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妾似朝阳又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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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妾似朝阳又照君 (第1/3页)

    阮伟被雪花卷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到他缓缓醒来时,天色已暗。

    他一睁开眼,便呼叫:“义弟……义弟……”

    这时,他不知自己处身在帐篷内,以为还是在旷野无人的大沙漠上。

    帐篷内只有一支牛油烛发出微弱光亮,烛光摇摆不定,照着他陡然坐起的身影,摇摇晃晃,有如鬼魅。

    霍然,“呱”的一声儿啼,原来阮伟这一声呼叫,竟把同一间帐房内的婴儿吵醒了。

    这间帐篷有数丈来宽,在中间隔着一块布幕,分成两边,布幕掀开,一位窈窕女子慌忙的走进来。

    阮伟被那大风惊吓过度,呆着的神智尚未清醒过来。

    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在哄着婴儿,儿啼声渐渐小了下去。

    窈窕女子温柔的走到阮伟身边,轻轻地扶他躺下,替他盖好厚毛毯,十指纤巧地按在他“太阳穴”上,慢慢揉着,想使他重新入睡。

    阮伟睁着大眼,怔怔的望着那窈窕女子。

    窈窕女子轻声道:“你认识我吗?你还认识我吗?”

    阮伟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直到看得累了才徐徐闭下眼皮。

    窈窕女子仍在轻揉着阮伟的“太阳穴”,揉着,揉着,晶莹的泪珠如断线落下,滴在阮伟苍白的脸颊上,但阮伟并未觉到落下的清凉泪水,因为他此时已经睡熟了……

    东方又升起曙光,这帐篷内仍是静悄悄的,外面朔风怒号,吹得覆盖帐篷的皮毛“噼啪”、“噼啪”的直响个不停。

    帐篷皮门打开一角,伸出一个满面胡须的大脑袋,向外张望,见大风已然停了,用藏语低声咒骂道:“她妈的!这个鬼天气!”他用了很大的劲,推开积到半门高的雪堆,走了出来,四周一看,遍山都是白雪,牲畜已不知道哪里去了。

    胡髭大汉以为牲畜被吹走了,慌慌张张的跑到帐篷另一边,一面用力敲擂着,一面用藏语叫道:“家里的,起来哪!牲畜都被刮跑啦!”

    帐门内走出一位藏装的中年女人,打着呵欠道:“你叫嚷什么嘛?”

    胡髭大汉埋怨道:“睡了三天,还睡不饱,你看,牲口都没啦!”

    原来这大风已整整吹刮了三天。

    西藏男女地位平等,甚至有的地方,女权尚高过男权,故夫妇之间,做丈夫的,有时还要听妻子的话。

    藏妇又打了个呵欠,揉揉睡眼,才道:“鬼叫鬼叫的,牲口不见了,你找过没有!”

    胡髭大汉骂道:“什么都没有,还找个屁!”

    藏妇走到平日围牲口的绝壁之下,用手扒开吹来的积雪。扒了一层,听到牛羊的低鸣声,立即喊道:“当家的,快来扒呀!牲口没被刮跑,都在里面呢。”

    胡髭大汉飞快奔来,与藏妇合力扒雪,扒了半个时辰,牛羊一只只现出来了,这些牛羊身上都是积雪,呼呼的冒着白气,出来之后,一个个用力抖震着身上的雪。

    这些犁牛及绵羊最耐寒,它们被埋在雪堆中三日,竟没有冻死。

    胡髭大汉点点数目,七十余头牛羊少了两只,想是被大风刮散了,一场大风仅损失了两只绵羊,胡髭大汉高兴道:“家里的!我们好运气呀,冈底斯的大风,只吹走了两只小绵羊。”

    西藏高原这种又怪又狂烈的大风,常造成山牧者的巨大损失,因风由西方吹来,他们便以为是住在冈底斯山上的妖神造成的,所以称为冈底斯的大风。

    藏妇欣喜地笑骂道:“嫌丢的少么!一大早事情没弄清楚便乱叫,吵醒了兰姑娘,小心剥你的皮!”

    胡髭大汉道:“还早,都快正午了!”

