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飞骑斩杀

    第15章 飞骑斩杀 (第3/3页)

      下面的话,这时已听不分明了。

      小沙弥引着赵子原穿越廊道,前面便是一座院落,右边坐落着五幢禅室,小沙弥一逞走到最后一间仁足,道:“顾施主就在这房里,贵客请进。”

      赵子原颔首道谢,小沙弥转身离去。房里传出一道熟稔的语声:“赵兄,是你来了么?”

      赵于原推门进去,触目瞧见顾迁武坐在靠墙一张檀木椅上,手上捧着一卷书正在展读,他神色悠然地朗吟着:“白杨早落,寒草前衰。凌凌霜气,簌簌风威。孤蓬自振,惊沙自飞。灌莽音而无际,丛薄纷其相依。……”

      吟到此地,倏地一抬头道:“赵兄你瞧这句如何?‘灌莽杳而无际,丛薄纷其相依。’寥寥几字便将塞野苍茫、大漠无垠的萧瑟景象勾绘出来,适令人有如置身胡风边月之中,发孤旅落寞之情……”

      赵子原微微一笑,道:“鲍照芜城赋固是千古绝文,便是兄台对文中之情领悟深刻,吟颂一如身历其境,弟甚倾之。”

      顾迁武听他一语道出赋文之名,显见学识见闻之广,不禁也暗暗折服,当下连忙谦逊一番。赵子原道:“顾兄,关于你的毒伤……”顾迁武笑道:“有劳赵兄关怀了,那水泊绿屋的残肢人不是曾说小弟身中马兰之毒的金针,只有四十八个时辰好活么?哈哈,也许是我大限未至,阎王老爷可还没预备将小弟这条命取走──”

      赵子原诧然道:“怎么?残肢人恐吓之言是虚?”顾迁武摇头道:“不瞒兄台,小弟体内的毒素已经解去。”

      赵子原诧讶更甚,道:“但马兰之毒,不是只有残肢人才有解药可解吗?”

      顾迁武道:“这倒不见得,小弟在太昭堡里就碰到了一位高人,他第一眼瞧见小弟脸上隐隐泛出紫黑颜色,就推断我是中了马兰之毒,遂让我服下了两颗像莲子一样的药丸,呵,那丸药可叫神效得紧,服后一连出了三次热汗,体内所有的毒素登时化解了去,哈哈,小弟岂非命不该绝么?”

      赵子原只听得信疑参半,一瞧顾迁武满脸诚挚,一本正经的说着,却又不能不予置信,道:“只不知顾兄在堡中遇见的高人是谁?”

      顾迁武道:“那人一身文士装束,中旬年纪,却不肯以姓名见示。”

      赵子原心头一大震,脱口低呼道:“中年文士?……敢情就是他?……”

      他寻思一下,问道:“那中年文士年龄不高,却口口声声以老前辈自居,说话问动辄流露出老气横秋之状,顾兄所碰到之人,其举止言语是否与小弟所形容的相同?”

      顾迁武奇道:“正是如此,赵兄莫非认识这位高人?”

      赵子原重重地点一点头,道:“小弟在太昭堡里也遇见了这个人,蒙他传授一套轻功身法,后来曾在无意中使出,被甄定远指称是灵武四爵中大乙爵的大乙迷踪步!”

      顾迁武惊异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衲衲道:“奇事……奇事……”

      正自呐呐间,忽闻隔邻房门吱地一响,似乎被人打了开来,耳里传进那黄衣老僧苍劲的声音:“山野陋寺可没有上房供来客居住,两位施主只有在这个小房间里委屈一夜了。”

      那秃子暴躁的声音道:“和尚你甭嗦了,去,去,夜半无事莫要来打扰咱们。”

      黄衣老僧的声音道:“要不要老衲帮忙,把这四口黑木箱提进房里。”秃子急促的声音道:“不,不,和尚你不要随便动手,咱们自己来──”

      黄衣老僧道:“如此,老衲告退了。”

      足步声音亮起,还有搬动木箱的声响交穿其间。

      赵子原默默忖道:“‘海老’与秃子住进隔邻的房间去了,想不到住持和尚会应允他俩在寺内落宿……”

      忖犹未罢,那黄衣老僧已从隔邻绕到顾迁武这个房间来,顾、赵二人连忙起身相迎。

      黄衣老僧稽首道:“请恕老衲打扰,小施主尚未就寝么?”

      赵子原道:“大师有什么事么?”黄衣老僧正色低声道:“老衲必须问明一句:与你先后一道同来那一胖一秃的两位施主,可是小施主的朋友?”

      赵子原猛摇其首遭:“在来路上小可与他们两人朝过面,小可连他俩身份都不清楚,哪里谈得上朋友。”

      黄衣老僧道:“依此说,小施主不知晓他们是谁了?”赵子原道:“正是,大师缘何要追究这个?”

      黄衣老僧沉吟不答,双目精光陡然暴射,长久注视在赵子原面上不放,仿若欲瞧穿他心中所想似的。

      赵子原霍然一惊,心想从黄衣老僧目中所露神光而瞧,对方功力之高分明已到了韬光养晦的地步,此等荒僻所在,何来如此身负绝代功力的高僧?

