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回 驱车下江南

    第33回 驱车下江南 (第2/3页)

梦白反倒不禁呆了一呆,那大汉又待冲来,突听楼头一声大喝,三条人影,飞鸟般急坠而下。

    锦衣大汉拊掌大笑道:“好了好了,你这厮还逃得了?”

    展梦白见这三条人影身法劲疾,轻功不弱,立时大生戒备之心,双掌护胸,微退三步。

    哪知这三人身形落地后,竟齐地向他抱拳施礼。

    展梦白又自不禁为之一怔,凝目望去,不禁展颜笑道:“原来是贤昆仲到了。”原来这三人竟是“崂山三雁”贺氏兄弟。

    锦衣大汉看得呆了,讷讷道:“你……你倒认得他?”

    “穿云雁”贺君雄朗声笑道:“怎会不认得。”

    那颀长汉子已被震得喉头发甜,但口中犹自冷笑道:“想不到‘崂山三雁’竟然认得马贩子。”

    “冲霄雁”贺君杰也不动气,知道他见自己兄弟竟不出拳助他,是以心头气恼,当下微微笑道:“金大哥且莫拿话损我兄弟,先得问问他是谁呀!”

    锦衣大汉怒道:“管他是谁,你兄弟将我兄弟寻将出来,也不该瞧着咱们兄弟被他欺负。”

    “银雁”贺君侠大笑道:“但此人却与别人大大不同。”

    锦衣大汉道:“有何不同?我看他眉毛也未曾生在眼睛下面,鼻子好端端的也只有一个。”

    贺君侠朗声一笑,缓缓道:“此人便是展梦白。”

    锦衣大汉突地“哎呀”一声,倒退了三步,呆呆怔在地上,目定口呆地凝注着展梦白。

    那颀长汉子也仿佛怔住了,过了半晌,两人突然齐地抢步过来,推金山,倒玉柱,翻身拜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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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梦白反倒慌了手脚,惶声道:“两位……两位这算什么?”手掌虽伸出,却又不知先托哪个才好。

    锦衣大汉拜了三拜,方自翻身跃起,又自瞧了展梦白半晌,摇头笑道:“我不认得他,当然也怪不得我。”

    贺君侠失笑道:“阁下说的话,总教人难懂得很。”

    锦衣大汉两眼一瞪,道:“有何难懂?我只当展梦白英雄盖世,气象必定十分威武,又有谁知道他竟是如此斯文模样?”

    贺君侠接口大笑道:“难道凡是英雄,便该生得与你一样不成?”

    贺君侠又微笑道:“你还罢了,怎的连金鹰今日都看走了眼,面对当世的英雄,却当作是马贩子。”

    那颀长汉子赧然一笑,展梦白沉吟道:“金鹰?”

    贺君侠笑道:“冀北金鹰,捕中之星。”

    展梦白恍然笑道:“难怪这名字那般熟悉,原来阁下竟是江湖传言的当代神捕金鹰金捕头,在下失礼了。”

    他口中说话,心中却不禁暗暗忖道:“难怪此人言语便捷,目光锐利,神情气度也特别得很,原来他竟是江湖名捕,神情自然与一般武林豪杰大是不同,他那迅快的擒拿手法,对付武林高手虽然不敌,但用来捉贼拿盗,却也已足足有余,是以才能在六扇门中大享盛名。”

    思忖之间,金鹰早已收起了折扇,躬身笑道:“贱名何足挂齿,何况小可早已退出了‘六扇门’,展大侠再以‘捕头’两字呼唤,岂非愧煞小可,其实若非贺大哥们坚邀,小可本已不敢在江湖走动的。”

    展梦白笑道:“金兄太谦了。”

    贺君雄正色道:“金兄所说,确非虚言,是小弟们为了一心想要探访出‘情人箭’的真相,方自坚邀这一代名捕再次出山的。”

    展梦白扬眉笑道:“久闻金兄神目快手,昔年在黄河之北作案的宵小,从无一人逃过金兄神目。”

    他当头一揖,接道:“此番我等有了金兄相助,实乃大幸。”

    金鹰慌忙还礼,那锦衣大汉却已嚷道:“我弟兄性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为你做些事算得了什么!”

    展梦白呆了一呆,大奇忖道:“我何曾救过他们性命?”

