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奇念实难言

    第43章 奇念实难言 (第2/3页)

   王怜花悠悠笑道:“白飞飞的心事,我怎会不知道?我们身子里流的是同样的血,她的心事我自然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熊猫儿咬牙道:“我真不懂,老天为何要你们这两个人生出来。”

    王怜花狂笑道:“只因老天也想瞧瞧人间的这场好戏。”

    这实在是场好戏。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是悲剧,还是喜剧。

    人间的悲剧总是比喜剧多些……实在太多了些。

    各式各样的织锦缎衫,都是崭新的,都有着鲜艳的色彩,现在,就都堆在这古老的石室里,堆在朱七七面前。

    两个健壮的仆妇,将衣服一件件抖起,拿给他们看,这其中只有熊猫儿,简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方心骑负手站在旁边,笑道:“这些衣衫。惧都是在苏州‘瑞福祥’定购的,但请三位各选一件,在下自当令人为三位换上。”

    王怜花笑道:“快活王为何如此客气?难道他要咱们换上新衣后,再杀咱们的头么?”

    方心骑笑道:“原来三位还不知道……”

    王怜花道:“不知道什么?”

    方心骑道:“明日便是王爷与白飞飞白姑娘的婚期,王爷请三位易了新装,也好去参加他老人家的婚礼。”

    朱七七失声道:“他们真的要成亲了?”

    方心骑笑道:“如此大事,焉能说笑。”

    朱七七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悲是喜,喃喃道:“明天……他们好快……”

    熊猫儿苦笑道:“这倒当真是说打架就绕辫子。”

    王怜花笑道:“如此说来,我就选那件粉红的吧,也好给快活王添些喜气。”

    方心骑道:“多谢吉言……这位熊公子呢?”

    熊猫儿大声道:“我既非公子,一辈子也没穿过这种鸟衣服。我宁可光着屁股走出去,也不要穿这鸟衣服。”

    方心骑微笑道:“王爷既已有令,熊公子纵想不换,只怕也是不行的……熊公子既然不愿选择,就拿这件大红的给您换上吧。”

    熊猫儿怪叫道:“大红的?……你这不是要我的命!”

    王怜花笑道:“你杀头都不怕,还怕穿件红衣裳么?何况,这大红的颜色正象征着热情、豪爽,你本该欢喜才是。”

    熊猫儿瞪了他一眼,道:“哼!”咬住牙,不再说话。

    方心骑道:“那么,朱姑娘呢?”

    朱七七眼波流转,悠悠道:“沈浪选的是什么颜色?”

    方心骑笑道:“在下不知道。”

    朱七七道:“你怎会不知道?”

    方心骑道:“沈公子的事,一向由白姑娘亲自料理。”

    朱七七咬了嘴唇,缓缓地道:“明天,过了明天,她还能为他料理么?……过了明天,她又将如何?”

    王怜花叹道:“过了明天,你我又将如何?”

    熊猫儿想到白飞飞与快活王的关系,想到他们成亲后种种悲惨可怕的结果,再想到自己的处境……

    他也不禁为之心寒胆战,长叹道:“明天,明天会是个怎么样的日子,我真想象不出。”

    白飞飞斜倚在床头,瞧着沈浪,悠悠道:“明天我就要成亲了。”

    沈浪茫然道;“是!”

    白飞飞道:“你心里有什么感觉?”

    沈浪道:“没有。”

    白飞飞咬着嘴唇一笑道:“你没有感觉?你可知道,明天之后,你将如何?”

    沈浪道:“这些事,我要留到明天以后再去想。”

    白飞飞突然大笑起来,道:“你可知道明天将是个多么伟大、多么令人兴奋的日子,在如此伟大的日子前夕,你竟然毫无感觉?”

    沈浪道:“我毫无感觉。”

    白飞飞大声道:“你已麻木了么?”

    沈浪微笑道:“麻木的人,就没有痛苦;麻木的人,是有福的。”

    白飞飞瞧着他那该死的笑容,大声道:“你心里是否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沈浪道:“麻木了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主意?”

    白飞飞道:“你莫要骗我,我知道你这种人是绝不会甘心等死的,在你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你绝不会放弃希望。”

    沈浪道:“也许……”

    白飞飞一字字道:“但你无论在打什么主意,都是没有用的。”

    沈浪道:“哦,是么?”

