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扑朔迷离

    第12章 扑朔迷离 (第3/3页)

都到哪里去了?”

    梅四蟒道:“他们像是都往街尾那片平房去了。”

    他活未说完,金燕子已失声道:“不好,那就是李家栈。”

    梅四蟒目光一转,也不禁变色道:“令妹身边,难道带着什么珍宝?”

    金燕子道:“非但带着珍宝,而且还不少。”

    地一面说话,一面已挣扎着要跳出车厢。

    梅四蟒一把拉住了她,沉声道:“姑娘伤势未愈,千万妄动不得。”

    金燕子着急道:“四恶兽恶名在外,武功必定不弱,我那妹子一个人,绝不是他们的敌手,你难道要我瞧着她被害不成?”

    梅四蟒面色沉重,缓缓道:“但姑娘此刻纵然出手,岂非也是去送死么?”

    金燕子呆了呆,颤声道:“那……那怎么办呢。”

    梅四蟒勉强笑丁笑,道:“姑娘请放心,只要有老朽在这里,总不能让他们容易得手的。”他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却也毫无把握。

    金燕子道:“你要想法子,就得赶快呀,否则只怕就来不及了。”

    梅四蟒沉吟道:“他们不会太快动手的,四恶兽出手之前,素来谨慎,否则又怎会这许多年来都未失手。”

    他嘴里说着话,目光已不停往四下打量,只见李家栈那一片平房后,有个小楼,高出别家屋脊之上。

    他忽然一笑,道:“老朽今年已六十八了,姑娘若不嫌老朽身上脏,就请伏在老朽背上,咱们先躲在那小楼屋顶上瞧瞧动静再说。”

    金燕子长叹道:“除此之外,我难道还有别的法子么。”

    梅四蟒背着金燕子,往后面绕到那小楼旁,自身畔取出条长索,搭上楼檐,才缓缓攀了上去。

    他虽然性急心焦,但究竟久走江湖,大敌当先,自然分外谨慎,生怕身上背着个人身法不便,跳跃时有丁声响,所以竟不敢一跃而上。

    自小楼上瞧下去,见这李家栈除了前面大门外还点着两盏灯笼,账房里也隐隐有灯光露出来,其余几栋平房,俱都在黑暗中,院子里几株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却更令这黑暗的死寂平添许多悚然之意。

    树下,墙角,屋脊后,每一处星光照不到的地方,都隐隐有人影闪动,但却听不见丝毫声音。

    金燕子更是着急,暗道:“二妹怎地睡得这么死,强盗已到了她门口,她还在做她的好梦。”

    突听黑暗中有人弹了弹指甲,“嗖”的一声,四条大汉拔出了刀,矮着腰向对面一排屋子蹿了过去。

    这四人两个奔门,两个奔窗,但还未蹿到门窗前,那屋子里竟突然亮起了明亮的灯光。

    四条大汉一惊,却步,把刀而立,虎视眈眈,谁知道屋子里竟突然有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传了出来。

    在这充满杀机的静夜中,突然响起了如此娇媚,如此动人的笑声,令人听在耳里,既觉销魂,又觉可怖。

    娇媚的笑声中,屋子的门,霍然大开。

    一个柔发如云,明眸如星的绝色少女,左手挽着头发,右手举着盏铜灯,俏生生走了出来。

    她穿着件浅紫轻纱的长袍,那玲珑剔透,美丽诱人的胴体,在灯光掩照下,若隐若现。

    梅四蟒远远瞧着,也不觉吃了一惊,暗道:“金燕子的妹妹,怎会是如此娇媚的人间尤物?”

    那四条大汉更是眼睛都瞧直了,几乎连大气都透不过来,就是躲在黑暗中的人,都不觉也伸长了脖子,伸出了头。

    银花娘眼波流动,媚笑道:“各位大哥,可是来找我的么?”

