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密遣下山传秘笈 偶逢道友创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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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章 密遣下山传秘笈 偶逢道友创新招 (第1/3页)

    他首先读内功心法,他的内功从开始练的时候起,本来就是经常得到师祖指点的,因此阅读毫不困难,有些奥妙精微的地方,一时间虽然还不能够理解,但也隐隐觉得有理路可寻,自信假以时日,当可领悟。但读到剑诀的时候,就不禁有点惶惑了,这剑快和他师父所授的剑诀,并不完全相同。令他最感为难的是,师祖只传剑快却并没有写下剑式,究竟应该如何出招才对,根本一字不提。

    不过在剑决的后面,却有一段文字:“本门武学,贵在神悟。昔日张真人观龟蛇二山山势,始创太极剑法。你当领会此旨,不必拘泥,顺其自然,天地万物,皆足以法。要旨在于:太极圆转,无使断缺,意在剑先,绵绵不绝。守此真言,任何招式,都可自创。你天资聪颖,当能参透,到你把过去所学招式尽都忘掉之时,便是大成之日。”又另有两行小字,是说他自己学武的心得的:“从有到无,无中生有。此乃武学最高境界,亦剑术之最高境界也。”

    蓝玉京对那十六字真言,似懂非懂,但怎样才能“从有到无,无中生有”,他苦苦寻思,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了。

    一阵清风吹来,蓝玉京霍然一省,暗自失笑:“祖师当年以百载光阴,潜研武学,方始能够另辟蹊径,自成一家。我如今不过才读了一遍,要是这么容易便能参透其中奥妙,张三李四也可以成为一代宗师了。”于是暂且抛开不想,先行熟读。

    他第一次离家,不去苦思剑法,就难免想起家人来了。他想起了爹娘,跟着也想起他的姐姐。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次在展旗峰下,玉镜湖边和姐姐拆招的事。“为什么那次我用师父传授的最得意的一招,也会输给她?”又想:“既然是要从有到无,这个‘有’字当是指我已经懂得的武功而言,俗语有云熟能生巧,把已经学过的熟练,恐怕还是必要的。到了熟练的程度可以自创新招之时,这不是已经过一个循环,又再无中生有了吗?嗯,师祖说的,恐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于是他把师父所授的太极剑法重练一遍,练到他那次输给姐姐的那一招“白鹤亮翅”之时,果然发觉好像有点不对。不过,这只是个模糊的感觉,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他可还说不上来。

    第二日一早,他照平时习惯,一早起来,迎着朝阳,做了一回吐纳功夫,练了内功之后,跟着练剑法。使到“白鹤亮翅”这招,咔嚓一声,削下一枝树枝。

    这一剑之势甚急,削下的树枝又过长,树枝急速飞坠,他来不及跃升,给树枝的一头打着肩膊。虽不至于受伤,也感到有点疼痛。

    他先是一呆,心里想道:倘若这树枝是个活人,他会躲闪也会反击,像刚才那个来势,岂不是我还没有将他的手臂削断,反而会给他一剑刺穿我的琵琶骨了?

    他放慢招式,再演一趟,终于悟出一点道理。这一剑斜削的幅度太大,前半格和后半招分成两个弧形,圆圈不能相接。虽然这个“断缺”只是一瞬间吉,但已有违师祖所说的“太极圆转”,无使断缺的剑意。

    他不知自己所悟道理对不对,既然无人指点,他就只能凭着自己的意思修改剑式。练了几次,渐渐觉得出招已无窒碍,削下来的树枝也不会碰着自己了。

    他开始窥测到一点门径,就跟着这条思路练下去,一套太极剑法练完,隐隐发觉,恐怕最少有十几招是不符合那“十六字真言”所含的剑理的。他每发现一个破绽,心里就多一分疑惑:“义父的剑法是跟无色长老学的,无色长老是本门公认的第一剑术高手,为什么这些破绽他看不出来?”

    破绽太多,头绪繁忙,改不胜改。他只能专注一招,先把“它鹤亮翅”这招改到自己满意为止。

    第三日一早,他继续按照自己参悟的剑理练习剑法,忽然发觉,昨天自己觉得满意的今天却仍是似有破绽可寻了。他叹了口气,“师祖创的这套剑法,真是精深博大,不知何日方能练成?”

