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 第二章 剪径
正传 第二章 剪径 (第2/3页)
中他掌中的大刀。
这一股大力如何相抗?胖子手臂震麻,大刀脱飞出去,横‘插’刀右侧的山壁上,刀柄不住抖动。众山贼哪知事情会是这样转变。人人惊呼起来。
秦苏理了理额边的‘乱’发,探脸出来,轻轻说道:“你们还想要我们的钱麽?”胖子捧着伤手直吸气,泪水都疼出来了,哪里还有心情说话?
正在这时,山隘上面一个山贼快步跑来,隔远就高声叫嚷:“大大大大大哥,不不不不不好了,有有有有人……”这是个结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身立在隘口上,只把手臂往北方一指,他是山贼设下的哨探,发现有人过来,赶紧来禀报,好让大哥们快动手。
“有人过来了?”胖子提手咬牙问道。话没说完,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登时变‘色’。
那马行得好快,重重踏落的声响如同击鼓般,倏忽而近。一干山贼都是惊疑不定,人人都感觉到了地皮的微微振颤,也不知这匹马是在奔行还是在砸山。
“得儿,得儿”蹄声来到关口了,人人都把目光向那方向投去。
众山贼慌忙闪躲,可是,他们把守的正是山路上最狭窄难行的地段,却叫他们向哪里躲去?这里地势险要,两处土坡左右夹来。形成一处关隘,山贼们为了打劫方便,更将原本低矮的一面土坡垒高起来,将一条宽容三人的道路变成小段峡谷,好让行路的客商排成长队进入。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又能预想刭今日之局?眼见着那匹恶马飞快迫近,人人魂飞魄散,惊叫着向秦苏这边飞奔。
马匹的速度到底比人快多了。眼见着就要撞上山贼,那乘客虎然起身,半立在马镫上,双手快速结印。
“天行地法,土地,排!”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土路正中如同被巨大的尖锥破开,深深刨出一道土沟来,沉厚的泥‘浪’向前翻飞,如一重高高‘激’起的‘波’涛,直向山贼们当头压下。
湿泥一‘潮’连着一‘潮’,只在贬眼的瞬间,后‘浪’推动前‘浪’翻滚填没了前方的道路,泥流冲势不断,拍在两边土坡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这法术当真凶猛之极。
就在这片刻钻开了八九丈长距离。原先的土路被生生刨深三尺,翻起的泥土又在前路堆成小丘。
惊变起俄顷,山贼们哪能躲避?惊慌大叫着,全让汹涌的泥涛卷过,埋到地下去了。秦苏惊慌之下急忙提气跳跃,一手拎着胡蓑的胳脯,一手抱紧胡不为,翻到了左边的土坡上。身下的骡子被这一坠之力压得前足跪倒,转瞬也被泥流冲击,和山贼们裹到了一块。
好厉害的五行土术!
黑马片刻也没有停留,风驰电掣,踏过刚刚堆成的埋着一众盗贼的土丘,留下一行清晰蹄印。迳前去了。秦苏心中惊疑不定。站在岗上看那乘客,却见他也诧异的向自己望来。两人就这么匆匆对视一眼,马匹忽冲下山,片刻后便让弥漫的黄烟淹没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军士,英姿勃勃。看他身上乌黑的铁衣,便知是常年戊守边界的。
秦苏想不到军中竟然有这样的法术好手,瞧他这样急匆匆地赶路,定是负有十万火急地任务,难道……是跟先前被杀的那群兵士有关?他们是什么人,军队怎么会跑到这样的荒山里来?
秦苏茫然的看着远方越来越淡的烟尘,她单纯的头脑里想象不出其中的奥妙。如此,呆立了片刻,岗下土包里传来的响动又把她吸引了过去。
三名跑在前头的山贼只被薄泥掩盖,此时正奋力的从泥堆里拔出脚来,口中大呼小叫,显是余悸未消。
看那三名面无人‘色’的汉子在惊慌过后,又急忙寻找工具刨挖同伴,被泥浆染透的身子看起来狼狈之极,秦苏心中忽然有些不忍。这些人多半是邻近乡村的贫民落草而成,瞧他们纳满补丁的衣裳和可笑之极的打劫兵器便可看得出来。时局不靖,他们没法子在土地上刨得生存之食,只得走进这样的偏‘门’来。
‘乱’世之中,万物都身不由己,这也怪不得他们。
秦苏叹了口气,这些道理,师傅在山中时常对她说起的。师傅还说,天下最‘乱’,最受苦的正是这些平凡的百姓。他们无依无靠,逆来顺受,一生只在几分薄田上辛苦耕耘,遇着兵荒马‘乱’的年代,便是他们命运不好了,忍受着猛甚于虎的苛捐杂税,人受着官府的欺压,还要时时提防不知名灾难的降临。
一念及师傅,秦苏心思悠悠,又转到从前在山上听师傅教导的日子来了。想起那些温和的话语,那些赞许的眼神,禁不住心口一阵温暖。师傅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她对待一众‘门’下弟子都是很和蔼的,‘玉’‘女’峰数十名‘女’弟子,她待之如同己出。
可是…她对胡大哥怎麽如此绝情?丝毫不让他有抗辩的余地,就下了重手。
秦苏摇摇头,努力甩去责怪师傅的念头,心中只想:“唉,胡大哥当真冤枉,听信了我的话,去见师傅,哪知却得到这样的下场。”
愧疚涌上心来,她眼眶有点湿润了,偏头去看胡不为,胡不为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沉静如石雕。
他着不见‘玉’人投来的自责自怨的眼神,着不到面前亲生孩儿面上茫然的表情。他只是在看,无数浮云来去,无数林涛翻涌。眼中峥嵘着险峻的山崖,如怒剑直指天宇。一重重淡青的山脉,在他眼中蜿蜒。青天之下,一切生者死者,动的,静的,只投影在虹膜之上,并没有通过他的眼,进入他的心。
身边有风‘激’‘荡’,呼啸的穿林之风能撼动千百棵巨木,却不能让这双眼睛眨动一下。那双明净的眼睛,已经不能再表达他的思想了。天下苍生,万事万物。仿佛已经与他毫不相干。他就那麽沉默的坐着,有呼吸,有心跳。然而他的感情和记忆,已经被封藏起来了。
“胡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要让你回复以前的样子。”秦苏心中轻轻说道。
她拉过他的手,慢慢的摊开,握在自己的两手之间。胡不为瘦瘦的手掌上,骨节突兀,老茧横生。
“我带你到江宁府(注)去,咱们就在‘玉’‘女’峰下躲着,我要偷上山去。把你的魂魄给拿回来。一年,三年,五年…十年。只要秦苏活着,总教你回复得好好的。”秦苏哽咽了一声,一滴透明的东西穿过她的指系,落在了胡不为的掌中。
胡炭在旁看了,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他看到秦苏肩头‘抽’动,知道她在哭泣。“姑姑为什麽哭?她是怪炭儿不听话麽?”两岁孩童的面上,显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严肃。
许是早产的缘故吧,又或许是出生以来不间断的奔‘波’生活。让他早早学会面对苦难。小胡炭要比正常的同龄孩童识事得多了。他不发一声坐着,看着秦苏默默饮泣。
一只失侣的林雀在山中声声凄鸣,与秦苏遥相呼应。
山冈下忽然传来了山贼们惊慌的哭音,伴着‘噗,嗒。噗,嗒’的声响。泥土埋得太厚,他们挖不出自己的同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