      黄衣老僧道:“小施主你走过来一些。”

      赵子原暗暗纳闷,猜不出黄衣老僧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仍然依照对方吩咐,举步上前。

      他足步才停,那黄衣老僧蓦然一扬大袖,劲风随之发出,闪电也似地向赵子原卷涌而去!

      赵子原惊呼道:“大师?你……你……”

      倏忽里,袖风已然压体,在强劲之中夹着一种兵刃刺肤的剧痛,赵子原大惊之下,慌忙倒转,身形继之向左一闪。

      “飕”一响,劲风呼啸自赵子原胸腹侧部扫过,那一发一避真是间不容发,赵子原惊魂甫定,正要开口说话,黄衣僧忽地一步踏前,右掌暴伸,猛向赵子原胁时五大穴道拿去。

      他身手之疾,直令人不敢置信,赵子原欲避不及,只觉时下一麻,被黄衣僧五指牢牢扣住!

      赵子原又急又怒,道:“大师何尔以武相加?”

      黄衣僧沉声道:“施主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你姓谢是也不是?”

      赵子原又是一愣,方欲开口回话,旁立的顾迁武已抢着道:“晚辈这位朋友叫赵子原,事先业已向你提过,一梦大师你怎么啦?”

      黄衣老僧一梦侧头想了半天,猛然松开拿扣对方时脉的掌指,道:“老衲是太性急莽撞了,还望施主宽恕。”

      说着也不顾赵子原有何反应,即行转身离去。

      赵子原目送黄衣老僧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良久始道:“这位大师是何许人?揣摩情形他显然对我有点误会。”

      顾迁武道:“一梦是先父生前老友之一,前两日我决定离开太昭堡,却被甄堡主属下银衣队穷追不舍,只好暂时到一梦住持的广灵寺来避一避风头,适巧昨日在逃亡途中与赵兄碰头,遂约你到此地会面。”

      赵子原道:“难怪当时赵兄行色那样匆遽,但赵兄既为太昭堡银衣队总领,何以又决定离开那里?”

      顾迁武欲言又止道:“此事说来话长,容俟日后再与赵兄细说。”

      赵子原忖道:“也许赵兄和我相同,亦有难言之隐,我又何必强人之所难呢。”遂一笑置之,将话题扯到旁的地方去。

      顾迁武无意一瞥赵子原脸容,发现他肌肤隐隐泛出紫黑之色,并有红色斑点交穿其间,骇讶之余失声道:“赵兄,你──你也中了马兰之毒?……”

      赵子原经他一言提醒,苦笑道:“小弟在堡里被迫服下毒丸,往后只有永远受制于人了。”

      当下将近几日来之经历原原本本道出,想起自己一生一世将为人奴仆,任人驱遣宰割,不觉意态消沉。

      顾迁武听罢始未,晶瞳里忽然露出异采,道:“放心,赵兄之毒并非无救,让你我也与那姓甄的和残肢人斗一斗──”

      赵子原正自瞠目,顾迁武已伸手从袋中取出两颗状似莲子的黑色药丸,在昏黄色烛光下闪闪生光,说道:“那日中年文士所赠的马兰毒解药,我身边还剩有两颗,想不到会派上用场,赵兄请将嘴张开。”

      赵子原虽然万般不敢相信,只是听他说得肯定,私心觉得未始没有一线生机,乃依言张口,顾迁武屈指一弹,两粒黑九直射出去,赵子原下意识用口一拉,骤觉唇间一阵清香。

      顾迁武急道:“咽下,快些咽下!”

      赵子原服了药丸,果然觉得中气流畅,片刻后复觉全身懊热难当,大汗淋漓而出。

      顾迁武道:“兄弟你出汗了?”

      赵子原挥汗如雨,道:“非但出了一身大汗,抑且灼热得难以忍受,那解药当真有效么?”

      顾迁武正容道:“等到汗水出尽,便是毒解之时,赵兄你无妨回到镇上客栈去,装作毒素未解,随残肢人到水泊绿屋探察……”

      话至中途,陡闻一声凄厉的惨呼传人耳膜,忙住口不语。

      惨呼过后,接着又传来一阵“嘘”“嘘”怪响,像是兽类更有些像人类在极端痛苦中挣扎,声音凄厉已极,令人间听之下,汗毛倒竖,凛然生寒!

      赵子原低呼道:“声音从隔邻房间传出,咱们过去瞧瞧。”

      顾迁武轻轻地点了点头,两人蹑足步出,那“嘘”“嘘”怪响仍然不绝于耳,不时有凄厉的惨呼夹杂其间,带着几分神秘,几分恐怖,顾、赵二人神经不知不觉已是紧张起来──赵子原率先晃身步到邻房之前,哈腰自门隙窥望进去,触目见到室中摆着四口黑色大木箱!他无端觉得一股透骨凉心的寒意自背脊升起,迅速袭击全身,仿佛那木箱上黑乌乌的颜色透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气氛。

      赵子原下意识将视线从四口黑色大木箱收回,暗忖:“奇怪,我心头始终惴惴不安,难道那黑木箱中藏有什么神秘惊人的物事么……”

      顾迁武压低嗓子道:“那四口黑木箱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