若放,这一生都要放了,你若收,这一生便收回来了,你原谅姑爷吧,他现下对你虽不能说是一心一意,但到底是真心的,到底……”

    “……他从前有多爱我,如今我便有多厌他,我要的是从前的赵钧默,他要的亦是从前的明晰,而如今,我们都已不是从前的我们了。”很多事在一厢情愿自以为是中的安排内灰飞烟灭,消失无踪。再回首,每每,他们四目相对,内心响起的恐怕皆是那句:“从前的你已经不在了。”

    明晰还在替芳儿轻柔地擦拭着泪痕,可不管她怎么擦,许芳还是泪眼婆娑,盯着她,眼白里盛满了血丝同水光,倏地,身子剧烈一抽,浑身都酸疼了起来,许芳再无力气攥明晰的手,只咬着唇用尽力气嘶哑地说了最后一句:“小姐,我最舍不得的竟是你。”

    话落,手一松颓然垂在了榻边,明晰凝视着空荡荡的手心,再怔怔地去碰了碰许芳的手,许芳再没有反应,她目光幽静,眼顺着她脸颊静静地淌下落至许芳渐渐冰冷的臂上。

    一室孤冷清香,是许芳少时最爱的花香,她闻着这空气中的血味同花香,缓缓地垂眼,素手盖住许芳的眉眼,替她将被子盖至额头,遮住灰暗发白的面部。

    “睡吧,睡醒后一切便都好了。”

    晃神间,体内像什么在绞一样的疼,明晰淡淡笑了笑,喉咙一紧,舌苔一甜,竟是为了忍着情绪一直抿着的唇边渗出了血痕,她很平静地掏出了手帕擦了擦,然后放好,一步步沉默地走出了房内。

    许芳出殡时,明晰远远地望着棺材,想着那天少时她们第一次见面,如果知道今时今日的场景,她不该走那条路,更不该同她说话,领她回明家,也许,在另一个地方,她会活得好好的。

    赵延盛在学堂读书,不允出席,在学堂里哭得岔气,小厮只好一路好声好气地安慰,到了明晰跟前,诺诺地唤了声:“妈妈。”

    瞧着儿子稚嫩哀伤的模样,明晰立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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