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堪回首

    第20章 不堪回首 (第2/3页)

血将四面墙壁都染得像是画满了红花。”

    俞佩玉心里的一口闷气,这时才吐了出来,却忍不住道:“那胡姥姥呢?”

    朱泪儿道:“只有胡姥姥还没有死,三叔先只废了她的双腿,到最后才逼她拿出解药来。”

    郭翩仙叹道:“但这毒药既是九九八十一种毒物配炼成的,只怕她自己也没有解药了。”

    朱泪儿叹道:“正是如此,我母亲知道不假,就要她说出这八十一种毒药的名字来,只要知道毒性,慢慢总可将解药找全的。”

    郭翩仙道:“不错。”

    俞佩玉道:“但……但她没有说出来么?”

    朱泪儿道:“那老狐狸贪生怕死,只要有求生的机会,她怎肯放过,谁知她刚说了两种毒药,旁边忽有一蓬毒针飞来,全都钉在她背上。

    “只听东方大明厉声狂笑道:凤三,你杀了我,你也得陪着我死,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救你了。”

    “原来他功力深厚,虽中了三叔一掌,还没有死,只怕胡姥姥要说解救之方,就先杀了她灭口。”

    她语声渐渐沉缓,终于黯然垂首无语。

    这段曲折而悲惨的故事,总算由她嘴里结束,而她亲口说出了她一家悲惨的遭遇,其心情之沉重,自也可想而知。

    俞佩玉等人也总算听完了这段故事,他们虽非局中人,但一个个心里也是感慨万千,黯然无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胡姥姥长长叹息一声,喃喃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她将这句话一连重复了七八次,忽然长身而起,向病榻上凤三先生深深一礼,垂着头叹道:“原来我妹子并非三爷杀死的,何况……她将三爷害成如此的模样,三爷就算杀了她,我老婆子也是无话可说。”

    她居然说出如此通达情理的话来,大家都觉有些意外,凤三先生神情似乎十分萧索,挥手道:“该死的人已都死了,往事再也休提,你……你去吧。”

    胡姥姥道:“多谢三爷。”

    她往楼下走了两步,忽又回首道:“东方大明自作聪明,却也错了。”

    凤三道:“哦?”

    胡姥姥道:“他以为天下再也没有人能解前辈之毒,却忘了还有我老婆子。”

    朱泪儿跳了起来,大喜道:“不错,她妹子配制的毒药,她自然知道如何解救。”

    胡姥姥笑了笑,道:“姑娘还有件事没有明白。”

    朱泪儿道:“什么事?”

    胡姥姥道:“那毒药其实就是我老婆子配制的,所以我妹子身上才没有解药。”

    这句话说出,大家俱是又惊又喜。

    朱泪儿的脸都兴奋得红了起来,嗄声道:“你……你身上难道有解药么?”

    胡姥姥从怀中取出了个紫檀木的小匣子,道:“解药就在这里。”

    这件事实在来得太突然、太幸运,实在令人难以相信,朱泪儿盯着她手中的木匣子,全身都颤抖起来。

    胡姥姥叹了口气,道:“这解药我老婆子本来也不想拿出来的,但三爷实在是大仁大义,若让三爷这样的人终生无救,天下岂非没有天理么?”

    朱泪儿颤声道:“想……想不到你还有些良心。”

    她一把将那木匣子抢了过来,像是生怕又被人抢去似的,紧紧搂在怀里,目中已是热泪盈眶,喜极大呼道:“三叔,三叔……我们终于有救了,这么多年简直就像场噩梦,现在噩梦终于已做完了,三叔你高兴么?”

    凤三亦是心情激动,不能自已,在经过这么多年非人能堪的苦难后,骤能脱离苦海,他又怎么能不高兴。

    朱泪儿扑倒在床前,喜极之下,竟放声痛哭起来,凤三先生轻抚着她的柔发,似乎想说什么,但语声哽咽,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姥姥也似瞧得十分感动,唏嘘叹道:“好人自有好报,公道自在人心,唉,我老婆子现在也该走了。”

    俞佩玉忽然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道:“那真的是解药么?”

