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幽谷寄情收义女 金盆洗手斥强梁

    第08章 幽谷寄情收义女 金盆洗手斥强梁 (第2/3页)

    蓝水灵在旁惊得呆了,心里想道:“这高个子已经跪地求饶,你不杀他,他也是变残废的了,又何必这样残忍?”

    西门燕好似知道她的心思,说道:“你是怪我心狠手辣吗?但你想想,如果不是及时醒觉,他们又怎样对待咱们?不错,他们或者不会杀你,但你活着受他们的侮辱,恐怕比他们要你的命更加难受吧?”

    蓝水灵想起那个高个子淫邪的眼睛,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心中虽然仍是不以西门燕的残忍为然,但却也不敢反驳她了。

    “他们好像是你的熟人,你为何不盘问他们,然后再加处置?”蓝水灵道。

    西门燕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我的熟人?”

    “我是从他们的口气中猜测的,他们知道你的姓名,又知道你每天晚上在这个时候练内功,一练内功,就好像老僧入定,对外间的一切毫无知觉了。”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我好像从没见过这些人,待会儿再看看,你先换衣服吧。”

    蓝水灵先后和这三个人都打了一场,早已打得披头散发,衣服也染上血污。西门燕给她一套新衣,让她更换。

    西门燕一面等她换衣,一面说道:“他们用的是鸡鸣五鼓返魂香,虽然不算特别,在江湖上通常所用的各种迷香之中。也算得很厉害的一种了,你居然没有昏迷,倒是难得。”

    “要是我在昨天晚是碰上,那就一定非昏迷不可了。”

    “为什么?”

    “说起来也是我的幸运,前天晚上,东方大哥怕我抵御不了荒山雨夜的寒冷,传授了我一点运功的法门,刚才我就是用这种法门抵御迷香的。”

    “怪不得你口口声声称赞他,果然是对你很好。不过他传授的还只是一些粗浅的内功。”

    蓝水灵上吃了一惊,说道:“粗浅的内功已经有这样奇妙的效果,如果是上乘的内功,那还了得?西门姐姐,你练的内功和东方大哥一样的么?”

    西门燕道:“大同小异。”

    蓝水灵道:“那不是比我们武当派的内功还要强么?”

    西门燕道:“我不懂武当派的内功,但我知道武当派的内功是被武林中人奉为正宗的。你说的未必对。依我猜想,东方大哥固然可算明师,但明师之所以能够教出你这样的高徒,那是因为他亦已懂得了武当派内功的奥妙之故。”

    蓝水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西门燕道:“这次多亏了你,我会报答你的。待有空的时候,你把在武当山已经学过的功夫以及东方哥传给你的练功法门,仔细和我说,我会继续教给你一些比较上乘的功夫。”

    蓝水灵道:“刚才那种情形,咱们乃是患难与共,我并不只是帮你抵御贼人的。我也不要你的报答。”

    西门燕道:“我也并不是为了报答你呀,你已经知道我一练功就会失了知觉的,要是以后还碰上这等事,你练好功夫,也可保护我呀。”

    蓝水灵好奇心起,问道:“我练粗浅内功,可以抵御迷香,你练的上乘内功,反而失了知觉,那么练这上乘的内功又有什么好处——

    西门燕笑道:“失掉知觉不过是暂时的,过后好处多着呢。比如我吧,我就是在这趟练功之后,才有那么深厚的内力,可以一剑飞出,便连杀两人的。”

    蓝水灵道:“我只想学抵御敌人的本领,可不想杀人。”

    西门燕道:“傻丫头,学好了本领,杀不杀人,随你的便。但假如你的本领学得差,你不想杀人,别人却要杀你,那怎么办?

    蓝水灵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西门燕道:“那么你肯跟我学武了吧?”

