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回 啸雨挥风,掌如龙矣;行云流水,步亦灵哉

    第02回 啸雨挥风,掌如龙矣;行云流水,步亦灵哉 (第2/3页)

出手如风,但谁也不想将对方废在掌下,手下自也留了三分。

    更鼓之声也越来越近,原来方才的犬吠,就是因为巡更的人走过时发出的。

    又拆了几招,王一萍心里奇怪:“这向衡飞掌法也未见如何精妙,但我每发一招,却都被他轻轻易易避开了。”他也不知道威震河朔的武功精妙之处,就全在那两条腿上,是以龙灵飞遗留下的武功,也全以身法的训练为主,甚至要他每天绕着树跑,就是用以对付魏灵飞错综迷离的步法的。

    更鼓之声愈近,隐隐已听得出敲更的人嘴里哼着的小调。

    向衡飞方自有些警觉,王一萍却“啸雨挥风”、“云龙现爪”,掌式连绵,又攻来两掌。

    此时焉有他思索考虑的余地,身形流动,曲肘沉臂,脚尖微微一扫,连消带打。他与王一萍交手这一会儿,招式的运用更见纯熟了。

    蓦地,更鼓声突断,一人惊呼了出来,喝道:“谁呀?在干什么?”虽然是喝问,但声带惊恐,却不是喝问的声调。

    王一萍、向衡飞各各一惊,倏地住了手,鼓更的人大着胆子走了过来,方才他在林中看到两人的身手,惧得半边身子都发麻了,此刻走过来一看,却又不禁惊呼道:“原来是王公子。”

    须知王一萍乃当地世家公子,这些看更人焉有不认识他之理,但平日这些人所知道的,王一萍只不过是个有名的才子而已,此刻见了王一萍的身手,虽然他们只懂得两手三脚猫的武功,但对此道却通窍得很,是以惊异万分。

    王一萍暗地叫糟,那两个看更人提高灯笼,借着灯笼的光,见到他面色甚为难看,忙含着笑脸说:“小的们还以为有什么歹徒在这里闹事呢,想不到原来是公子爷在这儿”他们转脸偷偷一望向衡飞,暗忖:“这不是‘受气包’吗?”心里更奇怪,但却也不敢说出来。

    总之这些看更人也大都是混迹在下层社会里的,平日当然也认识向衡飞,如今见“受气包”不但武功惊人,而且居然和北京城里鼎鼎大名的王公子在一起,对“受气包”的看法,自然大大改观了。

    王一萍眼珠一转,微微一笑,伸手把住向衡飞的臂膀,道:“你们大惊小怪干吗?我不过和向公子出来活动一下而已。”说着拉着向衡飞朝林外走了两步,又道,“还站在这里干吗?快敲你们的更鼓去吧。”

    那两个看更人诺诺称是,听到“受气包”突然变成“向公子”,脸上的表情颇为奇怪,向衡飞见了,心中不禁暗暗好笑。

    王一萍回头又厉声道:“快走,今天的事可不准说出去,知道了吗?”两个看更人头一低,“托,托”又敲着更走了。

    王一萍把着向衡飞的臂膀又走了几步,走到林外,手仍未放,向衡飞暗忖:“这王一萍真是公子哥儿脾气,全不理人家心里的想法,自己高兴怎么便怎么,日后若去江湖走动,不吃亏才怪!”

    其实人之性格,大多随环境而异,向衡飞若处在王一萍的环境之中,也可有王一萍的脾气,王一萍日后若稍受挫折,习性也自然会改变的。

    王一萍仰首望天,忽地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向兄,人生之际遇,实最难测,你我若非遇见先师和魏大侠,今日也不致动武,有缘相见,结成知友亦未可知,可是现在”

    他颓然顿住了话,缓缓松开把住向衡飞的手,又长叹了口气。

    向衡飞侧目而视,方待说话,王一萍又幽然道:“现在你我各衔师命,却是势必要分出高下不可,就是今日分不出,明日也要分出,甚至于像我俩恩师般纠缠数十年亦未可知”

