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妖法无边

    第40章 妖法无边 (第2/3页)

    洞内亮着一盏青糁糁的油灯,太怪了,恐怕世上只有这一盏油灯,是发出如此青糁灯光的。

    洞壁一角有张石榻,在青森森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上面躺着一位少女,正是朱泪儿。

    从昨天晚上起,朱泪儿就被关在这石洞里。

    短短一天时光,朱泪儿憔悴多了,对她精神打击最重的,就是她感到自己正陷落在灵鬼手中。

    噢!那杀不死的怪物。

    当朱泪儿一想到那张永远带着笑容的脸庞时,更会感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还算好,灵鬼自将她关进这里便隐去了,这对朱泪儿的恐怖心情减轻很多。

    朱泪儿曾作逃离这口地洞的打算,但是迄今没有发现可能性,她忽然想到了死,人类在感到绝望,同时又受不住严重的精神打击时,常常会想到从这条路上以求解脱。

    尤其朱泪儿的良心,现正感到异常的不安,因为她自己太不小心,早就在中途被姬悲情盯梢而不自觉,等于引导她去杀害俞佩玉。

    俞公子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呢?

    这在她心中是一项很大的疑问,但她认为是凶多吉少的,姬悲情、姬苦情、俞放鹤,这些都是功高莫测的古怪人物,何况再加上那样多的武林高手。

    朱泪儿一想到这里就感柔肠寸断,因为她不但没有帮上俞公子的忙,反而害了他。

    朱泪儿很后悔,懊悔为什么不在沿途多加小心,否则便不会形成如此恶劣的局面。

    可是懊悔又有什么用呢?

    世上很多事情是必须要事先防范的,后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挽回不了任何过失:“死,你应该马上就死,纵然俞公子安然无恙,你也不会再有面目见他。”

    朱泪儿心里这样想着,甚至连多活一刻的勇气也没有。

    她愈想愈痛心,独自躺在石榻上开始哭泣,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过了一会,她突然将哭泣止住,翻身坐了起来。

    她的两只眸子在发直,神光涣散,好像刚刚得了一场大病。

    终于,她立定了必死的决心,低头就朝洞壁上飞身猛撞。

    石壁未经人工磨饰,凹凸不平,尖突密集的像犬牙交错,像朱泪儿这样飞身猛撞一定是绝无幸免的。

    说时迟那时快──

    噗!

    朱泪儿一头撞得正着,虽然被撞的是──个冰冷物体,但并不硬,好像是撞在薄冰上面。

    朱泪儿有点惊异,缓缓扬起脸来……

    我的天。

    她又看到那白森森,而又始终露着笑容的脸,这一头竟又是撞在灵鬼的肚子上。

    灵鬼还是那身装束,紧身黑长衣,血红腰带,斜挂弯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阴森鬼气,在青惨惨的灯光下看到他尤觉可怖。

    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朱泪儿的整个灵魂都要飞出躯壳,惊恐地尖叫着,翻身扑回石榻。

    朱泪儿捂住脸不敢再看,但洞内一点声息也没有。

    她有点觉得奇怪,硬着头皮从指缝中眯眼一瞧……

    一点碍眼的东西也没有,更何况那可怕的怪物。

    朱泪儿以为刚才发生的是幻觉,她一死谢罪的主意是拿定了,狠着心肠二次腾身,又朝石壁上一头冲去。

    照旧──她碰上的仍旧是那类似薄冰的物体,当扬脸时又看到灵鬼朝她微笑。

    这一次所不同的是灵鬼开了口:“灵鬼是最怕死的,所以也不希望别人死,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

    朱泪儿壮着胆量将脸一扬:“刚才你分明不在洞内,你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灵鬼道:“你忘了我是灵鬼?灵鬼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不相信你再看看。”

    说完突然消失无踪,就像化作了一片雾气。

    但只一眨眼工夫,灵鬼又在青光糁糁的灯光下出现,仍是笑嘻嘻的那副神情。

    朱泪儿大声惊叫着:“不要笑,我最怕看你的笑容。”

    灵鬼道:“但是灵鬼只会笑,哭起来会更难看。”

    朱泪儿流着眼泪说:“那你就赶紧离开,我不喜欢看你那副尊容。”

    灵鬼道:“你仍旧想死?”

    朱泪儿道:“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灵鬼道:“但是灵鬼一定要管,否则一头撞成烂肺子,那就不美了。”

    正值此时,洞顶上突然传来大青石移动的声音。

    灵鬼头一扭:“外面是准?”

