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诳语孽债,终觉缘尽万事休

    (六十八)诳语孽债,终觉缘尽万事休 (第3/3页)

度冷漠,实是让桑榆受了不少委屈。每每看到桑榆在叶可盈面前强颜欢笑,任劳任怨,他便觉心中有所不忍。他也曾暗下劝过桑榆先回捻军,但无奈桑榆竟是铁了心,只是一心想照料叶可盈早日康复。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间,十余日过去,叶可盈终于在刘崇的百般呵护下重新振作,身子也大好起来。她仍会伤神翰儿的离去,但亦可在众人谈笑时展露笑靥,虽那笑靥只一晃而过,却让刘崇看在眼中,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落了地。

    又过两日,这天清晨,叶可盈一早醒来,却见刘崇已不在身边。她想着刘崇许是去买早点,便穿好衣服出了门,然而一开门,唯见客栈过道中坐着圆智,似是已等了自己好久。

    “刘崇走了。”圆智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自从知道了翰儿惨死的真相,纵连这一向疼爱她的大哥似乎也对她冷淡了许多。

    “去哪儿了?”叶可盈尚不明白圆智话中的深意,还要再问,见圆智已递过来一封信。她还未拆信,便看到了信封上那斗大的一个“休”字。叶可盈身子一晃,不敢相信这竟是刘崇所写,然而又仔细看了几遍,那的的确确是刘崇的字迹。她强忍悲戚,取出信件,强自读了下去。

    那张纸上,只写着一句话:“虎毒尚不食子。”

    对于翰儿的死,他原来竟是如此的介怀,介怀到无法置之不理,介怀到宁可放弃七年的感情也要离开。叶可盈怔怔地将那封信撕了粉碎,而自己的心也似随着那信的破碎而变得一样七零八落。圆智在她身后,见自小疼爱非常的小妹子强忍着泣声,但肩膀却抖个不停,终究还是心中一软,伸手抚在了她肩上,道:“俺、俺拦不住他。可盈,他还是不忍太伤你的。”

    叶可盈喉中梗着泪点了点头,的确,刘崇已是做到了仁至义尽,只可笑自己没有听懂他的话。他说他会一直陪着自己好起来,自己便以为他会一直陪着自己,直到天荒地老。却没有想到,这“好起来”三字,反变成了致命的痛。

    这件事上,谁都没有错,怪只怪自己太爱他,以致乱了分寸,迷失了本性,但事到而今,悔不当初又有何用?

    圆智见她的泪流得愈来愈多,不由得慌了神,忙道:“可盈,可盈,你别伤心。不如俺们去找他!他说,他和桑榆是同回捻军去了。”

    叶可盈忙狠狠摇了摇头,道:“不找他了,大哥,我再不能去找他了!”说到伤心处,终于“哇”的一声,放声哭了出来。她哭着哭着,只觉全身乏力,不知不觉,依靠在了圆智肩膀上。这世上,终究到了最后,还是唯有大哥肯和自己相依为命,不离不弃,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起点,只是自己已被这些年的经历磨砺得伤痕累累,心境再也无法回去了。

    叶可盈接到留信之时,刘崇正与桑榆行于回返捻军大营的山路间。刘崇几番停下脚步,回身望向山脚下的镇子,但终于还是狠心别过了头去,继续前行。他何尝不知叶可盈是因爱而闯下了如此的大祸,他又何尝不想原谅她,自此做一对平凡夫妻,生儿育女,享天伦之乐。然而横亘在二人中的,却是一条稚儿无辜的性命。那天他看到八公山中暗红的血迹蜿蜒如河,似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自此留在了自己心中,无法抹去,更加无法释怀。

    更何况,他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爱。对于翰儿的死,他也是自责的。他武功不及杨天成,再一次没有保护好自己所爱之人,让她受了如此巨大的伤害。他记得自己曾经对叶可盈立下的每一句誓言,每一句承诺,然而现在回首望去,方想到这些话竟没有一句兑现。他只觉得,自己不该也不配再对她承诺什么,唯有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