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阴险毒辣

    第03章 阴险毒辣 (第2/3页)

失言,但……但现在,他的苦不知可吃够了?”

    天钢道长微笑道:“女檀越为何如此关心?”

    那女子半晌没有说话,像是有些难为情,但终于大声道:“弟子此番追来,正是为了要和他……和他说句话的。”

    天钢道长道:“既是如此,贫道就让他上来吧。”

    一条长索垂下,俞佩玉爬上来时,脸已红到脖子里,他全身水湿,自觉又是羞愧,又是狼狈,竟不敢抬头。

    只见一双春葱般的玉手,递过来一条淡金色的罗帕,上面还绣着双金色的燕子,那温柔的语声轻轻道:“快擦干脸上的水。”

    这淡淡一句话中,竟含蕴着无限的关切,俞佩玉头垂得更低了,也不知是该接过来还是不该接。

    只听天钢道长厉声道:“堂堂男儿,为何连头都不敢抬起?”

    俞佩玉不敢不抬头,他抬起头,便瞧见了金燕子,这豪爽明朗的少女眼神中正带着无限同情。

    天钢道长道:“女檀越有什么话,就请说吧。贫道还要赶路。"

    这方正的出家人,似乎也解得小儿女的私情,手持着长髯,转身走了开去。

    金燕子嫣然一笑,将罗帕塞在俞佩玉手上,笑道:“拿去呀,怕什么?”

    俞佩玉脸上也不知是水,还是汗,讷讷道:“多……多谢姑娘。”

    金燕子道:“你心里一定很奇怪,我和你可说是素不相识,为何要追来和你说话?”

    俞佩玉擦了擦脸上的水,道:“不知……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金燕子唉了口气,道:“其实我自己也在奇怪,也不知怎地,我总觉得不能就和你这样分手,于是我就赶来了,我心里若想做一件事,立刻就要做到的。”

    俞佩玉道:“但……姑娘……”他也不知该说什么,眼睛一转,突然瞧见远远一条人影站在雾中,斜倚着匹马,看来似乎十分萧索。

    俞佩玉咳嗽一声,道:“姑娘的盛情,在下已知道,神刀公子还在那边等着,姑娘你……你快去吧,日后说不定……”

    金燕子冷笑截口道:“你莫管他,他会等的,你何必为他着急?”

    语声突又变得十分温柔,一字字缓缓着道:“我只问你,你以后还想不想见我?”

    俞佩玉垂首道:“我……”

    金燕子咬了咬嘴唇,道:“我是个女孩子,我敢问你,你不敢说?”

    “在下是个不幸的人,以后……以后最好莫要相见了。”

    金燕子身子一震,像是呆了许久,顿声道:“好……你很好……”突然一跃上马,飞驰而去。

    俞佩玉手里拿着淡金色的罗帕,目送她背影在浓雾中消失,帕上幽香,犹在唇畔,他不觉也有些痴了。

    突然间,一匹马冲过来,刀光一闪,直劈而下……

    这一刀来势好快,好猛!当真是马行如龙,刀急如风,单只这一刀之威,已足以称雄江湖。

    俞佩玉骤然一惊,别无闪避,身子只有向前直扑下去,但觉背脊从头直凉到尾,刀风一掠而过。

    再瞧神刀公子已纵马而过,扬刀狂笑道:“这一刀仅是示警,你若再不知趣,下一刀就要砍下你脑袋。”

    俞佩玉真有些哭笑不得,站起来,才发觉背后的衣衫已被锐利的刀锋划开,只差分毫,他便要命丧刀下。

    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天钢道长也正在瞧着他,摇首长叹道:“如此情怨纠缠,看你将来如何

    得了。”

    俞佩玉垂首道:“弟子……弟子……”

    天钢道长沉声道:“莫要说了,走吧,且看你能不能走到昆仑山。”

    天钢道长不快不慢地走着,他走得看似不快,俞佩玉已觉难以追随,连日的悲伤忧郁,已偷偷地蚕食了他的精力,湿透了的衣衫贴在身上,他忍不住要发抖,但在这严师身旁,他又怎敢叫出一声苦来。