    “……”

    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声。

    灵鬼回头看了朱泪儿一眼,发觉朱泪儿也满面惊诧地侧耳聆听。

    灵鬼想纵出洞外查看,但却猛的一个激灵,昂面朝上冷笑道:“朋友,你想调虎离山,好让你从容救人,但是你找错对象了,灵鬼是永远不会上当的。”

    突听上面传来一个冷喝声音:“那我就下去跟你斗斗。”

    朱泪儿蓦地一阵惊喜,她辨识出那正是凤三叔的声音。

    就在此时,一阵劲风贯入,那盏青糁糁的油灯,在一灭一明之间,洞内竟多了一个人。

    朱泪儿喜极欲泣地狂呼着:“三叔……”

    一头就想扑进凤三怀中,但被灵鬼无情地拦阻了。

    锵的一声脆响,凤三已拔剑在手,怒指着灵鬼说:“赶快放她让我带走,不然我就杀掉你。”

    灵鬼笑道:“你在自己骗自己,你不会不知,灵鬼是永远杀不死的。”

    朱泪儿情急如焚,也忘记害怕了,猛的一把从灵鬼身后将他抱个正着,大叫道:“三叔,快动手,砍他的头!”

    凤三手起剑落。

    咔嚓!

    凤三挥剑如闪电,而灵鬼的一颗头颅也就随着剑光骨碌碌滚在一旁。

    怪哉!灵鬼已经人头落地,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不改,并冲着朱泪儿眨眼。

    朱泪儿吓得的大声尖叫,一头扑进凤三怀中。

    凤三拍了拍她的肩膀:“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朱泪儿余悸犹在地点了点头。

    凤三拉着朱泪儿跃出地洞,不料竟有一条黑影正在洞口挡路。

    当两人看清那人的形象时,都不由大惊失色。

    那黑色紧身长衣,那血红腰带,那弯刀,尤其那脸上冷森森的笑容,不是灵鬼还会有谁?

    凤三惊得朝后连退两个大步,用手指着灵鬼道:“你的头……”

    灵鬼咧着森森白齿笑道:“灵鬼的头永远长在灵鬼的颈项上,你刚才所看到的只是幻象而已。”

    凤三愣了,面对这杀不死的怪物,他真不晓得怎样对付才好。

    凤三也曾尝试以绝世轻功带着朱泪儿远走高飞,但结果失败了,灵鬼如影随形,竟始终逃不出他的阻挡范围以外。

    在此种情况下,明明晓得以剑对付灵鬼乃是白费气力,但也只好以此跟他周旋,希望能出奇迹,能逼退它。

    凤三的剑法已至炉火纯青境界,但见银芒一片,霎时工夫便将灵鬼罩在剑幕之下。

    可是灵鬼却不当一回事,他也将腰刀挥舞成一片刀海,应个景儿,纵然失手,挨上个三剑五剑也无所谓。

    朱泪儿倒也乖巧,趁着凤三将灵鬼缠得死紧时,拧动纤腰便朝山下飞逃。

    灵鬼笑着说:“在灵鬼面前想逃?那简直将灵鬼太看轻了。”

    话声歇,灵鬼的影子也就随着消失于凤三的剑幕之下,而又挡阻了朱泪儿的去路。

    在这种情况下,凤三愈打愈胆寒,愈打愈心惊。

    他现在心里升起一个颓丧的想法,灵鬼不除,朱泪儿就永远无法被救走,东郭先生来了也不例外。

    但如何才能除掉灵鬼呢?

    凤三先生也晓得必先制伏操纵灵鬼的姬悲情,可是他扪心自问,掌中这一把剑又绝不是姬悲情的对手。

    突听朱泪儿一声惊呼:“三叔……救我……”

    原来朱泪儿正奔逃间,突被灵鬼以老鹰抓小鸡手法提到掌中,竟像闪电般朝山顶上掠去。

    凤三大惊失色,提足上乘轻功,就朝灵鬼飞扑。

    可惜的是他快,灵鬼比他更快,就好像眨眼之间化成一阵狂风,连一点影子也没有留下。

    凤三愣了。

    他仿佛隐隐听到朱泪儿的哭泣声,但细微极了,刚到耳边又被狂风吹散,而使他摸不清真正方向。

    凤三情急如焚地环首四顾……

    狂风阵阵,黑夜茫茫,眼界下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目标。

    凤三心头沉甸甸的,好像一跤跌进了万丈深渊。

    就在此时,夜风飘送过来姬悲情的声音:“凤三先生,在我这里横冲直撞,你不嫌太无礼了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凤三朗声道:“姬夫人,我希望你能现身答话。”

    姬悲情道:“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

    凤三道:“当然,我希望你说明白扣留朱泪儿的理由?”