    那四条大汉道:“是……”

    他们也想说些凶狠的话,怎奈嘴巴发干,心里直跳,非但装不出凶狠之态,简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银花娘柔声道:“各位既是来找我的,为何站在门外,夜寒如冰,小心着了凉……”

    她腰肢轻轻一扭,笑得更媚,道:“各位难道不愿进来喝杯茶?”

    她竟像是个多礼的主人,在殷勤地招待着远方的来客,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本是要来杀她的。

    那四条大汉手足失措,目瞪口呆。

    这四人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狠角色,但此刻面对着这手无寸铁的少女,竟都不知如何才好了。

    突听一人怪笑道:“有如此美丽的女主人请喝茶,俺兄弟怎能辜负她;一番好意,俺‘黑豹’秦彪,先来拜饮一杯。”

    凄厉的笑声中,一个身材颀长,行动矫健的黑衣人,已迈开大步,走了过来,脚步重重踏在地上,却听不见丝毫声音。

    他远远看来,像是十分英俊,但灯光照上他脸,却不觉要令人骇一跳,睡着了都要被骇醒。

    只见他漆黑的脸上,颧骨高耸,满是刀疤,笑将起来,一张大嘴却血也,似的红,仿佛一口就能将你的头颅嚼碎。

    银花娘瞧着他,却嫣然笑道:“这样的英雄人物,怎能喝茶,幸好贱妾屋里,还备有几樽上好的大曲,英雄烈酒,这才是相得益彰。”

    秦彪哈哈大笑,还未说话,另一人已笑道:“格老子,这女人有劲,老子也少不得要喝她一杯。”

    笑声中,又有三个人走了过来。

    第一人又高又胖,满脸横肉。第二人瘦骨嶙峋,一张脸死气沉沉,鼻子少了半个,耳朵也缺了半边。

    第三人看来虽然没什么特别古怪,但走起路来,闪闪缩缩,一双手不停地在抖,竟然说不出的令人恶心。

    金燕子远远瞧着,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这三人从头到脚,简直没有什么像人的地方。

    但银花娘却仍是甜甜在笑,眼波一转,已向每个人都抛了个媚眼,而且还令每个人都以为这媚眼只是向自己。

    那满脸横肉的红衣大汉哈哈笑道:“好个骚货,老子‘红虎’赵刚走南闯北,还他妈的没有见过这么够劲的女子,老子简直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下去。”

    走在最后的白衣人咯咯笑道:“姑娘莫要见怪,虎老二虽然满嘴粗话,但良心却是不错的……”他一说起话来,全身都抖个不停,活脱脱像是条响尾蛇。

    “红虎”赵刚狂笑道:“不错,老子这张脸,确没有这‘白蛇郎君’标致,良心却比他好得多,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若是被他耍过一天,起码也得有三天爬不起床……”

    几个人大说大笑,竟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像是根本不怕这“娇滴滴的美人”会对他们使什么诡计。

    只有那鼻子少了半个的灰衣人,一张脸始终阴阳怪气,连瞧都未瞧银花娘一眼,像是对她全不感兴趣。

    但等到他走过银花娘身旁时,却冷不防伸出手,在银花娘屁股上捏了一把,痛得银花娘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来。

    银花娘却在他耳旁媚笑道:“我只当你是好人,谁知真咬人的狗才是不叫的。”

    灰衣人头也不回,冷冷道:“吃人的狼,也是不叫的。”

    银花娘瞪着他笑道:“你是狼?”

    灰衣人道:“灰狼!”

    四个人一进屋子,“红虎”赵刚就四脚八叉地往床上一倒,抓过棉被闻了闻,大笑道:“格老子,这女人身上好香,连被都被她染香了,老子简直全身都在发痒,恨不得把她压死才过瘾。”

    灰狼冷笑道:“老二只怕已忘了咱们是为什么来的?”

    银花娘媚笑道:“各位无论是为什么来的,先喝杯酒没关系吧?”