    藏妇抬头看天,果见阳光躲在头上的乌云里,惊道:“真的正午了,当家的,快把牲畜赶在一起,天黑前得迁到有草原的地方去。”

    藏妇走进帐篷内,掀开布幕,只见兰姑娘偎在从雪里救来的男子的怀里,睡得正熟,她不愿叫醒兰姑娘,她知道自兰姑娘救来那男子后,已有三天没好好的睡了。

    藏妇看着兰姑娘甜美的睡姿,真不相信她是西藏高原上强盗们闻名丧胆的女菩萨、由布达拉宫达赖喇嘛特封的西藏第一女勇士。

    布幕的那边,响起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惊醒藏妇的沉思,她匆匆跑过去,哄着婴儿,生怕把兰姑娘吵醒。

    但那啼哭声已把兰姑娘吵醒了,她没想到昨夜会那样疲倦,竟倒在他怀里睡着了,溜眼看去,哪知他正在睁着大眼看着自己。

    她不由得脸羞红了,西藏第一女勇士,竟被一位少年男子看一眼而致忸泥不安了!

    婴儿住了哭声,帐篷这边是沉寂的,好半晌都没有一个人说话,蓦然,兰姑娘想到他的病,再溜眼看去,果见他还是惘然的在看着自己。

    于是,兰姑娘流泪了,她颤抖的道:“阮伟:阮伟!你还认识你的兰姐姐吗?你还认识吗……”

    阮伟仍是呆呆的看着,脑中却想不起一点事情,过了一刻,他忽然轻喊道:“义弟……义弟……义弟……”

    他自从被兰姑娘从雪里救起,几天来无论在梦中或醒来,他只喊:“义弟……义弟……”这几个字。

    兰姑娘的泪水如潮水般涌出,哽咽道:“我不是你的义弟,我是公孙兰呀!你的兰姐姐啊!”

    原来这兰姑娘就是被阮伟误会、以为假意待自己好、目的在天龙十三剑秘本的公孙兰。

    阮伟自祁门县离开她后,她本是一番好意,结果被误会,便想找阮伟解释,哪知遍访各地,远至云南,还差点送了命,都未找到。

    在“八卦神掌”范仲平家里治好毒伤,对找阮伟解释的愿望灰心,留下自己心爱的飞龙剑,猜想他年阮伟可能还会到这里来,托“八卦神掌”送给他,便回到西藏,因飞龙剑客隐居在藏边的看龙山,她是飞龙剑客的唯一独生爱女,自不愿抛下孤独的老父,到中原去流浪。

    飞龙剑就放在阮伟的身旁,那天她认出了飞龙剑,也认出眼前昏迷的男子,就是当年仅有十四岁的阮伟,只是这时的阮伟已变得很高大成熟多了。

    她初见到阮伟高兴极了,想等他醒来后,和他好好谈谈别后的状况,哪知他醒来,只会喊“义弟”两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令兰姑娘伤心极了,无论怎样说,无论怎样凄切的叫唤,阮伟只是瞪着神色茫然的大眼,没有一点反应。

    她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在身后的藏妇道:“兰姑娘别哭了,西藏的第一女勇士是不会哭的!”

    于是她擦干泪痕,回身道:“乌毛嫂,外面风停了吗?”说的是一口道地的藏语。

    藏妇笑道:“早停了,兰姑娘。”

    兰姑娘问:“牛群还在吗?

    藏妇喜形于色道:“真是菩萨保佑,牛一只也没丢。”

    兰姑娘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藏妇道:“我的马来时就吹丢了,拜托乌毛大哥帮我备好两只犁牛。”

    藏妇道:“兰姑娘要坐骑,我吩咐乌毛去为兰姑娘准备犁牛代步。”

    兰姑娘温柔体贴的帮阮伟穿好衣服,黑皮袄用布带扎在身上,头上罩耳的皮风帽扎在额下,再把阮伟的宝剑、皮袄重新包在一块大皮毛内,绑得很紧,这样晚上夜宿,皮毛打开可做床垫。

    一切收拾停当后,自己的东西都早已捆好,她时常来往西藏高原上,凡是野外宿寝用具,食物干粮无不具备。

    阮伟好像木头人一样,任姑娘摆布,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兰姑娘拉着他走,他便跟着走出帐篷。

    外面乌毛备好了两只犁牛,等姑娘一出来,他就进去把东西一一抬出,捆在两只犁牛上,怕它会摔下来,用带子把它绑好。

    藏妇拿着两只牛皮袋子,那袋子外面皮毛成白色,这乃是贵重的白犁牛皮制成的,这自犁牛皮有宗好处,就是热茶放在里面,虽在寒冬也能一夜不凉。

    藏妇把牛皮袋子递给兰姑娘,笑道:“里面是刚煮好的热茶!”