    蓝水灵想了一想,说道:“你教我,我就学,不过,我可不能叫你做师父。因为……”

    西门燕笑道:“谁要你做徒弟啊?我知道你是已经另外有师父的。”

    蓝水灵道:“还未正式拜师的。她只肯认我做记名弟子。”

    西门燕道:“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若是愿意的话,咱们可以姐妹相称。”

    蓝水灵喜道:“只要你不嫌我高攀,那敢情好。”说了这话,如有所思,双眼望着西门燕。

    西门燕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蓝水灵道:“凡是练到上乘内功,都会失掉知觉的吗?我也曾见过师父练功,虽然她不喜欢别人打乱,但别人说些什么,她还是听得见的。她的年纪比你大得多,难道她的内功,还不及你的那么“上乘’?”

    西门燕笑道:“武学之道,贵在妙悟,内功的高下,也不在于年纪的大小的。不过,你莫误会,不是说你师父的内功造诣比不上我,内功也有各种各样法门,有些内功,练到了高深境界可以具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定力,但却仍然会有知觉的。”

    蓝水灵道:“那么是哪一种内功较为高明呢?”

    西门燕道:“名师各法,功力有深浅,法门难比较。”

    蓝水灵还是不很明白,但却是不便再絮絮不休地问下去了。

    她哪知道,西门燕的这个解释,虽然并非胡说,但却是说得不尽不实的。那是因为西门燕像东方亮一样,也是藏着私心的,原来她练的这门内功,乃是正邪合一的内功,见效很快,却伏有祸根,练到最高境界之时,偶一不慎,就会发生走火入魔的危险,她要蓝水灵把学过的功夫仔细说给她听,目的就是想要懂得武当派内功的入门途径,虽然只是入门途径,对她也有好处。

    说话之间,蓝水灵已经换好衣裳,西门燕道:“咱们出去看看。”

    第一个倒在地上的尸体是那高个子,他面部朝天,喉咙插着蓝水灵那把短刀。外面有月光,虽然不很明亮,也看得见割开他的喉咙的那个血洞。蓝水灵吓得心卜卜地跳,转过头不敢观看。

    西门燕却看得很仔细,她拔出短刀,抹干血迹,还给蓝水灵,说道:“这人我不认识。”

    第二个尸体是那矮子的,长剑从他后心插入,前心飞出。他是俯卧于地的,背心裂开的窟窿更大,鲜血还在汩汩流出,蓝水灵掩着脸孔,更加不敢看了。

    西门燕把他翻转过来,看了一看,说道:“也是不认识的。”

    第三个是那“韩大哥”,他是被长剑钉在墙头的。蓝水灵想要作呕,说道:“别把他的尸体弄下来,我怕!”

    西门燕道:“这人我不用仔细辨认了,在房间里我已经看得清楚。”她解下腰带,一个“黄鹊冲霄”,身形拔起,腰带卷着插在他身上的那把长剑,轻轻一拉,就把长剑卷了过来。

    她把长剑交回蓝水灵,说道:“你的长短兵刃都给我弄污了.真是不好意思。”

    蓝水灵道:“我就要呕吐了,快点离开这血腥这地吧。”

    两厂工燕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里也是很害怕的。不过,渐渐就习惯了。傻丫头,亏你还要学人行走江湖呢,见死人也害怕!”

    蓝水灵道:“这种习惯,我宁可没有。”匆匆走出院子,说道:“奇怪!这些人你一个都不认识,他们好像知道你的底细。——

    西门燕忽道:“是了!”

    蓝水灵道:“什么是了?”

    西门燕道:“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你想到没有?”

    蓝水灵道:“你告诉我吧,我懒得去想。”

    西门燕摇了摇头,说道:“你若是日后还要行走江湖,就得多动脑筋,懒得去想是不成的!”

    蓝水灵想了一想,说道:“这几个贼人闹得天翻地覆,店主人为何到现在还未见出来?”

    西门燕道:“对了,这件事情不是更奇怪吗?”

    蓝水灵道:“会不会是他给贼人杀了?”