    白飞飞突又疯狂般大笑起来,道:“明天,千百年来最伟大也最奇怪,最欢乐也最悲惨的婚礼就要举行了。明天所要发生的事,必将在武林中传诵千古。明天,也必将是千百年来,江湖中最刺激、最紧张、最令人兴奋的一天。”

    她激动地抓住沈浪的手,大声接道:“这一切,都是我精密计划过的,正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我决不许任何人破坏它,世上也绝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破坏它。”

    这“伟大”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一切事,果然都按照严密的计划在进行着,绝没有丝毫紊乱,丝毫漏洞,所有悲惨可怕的结果,已能预见。

    熊猫儿穿着件大红的衣衫,梳洗得干干净净,容光焕发,但他脸上却是

    满面怒容,眼珠子都似要凸出来。

    王怜花含笑望着他,悠悠笑道:“猫儿,我想不到你也会这么漂亮。我从未瞧见你如此漂亮过。你今天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个新郎官。”

    熊猫儿咬牙道:“你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我孙子。”

    他实在气极了,最可笑的骂人话居然也说出口来,说完了,自己也不觉有些好笑,但此时此刻,又怎能笑得出。

    他们此刻就像是个傀儡似的坐在椅子上,只听外面一阵爆竹之声响起,接着,几条大汉就将他们抬了出去。

    宽大的殿堂,处处张灯结彩,这古老的殿堂蒙上了一层鲜艳的色彩后,看来就更是辉煌。

    但人们走进来,仍不禁会感觉到一种阴森恐怖之意。

    华丽的装饰,究竟还是不能尽掩去自远古时便留在这里的阴森痕迹,诡秘的图案,偶尔会从鲜艳的色彩中探出脸来,像是在冷笑窥人。宽大的殿堂里,似是到处都隐藏着不祥的预兆。

    这里,本就是个不祥的地方。

    辉煌一时的楼兰王朝,便复没在这里。

    玉石阶前,已铺起了红毡,尽头设着一座玉案。两把锦椅,这想必就是快活王和他的王妃的位子。

    下面,左右两旁,各各也有一张长案,案上有四副杯筷,自然都是金盆玉盏,极致华贵。

    殿堂中,人们来往,身上都穿着吉服,面上都带着笑容,但在笑容后,却也似带着种不祥的朋影。

    他们似乎也预感到将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

    但究竟有什么事要发生?

    到此刻为止,谁也不知道。

    朱七七被抬进来时,沈浪已坐在左面的长案后。

    她虽然已见过沈浪无数次了,但此刻一见着他,还是几乎连呼吸都完全停止,脸也像火般烧起来。

    沈浪正是含笑瞧着她。

    谢天谢地,朱七七总算被放在沈浪身旁。

    沈浪柔声道:“这些天,你日子过得好么?”

    朱七七咬住嘴唇,不说话……唉,少女的心。

    沈浪道:“你为什么不理我?”

    朱七七眼圈儿红红的,像是要流眼泪。

    沈浪道:“你……你为什么伤心?”

    朱七七咬牙道:“我当然没有你那么开心。”

    沈浪愕然道:“我开心?”

    朱七七道:“有别人替你换衣服,有别人服侍你,你还不开心么?”

    说着说着,泪珠已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沈浪一笑,道:“你又犯小心眼儿了。”

    朱七七道:“我问你……别人说你和她已共同有了样东西,那是什么?”

    沈浪笑道:“你为什么总是相信别人的话?”

    朱七七无法正面瞧他,只有斜眼瞪着他,他嘴角居然还是带着那急死人、烦死人的微笑。

    朱七七恨恨道:“你不开心,怎么能笑得出?”

    沈浪轻轻道:“我的确有些开心,但却决不是为了你所说的事。”

    朱七七道:“那是为了什么?”

    沈浪声音更低,道:“你现在莫要问,不久你就会知道的。”

    他目中又闪动起那机智的、令人不可捉摸的光芒,朱七七瞧着他,终于幽幽叹息了一声,不再问了。

    这时,殿堂下两列长案后,已坐满了锦衣大汉,他们看来都是快活王的属下,坐在锦墩上,都显得有些拘谨。

    殿堂两旁的廊柱后,隔着纱帐,纱帐中人影幢幢,都是身材苗条的少女,自然就是这婚礼的乐手。

    但这时,乐声还未开始,殿堂中静得可以彼此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这里自然不热,非但不见燠热,反而十分阴凉。

    这时,锦衣王冠的方心骑已自殿外大步走了进来,他腰下佩剑已解去,目光一转,笔直走向沈浪。

    他神情看来颇为愉快,步履也十分轻松。

    沈浪笑道:“今日想必忙坏你了。”

    方心骑躬身笑道:“有事可忙,弟子反觉高兴。”

    沈浪道:“外面情况如何?”