    兰姑娘好生感激,藏人不喜客套,她接下后,只淡淡道声“谢谢”,便绑在牛背上。

    兰姑娘临上牛背时,塞给乌毛一块金子,乌毛叫道:“兰菩萨,不要,不要!”

    但兰姑娘已牵着阮伟的牛缰走了,乌毛欲跟上去,藏女道:“算了!兰姑娘从未白受人家的好处。”

    待姑娘走得没了影子,他夫妇俩开始忙碌,撤帐篷、打行囊,他们一定要在晚上把牛羊赶到有草的地方去。

    高原上,处处白雪皑皑,入冬以来,这里虽未下过大雪,但几天前那场大风吹来的山雪,铺得满处皆是。

    公孙兰把阮伟坐骑上的缰绳系在自己坐骑后,这样后面那头犁牛就不致走失了。

    天色渐黑,尚未走出白雪满地的范围,却可看到高大的树,这里的树木都是针叶林,如松、柏等不惧寒冷的植物。

    公孙兰知道今天已赶不到有市集的地方,耽心阮伟耐不住寒风,使寻到一处绝壁下依旧把帐篷支架起来。

    阮伟安静得很,行走了一个下午,他只稳稳地坐在犁牛背上,腰杆挺得笔直,一声不响,也不打磕睡,眼睛瞪得大大的,向前望着。

    公孙兰扶他下来,他就下来,公孙兰看他毫无寒冷的样子,倒是自己反而觉得有点寒意。

    她不由奇怪的问道:“你不冷吗?”

    等了半天阮伟都没有一点表示,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阮伟害的是什么病。

    帐篷内铺着很厚的皮毛,这本是一人用的小帐篷,她替阮伟脱下皮衣、皮鞋,让他躺下后,这帐房已剩不了什么空间,要是两个人睡的话,只有抱在一起,才能再留一点空间放置食物用具。

    公孙兰拿出一大捆枯枝,在小帐篷门外升起一堆火,顿时火光熊熊,热气从帐门冲进,这小帐房内立时温暖如春。

    帐篷后面是绝壁,热气薰进后久久不散,不一会,公孙兰热得把皮衣也一起脱下。

    白天途中,公孙兰就用暗器打到了一只獐,此时用小刀剥下皮毛,清理内脏后,刷上牛油就在火上慢慢的烤着。

    獐肉烤得香喷喷的,她撕成两半,再拿出早就做好的糌粑,皮袋内的茶还是热的,她的用具内只有一只木杯,倒满温茶后,扶起阮伟,服侍他吃下。

    阮伟吃饭后,公孙兰再扶他躺下,这次他却不顺从,硬是盘膝坐着,公孙兰无意触及他的胸膛,发觉气流滚滚,才知道阮伟在用功。

    只是阮伟不像一般打坐要垂眼观心,他仍是瞪着大眼,呆看着前面,显是神智尚未恢复。

    公孙兰真不相信,失去神智的人会运行内气,要知内功登到极峰,才能练到气不由心、已如化境、自然运行的地步,难道阮伟的内功竟达到这种地步吗?

    当然,她不知阮伟是因所学瑜珈神功迥异一般中原内功心法,倘若知道阮伟白天坐在犁牛背上尚能自然运功练气的话,更要今她大大吃惊了。

    公孙兰看不出所以然,心中总代阮伟担心,不去打扰他,自个儿就着阮伟喝过的温茶吃了点獐肉,草草果腹。

    饭后,一天劳累自然袭来,她把枯柴架在火旁慢慢烧。帐房内只有一张白犁毛织成的盖毯,阮伟运完功后,自动躺下,她为他盖好毯子,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就倒在他的旁边睡去。

    半夜阮伟惊醒数次,每次都是陡然坐起,惊呼“义弟”!“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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