    西门燕道:“我想不会,因为他的武功虽然不算高明,但总要比那三个臭贼高明一些。”

    蓝水灵道:“那为什么在你已经杀了贼人之后,他还不出来看你呢?你和他不是本来相识的吗?”

    西门燕道:“是呀,所以我才觉得更加奇怪,还有,店子里的客人不止咱们两个,但其他的客人也都不见。嗯,咱们别胡猜了,还是去看看吧。”

    她亮起火折子,推开店主的房间,床上的被窝还是暖的,店主人却不见了。这间小客店总共也不过六七个房间,她索性—一推开房门去看,一个客人都没有。

    最后到了她那个聋哑仆人住的房间,西门燕道:“如果我料得不错的话,这老奴才也该早就跑了。”不料,这次推开房门,却赫然看见那个老仆在内。

    但可惜并不是活人,是死人!老仆人倒卧地上,身上满是鲜血,地上也流着鲜血。

    地上还有血写的两个字:“鲁川”,歪歪斜斜,“鲁”字写得很大,“川”只有三直划,字体又瘦又小,还不到“鲁”字所占面积的一半。

    西门燕吁了口气,说道:“终于找到线索了。”

    蓝水灵道:“在哪里?”

    西门燕道:“就在你面前,所以我说你若行走东湖,胆小是绝对不行的。比如这个线索吧,你不敢看又怎能发现?”

    蓝水灵道:“你说的是这“鲁川”二字?”

    西门燕道:“不是鲁川,是鲁顺,大概因为鲁字的笔划太多,他写了这个‘鲁’字,已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写完那个‘顺’字了,只写了一小半,就咽气啦。”

    蓝水灵道:“你怎么知道是顺字?”

    西门燕道:“鲁顺就是这间客店的主人。他在临死之前写下这个名字,目的是在告诉我,杀害他的凶手,乃是鲁顺。”说至此处叹了口气,道:“我猜错了,初时我还怀疑是他串通了那伙贼人来害我呢。因为他是知道我每晚在这个时候练功。但我没想到鲁顺也知道。”

    蓝水灵道:“他是你家老仆,何以你首先怀疑他呢?”

    西门燕道:“他的聋哑并不是天生的,是我的爹爹将他刺聋,又将他药哑的!”

    蓝水灵“啊呀”一声,说不出话来。

    西门燕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爹爹太过残忍?其实爹爹对他已是特别仁慈了。”

    蓝水灵道:“他犯了什么罪?”

    西门燕道:“也没什么罪,只不过他以前是和我的爹爹作对的。凡是和我爹爹作对人的人。没有几个能逃出性命,他落在我爹爹手中,仍得不死,这是少有的例外。”

    蓝水灵道:“令尊怎的有这许多仇家?”

    西门燕道:“你是想问我的爹爹是干什么的吗?”

    蓝水灵虽然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也曾听得师兄、师姐们说过江湖避忌,打听别人家世、来历、行踪等等,对一般人来说甚属平常,对江湖人物来说,却是属于避忌一类。说道:“我只不过好奇,随便问问。你若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西门燕道:“你我已经姐妹相称,说给你听,也是无妨,我爹的行业是在七十二行之外的特别行业,他是强盗的祖宗。”

    蓝水灵道:“强盗的祖宗?”想不通这是一种什么行业。

    西门燕道:“明白告诉你吧,他是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子。从不出手行劫,自有强盗把银子给他送来,还要口口声声叫他做老祖宗,怕他不接纳呢?”

    蓝水灵吃惊不小,“这,我岂不是上了贼船了?”

    西门燕继续说道:“那聋哑老头,本来也是在黑道上有点名气的强盗,他和另外一帮强盗有一次围攻我的爹爹,爹爹把其他的人全都杀了,只留下他,至于因何缘故,我也不大清楚。他变成聋哑,却得回一条性命,他感谢我爹爹的不杀之恩,从此就成了我家的忠仆。”

    蓝水灵默然不语,西门燕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说道:“你不用害怕,自从我爹去世之后,我们家就在深山隐居,早已不做强盗了。”

    蓝水灵道:“令尊已经去世?”

