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百十六 草木十一
卷第四百十六 草木十一 (第3/3页)
棵赤苋菜精迷住了。当初看见来了一位漂亮的成年男子,男子说他家住在侧北。那女孩从此便经常哼唱小曲,很是自得的样子。每到天将黑的时候,她总是穿戴整齐到屋后去。她家里派人窥视,只看见有一棵赤苋菜,女孩的手指环挂在苋菜的茎上。割除那苋菜,女孩就号哭。经过一夜,女孩就死了。
----------------------------------------
蕨蛇
太尉郗鉴镇丹阳也,曾出猎。时二月中,蕨始生。有一甲士折食一茎,即觉心中潭潭欲吐。因归家。仍成心腹疼痛。经半年许,忽大吐,吐一赤蛇长尺余。尚动摇。乃挂于檐前,蛇渐焦。经宿视之,乃是一茎蕨耳,犹昔之所食也。病遂差。(出《续搜神记》)
【译文】 太尉郗鉴镇守丹阳,有一天出去打猎。当时正是二月中旬,蕨菜刚长出来。有一名甲士随手折下一茎蕨菜吃,吃完就觉得心里想吐,于是就回到家里。回家之后仍然心腹疼痛。经过半年左右,忽然间大吐一场,吐出一条一尺多长的赤蛇。蛇还会摇动。于是就把蛇挂到房檐下,蛇渐渐变干。经过一宿之后再看,原来是一棵蕨菜,还是从前吃的时候那样子。于是病就好了。
----------------------------------------
芥虫
五岭春夏率皆霪水,晴(“睛”原作“沾”。据陈校本改)日既少,涉秋入冬方止。凡物皆易蠹败,萠胶毡罽,无逾年者。尝买芥菜置壁下,忘食。数日皆生四足,有首尾,能行走,大如螳螂,但腰身细长耳。(出《岭南异物志》)
【译文】
五岭一带春夏季一般都多雨,晴天的时候少,秋末冬初才停止。由于阴雨绵绵,什么东西都容易生虫子变坏。各种物品,没有超过一年的。曾经有人买了一些芥菜放在墙下,忘了吃它,几天之后生了虫子。那虫子四条腿,有头有尾,能行走,大小有如螳螂,只是腰身细长一些罢了。
----------------------------------------
崔玄微
唐天宝中,处士崔玄微洛东有宅。耽道,饵术及茯苓三十载。因药尽,领僮仆辈入嵩山采芝,一年方回。宅中无人,蒿莱满院。时春季夜间,风清月朗,不睡。独处一院,家人无故辄不到。三更后,有一青衣云:“君在院中也,今欲与一两女伴过,至上东门表姨处,暂借此歇。可乎?”玄微许之。须臾,乃有十余人,青衣引入。有绿裳者前曰:“某姓杨。”指一人,曰“李氏”。又一人,曰“陶氏”。又指一绯小女,曰“姓石名阿措”。各有侍女辈。玄微相见毕,乃坐于月下,问行出之由。对曰:“欲到封十八姨。数日云欲来相看,不得,今夕众往看之。”坐未定,门外报封家姨来也。坐皆惊喜出迎。杨氏云:“主人甚贤,只此从容不恶,诸亦未胜于此也。”玄微又出见封氏。言词冷冷。有林下风气。遂揖入坐。色皆殊绝,满座芳香,馥馥袭人。诸人命酒,各歌以送之。玄微志其二焉。有红裳人与白衣送酒,歌曰:“皎洁玉颜胜白雪,况乃当年对芳月。沉吟不敢怨春风,自叹容华暗消歇。”又白衣人送酒,歌曰:“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至十八姨持盏,性颇轻佻,翻酒汗阿措衣。阿措作色曰:“诸人即奉求,余即不知奉求(“余即不知奉求”原“作人不畏”,据陈校本改)耳。”拂衣而起。十八姨曰:“小女弄酒”。皆起。至门外别。十八姨南去。诸人西入苑中而别。玄微亦不知异。明夜又来云:“欲往十八姨处。”阿措怒曰:“何用更去封妪舍,有事只求处士,不知可乎?”阿措又言曰:“诸侣皆住苑中,每岁多被恶风所挠,居止不安,常求十八姨相庇。昨阿措不能依回,应难取力。处士倘不阻见庇,亦有微报耳。”玄微曰:“某有何力,得及诸女?”阿措曰:“但处士每岁岁日,与作一朱幡,上图日月五星之文,于苑东立之,则免难矣。今岁已过,但请至此月二十一日,平旦微有东风,即立之。庶夫免患也。”玄微许之。乃齐声谢曰:“不敢忘德。”拜而去。玄微于月中随而送之。逾苑墙,乃入苑中,各失所在。依其言,至此日立幡。是日东风振地,自洛南折树飞沙,而苑中繁花不动。玄微乃悟。诸女曰姓杨李陶,及衣服颜色之异,皆众花之精也。绯衣名阿措,即安石榴也。封十八姨,乃风神也。后数夜,杨氏辈复至愧谢。各裹桃李花数斗,劝崔生服之,可延年却老。愿长如此住卫护某等,亦可致长生。至元和初,玄微犹在,可称年三十许人。又尊贤坊田弘正宅,中门外有紫牡丹成树,发花千余朵。花盛时,每月夜,有小人五六,长尺余,游于花上。如此七八年。人将掩之,辄失所在。(出《酉阳杂俎》及《博异记》)