    胡姥姥微笑道:“小伙子,你只怕是遇见的坏人太多了,所以对任何人都不肯相信,你看我老婆子忍心来害凤三先生这样的人么?”

    俞佩玉缓缓道:“我的确是遇见的坏人太多了,所以现在已知道,纵是凤老前辈这样的人,有时也会被人害的。”

    郭翩仙忽也插口道:“何况,凤老前辈借去了你的武功,你反而要来救他?这就连在下都不免开始怀疑起来,世上是不是真有这么好的人。”

    其实他早已有些怀疑,只是觉得事不关己,所以未曾开口,此刻俞佩玉既已发难,他自也乐得来做好人。

    朱泪儿听了他两人的话,一颗心不觉又自半空云霄沉入了地底,缓缓站了起来,瞪着胡姥姥道:“你……你说,这究竟是不是解药?”

    胡姥姥叹了口气,道:“姑娘若也不信,不如还给我老婆子也罢。”

    朱泪儿厉声道:“那有这么容易,这若不是解药,我就要你的命。”

    胡姥姥苦笑道:“姑娘要怎样才肯相信呢?”

    朱泪儿道:“你先吃一粒让我瞧瞧。”

    俞佩玉只道胡姥姥此番必定要作法自毙了,谁知胡姥姥竟立刻将那匣子接了过来,笑道:“既是如此,我老婆子就吃一粒给姑娘瞧瞧。”

    郭翩仙忽又冷冷道:“你若先已服了解药,这匣子纵是毒药,你吃下去自也没关系。”

    胡姥姥叹了口气,道:“这才叫做人难,难做人了。”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笑道:“但幸好我老婆子还有个法子证明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朱泪儿咬牙道:“你最好有法子证明,否则……哼!”

    只见胡姥姥又自怀中取出个木匣子,这只匣于虽也是紫檀木雕成的,却已染成鲜血般的红色。

    胡姥姥道:“这匣子装的,就是那天我妹子用来害人的毒药。”

    她自匣子里取出一撮淡血色的粉末,竟一口吞了下去,众人不由得又吃了一惊,胡姥姥却笑道:“我看姑娘目有异光,体质必定大异常人,一些剧毒之物,别人吃了会立刻毙命,姑娘吃下去却安然无妨的。”

    她微笑着接道:“不知我老婆子看得可对么?”

    朱泪儿道:“哼。”

    她嘴里虽没有说,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这老婆子的眼力。

    胡姥姥道:“但姑娘有此异禀,却又绝非天生的是么?”

    朱泪儿默然半晌,终于沉声道:“不错,这只因我为了要试出三叔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所以决心将世上每种毒药都设法弄来尝一尝,从它们毒发后的征象,来研究它们的毒性究竟如何?有什么解救的法子。”

    胡姥姥微笑道:“不错,无论任何毒,只有吃的不超过限量,都不会致命的,而且你若将这种药吃多了,以后对这种毒就有了抵抗之力。”

    她叹了口气,又接道:“但此事说来虽好像很容易,其实却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姑娘的决心与毅力,实在令我老婆子佩服。”

    众人想到朱泪儿小小年纪,就每天以身试毒,明知自己若是稍一不慎,超过限量,就要以身相殉。

    大家再想想自己,实在谁也没有这样的决心和胆量,对这小小的女孩子,又不禁多生了几分敬意。

    朱泪儿却只是淡淡道:“这也算不了什么。有些毒药非但不苦,而且还甜得很。”

    胡姥姥笑道:“要命的药大多很甜,只有救命的药才是苦的,良药苦口,这句话正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朱泪儿叹道:“正是如此。”

    胡姥姥道:“但以我老婆子看来,姑娘你能找到的毒药,必然不会太珍贵,若是蛇蝎之毒,姑娘此刻服下自然无妨,但若是我老婆子这样的毒药……”

    她笑了笑,接道:“不是我老婆子卖狂,这毒药纵然是姑娘也禁受不起的。”

    朱泪儿抬起头,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末说出口来。

    只因她忽然发觉,胡姥姥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此刻竟已变成紫的,连眼睛里都发出了紫光,那模样实是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不但朱泪儿瞧得呆住了,众人随着她望去,心下也不禁为之骇然。

    胡姥姥却笑道:“我老婆子方才所吃的毒,此刻已发作,姑娘既是内行人,现在可以瞧瞧,这毒性发作的情况,是否和凤三先生那天毒发时相同?”