    西门燕道:“他去世那年,我才不过三岁,听说他是死在异乡,连尸骨也不知理在何处。”

    蓝水灵又是“啊呀”一声,不知说些什么好。

    西门燕笑道:“你是不是后悔交上了我这个强盗的女儿?”

    蓝水灵道:“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何况令尊又早已死了。”

    西门燕道:“做强盗的人也并非都是坏人的,将来你见得多了,就会明白。”

    蓝水灵心里想道:“像你爹爹这样滥杀,我就不相信他能是好人。”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她没有说话,西门燕却忽然笑了起来,蓝水灵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西门燕道:“我看得出你是不以为然。若在平时,你若是在我的面前表示看不起强盗,说不定我已经将你杀了。但今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能杀你?”

    蓝水灵道:“我只是因为那些强要来欺侮我,我才力抗他们的。我的原意并非保护你,所以你用不着报答我。”

    西门燕笑道:“你是在说谎。我一醒来的时候,就瞧见你那惊急的模样,你是为我担惊,你以为我瞧不出——

    当时蓝水灵的确是在为她担惊,被她说穿,只好叹口气道:“燕姐,如果今后你还是不改变你这态度,我倒宁愿你现在把我杀了好。”

    “什么态度?”

    “不准别在你面前表示瞧不起强盗的态度。”

    西门燕道:“好咱们各让一步,以后若是有人对我那样,我不杀他,只不过多少还是要令他吃点亏的。你到了我的家里,可也别要在我的面前骂强盗。”

    蓝水火直:“令堂不是强盗,我又何必要在她的面前无端去骂强盗。”

    西门燕笑道:“你说老实话,倘若你早就知道我是强盗的女儿,你会不会先想一想,舍命去保护一个强盗的女儿,值不值得呢?”

    蓝水灵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是求心之所安,如果刚才我为求活,让那些强盗欺侮你,我这一生都不能饶恕我自己。”

    西门燕呆了片刻,道:“你说得很好。我也老实告诉你吧。我并不是为了报恩不杀你的,我只是觉得和你投缘,我也不如是何缘故,越来越喜欢你了。”

    蓝水灵道:“多谢。嗯,不知不觉,天已亮了。”

    西门燕道:“你会不会骑马?”

    蓝水灵道:“我爹倒是有一匹瘦马,但只是用来拉车的,我有时也骑着它玩,不过来来去去,都是在山坡菜地上溜圈子,从没有在大路上跑过。”

    “你爹是干什么的?”

    “我爹是在武当山上种菜的。”

    “你长得这样秀气,要是你不说,谁都会当你是读书人家的小姐。”

    蓝水灵心里不舒服,冷冷说道:“种菜人家的女儿,本来应该是粗手粗脚笨丫头的,是么?”

    西门燕笑道:“你别多心,我真的只是想称赞你的秀丽,怪只怪我不会说话。”

    蓝水灵见她道歉,反而不好意思。说道:“不是我小心眼儿,有些人是看不起斩柴种菜的人的,我有几个师姐就是这样。”

    西门燕道:“我倒是羡慕种菜的人家呢,日出而作,日人而息,无忧无虑,有什么不好?比做强盗的就强多了。比如我吧,我爹早已死了,便我这个做强盗的女儿,还是时常会碰上意想不到的麻烦。”

    蓝水灵心里想道:“如果我的爹娘真是像她说的那样无忧无虑就好了。”原来她曾经有过好几次,在无意中碰见爹娘又总是说她胡思乱思,不肯承认。直到最近,她开始发觉弟弟的“来历”可疑,这才想到爹娘的心事可能是和弟弟有关。但这些事情当然是不便和西门燕说了。

