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遁甲(中)
第五十六章:遁甲(中) (第2/3页)
在桥前拦截,倒不妨找一个稍窄的河岸,施个控气之术,潇潇洒洒的纵马踏浮冰跳过去,赚一下众人喝彩。可是这河如此死宽,那河冰也不见有多可靠,真要行险踏冰过去,就是座下驾的是的卢马和爪黄飞电,蹦跶到半路也得连人带马下去喂鱼虾。
河边倒是有桥有渡舟。
桥是木桥,拱跨二十丈江面,宽容双马并驾,这建筑瞧起来也算很具规模了,只是久经风雨侵蚀,两边护栏的颜色有些发乌。硬木板铺设的桥面,此时泥雪混杂,早看不出原色,偶尔显露出来的一块,也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这是行人积年踩踏而成,显是建成颇有年头。桥头竖条石上,铭着“伏波”两个篆字,想来就是这桥的名称,入口处架着一张方桌,桌上薄雪覆盖,旁边一个立着的木牌子上贴着草黄纸,上写“过桥三文,车马十文,概不赊欠。”这是向往来过客收取过桥费的,只是却没见人。
桥右百步,有几块石头砌成的简陋码头,几叶舴艋小渔舟拴在石上,已被河面冰层封固,舱中装着半船白雪,木橹斜支,看起来还没客栈的床大。
“奇怪,天还没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胡炭喃喃自语,抬目向前头张望,远方仍不见有村镇,荒野四合,寒鸦纷飞。天穹连衰草,铅云垂大地,一派暮昏气象。
“太安静了,这里怕有古怪,”秦苏也轻声道,“咱们得当心些。”
没有人,入眼处一个人影也没有。向左右投目,东南西北,竟也是一般无二,这座耸壮大桥左近,居然就只自己这拨旅客,这也太不寻常了。此刻才申牌过半,虽则冬季天黑得快,但也要一个半时辰以后才会完全暗下来,若说这时候邻近的居民都已跑回家歇息,可也未免太早。何况桥头渡口,一向便是客商旅人扎堆之地,这么一座连道的壮阔大桥,左近竟然连个闲杂人等也见不着,可说是一件极罕见之事。
胡炭因从小被人追捕的经历,****谋算心机,虽则年纪尚幼,可是警惕防范之心已不比寻常老江湖差。当下见到异常,也不须秦苏等人提醒了,自勒马停在离桥十余丈开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也不知肚里在盘算着什么念头。秦苏、雷闳,郭步宜都是老江湖,也是一般心思,几人面色凝重,仔细查看四周,想要从这异乎寻常的安静中找出蛛丝马迹来。就只两个胡人,在中原行走日短,也不知道那么多人心鬼蜮,一见桥上无人,众人却纷纷停步,不由得疑惑万分:“走哇,大家赶路的,等会天黑,看不见啦!”说着就要打马冲上前去,却被胡炭一把拉住了,两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少年。
“小孩,干什么不走?”
“不急,等一等看,先不忙过去。”胡炭说。
雷闳耳目最健,此时已被众人公推成探路者,当下四处打量看不出什么来,便又举鼻狂嗅,哪知这一嗅便嗅出了异常。“有状况!”光头壮汉低声喝道,脸上微微变色。
胡炭见他说得郑重,忙问:“有什么状况?”一边自己咝咝大嗅,闻见空气中有草秸焚烧的淡淡烟气味,还有若有若无的河腥,再无旁的气味。“这也没什么古怪的啊?”胡炭心说,河水味就不说了,烟草味也好解释,此时离立春不远,左近只怕是有人来烧荒了,或是住得近的哪个庄户人家,在这一带打围捕猎,烧草驱赶野兽。
雷闳不答少年的问话,凝目注视着宽阔的桥面,眉头拧成了疙瘩。
众人随他目光注目过去,也没看出那桥面有什么不寻常。那都是用厚实的木板接榫搭建起来的,多年来行人踩踏,早就被磨得不见本色了,连日大雪已经被前头行人踩成泥污,黑黄杂混,也看不出异样。
“怎么样,雷师兄?”郭步宜也看不出问题,低声问雷闳。
“让你们开开眼界。”雷大胆看了片刻,心中已有答案,冷笑着说道:“也不知是哪一路的神鬼,对付我们也用上这样的手段,可算是大手笔了。还好是遇见我,若让你们自己来,只怕真要栽在这上头!”说话间弯身从鞍囊里摸出一包物事来,正是午间在甘秀饭馆中买来在路上吃的酱肉,用三层油纸包了,扎口束做一个包裹。
“看好了!”雷闳说完,吸气抛臂,那包酱肉便如流星一般直落桥面而去。“嗒!”的一声微响,油包正落在离收费口三尺远的桥面上,半陷入泥雪中,雷闳力道拿捏得当,那包纸肉这般急甩过去,却没散破开,落地之时还保持着完形,随即,只听“嗤嗤嗤嗤!”的一阵急响,眨眼工夫,青烟冒起,那包肉竟然如同落入镪水一般,触地即溶,只一息便被连纸带肉腐蚀得一干二净!