    他只准备三天干粮。过了这一天就要离开了。虽然在路上也可找僻静的地方练习、究竟没有在荒山方便,因此他必须做好准备功夫。

    师祖给他的内功心法和太极剑决,他早已读得烂熟,恐防有失,在心中再默念几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这才放心将它焚毁。

    他是把那个手卷撕成片片,放在破庙的香炉里焚毁的。破庙破窗,香炉也没盖子。忽然有一阵大风吹进,把未焚化的几张碎片吹走。他赶出找寻,拾回几片,重新焚化。但是否还有“漏网”,他也不知。

    “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我得加紧练习。”

    他希望在这一天之内,最少也得把“白鹤亮翅”这招练到自己完全满意为止。

    他练了一遍又一遍,觉得“白鹤亮翅”这招似乎是再也找不到破绽了,跟着又练已经发觉有破绽的第二招、第三招。

    他正在练得全神贯注之际,忽然听得有个人说道:“好,很好!不对,大大不对!”

    这句话也如他的剑法一样,是一口气说出来,中间并无“断缺”的。

    何以刚刚赞完好,跟着又说‘不对’呢。

    蓝玉京呆了一呆,定睛看时,那个人已经从树林里走出来了。

    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少年,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蓝玉京道:“我的剑法,哪处不对?”

    那少年道:“你是武当派的弟子吗?”

    蓝玉京道:“我又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谁?”他已经“无师自通”,知道对陌生人是要保持警惕的了。但毕竟未够老练练,这句话已经是等于作了正面的答复。

    那少年冷冷说道:“我只想和你公平交易,你倒想占我的便宜!”

    蓝上京愕然道:“我几时想要占你便宜?”

    那少年道:“我问你是该,你说了没有?”

    蓝玉东方始省悟,目己既然不肯告诉份人,那就难怪别人不肯告诉自己。

    “好、那我也不想知道你是难了。你走!”蓝于京道,

    那少年道:“这里是你的地方吗?我为什么要走?”

    蓝玉京赌气道:“你不走我走!”

    那少年道:“且慢!”

    蓝玉京道:“干什么?”

    那少年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但你是想要知道你的剑法哪处不对吧?”

    蓝玉京给他说中心事。停下脚步道:“我已经问过你了,你不肯说,我何必再求。”

    那少年道:“只是空口说有什么用?来,咱们比划比划!”脚尖一挑,把蓝玉京刚刚削断一根树枝挑了起来,说道:“小兄弟,进招吧。”

    蓝玉京那日在展旗峰下和姐姐拆招、用的也是木剑。但木剑还有剑的形式。这人手里拿的却是一枝上面有几片树叶的柔枝。

    蓝玉京少年好胜,心想:“你这样小觑于我,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只怕连武当派也给你看小了。”便道:“你的年纪虽然比我大,但我用的可是宝剑,我不能占你便宜,你进招吧。还有,我可得把说话在前头,切磋武功,本来应该点到即止的,但你这枝树枝,只怕,只怕……”

    那少年道:“你怕伤了我?”

    “不错,你要不要换过兵刃?”

    那少年微笑不答。“好,你既然自信可以抵挡得了宝剑。我若误伤了你,你可别怨。”

    那少年哈哈笑道:“小兄弟,别说你伤了我,你有本领,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怨。”

    蓝玉京哼了一声,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请赐招吧!”

    那少年笑道:“你不想占我便宜,我倘若还要让你,那倒真是不够尊重你了,小心,接招。”

    声出招发,也不知他用的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招数,但见他树枝一抖,四面八方都是碧绿色的树枝绿影,蓝玉京面对的不是一枝树枝,而是好像陷身在一片绿色的树林中了。

    蓝玉京吃了一惊,谨依剑诀“太极圆转”要旨,“任他泰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使出太极剑的起手式,划了个圈圈,剑锋并未碰着树枝,绿影则已四方流散。

    斗了几招,蓝玉京被对方节节进逼,剑法施展不开,心里不觉有点集躁,“十招之内”我若削不断地的树枝,纵然得胜,也是胜之不武!”把心一横,飞身跃起,便即使出了他认为已经修得满意了的“白鹤亮翅”这招。

    他不使这招还好,一使这招,连那人用的是什么手法都未看清楚,只觉肘尖的曲池穴一麻,当啷声响,他的宝剑已经落地。

    那少年说道:“你这一招能够削掉我这树枝上的几片树叶,也算得难得了。你歇一会,咱们再比。”

    蓝玉京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知道那人的确并大言,自己认为满意的剑招,在别人眼中还是破绽百出!

