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卷五 (第3/3页)
谣》)
钱若水为举子时,见陈希夷于华山。希夷曰:“明日当再来。”若水如期往,见一老僧与希夷拥地炉坐。僧熟视若水久之,不语,以火箸画灰,作“做不得”三字。徐曰:“急流勇退人也。”若水辞去。后为枢密副使,年才四十致仕。老僧者,麻衣道者也。(《邵氏闻见录》)
又若水谒华山陈抟,曰:“目如点漆,黑白分明,当作神仙。”有紫衣老僧曰:“不然。他日但能富贵,急流中勇退人也。”(《明道杂志》)
又若水谒陈希夷,曰:“子神清气一,可致神仙。”遂招白阁道者决之,乃以为不然。(《画墁录》)
又法云佛国禅师惟白,传康节《易》学甚精熟,未尝语人。元符辛巳,郑达夫以大宗丞召佛国,即招达夫饮,并约妙应大师伯华同席。顾妙应曰:“如何?”妙应曰:“决作,决作。”佛国乃语达夫曰:“君异日必为相,直待蔡元长、张天觉颠沛之后,即爰立矣。”已而果然。(《鉴堂遗事》)
以上数说,皆同而微异,岂即一事演而为数说乎?大抵近世杂说,率多剿入,不可尽信,故余表而出之。
○用事偶同
欧阳公《非非堂记》曰:“是是近乎谄,非非近乎讪,不幸而过,宁讪无谄。”坡翁为刘壮舆作《是是堂》诗云:“闲燕言仁义,是非安可无;非非义之属,是是仁之徒;非非近乎讪,是是近乎谀。”
子由《弹吕惠卿章》云:“放,违命也,推其仁则可以托国;食子,徇君也,推其忍则至于弑君。”山谷《怀半山老人》诗云:“啜羹不如放,乐羊终愧巴西。”其意盖指惠卿也。
二公岂相蹈袭者邪?其用事造语,若出一辙,而不以为嫌也。然《韩非子》所载放,乃是西巴,恐一时偶误耳。
○方翥
{甫}田方翥试南宫,第三场欲出纳卷,有物碍其足,视之,则一卷子,止有前二篇,其文亦通畅,不解何以不终卷而弃于地也。翥笔端俊甚,以其绪余足成之,并携出中门,投之幕中,一时不暇记其姓名,翥既中第,亦不复省问。他年,翥为馆职,偶及试闱异事,因及之。偶有客在坐,同年也,默不一语。翼日,具冠裳造方,自叙本末。言:“试日,疾不能支。吾扶拽而出,所谓试卷者,莫记所在,已绝望矣。一旦榜出,乃在选中。恍然疑姓名之偶同,幸未尝与人言。亟入京物色之,良是,借真卷观之,俨然有续成者,竟莫测所以。今日乃知出君之笔,君,吾恩人也。”方笑谢而已。
按冯京知举,张芸叟赋公生明,重叠用韵,已而为第四名,窃怪主司卤莽。及元中,使金过北门,冯为留守,始修门生敬酒,适冯因言:“昔忝知举,秘监赋重叠用韵,以论策佳,辄为改之,擢置高第,颇记忆否?”芸叟方饮,不觉酒杯覆怀,再三愧谢。与此略同。
○乔文惠晚景
乔文惠行简,嘉熙之末,自相位拜平章军国重事,年已八秩矣,时皆以富贵长年羡之。而公晚年子孙沦丧,况味尤恶,尝作《上梁文》云:“有园有沼,聊为卒岁之游;无子无孙,尽是他人之物。”又《乞归田里表》云:“少、壮、老,百年已逾八帙;祖、子、孙,三世仅存一身。”闻者怜之。
○赵伯美