    她已倒了四杯酒,用盘子托着,盈盈走了过来。

    白蛇郎君咯咯笑道:“姑娘玉手纤纤,却不知倒出来的酒,是否有毒的。”

    红虎跳了起来,在银花娘手上摸了一把,大笑道:“这只又白又嫩的小手倾出来的酒,就算有毒,老子也喝了。”果然抢过杯酒,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黑豹”秦彪瞪着他,过了半晌,他全没有丝毫中毒的模样子,倒反而更得意了,秦彪道:“在俺们面前下毒么……嘿嘿,这位姑娘像是这么蠢的人么?”

    说话间,他也端起杯酒,喝了下去。

    这时远在对面屋脊上的梅四蟒忍不住悄声问道:“你想这酒中可有毒么?”

    金燕子道:“大概没有吧,唉!她原该下毒的。”

    梅四蟒微笑道:“姑娘若如此想,就错了,酒中下毒,太容易被人发现,也太冒险,令妹绝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

    金燕子叹道:“她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梅四蟒道:“以老朽看来,令妹的手段,只怕要比姑娘高得多,比老朽高得多,今天的事,只怕已用不着咱们费心了。”

    只见银花娘将酒捧到白蛇郎君面前,道:“公子难道就不赏贱妾一个薄面么?”

    白蛇郎君咯咯笑道:“却不知姑娘要给在下什么东西下酒?”

    银花娘媚眼一抛,道:“公子要什么下酒?”

    白蛇郎君诡笑道:“我兄弟一路跟着姑娘到这里,为的是什么,姑娘还会不知道?”

    银花娘咬着嘴唇,笑道:“那些东西既不甜,也不咸,怎么能下酒?”

    白蛇郎君道:“那些东西虽然不甜不咸,但在下只要瞧一眼,至少也能喝他个三大杯,但是不知道姑娘肯不肯拿出来就是了。”

    银花娘媚笑道:“公子既然吩咐,贱妾怎么敢不从命呢。”

    她忽然将屋角里一张白布床单掀了起来。

    众人只觉眼睛一亮,满室珠光宝气,将灯光都压了下去,这床单下盖着的,竟然是四恶兽梦想不到的珍宝。

    四个人眼睛又直了,白蛇郎君身子更是抖个不停。

    红虎忍不住蹿过去,抓起一把珠宝,大笑道:“老子真也没有想到这一票竟有如此肥,做过这一票后,我兄弟只怕都可以太太平平享几年福了。”

    白蛇郎君咯咯笑道:“只可惜这些珠宝还是这位姑娘的,人家肯不肯送给咱们,还是问题呢。”

    红虎大吼道:“老子们搬走就是了,还问她肯不肯。”

    白蛇郎君笑嘻嘻道:“问总是要问问的。”

    红虎吼道:“好,老子就问问。小宝贝,你肯不肯呀,哈哈,老子们还要问她肯不肯,哈……”

    他似乎越想越觉好笑,竟笑得弯下腰去。

    银花娘声色不动,嫣然道:“贱妾知道四位要来,早已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在这里了。”

    红虎大笑道:“老子早已瞧出你这女人是聪明人。”

    银花娘道:“贱妾不但要将这些珠宝送给四位,还有件更珍贵的东西,贱妾也愿意送给四位,却不知四位肯不肯要。”

    红虎瞪大了眼睛,叫道:“还有更珍贵的东西?在哪里?快拿来给老子看看。”

    银花娘眼波流动,嫣然笑道:“在贱妾自己说来,最珍贵之物是什么,四位难道还猜不出?”

    红虎急得直抓脑袋,大叫道:“老子猜不出,你快说,那究竟是什么?”

    银花娘媚笑道:“各位就算猜不出,也总该瞧得见吧。”

    她纤手轻轻一拉,浅红色的纱衣,已飘然落在地上,只剩下一层薄如蝉羽的白纱,裹着她丰满而又窈窕的胴体,坚挺的胸膛,修长的双腿……

    灯光映着珠光,光辉流动,窗外有微风吹人,吹得轻纱飘飞,看来就仿佛是雾,她晶莹的肌肤,也在雾里发着光。

    四恶兽的眼珠子都似乎要凸出来,喘息也越来越粗,他们本来还有三分像人,此刻也完全变成饥饿的恶兽。

    红虎喉结上下滚动,连咽了七八口口水,嘎声道:“宝贝,这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宝贝,那个龟儿子若说这不是宝贝,老子就把他两只眼珠子挖出来。”

    白蛇郎君抖得几乎连腰都快抖断了,吃吃道:“姑……姑娘真的要将这宝贝送给咱们?”

