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花开花败，强求此生能几回
（八十五）花开花败，强求此生能几回 (第3/3页)
说什么，却见刘玉神情忽转黯然，似是极是难过。谢焕自是想不到他这一口随意回绝，竟拒绝的是眼前这女子四个多月积攒出的勇气，见到刘玉眉心蹙起，他不知自己是做错说错了什么，痴立许久，才道：“我见你在山里过得舒心，怕你下山后，看到那些恶人，又想到那些伤心事。”
又是为了自己。刘玉苦恼地别过了头去，道：“谢大哥的眼中，我刘玉就是个瓷娃娃么？”
“当然不是。”谢焕忙道。他看不穿刘玉的心思，不由有些发慌。他相熟的女子不过寥寥数人，陈婉娘向来大方爽朗，不用他去费心揣度；而临江仙当年的确也曾耍过小性，但已距今时隔数年，更何况他被她出卖后，便不愿再回想，是以他对刘玉的忽然变脸，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到刘玉幽幽望向那溪畔的几株海棠，忽而走上前去，立于树下，仰首道：“垂丝海棠。谢大哥，你知道么，我在军营之中，每天所见都是金戈铁马，已有数年未见花开。小时我在家里，每到了三四月份，便是海棠花开，那是极美的。现在，山下的花早都开了，这山里的，连花骨朵还没有出来。”
谢焕看她说到“海棠花开”的时候，容光焕发，似乎是真的看到了满树的玫瑰红，柔蔓迎风，倒映在溪水中，美不胜收。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眼前这树上时，又变成了满目的孤寂。谢焕沉吟稍许，忽而将手心贴在那树干上，潜运神通，不一时，那垂丝海棠被他无量之力激发，觉出温暖，竟真的生发起来：细叶长大，花骨朵一个一个的撑了出来，粉红星星点点，坠在满树翠叶间，如幻梦一般。
刘玉也注意到了这垂丝海棠的变化，不觉又惊又喜。彼时四下无声，忽听“噗”的一声轻响，刘玉循声望去，只见一朵花开，继而便是两朵花开、三朵花开……直至满树上下如挂红云，丹霞相笼，娇柔无限。
“谢大哥……”刘玉隔着重重花影看向谢焕，忽地眼泪滑落而下，“多谢你。”然而那个“你”字还没有说完，一阵山风吹过，满树的花竟被这风尽皆吹落，飘飘洒洒，落在两人身上袖上，继而落入了溪水中，将那整条小溪都映成了红色。
“花自飘零水自流，”刘玉怅然看那些花瓣随着溪水愈漂愈远，深望谢焕，轻轻摇头道：“谢大哥，万物自有其法，不该强求。”
“万物自有其法，不该强求。”谢焕不知怎地，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自己修习无量，便如这句话所言一般无二。他用无量催动海棠花开，却不想物极其反，花开只一瞬，转眼间便是花败，这一年内，恐怕这株海棠都是元气大伤，再开不得花了。而自己修习无量，也正是如此。他强自取得旁人终己一生才能获得的力量，但这绚烂恐怕也只这一时三刻罢了，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这一生也就随着一阵风吹，就这么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