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活命还丹)枯木得水又逢春
第十一章(活命还丹)枯木得水又逢春 (第3/3页)
看!不要看!萱儿没穿衣服!”单枕才大感尴尬,赶紧扭过头去,但惊鸿一瞥。当下满面通红,疾步走出门去。
两老闻声收步,屠户也回到厅堂,只老太太关心女儿,径自往前,助胡不为替她盖上被了。
赵氏直到第二日卯时才醒转回来了,急切间也说不出话。看着胡不为和老娘一夜无眠,四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鬓发纷乱,一时间不明所以。胡不为早等这一刻,见她睁开眼睛,泪水哗哗又淌,扑上抱住了,把头埋入她胸间痛哭。他原就不是刚毅之人,心肠跟体格一般柔弱,虽为了谋生长时吹嘘行骗,其实本心倒善悯体贴,他与妻子十余年心同一线,恩爱非常,此时经历过这等生离死别大事,自然真情流露起来,哭的一塌糊涂。老太太也自感伤,陪着嘘唏一番。
赵氏约莫想起昨夜之事,见胡不为哭的畅快,也抱住他头,一手摩挲他的脸颊,面上含着微笑,清泪却潸然滑落。“不为,不要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枉你快做……爹了,还跟孩子一样。”她勉强说话,但喉头艰涩,说出来也断断续续的。她却忘了,这一番死后复生,肚里的孩子是否还能保得住。
胡不为哭了一阵,心中轻松多了,胡乱搽了搽脸,抹去泪水,跟赵氏叙话。赵大骅跟单枕才也进来了。屠户问他女儿:“萱儿,身上可还有不适之处?”赵氏摇摇头,道:“没有,觉着好好的呢,手上也有力气,就是……肚子有点沉。”胡不为和岳父母两人的心也跟她的肚子沉了下去。这可不是好兆头,这番大变,只怕孩儿已受伤害,还丹救回了一人,却不知还能不能把胎儿保住了。孕了四个多月,到底要流产掉,不知道萱儿的身体能不能抗的住。又是一桩险事!胡不为心又凉了起来,低头看见床脚下死去的怪物尸体,恨的不打一处来,跳起来,一脚狠跺下去,又不住揉踩,口中骂道:“该死的畜生!老子踩死你!叫你穿进我家!叫你穿进我家!”
那怪物长短粗细,跟人臂一样,通身乌黑如漆墨,一根细毛都不长。光秃的背上,倒长着几根白色尖锐的骨刺,圆耳圆脸,四肢短粗,看来跟貂鼠一样,形貌一点不凶恶。可谁知它竟有如此冲力,竟可破厚壁如穿腐土。眼下被灵龙镇煞钉斩成两截,肚肠流出腹腔,也是黑色。
胡不为踩了一会,觉得这怪物皮肉极为坚硬,硌着他的脚了。正待换个法子泄愤,却听赵老太太言道:“还是再请来段神医吧,让他看看,可有甚么堕胎引流的方法。大人保住便已万幸了,孩子以后再要也不迟。”屠户听了,也叹口气,闷到一边不言语。他老早就想抱外孙,前些时日看到女儿肚腹隆起,乐的不得了,梦里也笑醒了几回。如今美事又成空,少不得心中烦躁。
胡不为走了回来,跟岳母商议延请医生之事。单枕才见赵氏醒转,过来问候一番,自回家去给媳妇定惊去了。可倒也怪,这边折腾了一整夜,那莲香也不来看望一眼,问候话也没一句,确是薄情之极。
一家四口正闷闷谈话,猛听见门外有人走动,一人道:“师傅,这家给打成这样,定然也有死人,却不知死了多少。”一个嘶哑的声音道:“清玄,好端端的咒人家干么,少说话,进去看看!”那人诺了一声,走进屋来。
门口一暗,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和一个中年道人走进屋来。那道人身材却不高大,只及少年下颌。面白长须,颇有仙风道骨意味。两人看见地上的怪兽尸身,均惊咦一声,对望一眼。那少年问他师傅:“师傅,此处有高人在场,能杀死这么些铁貂,法力高强的很呢。”那道人“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胡不为等人。
“贫道青空子,乃洪洲清潭派掌门,敢问是哪位高人将地上铁貂击毙的?”胡不为站了起来,道:“是我杀的。”那道人登时脸现惊异,盯着胡不为的脸看了一会,笑道:“啊,当真是真人不露相,道友原来是术界中人,贫道倒看失了眼,请莫怪。”他见胡不为面色苍白,眼虽漆黑,却无神采,以为他是平常之人,所以料想必另有高人将铁貂击毙。哪知胡不为却说是他杀的,仔细看了一回,见他一点灵气也无,只怕是另学法术隐盖起来了。
“一潭映明月,光耀四天清,我是清潭派大弟子清玄,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那少年眉毛粗重,甚是莽撞,一句切口说的很生硬,想来是初涉江湖。师傅教他见人如此招呼,他却不会变通,见了长者也不会尊一句“前辈。”就照着死记的话念了出来,幸亏胡不为比他还草包,一点听不出毛病来。听见他问,想起以前赵芙南对了蔺得岷的切口,也许这是学法术之人见面的问候词语,可不能失了礼数。
那少年面色无异,中年道人却脸现惊诧,瞪大了眼睛。他行走江湖已有多年,却从未听说有个定马村一派,有句切口叫什么‘上翻下俯,鼓引得当’的。看来民间藏龙卧虎,眼前之人深不可测,万不能小觑了。
那道人道:“原来是胡道友,失敬了。”拱手一揖。胡不为学他,也揖了回去。当下攀谈起来。只一盏茶后,那道士便识穿了胡不为本来面目,知他不过是个鬼画符的半道法师,仗一根灵龙镇煞钉杀灭了这许多铁貂,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灵龙镇煞钉之事他倒上了心。“不知胡道友可识得我师弟流云?”他问胡不为。
胡不为点点头,道:“我认得他,两个月前见过。”那道人道:“嗯,我接到他的火叶符,知道此处有妖狐作祟,特意赶来的。”
“妖狐想是已走了罢?我没察觉到有妖气。”
胡不为道:“她走了,流云道长来的那天便已走了,说有人要来害她。”他瞅了一下道人,心中暗暗嘀咕:“也不知狐狸精碍了你们什么,非要将她赶尽杀绝。”道人见他眼色古怪,已然明白,当下笑道:“胡道友不要疑心,我不是为剿灭妖狐来的,听说近期汾洲城左近不大安定,妖怪往来频繁,怕伤害了人命,所以特意过来查看。”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铁貂尸体,又道:“这不,昨夜刚来到此村外树林,便看到这些害人铁貂经过,寻踪过来,在村口抵挡了一阵,到底还是杀绝不了,让它们漏了进来。”胡不为听说,想起自己儿子已被此怪害死,心中痛恨,起身又跺向那死去的铁貂。“我孩儿让它给害死了!”
那莽撞少年听说,答道:“啊!?真有死人啊?师傅,总共死了二十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