    西门燕道:“嗯,越说越远了,还是言归正传吧,你不会骑马也不打紧,我来教你,很快就能学会的。咱们走吧。”

    “韩大哥”和那一高一矮的强盗都留下坐骑,西门燕道:“骑马可要比坐车痛快的多,难得这三匹坐骑都是非比寻常的骏马,三匹马轮流替换,咱们可以缩短许多天行程。”

    第一天她和蓝水灵合乘一骑,把着她的手,教她怎样操纵坐骑,第二天就各乘一骑了,这三匹马都是久经训练的,没人骑的那匹马也不会跑开,紧紧跟在后面。西门燕专挑少人行走的捷径,蓝水灵也不知经过的是些什么地方,只是感觉天气越来越冷,人烟越来越少,心知是从南方走到了北方。

    走了半个月光景,到了一座高山脚下,西门燕舒了口气,说道:“回到老家啦。”

    蓝水灵仰望高山,只见白雪皑皑,覆盖山坡,再往高处望,山腰已是云气弥漫,山峰则好像在云海中飘浮的桅杆,若隐若现,看不见全貌了。

    蓝水灵咋舌道:“这么高!你们就住在这座山上?”

    西门燕道:“不错,我家就是在那白云深锁的山峰,不过.你也不用惊怕,我们并不是住天峰顶,这半个月来,你的内功进步很快.相信你可以上得去的。要是你当真走不动的话,我还可以背你。”

    她跳下马背,笑道:“人上得去,马可难行。我不想累坏这几匹坐骑了。”

    蓝水灵跟着下马,笑道:“燕姐,你若是凡事能够替别人设想,好像你现在对这几匹坐骑一样,那就好了。”

    西门燕道:“人和马怎能想比,马会让人乘坐,又会帮人拉车。别说养熟的家畜了,即使山上的野兽,你不惹它,它也不会存心害你的。只有人才是最喜欢残害同类。”

    蓝水灵笑道:“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怎的这么多牢骚。我不相信人就有你说得那样坏,坏人不是没有,但总是好人更多吧。”

    西门燕似是有甚心事,微喟说道:“你能够这样想,这是你的福气。”

    蓝水灵跟她上山,越上越高,气候也越来她冷。山风凛冽,当真是刺骨生寒。幸亏蓝水灵这半个月来练东方亮所传的内功,又得西门燕详加指点,她练的这种内功是最易见效的,此时所具的功力,已是相当于别人苦练三年了。虽然感觉寒冷,也还可以抵受。

    走到中午时分,蓝水灵手足已是冻得僵硬,走一步路都要费很大气力,不禁苦笑道:“我恐怕上不去了。但我又不好意思要你背我。怎么办呢?还是歇一会,生个火烤暖身子再走。”

    西门燕笑道:“你已经比我预料的走得远了许多,要是你未曾来到这里,就冷僵了,那我非背你不可。到了这里,就不用我背了。再走半里路的气力你总有还吧?”

    蓝水灵道:“再走半里又如何?”

    西门燕道:“过了这个山坳,就会好起来的。你信不信?我不骗你,奇迹马上就会出现!”

    蓝水灵半信半疑,加快脚步,走过山坳,果然一过了山坳感觉便即不同。吹来的风是暖和的,呼吸的空气也像含着水份,滋润她干枯的喉咙。陡然一亮,她看到“奇迹”了,是“奇迹”,也是奇景。

    她看见的是高山上喷泉,喷泉正在风中喷发。灼热的泉水变成一团团蒸汽冲上天空,在风中扩散开来,在阳光照射之下,形成七彩缤纷的“花朵”。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花朵”,走过了山坳,就好像跨过了冬天的门槛,一下子跌进春天的怀抱了。

    西门燕道:“山上这样的喷泉多着呢,泉水热得可以煮熟雪鸡。你要不要试试,我去捉一只雪鸡来将它煮熟。不过这种喷的泉水是含有硫磺的,吃起来有一种怪味。”

    蓝水灵呼吸着新鲜、温润的空气,精神为之一爽,说道:“喷泉旁边的野果可以吃吗?”

