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上) 抢红包啦
番外(上) 抢红包啦 (第3/3页)
亲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年与江。我拒绝承认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虽然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种愚昧的做法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但是我喜欢自欺欺人,因为一想到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观赏自己的父母把对方当作仇敌一样恨之入骨、无论何时何地因何原因都可以大吵大闹起来的那些镜头,我就习惯地闭上眼自己催眠自己:老娘跟猴哥一样,是石头生的!
尽管那些不愉快的黑色记忆在我逐渐成长的岁月里早已经成了支离破碎的片段,但每每想起来,依然如噩梦般遏制着我的喉咙,让我难以呼吸。
但是我15岁以后,在我养父年与江同志的谆谆教导以及各种威利下,我每年都会去监狱探望老宋一次。不过每次见到老宋之后,老年都会主动离开,把时间和空间单独留给我和我亲爹。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去看望老宋。因为每次在老年离开探视房之后,我都会把提前打好的腹稿跟背诵唐诗般地对老宋一吐为快。内容包括我这一年来有多少次跟大人们顶嘴吵架,多少次赌气离家出走,多少次在家打砸泄,以及多少次动手打老师同学......
每当看到老宋那张跟我长得如出一辙的脸上慢慢爬上越来越多的惊愕和痛惜无奈时,我就会感觉到内心里被一种叫满足和得意的东西填充得满满的,有一种成功报复之后的快.感!
怎么着啊亲爹?
虎父无犬女,更何况你和我亲娘一只虎一条狼,一个比一个彪悍,一个比一个厉害,您女儿我还算不丢你们的老脸吧?
今天我没跟老年一起来,是因为最近生的事太多了,我急需在老宋面前倾诉汇报,或者说,炫耀得瑟!
在狱警的押解下,老宋穿着狱服、戴着手铐向探视区的玻璃墙走过来。抬眸看到我一瞬间,他有点意外,但很快意外就变成惊喜,弯弯嘴角走过来,坐在我对面,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电话。
老宋老了,一根根白头在他又短又稀疏的头里耀武扬威地矗立着,给他越来越消瘦的脸上更添一层老态。尽管他的眼睛还算得上炯炯有神,但那明显已经耷拉下来的眼角、愈黯淡的肤色,无不轻而易举地透漏了同一个讯息:他在这里似乎过得越来越不好。
不用掐指我也能很容易算出他的年纪,因为他是本命年那年生的我,比我整整大24岁,属猴。今年44周岁,可是近十年的监狱生涯让他早已经老态毕露,看起来像奔六的人。
想到这里,我还是很不争气地有点心酸。虽然我每次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想方设法地气他,但他似乎每次都不着我的道,一遍遍地问我过得好不好,一句句重复着那句让我听了会觉得格外讽刺的话:霏霏啊,没有了爹妈疼,自己一定要自己啊!
记得我15岁第一次来探望他,他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直接就笑了:“宋磊,你这话说的,好像以前我有爹妈的时候,是个集爹妈的千般宠万般于一的公主似的!”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会跟他顶嘴了,因为我长大了,懂事了,觉得跟一个没有人自由又几乎失去了所有权利的人争论毫无意义,更何况从基因角度讲,没他就没我!
我得给他面子!
我刚把电话放在耳边,就听到了老宋急迫中带着明显喜悦的声音:“霏霏,怎么刚过完年就来看爸爸了?过年过得好不好?年前我听你年叔叔说你去了温哥华小姨那,玩得开心不?”
我讨厌他每次跟个机关枪似的一连串问我好多问题,但是我也说过我长大了,懂事了,会给他面子。所以,我冲他很乖巧地笑了笑:“我好的不得了,你放心吧!”
玻璃对面的老宋脸上泛起一丝欣慰,一个劲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老宋,我又做坏事了!”探视时间有限,而我知道今天的话题很多,所以直接开门见山了。
“呵呵,是吗?说给老爸听听!”老宋早已经习惯我跟他的谈话模式,笑呵呵地看着我。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浓浓的宠,尽管我十分厌倦这种如施舍同般的眼神!因为我不需要!一点都不需要,更不稀罕!
“我把张齐远给黑了!他向我求婚,但是我年龄不够结婚,就决定先订婚。但是到了订婚宴上,我跑了。不仅跑了,还给他留下了一份大礼,让他丢人又丢官。”我把跑路去加拿大之前的事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我听你年叔叔说了,这都是节前的事了。”老宋并不是很意外,皱了皱眉,关切地问我:“女儿,能不能跟老爸说说原因?你之前亲口告诉我你很他,要不择手段得到他,怎么突然又唱这出?”
“因为我不他了!这理由够充分不?”我挑着眉轻描淡写地说。
“呵呵,充分,充分!”老宋特谄媚地点头附和我。
看到他脸上明明是惊讶却非要挤出一个赞许的干笑,我有一种撂下电话起掉头走人的冲动。
呵呵,呵呵,呵呵你妹啊老宋!你想骂我想批评我想讽刺挖苦我都行,你能不能每次不要这样狗腿地呵呵笑啊!你不知道你笑得很勉强很难看吗?