    她语声已模糊不清,身子也开始痉孪。

    朱泪儿变色道:“不错,正是这模样。”

    凤三先生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嗄声道:“毒已发作至此,你还不快服解药?”

    胡姥姥这才自那紫檀木匣里,取出粒淡黄色的药丸服下,众人虽站得远远的,也已觉出这药丸竟是又腥又臭,难以入口。

    胡姥姥瞧得她们面上神情,笑道:“良药非但苦口,而且还臭得很是么?但救命的药虽臭也有人肯吃,毒药若是臭的,还有谁会上当?”

    一直没有说话的钟静,此刻忽然长叹道:“这句话实是含义深刻,但世上又有几人能领悟呢?”

    胡姥姥微笑道:“小姑娘,你记着,男人的甜言蜜语,有时比致命的毒药更可怕。”

    钟静瞧了郭翩仙一眼,垂首无语。

    过了半晌,胡姥姥面色竟已渐渐恢复正常,这毒药虽厉害,解药竟更奇妙,胡姥姥长长吐出口气,笑道:“姑娘此刻可相信了么?”

    朱泪儿垂首道:“方才我错怪了你老人家,你老人家莫要见怪。”

    胡姥姥笑道:“我怎会怪你,小心些总是好的。”

    朱泪儿此刻那里还有丝毫怀疑,只觉又是惭愧,又是感激,接着那解药,就向凤三先生奔过去。

    胡姥姥目光自俞佩玉和郭翩仙面上扫过,微笑道:“现在我老婆子可以走了么?”

    俞佩玉虽然还是觉得这件事其中有些蹊跷,但事实俱在,他也无话可说,只有当头一揖,道:“失礼之处,但请恕罪。”

    胡姥姥笑了笑,忽然转身走到郭翩仙面前。

    郭翩仙想到自己方才对她种种为难之处,才发觉自己实在不该得罪这种人的,脸色已有些发白了,强笑道:“前……前辈千万……”

    胡姥姥一笑道:“你用不着害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虽在找我麻烦,我也没有怪你,反而觉得你这人真是个人才,以后不妨来找我老婆子盘桓盘桓。”

    她瞧着钟静又一笑,道:“我老婆子已老掉牙了,想来你总不会吃我老婆子的醋吧。”

    郭翩仙怔了半晌,只见她已走下楼了,不禁摇头苦笑道:“这老婆子可真是个奇怪的人,简直教人摸不透她……”

    凤三先生终于已将解药服了下去──他棉被中的毒物,自然也早已被朱泪儿诱人一只坚硬的皮袋里。毒性既解,还要这些厌物作甚?

    朱泪儿开心得就像是只百灵鸟似的,吱吱喳喳,问个不停,俞佩玉便将此行经过简要地说了出来。

    凤三先生盘膝坐在床上,皱眉道:“原来是怒真人,据说此人气功不弱,你看怎样?”

    俞佩玉叹道:“确是名下无虚。”

    朱泪儿笑道:“无论他气功多么强,也没用的,现在三叔毒既已解了,他们来一个,就叫他们倒一个,来两个,就叫他们倒一双。”

    俞佩玉默然半晌,忍不住道:“以晚辈这一日所见所闻,前辈确是大仁大义,无人能及,但他们此来,也并非全无道理。”

    朱泪儿瞪眼道:“他们有什么见鬼的道理?你倒说给我听听。”

    俞佩玉沉声道:“只因姑娘做的事……”

    朱泪儿跳了起来,道:“他们必定对你说,江湖中有许多人失踪,都是被我害的,是么?”