    那少年似乎看破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还不至于到破绽百出的地步,你这一招,只不过有三个破绽。”但一招就有三个破绽,已是足以令他惭愧了。

    他盘膝而坐,闭目沉思,过了一会,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忽地张开眼睛,说道:“好,咱们再比!

    他自以为已经想得通透,哪知还是不行,使到了“白鹤亮翅”这招,那剑势分明已经罩住对方的身形,但对方的脚步却仍是向前迈进,树枝也并不闪避剑锋,反而投入他所划的剑圈之中。这一下来得奇兀无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结果反而是他被逼倒跃避招,虎口的关元穴才不致于被对方点中,虽不至于宝剑坠地,也总是输了招了。

    “为什么还是不行?”蓝玉京坐下来再想。那少年道:“不要灰心,你这一招现在只剩下两个破绽了。”蓝玉京把两次过招的经过,在脑海中重温一遍,隐约看到了一线曙光,但仅是一线曙光,还不能够令他豁然开朗。

    那少年道:“不要太过劳神,今天想不出来,明天再想。”

    蓝玉京心想:“明天我就走了,哪里还有明天?”时间有如奔流不息的长河,它是不会停顿下来的。蓝玉京在感慨中,突然心头一亮:“对了,师祖留给我的十六字真言,我只做到了太极圆转,无使断缺这一半。可还有意在剑先,绵绵不断这一半呢!”想通了这一层,好像“暗室”已经打开,眼前豁然开朗。

    他一跃而起,说道:“好,再来,再来!”

    他和第一次比试那样,从起手式开始,使了几招,那少年面有诧色,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蓝玉京的那招“白鹤亮翅”,突然就使出来!那少年“咦”了一声,这一次是他被逼闪躲了。

    蓝玉京收剑说道:“这一招行了么?”

    那少年比他还更欢喜,说道:“你进步得真快,一次能够修补一个破绽已算不错,这一次你竟然一举就修补了两个破绽,现在你这一招白鹤亮翅可说得是没有丝毫破绽。不过,你要注意‘现在’这两个字,这句话是我现在说的,过了一些时候,或许我的说法就不是一样了。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蓝玉京道:“我懂。我有进步,你也有进步,今天你找不出我这一招的破绽,并不等于明天你也找不出来。”少年微笑道:“你的悟性真高,不过,你的这套剑法,并不是白鹤亮翅这招才有破绽。”

    蓝玉京心悦诚服,说道:“你愿意继续指点我吗?”

    那少年道:“我不会教学生,我只会和人比剑。”

    蓝玉京道:“好,那就再比。”

    这一次是他在“玄鸟划砂”这一招,首先露出破绽。也和“白鹤亮翅”那招一样,经过好几遍修改,方始能够抵挡那少年的攻击。

    天色已黑了。蓝玉京蓦地想起,说道:“你不用赶路吗?”

    那少年道:“我有这样问过你吗?”

    蓝玉京也有点舍不得离开他,说道:“对,你不管我,我也不管你。”过了一会,叹口气道:“只可惜今天才碰上你。”

    那少年道:“今天碰上也不为迟。”

    蓝玉京道:“你不知道,明天,我……”

    那少年道:“明天你怎么样?”

    蓝玉京想起“逢人但说三分话”这句教训.说道:“我不是住在这座破庙的。”

    那少年道:“我知道。”

    蓝玉京道:“所以明天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在这里。因为……”

    他本来想捏造一个‘藉口’的,但那少年却道:“你喜欢留就留,喜欢走就走。我又没有问你,你就不用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了,其实。明天的事情又有谁能知道?”

    蓝土京越来越觉得和这人投机,笑道:“你这人真是有点古怪,但却正对我的脾胃。”

    那人说道:“我没说你古怪,你反而说我。”

    蓝玉京笑了一笑,不再说话,回到破庙吃最后一份干粮,吃饱了就睡。那少年没进古庙,蓝玉京小知他是要树林露宿还是已经下山。想到今后或者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不觉怅然若有所失。但他也委实是太疲倦了,想呀想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射进庙中,他张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供桌上堆满野果.还有一包干粮。他“咦”了一声,跟着就看见那少年走进来了,在他手里,还拿着已经拨光了羽毛的两只野鸡。

    那少年道:“早餐你先吃一点果子,午餐咱们再吃烧鸡。”

    蓝玉京喜出望外,说道:“啊,你还没有走,要你给我去找这许多食物回来,可真不好意思。”

    那少年道:“你觉得不好意思,明人你去打猎好了。”

    蓝玉京怔了一怔,说道:“明天,我……”

    那少年道:“对。明天将会怎样,那是谁也不知道的,咱们只管今天。你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

    “好,吃饱了那就来吧。”

    “做计么?”