    方心骑笑道:“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天气好得令人全然不会想起争杀之事。”

    沈浪微笑道:“真的不会有争杀之事么?”

    方心骑笑道:“周围数百里外,俱都平静得很,绝无丝毫警兆,沈公子大可放心在这里吃酒,绝不会有人来打扰清兴。”

    沈浪大笑道:“看来我今日大可一醉了。”

    方心骑道:“沈公子与朱姑娘、王公子、熊公子,正是今日王爷婚礼仅有的嘉宾,四位若不尽欢,那就有些遗憾了。”

    朱七七忍不住道:“只有我们四个客人么?”

    方心骑笑道:“武林中除了四位外,还有谁配做王爷的嘉宾?”

    朱七七冷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倒该觉得荣幸得很了。”

    突然,一个急风骑士匆匆走来,道:“大哥请快准备,婚礼已将开始了。”

    乐声奏起,节奏清悦而缓慢。

    十六对童男童女,有的手捧花篮,有的手捧吉器,自红毡尽头处,踏着乐声的节奏走了过来。

    这时,却有四个吉服少女悄悄走到沈浪等四人身后,手持银壶,俯身为他们各自倒了杯酒。

    沈浪微笑道:“多谢。”

    那少女却在他耳边轻轻道:“娘娘有令,公子若是说出了半句煞风景的话,贱婢左手的尖刀,便要自公子背后的‘神枢’穴刺进去了。”

    沈浪斜眼一瞧,朱七七等人面上也微微变了颜色,显然他们每个人都听到这同样的一句话了。

    冰凉的刀锋,已穿过椅背的雕花,抵在沈浪背脊上。

    沈浪笑道:“你家姑娘也未免太小心了,在下等像是煞风景的人么?”

    那少女缓缓道:“公子若是不说,那自然再好也没有。”

    缓缓站直身子,但刀锋却仍然停留在那里。

    白飞飞所怕的,自然是怕沈浪说出她和快活王的关系。她行事计划,当真是每一个细节都不会遗漏的。

    沈浪面上虽仍带着笑容,心里却不禁叹息。

    这时,童男童女都已走过。

    接着,是十六对身穿五色纱衣的绝色少女。

    乐声的节奏更缓。

    殿堂之中,除了沈浪等四人外,别的人都已肃然立起。

    于是,身穿紫缎长袍,头戴王者高冠的快活王,便在方心骑与另三个英俊少年的围拥下,走上红毡。

    他颔下的长髯修整得就好像缎子似的,在灯下闪闪发光。他眉心那道疤痕,似乎也在发光。他大步而行,全未依照那乐声的节奏,目光顾盼之间,仍不脱一代武林雄主的桀傲之气。

    熊猫儿轻笑道:“快活王做了新郎官,还是像要找人打架似的……”

    他语声说得本极轻,但才说了一句,快活王两道发亮的目光,已厉电般向他扫视了过来。

    若是换了别人,早已骇得不敢出声。但熊猫儿却故作不见,反而大笑道:“快活王,恭喜你呀!但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你又何妨做得和气些,也免得骇坏了新娘子。”

    他这样一叫一笑,满堂中人不禁都为之失色。

    快活王眉心微皱,但瞬即也大笑道:“你放心,本王那新娘子,是谁也骇不着她的。”

    王怜花叹了口气,道:“这倒是实话。”

    大笑声中,快活王已步上石阶,在椅上坐了下来。

    乐声继续着,大家都瞧着门口,等着新娘子出现,但直过了盏茶功夫,还是没有瞧见新娘子的人影。

    满堂中人面上都不禁现出了诧异之色。

    朱七七故意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新娘子呢?”

    熊猫儿大笑道:“莫非临阵脱逃了么?”

    他们虽然明知白飞飞绝不会不来的,如此说来,只不过是故意气气快活王,他们此刻自然再也不怕快活王。

    一个反正已要死的人,还怕谁。

    快活王面色也沉了下来,沉声道:“她到哪里去了?”

    方心骑凑首过来,沉声道:“半个时辰之前,弟子还曾见到娘娘在百花宫中上妆。”

    快活王道:“还有些什么人在那里?”

    方心骑道:“除了那两位老经验的喜娘,和关外最出名的,兼卖花粉的梳头老师傅外,就是娘娘随身的丫鬟。”

    快活王皱眉道:“那梳头师傅……”

    方心骑笑道:“那张老头在关外一带做了五十年的生意,所有大户人家闺女出嫁,都是他承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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