“桥上有毒!”众人相顾骇然,不自觉的收缰后退,“好可怕的毒性!”坎察和穆穆帖更是惊叫出声,相顾无人色,敌人布毒于无形,手段是如此阴险!瞧这毒性如此猛烈,瞬间销物,刚才若不是胡炭拦住,两人冒失冲上去,只怕此时已经人与马都被烧得找不见骨头。
“若不是知道毒菩萨立誓不离山,我还真怀疑这是那老怪物的手段。”雷大胆沉着脸说道,“这下毒的手法如此阴损,若非用的是肉血之毒,只怕连我也要中招。”
郭步宜皱起眉头。
胡炭问:“什么是肉血之毒?”
“就是蛇毒、蝎毒、尸毒这类肉血活物生出的剧毒,毒性猛烈是猛烈了,不过以血肉入药,那腥臭气毕竟不能像草木毒药那样可以完全掩盖,这气味虽然轻微,可也逃不出我的鼻子。”嘿的一声,又道:“这毒药如此猛烈,想来价钱可低不了,为了对付我们几个人,洒得小半桥都是,也不知是谁下这么大的本钱,倒瞧得起我们!”
秦苏心中头一个想法便是白娴又派人追上来了,可是瞧这毒药如此猛烈,布毒手段也殊非一般,却又不像往常玉女峰的做派。
正说着,河那边突然传来响动,似乎有物从河中爬上岸来,“小心!好像有人来了!”众人齐相提醒,各各拉马退后几丈,秦苏也取下面帘斗笠,握在手中向河水方向注视。未已,只听“阁阁”的蛙鸣声大作,鼓噪声响彻河桥两端,竟似有成千上万的青蛙从河中涌上来一般,众人方自凝息探目,远处河水中央的一声尖利唿哨,顿时令万声骤停,刀切般整齐。
“姑姑。”胡炭担心的看着秦苏,攥着缰绳,引马向她身边靠拢,同时聚目朝着河面方向注视,暗地里运起了蚁甲咒,黑色的蚁甲刚刚覆上头面,便听见细密的破空之声传入耳来,这万千细声单听来如蚕虫食桑,但沙沙的连成片,就如骤雨突降一般嘈闹。
“不好!毒液快躲!”雷闳目力最远,一见之下脸色大变,震声大喝道,一长身已离座而起,单手将马身上的鞍鞯皮囊一把扯脱激甩上半空,人在落下之时已经喝咒打开护身铁壁,拧腰斜肩便蹿到马腹之下。
“嗤嗤嗤嗤!”又是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腐烧之声,胡炭瞠目结舌,眼见着雷闳扔上半空的鞍囊飞入一片灰云之中,瞬间如浴天火,起烟蚀成灰烬,被那数不清的细小绿点淹得一点踪迹不见,心中大跳几下:“姥姥的,这毒也太吓人了!”皮木所制的鞍鞯,便是用猛火焚烧,也需一两柱香的工夫才能烧尽,可这蛙毒却竟如沸汤浇雪一般,一眨眼就将之吞干销净。
“我要学会这样的手段,以后还用怕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