    浓雾已散了,阳光却未露面,今天,是个阴沉的天气,阴沉得就像是天钢道长的脸色一样。

    走,不停地走,他们已不知走过多少路了,俞佩玉湿透的衣衫干了,却又已被汗水湿透。

    他忍不住开始喘息,只觉脚下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重……突然,天钢道长停在一座荒凉的庙宇前,摇头道:“孩子,你还是吃不得苦的,进去歇歇吧。”

    荒凉的庙宇,阴黯的殿堂,高大而狰狞的神像,像是正在嘲笑着人间的疾苦,这是何方的神祗?为何竟没有慈悲的心肠?

    俞佩玉不觉已倒在神像下,外面冷风瑟瑟,似已颇有雨意,下雨吧,雨水也许能为人间洗去些污垢。

    天钢道长就站在俞佩玉面前,他看来也就像是那神像一样,高不可攀,心冷如铁,他厉声道:“站起来,天神座前,岂容你随意卧倒。”

    俞佩玉道:“是。”

    挣扎着起来,垂手肃立,他心里绝无抱怨,若没有一丝不苟的严师,怎能教得出出类拔萃的徒弟。

    天钢道长面色似乎稍见和缓,沉声道:“昆仑弟子,人人都要吃苦,尤其是你,你的遭遇和别人不同,更要比别人加倍吃苦才是。”

    俞佩玉肃然道:“弟子知道。”

    天钢道长缓缓转过头,门外有一片落叶被风卷过,这名震八荒的昆仑掌门,似已觉出秋日将临的萧索,喃喃道:“又要下雨了……天有不测风雨,人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孩子,你到死都要记着,没有任何人是靠得住的,除了你自己。”

    有风吹过,俞佩玉不知怎地,突然一激灵打了个寒噤,天地间如此萧索,莫非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天钢道长缓缓道:“孩子,你过来。”

    俞佩玉垂手走了过去。

    天钢道长自香袋中取出了个饭团,塞入他手里,严峻的面上,竟出现了一丝难得的微笑,缓缓道:“吃吧,为师在你这样年纪的时候,也是特别容易饿的。”

    这严峻的老人居然也有温情,俞佩玉瞧着手里的饭团,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垂首道:“师父你老人家呢?”

    天钢道长微笑道:“这饭团不是谁都吃得到的,你吃过后便知道了,为师……”

    突听一人笑道:“这饭团既是如此珍贵,在下不知也可分—杯羹么?”

    一人突然出现在门外,大步走了进来,他胸膛起伏,似乎有些喘息,面上的笑容也似乎有些古怪,只是外面天色阴黯,并不十分瞧得出来。

    俞佩玉大喜道:“帮主怎地来了?”

    天钢道长打髯笑道:“帮主如此匆匆赶来,只怕不是为了分这一杯羹的。”

    红莲花大笑道:“道长果然明察秋毫,在下赶来,只是为了要送件东西给道长瞧瞧。”

    他果然向怀中取出一物,送到天钢道长面前。

    那东西很小,在这阴黯的殿堂中,根本瞧不清。

    天钢道长忍不住俯下头去,笑道:“红莲帮主赶着送来的东西,想必有趣得很……”

    他话未说完,红莲花的手突然一抬,打在他眼睛上。

    就在这时,苍空里雷霆一声,大雨倾盆而落,也就在这时,剑光一闪,一柄长剑,插入了天钢道长的背脊。

    天钢道长狂吼一声,一掌挥出。

    红莲花凌空飞越,退出一丈,掌风过处,神龛被震得粉碎,那高大的神像,也笔直倒了下来。

    天钢道长满脸鲜血,须发皆张,嘶声道:“你……你……你为何……”

    话犹未了,扑面倒地。

    门外雨如注,血红的剑穗,在风中狂卷飞舞。

    俞佩玉早已骇呆,手中饭团也已跌落在地,红莲花背贴着墙,胸膛不住起伏,面上也已变了颜色。

    但俞佩玉总算还活着,他倒总算还未来迟。

    只见谢天璧一掠而入,拊掌道:“你我总算及时而来,总算一击得手。”

    红莲花叹道:“你本该留下他活口,问个清楚才是。”

    谢天璧道:“还问什么?再问只怕就……”

    俞佩玉突然大吼一声,嘶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为何杀了他?”

