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
卷第二 (第2/3页)
解杨之所以厚于晋而薄于荆也。”
刺权第九
大夫曰:“今夫越之具区,楚之云梦,宋之钜野,齐之孟诸,有国之富而霸王之资也。人君统而守之则强,不禁则亡。齐以其肠胃予人,家强而不制,枝大而折干,以专巨海之富而擅鱼盐之利也。势足以使众,恩足以恤下,是以齐国内倍而外附。权移于臣,政坠于家,公室卑而田宗强,转毂游海者盖三千乘,失之于本而末不可救。今山川海泽之原,非独云梦、孟诸也。鼓铸煮盐,其势必深居幽谷,而人民所罕至。奸猾交通山海之际,恐生大奸。乘利骄溢,散朴滋伪,则人之贵本者寡。大农盐铁丞咸阳、孔仅等上请:‘愿募民自给费,因县官器,煮盐予用,以杜浮伪之路。’由此观之:令意所禁微,有司之虑亦远矣。”
文学曰:“有司之虑远,而权家之利近;令意所禁微,而僭奢之道着。自利害之设,三业之起,贵人之家,云行于涂,毂击于道,攘公法,申私利,跨山泽,擅官市,非特巨海鱼盐也;执国家之柄,以行海内,非特田常之势、陪臣之权也;威重于六卿,富累于陶、卫,舆服僭于王公,宫室溢于制度,幷兼列宅,隔绝闾巷,阁道错连,足以游观,凿池曲道,足以骋骛,临渊钓鱼,放犬走兔,隆豺鼎力,蹋鞠斗鸡,中山素女抚流征于堂上,鸣鼓巴俞作于堂下,妇女被罗纨,婢妾曳絺纻,子孙连车列骑,田猎出入,毕弋捷健。是以耕者释耒而不勤,百姓冰释而懈怠。何者?己为之而彼取之,僭侈相效,上升而不息,此百姓所以滋伪而罕归本也。”
大夫曰:“官尊者禄厚,本美者枝茂。故文王德而子孙封,周公相而伯禽富。水广者鱼大,父尊者子贵。传曰:‘河、海润千里。’盛德及四海,况之妻子乎?故夫贵于朝,妻贵于室,富曰苟美,古之道也。孟子曰:‘王者与人同,而如彼者,居使然也。’居编户之列,而望卿相之子孙,是以跛夫之欲及楼季也,无钱而欲千金之宝,不亦虚望哉!”
文学曰:“禹、稷自布衣,思天下有不得其所者,若己推而纳之沟中,故起而佐尧,平治水土,教民稼穑。其自任天下如此其重也,岂云食禄以养妻子而已乎?夫食万人之力者,蒙其忧,任其劳。一人失职,一官不治,皆公卿之累也。故君子之仕,行其义,非乐其势也。受禄以润贤,非私其利。见贤不隐,食禄不专,此公叔之所以为文,魏成子所以为贤也。故文王德成而后封子孙,天下不以为党,周公功成而后受封,天下不以为贪。今则不然。亲戚相推,朋党相举,父尊于位,子溢于内,夫贵于朝,妻谒行于外。无周公之德而有其富,无管仲之功而有其侈,故编户跛夫而望疾步也。”
刺复第十
大夫曰为色矜而心不怿,曰:“但居者不知负载之劳,从旁议者与当局者异忧。方今为天下腹居郡,诸侯并臻,中外未然,心憧憧若涉大川,遭风而未薄。是以夙夜思念国家之用,寝而忘寐,饥而忘食,计数不离于前,万事简阅于心。丞史器小,不足与谋,独郁大道,思睹文学,若俟周、邵而望高子。御史案事郡国,察廉举贤才,岁不乏也。今贤良、文学臻者六十余人,怀六艺之术,骋意极论,宜若开光发蒙;信往而乖于今,道古而不合于世务。意者不足以知士也?将多饰文诬能以乱实邪?何贤士之难睹也!自千乘倪宽以治尚书位冠九卿,及所闻睹选举之士,擢升赞宪甚显,然未见绝伦比,而为县官兴滞立功也。”
文学曰:“输子之制材木也,正其规矩而凿枘调。师旷之谐五音也,正其六律而宫商调。当世之工匠,不能调其凿枘,则改规矩,不能协声音,则变旧律。是以凿枘刺戾而不合,声音泛越而不和。夫举规矩而知宜,吹律而知变,上也;因循而不作,以俟其人,次也。是以曹丞相日饮醇酒,倪大夫闭口不言。故治大者不可以烦,烦则乱;治小者不可以怠,怠则废。春秋曰:‘其政恢卓,恢卓可以为卿相。其政察察,察察可以为匹夫。’夫维纲不张,礼义不行,公卿之忧也。案上之文,期会之事,丞史之任也。尚书曰:‘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庶尹允谐。’言官得其人,人任其事,故官治而不乱,事起而不废,士守其职,大夫理其位,公卿总要执凡而已。故任能者责成而不劳,任己者事废而无功。桓公之于管仲,耳而目之。故君子劳于求贤,逸于用之,岂云殆哉?昔周公之相也,谦卑而不邻,以劳天下之士,是以俊又满朝,贤智充门。孔子无爵位,以布衣从才士七十有余人,皆诸侯卿相之人也,况处三公之尊以养天下之士哉?今以公卿之上位,爵禄之美,而不能致士,则未有进贤之道。尧之举舜也,宾而妻之。桓公举管仲也,宾而师之。以天子而妻匹夫,可谓亲贤矣。以诸侯而师匹夫,可谓敬宾矣。是以贤者从之若流,归之不疑。今当世在位者,既无燕昭之下士,鹿鸣之乐贀,而行臧文、子椒之意,蔽贤妒能,自高其智,訾人之才,足己而不问,卑士而不友,以位尚贤,以禄骄士,而求士之用,亦难矣!” 大夫缪然不言,盖贤良长叹息焉。
御史进曰:“太公相文、武以王天下,管仲相桓公以霸诸侯。故贤者得位,犹龙得水,腾蛇游雾也。公孙丞相以春秋说先帝,遽即三公,处周、邵之列,据万里之势,为天下准绳,衣不重彩,食不兼味,以先天下,而无益于治。博士褚泰、徐偃等,承明诏,建节驰传,巡省郡国,举孝、廉,劝元元,而流俗不改。招举贤良、方正、文学之士,超迁官爵,或至卿大夫,非燕昭之荐士,文王之广贤也?然而未睹功业所成。殆非龙蛇之才,而鹿鸣之所乐贤也。”
文学曰:“冰炭不同器,日月不并明。当公孙弘之时,人主方设谋垂意于四夷,故权谲之谋进,荆、楚之士用,将帅或至封侯食邑,而勀获者咸蒙厚赏,是以奋击之士由此兴。其后,干戈不休,军旅相望,甲士糜弊,县官用不足,故设险兴利之臣起,磻溪熊罴之士隐。泾、渭造渠以通漕运,东郭咸阳、孔仅建盐、铁,策诸利,富者买爵贩官,免刑除罪,公用弥多而为者徇私,上下兼求,百姓不堪,抏弊而从法,故憯急之臣进,而见知、废格之法起。杜周、咸宣之属,以峻文决理贵,而王温舒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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