我忍住了走掉的冲动,因为我还没说完。
走出这里,没人愿意听我啰嗦,我也不屑跟除了老宋之外的任何人说心里话。
这倒不是因为老宋是我老子,而是我相信这监狱里的铜墙铁壁绝对可以让老宋帮我保守秘密,任何秘密!
“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男的,叫项明,在这次打击张齐远的活动中,他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继续对老宋说。
“我觉得很累,不想再了......”
“我好像给年叔叔制造了越来越多的麻烦,但是他以后有了的人,我好像不是很好意思再缠着他了......”
“老宋,跟你说句正经的,我想改邪归正了......因为我怕我有报应......我这次见到小姨,感觉她过得并不好,独自一个人带着生病的儿子,子过得很是艰辛......我怕如果我继续跟她一样不顾一切地只管追求自己想要的,终有一天会跟她一样过得凄苦......”
“老宋,我是不是坏得无可救药了?”
“......”
老宋保持着一个敬业的倾听者一贯应具备的聆听姿势,很多时候只是点点头,话也不多,只是听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直到我彻底闭上嘴,老宋才直了背,做出一副要跟我“好好谈一谈”的架势,他不张嘴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不喜欢听老生常谈的东西,更不需要他的安慰。
“老宋,我该走了,还有事,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因为我真的打算做个好女孩了!”在老宋开口之前,我抬腕看了看表,站起来利索地说完,挂上电话,对他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探视区。
走出监狱,我甩了甩自己腰间的斜挎包包,大口吐出一口气,双手在嘴边做成了一个喇叭状,仰头对着初湛蓝湛蓝的天空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江雨霏,做个好女孩,你可以的!”
然后我看见,栖息在监狱高墙上的一群鸽子被我的声音惊得逃命似地“扑棱扑棱”翅膀纷纷飞走了,空中有几颗鸽子羽毛仓惶地打着旋儿慢慢飘零下来。
我靠!
老娘又没练狮吼功,用得着吓成这样不?
给点面子不会怀孕的!
我看着那群渐渐飞远的鸽子,誓下次来看老宋的时候一定要偷偷给包里装只气枪,然后回家给可的kevin煲鸽子汤喝!
回国后没混几天,年大书记就给我办理了工作调动,让我回x市总部工作。
我虽然有点没心没肺,但也不至于对边为我掏心掏肺的人恩将仇报。我欠年老爹很多,多到因为自知还不起而已经彻底放弃了这辈子如何偿还他的打算。表面上,她在我小姨面前对我厉声苛责,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关心我担心我。
张齐远被我摆了一刀,他铁定不会放过我。年老爹把我放他自己边,不过是为我撑起一把保护伞罢了!想起我一个人还要继续在研究院孤军奋战,既然他已经为我做主让我回来工作,那我除了顺从,只剩下感恩戴德地接受了!
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就在我下定决定做个好人的时候,上天却不给我机会,我回国之后对我一直一声不吭的张齐远居然玩起了更的。
在我被拖进kTV最角落那个包间五花大绑起来的时候,尽管嘴巴被几个混蛋用胶带封上了,但我仍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对我施暴的人。
我知道我在劫难逃了,所以我只能牢牢记住他们的模样。
有些仇不能忍,需要当场就报。
可是很多时候,忍一时不仅可以带来风平浪静的效果,最重要的是可以厚积薄,准备好了才可以给对方最沉痛的一击!
所以,我除了挣扎,拼了老命把对方三个流氓的丑恶狰狞的嘴脸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尽管事后一想到那几个人,仍会恶心到立刻能把几个月前吃的东西吐出来!搜肠刮肚地吐干吐净!
十几年来,只有我江雨霏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最让我心惊胆颤的噩梦里也没有过自己有朝一被几个小流氓如此侮辱的片段。
而我,纵使心中愤恨满满,依然无力挣脱,这恐怕是我这半生来经历过的最无能为力的事。
在他们几个人撕碎我上的最后一片衣服的时候,我依然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但是他们丝毫不畏惧更不在乎我的眼神,一个个.笑着伸出邪恶心的狼爪,向我的体探过来......
妈的!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了什么是绝望,我以为我可以坚强地坚持到最后,只要他们不弄死我,我江雨霏总有一天可以一刀刀地弄死他们,可是当我脑子里清醒地意识到我马上就要被这几个令人作呕的男人给“办”了的时候,我还是不争气地哭了......
那一刻,我没有了任何后报仇的想法,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被他们侮辱了,我定是没有勇气走出这个包间......原来这世界上最无能为力的事,不是什么狗消逝的时光,也不是什么不可避免的死亡,而是无力自救......