    谢天璧道:“若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俞佩玉一惊一怔,道:“为什么……为什么……”

    谢天璧道:“你以后自会知道。”

    他拉起俞佩玉的手,沉声道:“贼党必有接应,小弟带他先走一步,帮主你且抵挡一阵,小弟再来接应。”

    俞佩玉被他拉着,身不由主被拉了出去。

    红莲花当门而立,喃喃道:“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风雨交加,天色更是阴暗,血红的剑穗,舞得更狂,红莲花自天钢道长背上拔起了那柄长剑。

    又是一声雷霆!

    剑尖的鲜血,一连串滴下来,红莲花面色突然惨变,身子摇了摇,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俞佩玉被谢天璧拉着在雨中狂奔,他脚步踉跄,口中不停地问道:“为

    什么……为什么……”

    谢天璧道:“那天钢道长,是贼党假扮的,他如此做,只为了害你,他给你吃的那团饭,就是无救的毒药。”

    俞佩玉又是一惊,失声道:“真的?”

    谢天璧道:“我纵会骗你,红莲帮主也会骗你不成。”

    俞佩玉失色道:“但他……他……”

    他突然想起自己方才落井之事,天钢道长难道是真的要害他?但那慑人的威仪,又怎会是假?

    他的心乱成一团,身子仍不由自主地被拉着往前狂奔,他突然觉得谢天璧拉着他的这只手很冷,非常冷……

    他忍不住又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脱口道:“你这双手好像奇怪得很。”

    谢天璧回头笑道:“你说什么?”

    俞佩玉瞧着他的脸,道:“我说……我说你好像……”

    谢天璧突然狂吼道:“你才是假的,你这双眼睛……”

    他话未说完,俞佩玉只觉掌上“劳宫”、“少府”、“鱼际”三处穴道一麻,接着,整个人被谢天璧白头上抛了出去。

    谢天璧狞笑道:“算你聪明,但聪明人都死得快的……”

    飞起一足,往倒卧在泥泞中的俞佩玉胸膛上踩了下去。

    俞佩玉右臂已整个不能动了,连躲都不能躲,幸好还有左手,闪电般抓住了谢天璧的脚尖。

    但他纵然天生神刀,怎奈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谢天璧狞笑着往下踩,狞笑着道:“用力吧,我倒要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俞佩玉骨节已格格作响,雨水打着他的脸,他几乎张不开眼来,谢天璧的脚,已越来越重。

    他咬紧牙关,嘶声道:“原来你就是杀死我爹爹的人,我找你找得好苦。”

    谢天璧格格笑道:“如今你终于找到我了,是么?但你又能怎样?你爹爹死在我手上,我却要你死在我脚下。”

    俞佩玉的一条手臂已将折断,谢天璧的脚已重得像山一样,这痛苦的挣扎,看来已是绝望的挣扎。

    他真想就此放手,让谢天璧的脚踩下,那么,人世间所有的悲伤、冤屈与痛苦,都再也不能伤害到他.

    谢天璧仰天狂笑道:“用力呀,你是否已没有力气了?俞佩玉呀俞佩玉,你死了也莫要怨我,我与你虽然无冤无仇,但你死了却可使别人活得舒服得多……”

    俞佩玉只觉眼睛发黑,喉头发甜,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溅满了谢天璧的衫角。

    谢天璧狞笑着一脚踩下,突听一缕尖锐而强劲的风声,直袭他后背,他借着脚下这一踩之势,飞跃而起,凭空翻了个身,落在五尺外。

    只见暴雨中一条人影幽灵般飘过来,面色木然,双目中却似要喷出火花,却不是红莲花是谁?

    长剑去势如矢,远远钉在一株树上,剑身没入树干几达一尺,这一掷之力,正已抒出了红莲花心中的悲愤。

    谢天璧面色已变,强笑颤声道:“帮主何时来的,贼党已退了么?”