    那少年已拆了一根树枝,把树枝一扬,说道:“比剑啊!”

    蓝玉京心痒难熬,暗自想道:“迟一天去少林寺也不打紧。”说道:“比剑我是比不过你的,只希望你今天在我的剑法中找到更多的破绽!”

    那少年道:“为什么你希望越多越好?”

    蓝玉京道:“不断发现破绽,那就会不断改进。到了一天,你完全找不到我的破绽之时,我的剑法不就练成功了吗?”

    那少年冷冷道:“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取法乎中,仅得乎下,我的剑法,最多只能列在中等,你就算练到完全和我一样,距离成功二字也还远呢。更何况破绽总是补不完的,要想没有破绽.除非没有招数。”

    蓝玉京不觉一呆,心道:“要想没有破绽,除非没有招数。那不是和师祖说的,从有到无,无中生有,差不多同样意思吗?”

    心念未巳,只听得那少年叹口气道:“这种上乘境界.谈何容易达到。接招吧!”

    这一天蓝玉京练好了原来发现已经有破绽的两招剑法,所谓“练好”,当然只是指能够防御得了那少年的攻击而言。

    蓝玉京练得兴致越高,第三天不待那少年挽留,他自己也不想走了。

    如是者,日复一日,不知不觉,过了七天。蓝玉京最初发现有破绽的那十三招剑法,还未修改得完善,本来没有破绽的剑法也发现有破绽了。

    蓝玉京叹道:“怎的破绽越来越多?”心中本来就已经存在的疑团更加扩大了:“师父教我的这套太极剑法是得自本门第一剑术高手所传,难道本门最高剑法竟是如此漏洞百出?”那少年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你的破绽越来越多.你想知道原因何在吗?”

    “我不知道,请指教。”

    “因为我也发现我的剑法之中,还有破绽。”

    “你的剑法这样好,还有破绽?”

    “你没发觉我这两天所用的剑法,和再前几天所用的剑法,多少也有点不同么?”

    蓝玉京仔细一想,说道:“好像是这样。”

    那少年道:“这就是因为我在发现了自己的剑法有了破绽之后,我也和你一样,把它修改了的缘故。”

    蓝玉京道:“我还是不懂。你发现你自己剑法中的破绽,和我的破绽越来越多,却又有何关连?”

    那少年微笑道:“其实只有‘破绽’两个字,是不大恰当的。你的剑法,有些有破绽,有些本是没有破绽的。但没有破绽,并不等于就已经尽善尽美了。”

    蓝玉京道:“这道理我懂,这叫做精益求精。”

    那少年道:“对了,这叫做精益求精。你的剑法进步得很快,到了最近这两天,原来没有破绽的那些招数,也给你练得更加完善,或者是另有创意了。于是这就显出了我剑法中的不足之处,于是我也精益求精,又达到一个更新的境界,我又能够发现你的剑法中不足之处了。这就是你为何感到你的剑法之中破绽越来越多的缘故。”

    蓝玉京这才彻底弄清楚其中道理,叹口气道:“我现在才懂切磋的重要。我用切磋二字,你不嫌我自高身份吧?其实你是先生,我是学生。”

    那少年道:“其实你也是我的先生。你一定要和我客气的话,那么用教学相长这四个字就更加适当了。”

    蓝玉京叹道:“学然后知不足。圣人之言,确是不错。但不管是切磋也好,是教学相长也好,那都是永无止境的了。这许多头绪纷繁的破绽,也是永远补不完的了。”

    那少年道:“你说对了一半。到了没有招数之时,就没有破绽。但即使到了可以随心所欲之时,也还可以创出新的剑意的。亦即是说,武学之道,那才真正是永无止境!”

    蓝玉京悠然神往,“可惜我还要往少林寺,师祖虽没有定下期限,也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了。嗯,现在已经是第十天啦。”

    他心里踌躇,脸色不觉也露了出来。那少年道:“小兄弟,你怎么啦?”