    向衡飞心中亦有所感,口中却道:“只是你我都受了师恩,师命怎可违背,何况他们两位老人家仙游之前,唯一念念不忘的,也只有此事呢。可是小弟但愿此事,能在你我这一代就结束,不再牵涉到你我的下一代了。”

    王一萍陡然一凛,想到此事可能引起的后果,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两人寂然了许久,彼此经过方才那一役,都知道对方功力和自己相差无几,那么此事就非常可能再演出和上一代相同的悲剧。

    但龙灵飞和魏灵飞怨仇乃自身所结,而他二人不但素无怨冤,相见之下,各自虽有结交之意,虽然师命难违,但心中却不免感到惆怅。

    王一萍出身书香世家,沾染的文人习气又重,对一字之诺,尚看得轻些,向衡飞却是个自幼在拳头刀口下讨饭吃的角色,江湖上虽寂寂无名,然而越是这种角色也就越重然诺。

    何况他幼遭孤陋,第一个对他表露出关注慈爱的,就是威震河朔,虽然只是寥寥三数天,但是这三数天里威震河朔所施于他身上的温情,却是个性极强的向衡飞永生不能忘却的。对王一萍向他表露的友谊,他虽然也感激,但他只能隐藏在心中而已。是以他再三地说:“师命难违。”纵然他与王一萍之间彼此倾慕,但胜负却是定要分出的。

    王一萍向有才子之称,为人自然聪明绝顶,此刻微一考虑,遂决定了一条他自认为是最聪明的办法。那就是在必要时让向衡飞胜他一招,那么这数十年来的意气之争不就可以完全解决了吗?

    哪知事情的发展,日后全然出乎他意料,他虽有此心,却无法做到呢。

    那两个敲更人又转了回来,看到他俩仍站在那里,远远避开绕了过去,更声托托,却仍并未透远。

    王一萍一笑,慨然道:“今日夜已太深,这两个更夫又来惹厌,反正你我恩师所订之约,并未限定今天解决。向兄何不先与小弟盘桓三两日,让小弟能多领些教益,月尾之前,再寻一日决个胜负,日后无论谁胜谁败,你我仍是好友。”他敞声一笑,又道,“我恩师的遗命,只是要我两人决一胜负而已,却并未禁止我两人交友呀!”

    向衡飞沉吟了一会,总觉得王一萍的话有些似是而非,但以事实而论,却又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何况他感情极重,对王一萍亦甚倾倒,遂也慨然道:“这样也好。”王一萍大喜,道:“那么今宵向兄且去弟处,抵足而眠,今夕虽非良夕,但你我却可剪烛夜话,岂非快事。”

    向衡飞一笑,道:“只是三数日后若分不出胜负的话”王一萍接口道:“那自然要等事过再说了。”

    两人缓缓走向王一萍的园林,此地距王宅本不甚远,三数句话间已可见到王宅后园用青砖红泥造成的园墙了。

    王一萍笑指着道:“那里就是寒舍了。”向衡飞一看,心中暗自好笑,忖道:“这等所在还称之为寒舍,看来这位王兄的文人习气,的确是太重了。”他平日所相与的,俱是些粗汉,平日谈吐之粗劣,自然不在话下,虽然他读书尚多,和王一萍对答之间,也在极力收敛,但对王一萍文绉绉的谈吐,却也免不了要觉得有一些不大习惯。

    忽地,向衡飞停住脚步,轻轻一拉王一萍的手,王一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条人影自左侧掠入王宅的后园。

    那人影身法不弱,身形起落之间,竟有两丈远近,向衡飞愕然问道:“王兄家里还有些什么精通武功的人吗?”

    王一萍更惊异,道:“没有呀!”微一转念,惊道,“只怕有什么梁上君子要光顾敝舍了。”向衡飞摇头道:“不会,不会,据我所知,京城之内的小偷,没有一人有此身手。”王一萍暗暗一笑,忖道:“他对京城的小偷倒熟悉得很。”其实那夜行人轻功之高,别说是小偷里不会有,就连两河武林里恐怕也很难再找出一两个来。只是王一萍与向衡飞两人不明武林中人功夫的深浅,把别人都和自己来比,却不知道以他两人此时的身手,已经足以震惊武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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