    西门燕道:“可以,这是野生的樱桃。甜稍微带点酸涩的味道,吃了特别提神。”

    蓝水灵抓了一把放入口中,说道:“滋味还真不错呢。我现在一点也不累了,咱们还是走吧,别多费功夫去抓雪鸡了。”

    西门燕道:“雪鸡满山乱跑,捉一只也不费劲。”

    蓝水灵道:“何必呢,我又不饿。雪鸡如此可爱,只为好玩而吃了它,也未免太杀风景。”

    西门燕笑道:“我忘记了你是心地慈悲的好姑娘了。我家离这已经不远,回到家里,不怕没有好东西吃,这就走吧。”

    西门燕走在前头带路,走过弯弯曲曲的山道,进入一个弯月形的山谷中,谷中绿草如茵,杂花生树,别有洞天。只见几间房屋倚山修建,有红墙围绕,严然富贵人家。

    蓝水灵叹道:“这里像世外桃源一般,你们可真会享福。”

    西门燕道:“就是静了一点,我们一家总共只有四个人,我和母亲之外,还有两个丫鬟。”

    说话之间,已经有一个丫环出来迎接,打量了一下蓝水灵,笑道:“小姐,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伶俐好看的小妹子,我们可添了一个伴了。”原来她以为蓝水灵是新来的丫头。

    西门燕道:“小妹子不是你们叫的,她是我的小妹子,你们该叫她二姑娘。”

    那丫环满面通红,连忙赔礼说道:“二姑娘,你莫见怪,我不知道!”

    蓝水灵道:“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不必理会小姐的话,尽管和我姐妹相称。”

    西门燕淡淡说道:“你怎么一到我家,就教我的丫头造反了?”脸上这种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也不知她是认真还是说笑。

    那丫头只道蓝水灵说的乃是“反话”,越发惶恐。跪下来道:“我们做下人的怎敢如此不分尊卑,我说错了话,求二姑娘饶恕。”

    蓝水灵不待她双膝着地,已将她拉起来,微微一笑,说道:“我是种菜人家的女儿,论身份,还比不上富贵人家的丫头,有什么尊卑好分?”

    西门燕眉头一皱,说道:“这丫头名叫红绡,你高兴就叫她的名字吧,别在称呼上纠缠不清了。”

    蓝水灵甚不喜欢西门燕的小姐脾气,但想这是她的家,在她的丫头面前,也不便和她抬杠,便不作声了。

    西门燕道:“紫玉呢?”

    红绡道:“有几个客人来拜访老夫人,她给客人倒茶去了。”

    西门燕诧道:“咱们这里从来没有外人来的,怎的……”话犹未了,只见一个穿紫色衣裳的丫环,已经从内堂走出来。

    红绡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紫玉,小姐刚回来就问你呢。”

    西门燕道:“那些客人是什么人?”

    紫玉道:“我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共三人,一个是和尚,一个道士……”

    西门燕笑道:“有尼姑没?”

    紫玉一本正经回答:“没有,第三个头戴方巾的,看模样像个秀才。老夫人叫我放下菜盘,就说用不着我伺候了。”她是在提醒小姐要待客人走了才进去。

    西门燕好奇心起,说道:“待我进去瞧瞧。水灵妹妹你也来哟。”

    蓝水灵也是不大懂得世故的,跟着她就走。紫玉想要拦阻,却也不敢,红绡悄悄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叫她莫要多事。

    西门燕踏入里面的小院,便听得母亲的声音说道:“我早说过,江湖上纷争是从不插手的。你们休再啰唆。”似乎带点怒气。

    西门燕也还有点分寸,听母亲似乎正在生气,就停下脚步了。

    她躲在院子的假山石后,只见三个客人之中的那个道士站在了起来,说道:“这纠纷并不是我们挑起来的,说来是西门山主当年未曾了结的一桩事情呢。”

    西门燕的母亲冷冷说道:“这么说,你们是要我夫债妻偿了?”

