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痴心暗诉，固以一己撑天地
（二十八）痴心暗诉，固以一己撑天地 (第3/3页)
“如今何鞅他三人也是如此。我一开始就对你和盛昌另眼相待，却对他三人总也不肯放下胸怀，存了戒心。他们入了赌坊后，处处受我挤兑，我不诚心待人，又如何能期望他们不存二心？说到底，都是我逞强，自恃自负，才致如今局面。一切自作自受，全是我对不住你们兄弟。”说完，长叹一声，仿佛疲累之极。
丘才又是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你说的这些太过复杂，我一时也听不懂，总之我不怪你。”
听到此处，叶可盈伸指戳了刘崇一下，蹙眉问道：“这有什么难的，怎地丘大哥就是不懂？”刘崇长她两岁，已能些许体会丘才心思，便沉声道：“他是不愿怪掌柜的，才刻意佯装不懂。”
陈婉娘自然更加明白丘才话中之话，也不点破，话锋一转，道：“我今天专来找你，实有要事相商。义仓……”
丘才忙道：“说到此处，我也有话问你。今天白天我在义仓小屋休息，醒了便进到义仓察看情况，却见颗粒皆无，这是为何？现在没有旁人，你便告诉我，是不是谢焕他私自拿去当了义军军饷？”
陈婉娘“哼”了一声，道：“我说过谢焕他绝非此等人，你就不肯信我。义仓之粮，我早已请云影、丁遥将之散发给流民百姓，全散尽了！”
刘崇暗自吸了口凉气，，怪不得云影不肯让自己下仓，想来丘才是因碰巧舱中无人，才得以入内。既然义仓已没了粮食，便是废仓一座，为何陈婉娘依旧带众人不畏生死地守护？隐隐的，他只觉此事扑朔迷离，颇有几分诡秘。
丘才心中也有同样疑惑，便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带我们来这儿？”
陈婉娘道：“我要讲的就是这件事了。挑明了说，即使没有何鞅他们出卖，清军中我也早安插了人手，引附近的清军全来这王屋山上。这义仓便是一处绝地，我们做饵，清军做鱼，真正拉网的，则是义军。”
刘崇、叶可盈二人大吃一惊，全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噤。丘才也难免有些慌神，道：“那、那我们就在这儿静等么？”
陈婉娘道：“不错。自入义军，我便知或早或晚，赌坊势必被拖入战局，而这绝非你我所愿。你也知这义仓是我这些年心血而成，若非万不得已，我决不会轻易放弃。眼下依我计划，等清兵齐聚王屋山，我们挡上一阵，一待外围之势既成，便入义仓逃走。义仓暗道重重，道路狭窄，我已在其中先备下了火药机关，大家从山神庙的出口逃出来，便引爆火药，暗道自绝，余下的，便和我们再没干系。我已与谢焕商议妥当，这就算是我们帮义仓的最后一个忙，此后他只说我们几人葬身山腹便罢了。而后我们就脱离义军，远离是非之地，逍遥自在，毁了义仓也算不枉了。只是百密必有一疏，我没想到罗仲恺竟帮了清军，他若出手，即使我们有圆智在，但只怕也抵不过他诡计百出、心狠手辣。如此一来，我们未必能挡住一时三刻，若被清军提前入了义仓，这义仓建得易守难攻，即便义军来到，只怕就……”
丘才打断她的话，道：“若想守住，也很容易，并非不可能之事。”
陈婉娘道：“不错，若执意真守，一人也可守住。不过除非万不得已……丘才，此后刘崇、可盈他们便要托你来照顾了。”
丘才却断然拒绝，道：“不！要守也是我守。我是个男人，虽然武功不如罗仲恺，但终究该我护着你一回，担当一回，成全你的心愿。”
想来这是他能说出的最大胆的话，而陈婉娘也万万没料到他会将压抑在心底的这些话全都吐露，一时怔忡，许久许久，二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刘崇、叶可盈在旁听了，更是震惊。等了很久，见没响动，叶可盈便轻拽刘崇，问道：“我们走不？”
刘崇忙点头，道：“走。”站起身来，又隔着那重重树影望了一眼，才轻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