    蓝玉京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我想,我应该走了。”

    那少年淡淡说道:“你想走就走,我不会拦阻你的。”

    蓝玉京道:“这七天来,你帮忙我练剑法,我得益不少……”

    那少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说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咱们只能算是切磋剑法。我没有多谢你,你也不必多谢我。”

    蓝玉京感激他的恩惠,暗自思量:“要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岂不是说不过去。”

    他想了一想,说道“你不肯做我的老师,但不知……”

    那少年道:“怎么样?”

    蓝玉京道:“咱们已经相处了七天,该可以算得是朋友了吧?”他这带有孩子气的说话,逗得那少年笑了起来。

    “朋友是自己结交的。那个人算不算是你的朋友,也只能由你自己决定。你认为是就是,你认为不是就不是。”那少年道。

    蓝玉京道:“我姓蓝,名玉京。”初时他本来不愿意把自己的姓名来历告诉对方的,但此时反而是他想要知道对方的姓名了。既然要知道对方的姓名,当然就得先把自己的姓名说了出来。

    那少年听了他的名字,脸色似乎有点古怪,说道:“好,很好!”

    蓝玉京道:“什么很好?”

    那少年霍然一省,笑道:“我是说你这名字取得很好。”蓝玉京不过是武当派一个未成年的小弟子,从来也没下过武当山,他当然想不到外面的人竟然会知道他的名字,是以他虽然觉得那少年的面色似乎有点古怪,却也不怎样放在心上。

    蓝玉京见他没说下去,只好再加一句:“我的名字已经和你说了。”

    那少年道:“又不是我要你说的,你说了又怎么样?”

    蓝玉京逼得说道:“你不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少年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哦,原来你想知道我的姓名,不过,我的姓名可有点特别。”

    蓝玉京心想,姓名就是姓名,又会有什么特别?心念末已,只听得那少年已在缓缓说道:“我的姓是两个字的,姓‘东方’,单名一个‘亮’字。”

    说罢,似乎带着一点紧张的神态注视着蓝玉京,好像是等待他的反应。

    蓝玉京却是不觉笑起来了,复姓虽然比较少,但也并不“特别”啊。

    “你不觉得特别?”东方亮问。

    “姓东方的人我是第一次听到,但这个姓我是知道的。”蓝玉京道。

    东方亮道:“那你在笑什么?只是笑我自认特别么?”

    蓝玉京道:“你的姓名取得很好。”他不想令对方没趣,对方既然称赞过他的姓名,他便也礼尚往来。

    东方亮道:“好在何处?”

    蓝玉京想不到他还要“纠缠”下去,好在他脑筋动得快,不假思索,便即说道:“东方一亮,就用不着在黑暗中摸索了。这不正好比喻我见到你一样,许多我在剑法上想不通的地方,便都明白了么?”

    东方亮微笑道:“你的小嘴巴倒是真甜。”

    他对姓名问题这么“重视”,今得蓝玉京颇为不解,因而也就不免有点奇怪了。“真想不到只是通名道姓,他就能说上这么一大串,不有点无聊么?”

    他哪知道这件事可一点也不是“无聊”,他之所以觉得“无聊”,只不过因为他尚未知道这个东方亮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而已。如果他知道这个东方亮就在他下山那天,曾经向他的师祖挑战,他不知将会如何惊诧了。

    东方亮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看来他是的确不知我是谁了。”

    蓝玉京虽然依依不舍,但见红日已经东升,要走也该是时候了,便学大人的口吻说道:“东方大哥,小弟要走了。但愿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东方亮哈哈一笑,说道:“青山绿水可是到处都有的呢!”蓝玉京走,他也走。

    蓝玉京道:“你也下山?”

    东方亮道:“我一个人留在这山上做什么?”

    蓝玉京只道到了山脚,东方亮就会跟他分手,哪知东方亮还是和他同行。蓝玉京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冒失,心想:大概他只是和我走同一个方向而已,彼此要去的地点当然是不同的。他也巴不得和东方亮同走一程。

    路上自是不免要找些话来说说,蓝玉京受了他的恩惠,觉得什么都隐瞒他有点过意不去,便道:“我这一家是在武当山上种菜的,闲时看那些道土练武,所以我也多少懂得一点武当派的功夫。”这话当然是不尽不实,但他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

    东方亮笑了一笑,说道:“那你倒是造化不小啊,你这剑法大概是无色长老这一支的吧?”

    蓝玉京吃了一惊道:“你也知道无色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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