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身江两端
第九章:身江两端 (第2/3页)
不敢再直跑,转成迂回变线绕弯,尽向那些‘乱’石烂草之所扎去。
秦苏发了三刃风刀,都打在盗贼身上了,但却似乎没有效果,那贼只停顿了一下,仍然跑得飞快。秦苏奇怪之下,暗暗积蓄劲力,只待再追上两步就发劲将他击倒。突然,那贼叫道:“我不要了,还给你吧!”手臂一扬,将钱袋远远抛向江面。秦苏大惊,足尖一点,折身便向钱袋落处飞去。那盗贼在暗处几个起落,消失不见了胡炭立在大街上,看形形‘色’‘色’的人群行来走往。
杂声喧天,却全是陌生的声音。人面千百,却没有一张脸容识得。
他才两岁半,小孩子心‘性’,哪肯老老实实呆着的?站了片刻,不见秦苏折转回来。胡炭便向她追去的方向寻找。
“姑姑!”小童叫着。一边走。一边举头四顾。害怕之下,也忘了吃手中的糖糕。身边高高矮矮的行人,或绸袍光鲜,或着布衣百纳,都在各忙生计,没人听得见他恐惧的呼叫。间或有人匆匆一眼,也只漠然檫身而过。
“姑姑!”委屈的声音被身边的洪流淹没了。***耀夜的江宁府城各种生息齐作。他的叫喊只是‘浪’涛中的一个小水泡。小胡炭越走越远,看看天‘色’全黑了,陌生之感和害怕无助尽涌上心来,小童开始哭泣,眼泪汪汪的边走边喊:“姑姑!爹!”
“姑姑!爹——”没有人应答。胡炭在一家店铺的墙边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记得已经走很久,‘腿’已经酸麻。他呜咽着又叫了一声,但墙里一阵猛烈的狗吠,又把他吓得赶紧站起来远远逃开。胡炭不敢再哭,攥着一支糖糕重又漫无方向的找寻。
“姑姑——”他拖长了声音叫喊,向经过面前那些络绎不绝的人群。
有人来了,慢条斯理踏步走来。蓝‘色’文士衫,脚踏玄青绣丝革翁鞋。胡炭抬头上望,却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脸庞。正是先前跟姑姑说话那恶人。
“小娃娃,你找不着姑姑了?”贺江洲蹲下来,看着胡炭问道。其实他跟在胡炭身后转了半个多时辰,早把小胡炭的一番惶急恐惧都看在眼中,他心中另有打算,却直到此时才站出来问话。
胡炭看见是他,眼中颇有戒备之‘色’,只看他眼睛,却不回答。
贺江洲微微一笑,轻声道:“姑姑坏,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很害怕是不是?”这句话登时大获胡炭之心,小娃娃扁了扁嘴,眼眶一红,又‘抽’嗒起来。
“叔叔知道你姑姑在哪里,你要不要跟我去找?”
胡炭点点头,又摇摇头。贺江洲笑道:“姑姑正在吃饭,吃‘鸡’‘腿’,很好吃的,你想不想吃?”此时胡炭吃完晚饭已有三个多时辰了,胡炭肚中早饿,听见恶人形容得‘诱’人,他心中大有松动只意,只是小孩子家天生提防陌生人,不肯轻易就相信他。
小孩儿毕竟好骗,再片刻工夫,小胡炭便被食物击败了。老老实实,让贺江洲抱起来,去吃‘鸡’‘腿’,吃果子,吃炸糕当然,顺便‘找姑姑’去。
他哪知道,那个不称职的姑姑现在正忧心如焚,也在满大街寻找他呢。
秦素现在的感觉,就如同落到荒井中一般。井上面无人经过,让人绝望;自己身陷烂泥,腐臭气味熏鼻,让人心情烦躁;想要叫喊,无人听见;想要揍人,没有对象;当真是处处不如意,事事皆煎心。
偷银子的盗贼扔出一个钱袋,使金蝉脱壳之计逃得无影无踪。等秦素千辛万苦下江涝回一看,只恨不得吐血当场。那个钱袋里哪还有银两金珠?只有一把碎石头!料想正是那盗贼先前跌倒时,抓入怀中换掉的。
秦苏全身皆湿,提着一个空钱袋‘欲’哭无泪。她摇摇晃晃循原路回到街中,才发现更令人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小胡炭竟然走丢了!