    金鹰却已叹道:“小可当年在‘六扇门’中,的确结仇太多,即日在张家口,若非展大侠前来,小可死不足惜,却连我等兄弟都连累了,只可惜展大侠有如天际神龙,倏忽来去,那日我兄弟虽被展大侠救了,却连展大侠面目都未曾见到,幸好今日得见侠颜,否则当真要遗憾终生了。”

    展梦白恍然忖道:“是了,这想必又是别人在暗中为我做的侠义之事。”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见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长衫人,哄散了四下看热闹的人群,抱拳道:“各位何妨楼上叙阔。”

    他面目神情虽似蒙人,但汉家言语却说得甚是流利。

    贺君雄大笑道:“我见了展兄太过欢喜,竟将别的事都忘怀了。”

    他又为展梦白引见,那长衫人乃是当地的豪杰富绅,“边外孟尝”富仲平,展梦白听了这名字,便知此人颇为好客,便也与他十分亲近,那富仲平听了“展梦白”三字,却似十分惊喜,敬慕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到了楼上,重新摆开酒菜,展梦白一面大嚼,一面忍不住问道:“杭州别后,多日未闻消息,三位怎会来到这里?”

    贺君雄叹道:“那日……唉,那日我兄弟气愤之下,自愧有心无力,便带着身受重伤的‘铁枪’杨成,连夜离开了杭州。”

    展梦白念及那日之事,心中不禁生出了满腔悲愤,缓缓放下了筷子,再也无法举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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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贺君雄接道:“杨兄被‘出鞘刀’掌力震伤,伤势颇重,十多日后,方自渐渐痊愈,但心中总是悲愤难平。

    “我兄弟不断劝他,他口中唯唯应了,双眉却皱得更紧,终日书空咄咄,我兄弟也不禁暗中为他悲伤。

    “哪知有一日他却突然不告而别,也未留下任何言语,只是在桌上画了柄长枪,但笔力深厚,却又不似他画的。

    “我兄弟知道寻找不着,在江湖中实也心灰意冷,正待回家安分守己地去过两年,不再与人争胜了。”

    展梦白不禁暗叹忖道:“崂山三雁,本是新崛起的豪杰,却已有退隐之意,难怪别的成名英豪,大多洗手不出了。”

    只听贺君雄接道:“哪知我兄弟在途中却偏偏又遇着了那‘塞上大侠’乐朝阳与武当后起一代高手中最负盛名的痴云生。

    “他两人行色匆匆,满面风尘,但意气却十分兴奋,正方自雁荡北返,见了我等,便要我兄弟也为武林尽份心力,共同发掘‘情人箭’的秘密,追查元凶,又说他两人行踪所至,已有了不少成绩。”

    展梦白黯然叹道:“久闻‘武当痴云生’高风亮节,剑法如神,如此侠义,只恨我却偏偏见不着他。”

    贺君雄微微一笑,接道:“我三弟被他两人义气所动,首先答应了,我弟兄自也不致逃避。

    “于是乐大侠便令我等远来西北,连络英豪,遇着此等追查探访之事,我兄弟自也忘不了这位神捕金鹰。”

    贺君杰接口笑道:“西北侠踪,我兄弟本自生疏得很,若不是金兄与黄兄相助,怎能结交这许多边外豪杰。”

    金鹰谦笑道:“这可全是我这黄二弟之功。”

    锦衣大汉大笑道:“我的功就我的功,你们敬我一杯算了。”

    展梦白突地恍然笑道:“在下远在江南时,便听得冀北有位黄金虎,家资百万,仗义疏财,莫非便是兄台?”

    锦衣大汉举杯大笑道:“俺本叫黄虎,只恨那班多事之徒,偏偏要在俺名字上加个‘金’字。”

    那富仲平却笑道:“兄台本就多金,自该加上个‘金’字的。”

    众人相与大笑间,贺氏昆仲又问起了展梦白的行踪。

    展梦白也无法细叙自己这许多件惊心动魄,奇诡曲折的故事,只将自己要换马雇车之事说了。

    黄虎大笑道:“这还不容易么!只是展兄的确奇怪得很,放着千里驹不坐,却偏偏要闷在车里?”

