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舟渡茫(上)

    第三十三章:舟渡茫(上) (第3/3页)

生息的溜走,却没料想开‘门’的动静把两人惊醒了。

    这是真的!胡大哥抱住她了!全教范老前辈看在眼里了!

    秦苏“呀!”的惊叫了一声,红云瞬间就飞上双颊,一时间她只觉得脖子都热了,漫及前‘胸’,迅速延遍全身。心中又羞又臊,既惭愧又欢喜,既‘欲’大哭又想大笑,万种情绪。千般心结,何可尽述!她飞快推开了胡不为,低着眉只说:“胡大哥,我去给你煮粥。”便逃离似的冲向‘门’边。经过时都不敢向范同酉看上一眼。

    夜已三更多。客栈早就关‘门’歇客,此时厨房哪还能开火?大堂中此时除了一盏微弱的油灯,一个人都没有了。秦苏顾不上这许多,咬着‘唇’飞步跑下楼梯。一下缩进暗影深处,背靠着板壁。蹲了下来。

    “胡大哥抱住我了……他抱住我了……他不让我走……”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大叫。

    秦苏双手捂住脸。手掌很热,脸颊却更热,像两块炭火。心在剧跳,跳得整个‘胸’腔都跟着轰然共鸣。大地也要被这错‘乱’的心跳给颠动起来。刚才那一番梦境般的经历。又一次回放到脑中。

    胡不为慢慢睁开眼,眼中含有泪。他很惊慌,他醒来后叫的第一声是:“秦姑娘……”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在沉睡中定是梦见我了,这是真地么?胡大哥,你真的梦见我了?”

    “然后,他说,‘不要走。我不能让你走了。’”

    “你不要走!”

    那四个字如同天雷,轰然炸裂,滔滔滚滚,从天那头涌向天这头,响彻心空。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呵!心在怒‘潮’声中被震成了万千碎片。身躯被雷火炸成飞灰!秦苏摇摇‘欲’坠,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不能让你走了!”谁知道她等待这个答案等了多久?谁知道为了一句允诺她曾经几度自伤垂泪?前几日刚刚听过那样决绝地话,谁又能相信今日竟能柳暗‘花’明?

    情海苦渡舟,不觉间岸已在望。

    心中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似乎沉夜荒郊。时时有人点亮星月,每一次月‘色’明放,整个心境就变得寒光雪亮,豁然‘洞’明。

    狂喜,狂悲,幸福,羞怯,期待,庆幸与惧怕,担忧与惊悸,无数情绪,如海‘潮’‘激’岸,灌入心头。

    “从来人心最难赢,千回百转始得之。老天爷,你见我这么辛苦,这算是给我回报了么?”

    “我把心都‘交’给他,他终于看见了么?”

    秦苏把脸深深的埋进膝头,低低的哽咽。感觉十指之间,那些滚烫的热流怎么也拦不住,汹涌而下,漏过指隙,一滴滴如同炽热的铁液,渗入纱裙之中,灼痛了肌肤。

    ‘胸’中酣畅啊,为得此深情!又抑堵难明呵,谁解其中味?

    她哭出了声。

    秋夜风过急。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滔滔如铁马过河,无一刻停息。

    等到秦苏把心情宁定下来,再回到房中,已过了两刻多钟。胡不为半倚在‘床’头护围上正跟范同酉说话,额上贴着了一角新符。见她进来,老骗子便有些讪讪地,目光躲闪,说话也开始错‘乱’百端。他此刻已完全清醒过来,想起刚才孟‘浪’,不由得心中后悔,同时老脸大臊。

    窗户纸捅破了。他刚才抱住秦苏了……胡不为心里一阵慌张,可是慌张里面,又掺杂着一丝得意和欢喜,还有一点点愧疚和期待。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当人前千方百计推托不要别人赠送的礼物,可他心里面实在喜欢那样东西,所以竟又在天黑时偷偷钻进人家家里,把东西窃了出来,乐不可支的把玩……胡不为可说不清这古怪的感觉究竟怎么来地。偷眼看一下秦苏,还好,那姑娘虽然低着头不敢看他,可脸上也没有愠‘色’。

    范同酉见两人尴尬,站起身来,笑道:“好了,秦姑娘回来了,我也该回房了。”胡不为和秦苏同时大惊,一齐抬头,视线相撞,又赶紧闪躲过一边去。

    现在情况当真是微妙万分,这老头要是走了,两个人更没法相对了。胡不为道:“范老哥,你先别忙走,我还有事跟你讨教呢。”

    “讨教什么?”

    胡不为张口结舌,想了一会,道:“上次你跟我说的阵法演变,我还不太清楚……”

    范同酉挥挥手,道:“大半夜的说什么阵法,这些事明日再说。老头子累了一天,我现在要睡觉了。”说完,迈步就向‘门’口走去。

    “你不能走!”胡不为急得叫喊。秦苏也是心如鹿撞,赶紧先合上‘门’板,背靠着守住了。拿眼看向范同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范同酉见二人配合如此默契,肚中暗感好笑,回头看见胡不为一脸惶急,嘿嘿一乐,笑道:“怎么连我也不能走了?秦姑娘不能走还情有可原,我老头子有什么好处,值得你这么牵心挂肠的。”

    那两个心中有鬼的人登时耳根大热。秦苏的脸羞成了大红布,低下头只盼灯光照不到自己脸上来。到底还是胡不为脸皮厚,臊了一会,向上翻了翻白眼,‘抽’着气说道:“我感觉脑子又晕了,哎哟,范老哥……我想这魂魄还不大安生,你再给我瞧瞧……”

    “不用瞧,我的符咒管用地很,你头晕是别出有因,嘿嘿!跟魂魄一点关系都没有。”

    范同酉知道他使诈,倒没怎么样。可是秦苏关心则‘乱’,听见胡不为呼痛,那姑娘一时忘了羞赧,抬起妙目向这边投注,恰在此时,胡不为也偷眼向她看来,两人目光相‘交’,登时如受雷击,忙不迭的赶紧转移视线。

    范同酉尽看在眼里了,嘻嘻赞道:“从来只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却不知道八月十八才是真正团圆之日!哈哈哈!太好了,月亮太圆了。今天是好日子!好日子怎能无酒?不成!不成!我就要喝酒去。

    此时‘门’窗紧闭,哪来的月‘色’可赏。秦胡二人早听出了他话中有话,俱是又羞又喜。只是眼下形势难堪,范同酉要出‘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脱他的。两人一缠一磨,使尽牵绊之计,到底把老酒鬼阻了下来,秦苏又跑到范同酉房里,把他地酒瓶子全都搬到房中来,这下子老酒鬼想要借故离开的借口全都没有了。

    范同酉知道二人面皮薄,情事乍然揭开,也尚需时日来适应,所以几番脱身未果之后,也不再坚持要离开,便在房中留了下来。

    这一夜间,三人便在房里谈谈说说,言及世事,俱有感怀。秦胡两人因释了心结,丝毫不觉困倦,谈兴横飞,偶尔视线相‘交’,看到对方眼里的情意,都感喜乐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