这下子,秦苏连跳河自尽的心都有了,急如风火,在街道上来回寻找了无数趟,却终无果。秦苏身心俱废,颓然坐倒在江边,吞声饮泣,万念俱灰。
她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大意,为什么拿着大票盘缠却疏于提防,以至被贼人所趁。为什么钱财被偷掉以后,不先想着安置小胡炭,却先着急追夺那些身外之物老天待她当真残忍,客居他地,盘缠失窃已经是人间悲惨之事,谁料厄运不单行,现在连小胡炭都走丢了,秦苏想到悲愤处,‘啪!’狠狠一掌拍在大‘腿’上。
热辣辣的感觉,很不好受,但却仍然消弭不了一丝一毫对自己的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客栈的。面对胡不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她直感心虚万分。胡不为空‘洞’的双眼此刻似乎也变得出奇犀利和苛责,不管秦苏坐在那里,都感觉胡不为正悲哀的看着她,让她坐立不安。
“胡大哥,你别生气我再去找炭儿,我一定要找到他!”秦苏心中低声道。歇了一小会。到底压不住忧心如煎。又冲下楼。到胡炭走失的街道上重新找寻。
长夜寥落,喧嚣繁闹也终有落幕的时候。丑时刚过,不夜的秦淮两岸也渐次静消下来,许多店铺酒楼已经熄灯打烊了,大街上一下变得空阔许多。秦苏噙着泪,口中低声唤:“炭儿——炭儿——你在哪里?”一边沿街寻找。
这般疯狂的找了四五个来回,路两边的黑暗处都翻查无遗。然而就是没有小胡炭的踪迹。秦苏终于抑不住心中哀恸。一下坐倒在大街中央,大放悲声。
天中轻云掩月,地下万户安眠。偌大的江宁府城开始进入养息之时,为明日的哗者云集积蓄生气。这个繁华暂收的富贵所在,此刻变得空寂而冷漠了。大道上再无旁人。只有秦苏坐卧长影,高一声低一声的凄咽,和着城中零零落落的失眠狗儿的吠声。
连着两天,秦苏再睡不着半点,也无心吃食,整日只在江宁府地大街小巷上梭巡寻找。心忧之下,她到底放下了矜持和羞怯,开始向路人询问胡炭的下落。然而两日过去,却仍没得到一丝线索。问的人都摇头不知。
怀中只有先前换的几两碎银,不够住几天客栈的了。可秦苏不敢结帐出去另寻更便宜的住处,她还希望胡炭是被好心人带走了,还能记得这个客栈,再找回这里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秦苏的希望也一天天破灭。她终日郁郁寡欢。早晨黑着眼圈出‘门’问人,夜深方归,但倒在‘床’上又睡不着觉,自责与担忧如同两条毒蛇,无时不刻不在咬噬她的心。
到第八日,终于囊中见底,没奈何之下,只得带胡不为搬离客栈,寄宿到城郊的尼姑庵中,为求生计,秦苏又‘花’两天工夫,在城里寻了一个帮闲活儿,好伺机打听胡炭的下落。
而她的这一切行动,全落在一个人眼中了,那人便是贺江洲。
却说那天晚上,贺江洲抱着胡炭来到城南的一所大宅子中。胡炭左顾右看,不见秦苏的身影,连叫:“姑姑!姑姑!”
贺江洲哄道:“姑姑吃完饭,出去买糕饼去了,你先吃‘鸡’,吃得饱饱的,姑姑就回来接你了。”说话间挟着胡炭穿过前堂,到庭院中去。
扶疏的‘花’木之间,***掩映。其实夜‘色’已渐深,庭中仍有几人在练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是师傅,三个徒弟一个九岁,一个六岁,最小的是个小‘女’孩,四岁多,着一身白‘色’练功装,在师傅的厉声喝斥下念咒捏决,从掌中催出一蓬火‘花’来。
胡炭大感惊奇,当时便收了哭声,睁大眼睛看几个小孩。那小‘女’孩也瞪圆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脸上转。
老头儿见贺江洲抱个哭闹小童进来,大为不悦,皱眉头问道:“江洲,这个孩子哪来的?”贺江洲哈哈一笑,道:“是朋友的孩子,我要带他来住几天。”说着就想往屋里钻。哪知老头儿一声:“站住!”把他喝止住了。
“我话还没问完呢你就想走?”
贺江洲无奈,只得住了步,转身道:“你还想问什么?”
老头儿看了胡炭一眼,肃容问道:“这不是你在外面生的孩子吧?你把他带回来?”贺江洲苦笑:“爹,你把你儿子看成什么人了?我要是有这么大的孩子我就我就嘿!反正,他不是我孩子,是朋友的,过两天我就把他送回去。”
老头儿放了心,又再告诫:“你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沾‘花’惹草,不好好练功,过一段时间丁叔叔他们来考较法术的时候,你可别给我丢人。”
贺江洲笑道:“当然不会,我现在只是觉得累,等歇几天就好了。再说了,有这几个根器上好,资质奇佳的小师弟小师妹,足够给你挣脸面了,丁叔叔他们羡慕都还来不及,你又怎会丢人?”
老头儿面有得‘色’,看了一眼正在和胡炭对眼的三个幼徒,掩不住心中自傲。但他话里可仍不容情:“师弟是师弟。你是你。你是他们的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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