    银花娘从鼻子“嗯”了一声,咬着嘴唇笑道:“谁家的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一个女人长大了,她要的就不再是珠宝,而是男人。”

    她指着胸膛的手,缓缓往下滑,腻声道:“各位总能瞧得出,我已不再是小孩子了吧。”

    红虎怪笑道:“那个龟儿子若说你还是孩子,老子就把他塞回娘肚子里去。”

    “黑豹”秦彪忽然厉声道:“像你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子,要找男人也可以找上一箩,又怎偏偏会找着俺,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银花娘浅笑道:“四位虽然说不上怎么英俊,但却都是堂堂皇皇的男子汉,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有那些不懂事的女孩子,才会喜欢绣花枕头,我……”

    她仿佛不胜娇羞,垂下了头,吃吃笑道:“我喜欢的却是男人,真正的男人。”

    红虎一拍巴掌,怪叫道:“格老子,你真说对了,你果然有眼光,那些油头粉脸的小伙子,哪里有老子管用,只要你两条腿一夹,只怕就把他们的蛋黄都夹出来了。”

    银花娘忽然叹了口气,道:“只不过,贱妾也有件为难的事。”

    红虎瞪眼道:“你为难什么?”

    银花娘眼波在这四人身上打了个转,叹道:“这些珠宝虽可分成四份,但是却只有一个人……”

    红虎狂吼道:“这四个人里,只有老子还没得婆娘,你这宝贝自然是老子的。”

    银花娘垂首道:“赵公子雄姿英发,豪气如云,可算是真正的男子汉,贱妾能嫁得如此夫婿,还有什么话说,只不过……”

    她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在偷偷瞧着“黑豹”秦彪。

    秦彪果然等不及她的话说完,已厉声道:“赵老二,别的东西俺都可让你,但这宝贝却是俺秦老大的。”

    红虎狂笑道:“老大?嘿嘿,若不是老子让你,你能当得了老大?”

    黑豹怒道:“你不服气?”

    红虎道:“老子服你,老子凭什么服你?”

    银花娘眼睛里发着光,口中却道:“两位千万莫要争吵,贤昆仲若是为贱妾伤了和气,贱妾就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赎罪了。”

    白蛇郎君咯咯笑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我兄弟若为此伤了和气,岂非令人笑掉大牙,依小弟之见,这宝贝属谁,还是该问问她自己。”

    他自命风流潇洒,在这四人中又长得最俊,这“宝贝”自然不会瞧上别人,但黑豹、红虎、灰狼,却也都以为银花娘的心上人是自己,否则那双勾魂夺魄的媚眼,又怎会老是往自己这边飞过来。

    白蛇话未说完,黑豹、红虎、灰狼已齐声道:“这法子最好。”

    红虎大笑接着道:“小宝贝,你是彩楼上的王宝钏,老子就是薛平贵,你不选我选谁?”

    银花娘垂着头,咬着嘴唇,像是为难得很,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却还是不停在四人身上瞟来瞟去。

    黑豹挺胸道:“你心里喜欢的是谁,只管说出来,莫要害怕。”

    红虎立刻道:“不错,你要选老子,说出来就是,那个龟儿子敢动你一根毫毛,老子不砸扁他脑袋才怪?”

    他们每个人都以为银花娘选的必是自己,再无别人──一个女人能让每个男人都自我陶醉,这可不是容易事。

    梅四蟒远远瞧得不住叹气,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金燕子会有这样个妹妹,他心里苦笑暗道:“幸亏我已六十八了,否则说不定我也要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