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九

    卷第九 (第2/3页)

 论勇第五十一



    大夫曰:“荆轲怀数年之谋而事不就者,尺八匕首不足恃也。秦王惮于不意,列断贲、育者,介七尺之利也。使专诸空拳,不免于为禽;要离无水,不能遂其功。世言强楚劲郑,有犀兕之甲,棠溪之铤也。内据金城,外任利兵,是以威行诸夏,强服敌国。故孟贲奋臂,众人轻之;怯夫有备,其气自倍。况以吴、楚之士,舞利剑,蹶强弩,以与貉虏骋于中原?一人当百,不足道也!夫如此,则貉无交兵,力不支汉,其势必降。此商君之走魏,而孙膑之破梁也。”  文学曰:“楚、郑之棠溪、墨阳,非不利也,犀胄兕甲,非不坚也,然而不能存者,利不足恃也。秦兼六国之师,据崤、函而御宇内,金石之固,莫耶之利也。然陈胜无士民之资,甲兵之用,鉏耰棘橿,以破冲隆。武昭不击,乌号不发。所谓金城者,非谓筑壤而高土,凿地而深池也。所谓利兵者,非谓吴、越之铤,干将之剑也。言以道德为城,以仁义为郭,莫之敢攻,莫之敢入。文王是也。以道德为胄,以仁义为剑,莫之敢当,莫之敢御,汤、武是也。今不建不可攻之城,不可当之兵,而欲任匹夫之役,而行三尺之刃,亦细矣!”



    大夫曰:“荆轲提匕首入不测之强秦;秦王惶恐失守备,卫者皆惧。专诸手剑摩万乘,刺吴王,尸孽立正,镐冠千里。聂政自卫,由韩廷刺其主,功成求得,退自刑于朝,暴尸于市。今诚得勇士,乘强汉之威,凌无义之匈奴,制其死命,责以其过,若曹刿之胁齐桓公,遂其求。推锋折锐,穹庐扰乱,上下相遁,因以轻锐随其后。匈奴必交臂不敢格也。”



    文学曰:“汤得伊尹,以区区之亳兼臣海内,文王得太公,廓酆、鄗以为天下,齐桓公得管仲以霸诸侯,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国服。闻得贤圣而蛮、貊来享,未闻劫杀人主以怀远也。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故‘自彼氐、羌,莫不来王。’非畏其威,畏其德也。故义之服无义,疾于原马良弓;以之召远,疾于驰传重驿。”



    论功第五十二



    大夫曰:“匈奴无城廓之守,沟池之固,修戟强弩之用,仓廪府库之积,上无义法,下无文理,君臣嫚易,上下无礼,织柳为室,旃廗为盖。素弧骨镞,马不粟食。内则备不足畏,外则礼不足称。夫中国天下腹心,贤士之所总,礼义之所集,财用之所殖也。夫以智谋愚,以义伐不义,若因秋霜而振落叶。春秋曰:“桓公之与戎、狄、驱之尔。”况以天下之力乎?”



    文学曰:“匈奴车器无银黄丝漆之饰,素成而务坚,丝无文采裙袆曲襟之制,都成而务完。男无刻镂奇巧之事,宫室城郭之功。女无绮绣淫巧之贡,纤绮罗纨之作。事省而致用,易成而难弊。虽无修戟强弩,戎马良弓;家有其备,人有其用,一旦有急,贯弓上马而已。资粮不见案首,而支数十日之食,因山谷为城郭,因水草为仓廪。法约而易辨,求寡而易供。是以刑省而不犯,指麾而令从。嫚于礼而笃于信,略于文而敏于事。故虽无礼义之书,刻骨卷木,百官有以相记,而君臣上下有以相使。群臣为县官计者,皆言其易,而实难,是以秦欲驱之而反更亡也。故兵者凶器,不可轻用也。其以强为弱,以存为亡,一朝尔也。”



    大夫曰:“鲁连有言:‘秦权使其士,虏使其民。’故政急而不长。高皇帝受命平暴乱,功德巍巍,惟天同大焉。而文、景承绪润色之。及先帝征不义,攘无德,以昭仁圣之路,纯至德之基,圣王累年仁义之积也。今文学引亡国失政之治,而况之于今,其谓匈奴难图,宜矣!”



    文学曰:“有虞氏之时,三苗不服,禹欲伐之,舜曰:‘是吾德未喻也。’退而修政,而三苗服。不牧之地,不羁之民,圣王不加兵,不事力焉,以为不足烦百姓而劳中国也。今明主修圣绪,宣德化,而朝有权使之谋,尚首功之事,臣固怪之。夫人臣席天下之势,奋国家之用,身享其利而不顾其主,此尉佗、章邯所以成王,秦失其政也。孙子曰:‘今夫国家之事,一日更百变,然而不亡者,可得而革也。逮出兵乎平原广牧,鼓鸣矢流,虽有尧、舜之知,不能更也。’战而胜之,退修礼义,继三代之迹,仁义附矣。战胜而不休,身死国亡者,吴王是也。”



    大夫曰:“顺风而呼者易为气,因时而行者易为力。文、武怀余力,不为后嗣计,故三世而德衰,昭王南征,死而不还。凡伯囚执,而使不通,晋取郊、沛,王师败于茅戎。今西南诸夷,楚庄之后;朝鲜之王,燕之亡民也。南越尉佗起中国,自立为王,德至薄,然皆亡天下之大,各自以为一州,倔强倨敖,自称老夫。先帝为万世度,恐有冀州之累,南荆之患,于是遣左将军楼船平之,兵不血刃,咸为县官也。七国之时,皆据万乘,南面称王,提珩为敌国累世,然终不免俛首系虏于秦。今匈奴不当汉家之巨郡,非有六国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