    姬悲情道:“简单得很,恐怕俞公子不按时赴约。”

    凤三冷笑道:“以姬夫人在武林中的声望,扣留一个女孩作人质,不怕贻笑江湖吗?”

    姬悲情道:“那也要看情形而论,我现在将朱泪儿当客人看待,又没有让她受任何委屈,是不会遭受什么严重议论的,何况……”

    凤三一声冷哼:“何况你的所有丑行,都已被‘阎王债’公布了,再多添上一两件也无所谓,不是吗?”

    姬悲情笑道:“就算你猜对了,也许这就叫做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你既然明白,就请赶快离去,只要俞公子一到,我是不会难为朱泪儿的。”

    凤三愤声道:“好罢,但愿你言而有信,我敢保证俞公子一定准时赴约的。”

    说完身形纵起,如灰鹤掠空,瞬息之间便在夜色茫茫中消失不见。



    ×       ×       ×



    日正当中。

    在群峰顶上出现一个飞掠的白影,翻山越岭,跨谷越涧,飞掠一遭后,便飘然落在山坳中的一块平地。

    白衣少年就是俞佩玉,他渊停岳峙的轮眼四下一扫……

    呀,好荒凉!

    这座小山光秃秃的寸草不生,眼界下尽是荒凉衰草,怪石嵯峨。

    俞佩玉眨动星眸观察了半晌,但是竟没有发现任何埋伏。

    这使俞佩玉有点感到意外,姬悲情既然约定今日在此作一了断,似乎不应该如此松懈。

    就在俞佩玉发愣的时候,山麓下又出现三条灰影,俱都施展上乘轻功,电掣风驰,眨眼下一齐纵到俞佩玉身旁站定。

    这三人就是东郭弟兄和凤先生,东郭高怀中还抱着那只黑猫呢。

    东郭先生面转俞佩玉说:“小伙子,四周情况你都侦察过了吗?”

    俞佩玉道:“是的,但没有任何发现。”

    东郭先牛眉头一皱:“特别小心,他们夫妻三个想耍鬼花样。”

    俞佩玉点了点头,遂即面向山顶朗声叫道:“俞佩玉准时赴约,请你们亮相吧。”

    话刚歇,山顶上冒出一条人影,正是冒牌武林盟主俞放鹤。

    紧接着,姬悲情和姬苦情也就在一块巨石后面疾冲而出,像箭头般,朝这里飞射而来。

    东郭先生低声道:“山上有不少‘老鼠洞’,他们就是从洞里钻出来的。”

    片刻工夫,姬悲情、姬苦情已经纵至跟前。

    姬悲情轮眼在俞佩玉脸上一扫:“还记得在地道石窟里,我跟你讲的一番话吗?”

    俞佩玉道:“你是指让我暗杀东郭先生?”

    姬悲情道:“除此以外还有。”

    俞佩玉道:“记得,如果不是令夫君死的把戏拆穿,和‘阎王债’上记得清楚,也许到现在我还弄不清敌我呢。”

    姬悲情道:“年纪轻轻的,‘阎王债’的事你不嫌做得太绝了吗?”

    俞佩玉道:“比起你们对付家父的手段,我还差得太远。”

    姬悲情冷笑道:“你也没想到因此得罪了整个武林?”

    俞佩玉道:“当然想到了,在正义之前,我根本不考虑这些。”

    姬悲情道:“这么说,我应该先佩服你的魄力,但是你已闯了滔天巨祸,今天是难逃公道的。”

    俞佩玉微笑道:“但愿如此,不过凡事既有最好的设想,也就应该有最坏的打算,夫人应该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姬悲情道:“那是说今天制不住你该怎么办?”

    俞佩玉道:“不错。”

    姬悲情一声冷哼说:“那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俞公子来操心。”

    讲到这里又面朝东郭先生道:“今天事情是个不了之局,东郭先生看出来了吗?”