    红莲花烈火般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一字字道:“你究竟是谁?”

    谢天璧道:“我?……谁?……哈哈,帮主难道连小弟都不认得了?”

    他笑得实比哭还要难听。

    红莲花一步步往前走,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谢天璧一步步往后退,道:“我……小弟……”

    红莲花冷冷道:“你扮得很像,委实太像了,少时我一定要将你脸上的肉一分分割下来,看你怎会扮得如此像的。”

    这冷漠的语声,实比任何狂嘶怒吼都要可怕,任何人都不能不信,他说出这话是必定能做得到的。

    谢天璧忍不住打了冷战,却纵声狂笑道:“好,红莲花,不想你终于瞧出来了,我费了三年苦功,自问已学得和谢天璧一模一样,只怕连他自己都难以分得出来,你,你是如何瞧出来的?”

    红莲花道:“那柄剑,点苍门人绝不会用那样的剑,这句话你不该忘的,更不会将剑随意抛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谢天璧怔了怔,失声道:“呀,我竟忘了这一着,红莲花呀红莲花,你果然非同小可,难怪我主上要说你是江湖中第一个难惹的人。”

    红莲花双拳紧握,道:“你……你的主子是谁?”

    谢天璧狂笑道:“你永远不会知道的,等你知道时,你就活不长了,就算比你再强一万倍的人,也难比他老人家之万一。”

    红莲花惨笑道:“不错,千百年来,江湖中的确再也没有一个比他更奸诈,更毒辣的人。”

    谢天璧厉声道:“来日之江湖,已必属他的天下,红莲花,你是个聪明人,你仔细想想,应当怎么样?”

    红莲花一步步逼过去,缓缓道:“我要杀你,现在,我只想杀你!”

    谢天璧嘶声笑道:“不错,我为了奉命来杀俞佩玉,不得不害死了天钢道长,但你也可算是帮凶,你要杀我,便该先杀了自己。”

    红莲花颤声道:“这是我平生第一大错,我一时大意,竟上了你们的恶当,我日后自有赎罪之法,但是你……你……你……”

    突然扑过去,瞬息之间,便已攻出了三拳四掌。

    江湖中真正与红莲花动过手的人并不多,直到此刻,“谢天璧”才发现这丐帮的少年帮主,拳掌之威,竟绝非自己所能想像。

    尤其此刻,他已将满腔悲愤化入拳掌之中,单只那慑人的气势,已足以令人心寒胆碎。

    突听俞佩玉嘶声大呼道:“你不能杀他。”

    这呼声不但使红莲花怔了怔,就连“谢天璧”也觉大出意外,只见俞佩玉自己已解开了右掌穴道,卓立在风雨中,脸色死一般苍白,目光却和血一般红,这温文的少年,此刻看来已如猛兽。

    红莲花拳掌不停,攻势仍猛,喝道:“我为何不能杀他?”

    俞佩玉声如裂帛,厉声道:“此人杀了我爹爹又杀了我师父,除了我自己外,谁也不能杀他。”

    红莲花陡然住手,退出一丈,惨笑道:“好,我应当让给你。”

    话未说完,俞佩玉已扑了上去,红莲花瞧他身形不稳,步法踉跄,实已心神交瘁,又不禁大喝道:“但你千万要小心。”

    谢天璧狞笑道:“有你在旁掠阵,他何必小心。”

    俞佩玉咬牙道:“今日我必定亲手杀你,谁也不能拦我出手。”

    谢天璧精神一振,狂笑道:“好,有志气,但话出如风,却是更改不得。”

    他边说边打,边打边退,突然乘机抽出了插在树上的长剑,“刷”的一剑,反撩而上,接连七剑刺了出去。

    这一手“急风快剑”,虽绝非“点苍”正宗,但剑法之辛辣狠毒,却似犹在“点苍”之上。

    俞佩玉以攻为守,奋不顾身,谢天璧的快剑似被他这种凌厉的气势逼得暂时难展其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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