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舟渡茫(中)
第三十三章:舟渡茫(中) (第1/3页)
一夜不成眠。等到睡得滚熟的小胡炭爬起来喊饿,已是‘日’始之时了,熹光透窗,外面许多赶早的客商起来行动。
胡不为因在路上颠簸,神魂‘荡’飞而致昏‘迷’。范同酉和秦苏体念他身体初复需要静养,便不十分着急赶路。这一‘日’便仍宿在临清镇中,要等看明‘日’情况如何再定行止。
天明以后,打点过饭食,预了船家。范同酉和秦苏回房中各自运功行气,将养‘精’神。胡不为靠在‘床’头,也不觉困倦。看着秦苏坐在身边盘膝吐纳,娇美的面容渐渐宁定,他的一颗心哪能平伏下来,脑中走马灯般,把过往一年的经历都重放了一遍。
塑回魂魄至今,半月过去了。这半第三十三章:舟渡茫个月里,贺老爷子,范同酉已经把秦苏如何将他从沅州带到江宁府的过程都跟他说明。虽然细节不详,但胡不为心思机敏,又曾在江湖上行走过的,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想象一个从未涉足江湖的小‘女’子,怎样带着拖累千里迢迢由南向北,一路还要躲避恶人追踪,和妖怪猛兽死斗……这是怎样艰难的经历!
此恩此情,却该何以为报?!
胡不为暗自唏嘘,既感于秦苏的深情相携,又伤怀己身之境。既佩其决断师‘门’一力维护,又自愧于多‘日’对她的冷落和欠负。一时想到昨夜荒唐,抱住秦苏,那幽幽香气钻入鼻中,又热血如沸。
真如一场大梦。这种种奇谲诡怪的经历,是胡不为从来所不曾想。如此曲折起伏,从来只在梦里才可领略一二的。想不到如今一一应在自己身上,倒不知是人入梦中还是梦显人间。
前事已矣,后事尚须筹谋。沉梦再长也终有个醒转过来的时候。人既清醒了。就该做些清醒时该做的事了。胡不为决定,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对待秦苏,第三十三章:舟渡茫万不可让这个善良痴情的姑娘再受冷遇了。
一‘日’间无话。
到次‘日’天明,胡不为自觉‘精’神清爽了许多,手足也生了点气力,便不肯再呆在客栈。更鸣五鼓之后,跟范同酉秦苏赶到渡口。找到昨‘日’约过的船家,解缆扬帆,顺着淮河向西南光州行去。
淮河源发桐柏山,流经豫皖苏三省。因河岸两面俱是平原,堤坝不高,每遇夏至雨来时,许多河段总发水患。但此时季已入秋,雨期早过。河水也降下许多了。从临清镇往西行,两岸视线开阔,望远看去,黄绿一‘色’。秋草野树连天相接,时有群鹜白鹭斜飞入云。过雁声声,这一路景致。比之南方高峡夹水,雾隐剑峰的雄奇险峻,却又别有一番苍茫味道。
胡不为从没坐过船,头一次顺江乘帆,感到新鲜之极。在灶上略微用了点鱼饭,便抱着胡炭坐在船头,赏看沿河风景。
却不料江上风恶,父子俩兴致勃勃看了一会船舸,便让冷风打得全身‘鸡’皮。不得不住了兴,返回舱中抱被取暖。听船家说,这几‘日’逆风,船行变慢,要到明‘日’中午才抵达光州,胡不为也不着急,反正现在身轻无事,多走几天也没什么。
到晚间便听范同酉讲说江湖故事。
老酒鬼自吹自擂的英雄往事就不必多言了,让胡不为真正听得用心的,是关于水面帮派的一些讯息。
老酒鬼说天下许多‘门’户帮派,是依水而立凭水而生的,但这靠水的‘门’派里面,却又分成两类,一类专习控水之法,运用法术,以水克敌。一类专‘精’水‘性’,通行天下水路,聚成帮派,或从商或从武。前一类‘门’派以十二桥和苏杭一带的‘女’子‘门’派青叶‘门’为其中翘楚,尤其是青叶‘门’,专‘精’控水之术,威名震动江湖,‘门’主叶衡传说技可通神,有“腾海凝冰刃,霜珠捻栊帘”的美名,cāo控水汽的法术天下无二。
胡不为曾见过十二桥的‘女’弟子,那姓祁的姑娘瞬间能在指尖凝冰化水,法术的确厉害之极。青叶‘门’的弟子他也见过,说起来他的儿子胡炭,还是因为赵芙南赠予灵丹,让妻子复活才得以出世。赵芙南功夫法术如何,他没有见过,但范同酉见多识广,他既说青叶‘门’厉害,那定是非同一般的。
而后一类帮派,就复杂多了。天下间只要有河流江湖的地方,就有这一类‘门’派存在,其数多如牛‘毛’。因熟习水‘性’便可入帮,‘门’槛极低,所以许多江边生长的人家都不愿受‘日’晒打鱼之苦,宁愿入帮成帮众。
而这些帮派,依赖维生的无非两样本事,一样便是靠水通商,南货北运西物东调,买卖获利,另一类作了江中绿林,仗着水‘性’通熟,专劫往来客商。行商还要耗心耗力,还要有大笔钱财作资本才行,而打劫就不必这么麻烦,只要帮中有几十个兄弟水‘性’了得,江中布了拦网,明火执刀上船一吓,便收获极丰。因此,倒是后一类帮派占了极多数。
江湖数百年,不知道曾有多少了得的英雄好汉在水里栽了跟斗。因水‘性’不比其他,有些英雄武艺高强,又或五行法术业有专攻,但在水里就无法施展了,被早有预备的水鬼拉入江中,再勇武的好汉也撑不住一炷香。
胡不为让范同酉的一番话说得害怕。胡老爷子正是十足十的旱鸭子,万一当真倒霉透顶遇见打劫的,不消说,旱鸭子只有让人宰割的份。范同酉又列举了种种淹死者的惨状,什么眼睛暴突口舌俱出,身体浮胀得跟羊皮气袋一样,胡不为听得心中发‘毛’,一时只觉得船外风声鹤唳,险状万分,暗影中似乎有万千恶人正向自己所乘之船虎视眈眈。
被这恐怖的臆想吓住了,这一夜间哪还能睡得着?靠在舱壁上jǐng惕万分,支起耳朵只细听水下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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