    展梦白苦笑道:“在下此举,实有苦衷……”当下将自己不愿多事,只求快些赶到金山之意说了。

    黄虎拊掌大笑道:“不错不错,江湖甚多不平事,展兄若一路管到金山,只怕三年也到不了。”

    金鹰微笑道:“这是富兄的地头,此事……”

    富仲平连忙接口笑道:“此事自应在下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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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虎道:“展兄要一路闷在车里,这辆车子里,你便该布置得精彩些才是,休要闷煞了展兄。”

    富仲平笑道:“这个在下省得,不知展大侠何时启程?”

    展梦白叹道:“在下心急如火,自然,越快越好。”

    富仲平笑道:“如此说来,各位少待,在下这就去了。”匆匆下楼而去。

    展梦白了却件心事,长长松了口气,又不禁皱眉道:“在下还有匹坐骑,不知贺兄可否差人送至金山?”

    贺君侠笑道:“这更容易了,我兄弟西北之事已大致办妥,正要去江南一行,还怕带不回那匹马么?”

    展梦白长身而起,抱拳道:“在下先谢了。”

    贺君侠笑道:“从未见到展兄如此谢人,想来展兄对这匹马必定心爱得很,在下更要小心些了。”

    黄虎大笑道:“如此说来,由俺来骑便是,小弟别的不行,自出娘胎,便爱骑马,对马万万错不了的。”

    众人谈笑纵饮间,那富仲平又匆匆赶回,抱拳笑道:“幸不辱命,车马已在赶备,展大侠明日清晨便可动身了。”

    展梦白微微皱眉:“明日清晨……”

    贺君侠笑道:“展兄又何争这半日功夫,你我多日不见,正该痛饮终宵,明日展兄在车上再去睡觉。”

    展梦白朗笑道:“在下正也有多日未曾痛饮了……但明日清晨,在下若已大醉,各位却该送小弟上车才是。”

    贺君侠笑道:“那时只怕小弟也早就醉了。”

    富仲平道:“各位放心,到时总有人送展大侠上车便是。”

    这些意气纵横的少年英雄,此刻欢聚一堂,果然尽兴纵饮了起来,酒到杯干,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

    酒助豪情兴更浓,却为这同德城留下段韵事,直到多年后还有人以此事作赌,赌他们六人是否真的在半日间饮下了十四坛陈年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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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凄迷。

    一辆半旧的乌篷大车,冲破晨雾,冲出了同德城。

    赶车的青衣布袄,半闭着眼,须发已全都白了,但驾车驭马,却是熟练已极,仿佛睡着时都能将车马赶得安安稳稳。

    其实,他当真有大半生都活在这赶车的车座上,他手里捏着缰绳,就正如蓝大先生掌中握锤那般熟练。

    而这辆乌篷大车外貌看来,虽然陈旧,但车篷中的陈设,却可称得上是江湖罕见,今世少有。

    车行了将近六个时辰,车中的展梦白方自悠悠醒来。

    他只觉口干舌燥,头痛欲裂,连眼睛一时都睁不开来,只记得昨夜的最后“一杯”,仿佛是以铜盆喝下去的。

    但此刻他听得辚辚车声,便觉放心得很,知道自己已上了车了,方自哑然失笑间,突觉嘴唇一凉,鼻端扑来一阵香气。

    他又不禁吃了一惊,张开眼来,却骇然发觉一张美丽的少女面容,正望着他痴痴地憨笑。

    展梦白目光一转,见到车厢中只有这少女和自己对卧,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挣扎坐起,道:“姑娘你……你怎会在这里?”

    那少女一身浅红衣衫,手里捧着只碧玉茶盏,却不答他的话,只是娇笑道:“相公酒醉初醒,请喝杯茶解酒。”

    展梦白定了定神,转目四望,只见这车厢中,都铺着厚厚的锦褥绣被,就仿佛女子闺中的绣床一般。书桌边有具小小妆台,妆台边又有具碧纱食橱,然后是一只暖壶,一叠新的衣衫,一方棋枰,一具弦琴,三只朱红的酒葫芦,还有幅小小的山水画,挂在竹篮葫芦间。

    放眼望去,这车厢中当真是琳琅满目,再无半分空隙。

    展梦白不看还罢,这一看更是又惊又奇,又是感激。

    想不到那黄虎的一句话,竟教富仲平费了这么大劲。

    目光转处,突又发现妆台上还压着张字柬,取来一看,上面以工笔小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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