    俞佩玉深深吸了口气,道:“正是如此。”

    朱泪儿冷笑道:“但你可知道那些人为何会走进这间屋子么?”

    俞佩玉道:“不知道。”

    朱泪儿道:“他们有的人是为了要欺负我,有的人是要来抢劫,是他们自己先存了恶意,我才会找上他们的,只因这些人本就该死,你若瞧见这种又好色、又贪财的恶徒,你只怕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是么?”

    俞佩玉苦笑道:“姑娘的话虽有理,但……”

    朱泪儿截口道:“我三叔为了救人而中毒,虽以内力逼住了毒性,但也不能持久,只有想法子将毒逼出来,所以才需要别人的功力补助,否则只怕早已死了,你说是我三叔该死,还是那些人该死呢?”

    俞佩玉默然半晌,长叹道:“天下事的是非曲直,果然不是局外人们能论判的,在下……在下也错了。”

    朱泪儿道:“这其中还有一点,那就是三叔虽能用一种神奇的武功将别人内力借来,但这种借来的功力,却消耗得极快,所以过一阵,又得再找个人来……”

    郭翩仙忍不住问道:“凤老前辈既能以功力逼出毒性,却又要那些蛇虫毒物何用?”

    朱泪儿道:“这只因三叔将毒逼出后,但身体毛孔,自能呼吸,一呼一吸间,又将辛苦逼出的毒性吸了回来,三叔本来还不明白这道理,白费了几个月的苦功后,才恍然大悟,所以才会将那些蛇虫毒物藏在被里,来吸收三叔自体里逼出的毒气……现在你们可明白了么?”

    这种事确是神秘诡异,令人难信,但经过她解释后,大家非但也立刻恍然而悟,而且还觉得合情合理,一点也不奇怪了。

    俞佩玉道:“凤老前辈中毒之后,又动了真力,事后自然不能再到别处去,自然在这小楼上静养复原了,是么?”

    朱泪儿道:“三叔将那些恶人杀死后,自己也倒了下去,若非三叔身上带得有‘化骨丹’,我真还不知道该将那些尸身怎么办哩。”

    郭翩仙道:“那些失踪的人,自然也靠了‘化骨丹’之力了。”

    朱泪儿冷笑道:“这‘化骨丹’乃是千古秘方,珍贵已极,我将之用在那些猪狗不如的人身上,实在还觉得太糟塌了。”

    俞佩玉长长叹了口气,道:“以前我只觉所有的事都不合情理,简直难以解释,直到现在,心中的种种疑窦,才总算一扫而空。”

    突听钟静失声惊呼道:“你……你们瞧,凤老前辈怎地怎地……变成这模样了?”

    只见凤三先生呼吸急促,全身颤抖,他服下的明明是解药,此刻却像是又有剧毒发作。

    众人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朱泪儿又不禁急出了眼泪,抱着凤三先生颤声道:“三叔……三叔,你还听得见我说话么?”

    凤三先生双目紧闭,竟然紧咬着牙关不说一字。

    朱泪儿骇极大呼道:“你们方才都瞧见的,那明明是解药,现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银花娘忽然一笑,道:“我知道。”

    朱泪儿冲到她面前,嗄声道:“你真的知道?”

    银花娘道:“嗯。”

    朱泪儿道:“胡姥姥这匣子里难道并非全是解药?还有毒药混杂在其中?还是她交给我匣子时,用了什么手法,将解药换成了毒药?”

    银花娘道:“匣子里的的确确全是解药,在各位面前,她也不敢用什么手法的,就算她敢用,难道还能瞒得过这许多人的眼睛。”

    朱泪儿跺脚道:“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银花娘悠然叹了口气,道:“将八九十种毒物配炼成一种毒药,并不是你做大杂烩那么简单,随便混合在一起就成了的。”

    郭翩仙点头道:“不错。”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