赵嘉庆,字伯美,素号忠直,然性颇猜忌褊躁,故所至与物多忤。淳庚戌,盱江峒寇猖獗,以府丞吴蒙明发知建昌军。至则抚劳剿除,渐致安靖,朝廷奖劳之。未几,以病丐祠,有旨转一官,别与差遣。时伯美在后省,遂缴寝转官之命。既而再乞祠,遂主玉局。而伯美复缴其祠,且谓:“前奏稽迟,是必贼蒙使其兄司农丞革,坐局行赇,遏截御笔之所致。以区区支垒,琐琐下流,辄敢倚同气以置局于辇下,植死党而为阱于国中。乞收回玉局之命,并从尚书省札下吴革,责戒励状。仰今后不得怀奸事上,徇欲欺君。如或不悛,重置典宪。”
省札既下,吴农丞辨析状云:“革弟蒙,分符罔功,以病丐祠。增秩改麾,既被缴驳,圣恩宽大,遂畀祠廪。或予或夺,惟上所命。且革滥缀班行,治事有公宇,退食有公廨,何谓置局?何谓行赇?况弟蒙始于请祠,终于得祠,初非干进,何事营求?盖弟蒙之取怒嘉庆者,祗缘丁未岁同官京推,以女求婿,屡请不谐,遂成仇隙。求盱江僚属之荐举,则有书;求盱江公库之文籍,则有目。厚貌深情,机阱莫测。况于革,尤为无辜。且所谓责励状者,乃州县警吏民之文。仰惟国家待士以礼,三百年间,未闻有此典故。革粗识事体,安敢辨白。但乞将革罢斥,远迹仇怨,实拜公朝之赐。”有旨吴革知南安军。而伯美复上章辨证,且于缴蔡荣疏内,谓荣与革结为死党,滋长其恶,议欲与之报复。
后二年,伯美为湖南宪,牟氵荣叔清知衡阳。行移之间,微有抵牾。伯美遂上章劾叔清,报可稍稽,复疑为叔清乡相谢渎山方叔所匿,遂再疏按之,且言沈匿之弊。谢相大不能堪,遂于榻前奏陈,将承受苏镛断遣,仍作勘会云:“据湖南提刑赵嘉庆,昨于奏状称,已按知衡州牟氵荣,久而未下,谓是相府遏奏。寻令临安府追上承受,及通奏进银台司等人根究,俱称即不曾有奏投进。所有牟氵荣,既是外台已按,虽是未见按章,先合施行。”奉旨牟氵荣与祠。随有御笔云:“赵嘉庆劾牟氵荣,初无奏牍,辄诬大臣以沈匿之事,力肆攻诋。然以在外小臣,乃敢欺罔君上,诬谤宰臣。且不顾廉耻,行赇赂吏,尚气节者,得如是乎?国朝典故,凌蔑宰相,罪在不恕。朕不欲已甚,姑镌一秩罢任,以为翼虚驾伪,亏国体,坏纲纪者之戒。”
明年,谢罢相,董榘堂槐继之。嘉庆为大蓬供职,后复有申省状云:“重念嘉庆重遭诬罔,沮于威势,不容分疏。但诬奏传播万里,而元来按发之事,未能暴白天下。承受苏镛,久已叛去,忽得其状,具述前相之子,使其仆任康祖诱胁,打回元奏因依。乃是事未发以前,牟氵荣自知在郡酷虐有罪,惧为民诉,先已驰告谢修,修遂令任康祖诱胁苏镛,遇有嘉庆章奏,须先袖呈相府。先奏实被谢修分付以水湿打回。第二奏既到,谢修自知败露,却将苏镛送狱,妄令供析。欲乞敷奏施行,俾元来屈抑,稍得暴白于四方。”得旨与改正理选月日。
是岁冬,察官朱应元劾伯美:“向者,持节湖南,不理民讼,惟理赃钱。不问虚实之有无,但责郡吏之代纳。兜揽民讼,交通关节,为郡将所持,遂生怨隙。”遂用此罢去。
○二苏议礼
《礼》家如聚讼,虽兄弟亦不容苟同。其大者,无如天地之祭分合一议。自昔诸儒之论,不知其几,今姑摭二苏之议言之。东坡则据《周颂·昊天有成命·序》云:“郊祀天地也。”以为此乃合祭天地之明文。颍滨乃据《周礼》为说,谓冬至祀天于圆丘,夏至祀地于方泽。其后朝廷迄从坡说,合祭以至于今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