正在我绝望地想咬舌头的时候,包间的门被人用力撞开,那一声闷响在我脑子里如同惊雷般炸开,我泪眼朦胧的余光里看到门的方向传来一道并不明亮的光,但那道光仿佛一下子又开启了我对生的渴求,我忙向那边望去,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项明?
我睁大了泪眼,再次开始晃动着体挣扎起来,人在危险境况下的本能让我忘记了自己此刻寸缕未着,只祈求着从天而降的项明能如美剧中的superman或蜘蛛侠一样,把我顺利地救出去。
事实上,撞门进来的项明真的如神祗般一样,仿佛上散着万丈光芒......不,他比任何一尊神的形象都更加高大,因为他真真切切地降临在我眼前,而不是每天被人供着需要的时候却只能在心里祷告的那种神!
他一进来就先把衣服扔给我了,当看到他那双坚定的眼神时,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救我走的......我流下了生平中并不多的感激的泪,我对自己说,项明这个生死之交,我交定了!
当一阵厮打之后,我听到那几个混蛋拎着装满酒的瓶子恶毒地朝项明的脑袋砸去,“砰砰砰”几声闷响之后,他血流满面,倒在了地上......
原来这世界上最无能无力的事不是不能自救,而是眼睁睁看着离你近在咫尺的人被毒害,你却莫能助,那种剜心的撕裂般的痛让我恨不得替他去承受......除了流泪,我仍束手无策。
......
我撵走了百合和林薇,不是因为我对我唤醒项明有信心,而是我想赎罪。
站在项明的Icu病房门口,我狠狠咬着唇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江雨霏,你的命是项明救的,如果他死了,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吗?所以,项明,你必须醒来,必须安然无恙地从那该死的病上走下来。你明明已经答应了带我这个喜欢冒险的家伙天去踏青、夏天去漂流、秋天去登山、冬天去滑雪......你不会食言的是吧?如同当时我找你帮我做我定婚宴上的司仪,拜托你帮我找黑客毁了我们分公司的主页,你虽然一开始有点为难,但最后还是全心全力地不仅帮助了我,而且还帮我做得天衣无缝.......你一定要醒来,我还吹牛帮你追姑娘的,你不能不给我报答你的机会!
直到我尝到了舌尖上弥漫开来的血腥味,我才抹干眼泪,走进项明的病房。
这是他昏迷的第五天,我每天上下午各半个小时进来跟他说话,可是我已经把我那劣迹斑斑的历史都反反复复给他讲了三遍了,他依然对我的声音、对我的故事无动于衷......我知道,他想见的人不是我,他想听到的声音也不是我的声音,他想听的故事也不是我那狗血的往事......
他还在安安静静地睡觉,除了腔那里有微微的起伏,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听着连接他体的那些仪器里出来的“滴滴答答”的声音,我突然觉得烦躁异常,我有一种上去砸了那些东西的冲动!
可是看着上面还算稳定的生命迹象,我握紧了拳头,把视线重新移到了项明的脸上。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点什么,但是我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早早换好无菌服来这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希望下一秒他那长如羽扇般的睫毛颤动起来......
我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我扯了扯嘴角,虽然我知道此刻我笑起来一定比当时快被强.的时候哭的还难看......我还是努力地对他笑了笑。
“哥们,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都把我的过去全部告诉你了,你真的不打算回应我一句吗?
呵呵,无所谓,我有耐心......
对了,我给你唱歌吧!你猜我最喜欢那歌?嘿嘿,你肯定猜不到......《披着羊皮的狼》......是不是很惊讶?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暗恋过我们班的班长,是个男生,长大很帅,那个,当然,没你帅......他学习成绩好,篮球也打的好,我们班几乎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他。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因为在老师同学眼里,我永远都如同一个魔女一样,跟老师唱反调,跟男同学大家,欺负女同学......
呵呵,所以那个时候,我学会了这歌......
我小心翼翼的接近/怕你在梦中惊醒/我只是想轻轻的吻吻你/你别担心/我知道想要和你在一起/并不容易/我们来自不同的天和地/你总是感觉和我一起/是漫无边际冷的恐惧/我真的好你/我愿意改变自己/我愿意为你流浪在戈壁/只求你不要拒绝/不要离别/不要给我风雪/我真的好你/我愿意改变自己/我愿意为你背负一羊皮/只求你让我靠近/让我你/相偎相依......
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你是我的猎物/是我嘴里的羔羊/我抛却同伴独自流浪/就是不愿别人把你分享/我确定这一辈子/都会在你旁/带着火的心/随你到任何地方/你让我痴让我狂/你的嚎叫还在山谷回......”
突然,我像做梦般看到了项明的眼皮似乎在微微颤动......我吓得停住了歌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颤抖的睫毛,眼泪再次滚落,一时激动地在他边不知所措起来,“你,你别激动,哥们,我不是狼,你也不是我的猎物,你别吓我,你是要醒来了吗?”
项明醒来的第三天,我就离开Q市,回到了x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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