    东郭先生道:“那还用说,我老人家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

    姬悲情道:“所以在这最后关头,我还是提醒你一声,勿插入这是非漩涡,望你三思。”

    东郭先生道:“我一思都不思,这件闲事我管定了。”

    姬悲情道:“那好吧,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东郭先生咧嘴一笑,道:“我老人家这么大把年纪不是被大话唬大的,姬夫人未免将话说得太满了一点。”

    姬悲情冷笑了笑,不再理会他了,回头用手势朝站在山顶上的俞放鹤摆了摆,俞放鹤也就随手举起一面令旗,左右挥舞,迎风摇动。

    那是武林大纛,在非常时期号会武林群雄时才用得上的。

    那面大纛也代表着武林盟主的权威,在大旗挥动下武林中俱应俯首听命,万死不辞。

    顷刻间,随着大旗的挥动又伴和着一阵号声,而原来死寂沉沉的山顶山腰一带,在号声旗影下竟像幽灵般的冒出很多武林人物,一眼看来不下三百名左右。

    这一次人到得很齐,包括当年黄池大会中的十三大派掌门人,乃黄池大会以来最热闹的场面。

    姬悲情面现得意笑容:“东郭先生,你看到了,在这种情形下,你们会遭遇什么样后果呢?”

    东郭先生抚着他的大胡子,自言自语道:“看情形你们的号召力还真不小呢,着实令人吃惊。”

    姬悲情道:“也许你感到后悔,但是我很替你可惜,因为已经晚了。”

    话声刚歇,武林大旗,又作另一次挥动。

    那是催令武林群豪行动的讯号,也就是攻击命令,大家只准前进,不得后退。

    俞佩玉这方面暗地吃惊,倘如武林群豪在号令下齐拥而至,将不知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流血事件呢。

    但是,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武林群雄漫山遍野,但都对大旗的挥舞视若无睹,好像他们是看热闹来的群众。



    ×       ×       ×



    大旗迎风招展下发出剧烈声响,纵令俞放鹤暗用内家真力,险些将大旗震破,群雄阵中仍旧无动于衷。

    俞放鹤突将大旗一收,怒吼道:“你们竟敢违抗武林盟主的命令。”

    这一声大吼回音环山绕谷,每一个人都可听得十分清楚。

    紧接着,便有一个沉劲的嗓门出自群雄阵中。

    “可惜你不是真正的放鹤老人,而是漠北大盗‘一股烟’俞独鹤,更是姬氏夫妇的傀儡,我们既然认清真面目后,就能任你驱使么?”

    俞独鹤站在山顶上愣了。

    姬氏夫妇的脸色更难看,不知是惊是怒,两人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这显示了一点,江湖上的事情一向是波诡云谲的,但正义终在人间,在必要关头时仍会流露出来。

    俞佩玉激动得热泪盈眶,长时间的委屈,也只有今天方算真正得到伸雪。

    东郭先生更是捋着胡子呵呵大笑,道:“姬夫人,这样的转变不仅我老人家,恐怕你也感到十分的意外吧?”

    姬悲情冷哼一声,道:“那也不必这样值得高兴,除非‘墨玉夫人’血溅三尺,这笔账仍要追算到底。”

    突听姬苦情一声怒吼,欺身上前,一掌便朝东郭先生推来。

    东郭先生没有还手,飘身斜退七尺,瞪着那双山羊眼睛哼道:“绿朋友,冤有头,债有主,现在小伙子既已出面了,你还找我拼命是何道理?”

    这一吼,竟将姬苦情吼愣了。

    俞佩玉踏前一步:“东郭前辈说得对,请你向我发掌吧。”

    姬苦情嘿嘿狞笑道:“好,我不会当场打死你的,一定要将你带回石窟浇成蜡人,上次我错过了一个机会,这次绝不再错过。”

    说完双掌推出强烈劲风,呼的一下朝他身上撞来。

    俞佩玉意动功行,双掌一翻就迎了上去。

    嘭!

    两股气流激出嘭然巨响,狂风怒卷。

    那是电光火石一刹那间事情,但听姬苦情一声惨嚎,竞像断线风筝般从飙风中飞出,一跤跌在两丈开外,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他临咽气时还瞪着两只死鱼眼,似乎被俞佩玉一掌震毙而太不甘心。

    姬悲情如遭雷殛般地僵立不动。

    她和姬苦情既有兄妹之情,又有夫妻之分,眼见姬苦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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