【译文】
唐天宝年中,处士崔玄微在洛东有一处宅院。他沉溺于道家学说,服用术和茯苓三十年。因为药已用尽,他就领着僮仆们深入嵩山采灵芝。一年之后才回来。宅中没人居住,蒿草满院。当时正是春天的夜晚,风清月朗,晚风宜人,他就没有睡,单独呆在一个院子里。家人没事是不到这院里来的,三更天之后,有一个婢女来说:“您在院里呢!我现在想要和一两个女伴过去,到东门表姨那里去,想暂借这地方歇一歇,可以吗?”崔玄微答应了。不一会儿,就有十多个人由那婢女领进来。有一个穿绿衣裳的上前说:“我姓杨。”她指着一人说:“她姓李。”又指一人,说姓陶。又指一个红色小女子说:“她姓石名阿措。”她们各有自己的侍女。崔玄微与她们相见完毕,就坐到月下,问她们出来的原因。回答说,她们要到封十八姨那去,封十八姨几天前说想要来看她们,没来成,今晚她们大伙去看她。还没全坐稳,门外报告说封家姨来了。在坐的都惊喜地跑出去迎接。杨氏说:“这家的主人很好,只这从从容容不令人厌恶,其它地方就比不上这。”崔玄微又出来见过封氏。封氏的言辞清冷冷峻,有林下的风气。于是大家相揖入座。众女子都是殊绝姿色,满座芳香,馥馥袭人。酒席摆上,开始饮酒。酒间,唱歌互赠。崔玄微记得其中的两首歌。一首是有一个红衣裳的给一个白衣裳的送酒,唱道:“皎玉颜胜白雪,况乃当年对芳月。沉吟不敢怨春风,自叹容华暗消歇。”另一首是白衣人给红衣人送酒,唱道:“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到了十八姨端起酒杯,她的情性很轻佻,把酒弄到了阿措身上。阿措生气地说:“每个人都是双手捧着酒杯走到跟前请人家喝,论到我怎么就不能捧着给我呢?”说完,她拂衣而起。十八姨说:“这孩子耍酒疯呢!”大家都起来,到了门外相别。十八姨往南去。其他人往西进到园中而各自别去。崔玄微也不知有什么异常。第二天晚上她们又来,说,要到十八姨那去。阿措生气道:“何必还到封老婆子那里去!有事只求求这位处士,不知可不可以?”阿措又说道:“各位伙伴都住在园中,每年都多次被恶风抓挠,居止不安,常常求十八姨庇护。昨天我没能依顺她,应该很难借上她的力了。处士如果能庇护我们,我们也会有所报答的。”崔玄微说:“我有什么能力,能保护到各位女子?”阿措说:“只要处士每年过年的这一天,给我们做一面红色旗,旗上画上日头月亮和五星,送到园东立起来,就能免除我们的灾难。现在年已经过了,只请你到了这个月的二十一日,天亮的时候微有东风,就立上,也许可以免除祸患。”崔玄微答应下来。众女子一齐致谢说:“不敢忘记处士的恩德。”说完便行礼而去。崔玄微在月光里跟随在她们后边相送,见她们越过园墙,走进园中,各不知去向。崔玄微按照她们的说法,到了这天便把旗立了起来。这一天东风振地,从洛南开始,折树飞沙,但是园子里的繁花不摇不动。崔玄微这才恍然大悟。众女子说姓杨,姓李,姓陶,以及她们的衣服颜色不同,从中可以看出她们是各种花精。穿红衣名阿措的,就是安石榴;封十八姨,就是枫树神。后来过了几日,一天夜里杨氏等人又来了,是来致谢的。她们各裹桃李花数斗,劝崔玄微服用,说可以延年却老。她们希望崔玄微长住下去并且经常卫护她们,那样崔玄微也可以长生不老。到了元和年初,崔玄微还健在,看上去,可称为三十来岁的人。另外,尊贤坊田弘正的宅院里,中门外一株紫牡丹长成树,开花一千多朵,花盛时,每个有月色的夜晚,就能看见有五六个仆人,一个个身长一尺多,在花上游玩。如此七八年的光景,人们要突然逮住他们的时候,便各失所在,不知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