    那道土连忙躬腰说道:“不敢。我们只是想请老夫人破例一次。”

    西门燕的母亲道:“既然是他的末了之事,你们就该去求他,不该来求我!”

    那和尚也站了起来,说道:“可惜西门山主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他看在我们几十年效忠他的份上,相信他一定会替我们出头的。”谁也听得出来。他的话中已是带有愤懑之意。西门燕听了,不禁也在心里想道:“妈妈也真是的,爹爹已经死了,却叫他们去求爹爹。这不摆明是嘲弄他们吗?”

    心念未已,只听得“笃”的一声,她的母亲把茶杯在桌上一顿,说道:“着呀,你也知道我的丈夫已经死了,那么请问我和你们还有什么关系?他是强盗头子,我可不是强盗头子!在他生前,我从来没管过他的事情,在他死后,我当然更加不管!言尽于此,送客!”

    说到“送客”二字,衣袖一挥,那股袖风把三个客人的茶杯都卷了起来,一齐落在茶盘上。这三杯茶客人都没喝过,杯中还是满满的,被她的袖风卷起,放下,茶水竟没溅出一点。把三个客人都看得呆了,心里俱是想道:“这份精纯的内功,只怕西门山主也未必能够。”

    老夫人口中说是送客,但习惯是“端茶送客”的,即主人端起茶杯,客人就该知趣告退了。但客人未走,就把客人面前的茶杯“收”起来,这却是那里都没这个习惯的,分明是“逐客”的表示了。

    三个客人都是心怀怨忿,心想你虽然不是强盗头子,但你在这里享受神仙般的岁月,难道不是从我们以前给你丈夫的“孝敬”之中得来的?不过,他们见了西门夫人炫露的这手功夫,却是谁也不敢多说半句闲话了。

    西门燕悄悄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那三个客人一走,她就进去,笑道:“妈。哪里来的这些客人,好像惹你生气了,是吗?”

    西门夫人道:“这几个人都是你爹爹的旧属,我才不会为他们生气呢,只不过是讨厌他们的啰唆罢。嗯,别提他们了,你找到了表哥没有?”

    西门燕道:“找到了。”

    西门夫人道:“他的人呢,为何不和你一起来?是不是他先要回去见他的师父?”说话的口气,似乎不大高兴。

    西门燕笑道:“妈,你别呷他师父的醋,他还没有回来呢。”

    西门夫人道:“哦,他又去哪里了?”

    西门燕道:“好像听说是去少林寺。”

    西门夫人一怔道:“他去少林寺做什么?”

    西门燕不想多说,道:“我不知道,表哥做的事情常常是古里古怪的,我知道他脾气,他不肯说,我也不便多问了。不过,表哥虽然没有跟我回来,我却给你带了一位女儿回来啦。”

    西门夫人面色一沉,似乎颇有点惊异,“你胡说什么,我只有你这个女儿,哪还有别的女儿?”心里暗想道:“难道她是在外间听到了有关我的闲话?”

    西门燕不知就里,却不觉笑起来道:“妈,你这样聪明,还猜不到吗。我是给你收了一个干女儿啊。”

    西门夫人松了口气,说道:“哦,原来是你有了一个结拜姐妹。”

    西门燕道:“不错,她姓蓝,名水灵,一对大眼睛,水汪汪的,又好看,又聪明,你见了她,包你欢喜。”

    西门夫人却似乎不感兴趣,淡淡说道:“你还说你的表哥古怪,你闹的花样之多,我看也不在你的表哥之下。”

    西门燕道:“她就在外面,我叫她来见你,好吗?”西门夫人不置可否,西门燕便扬声叫道:“灵妹,妈妈好想见你,你快来呀!”

    蓝水灵在外面已经听见她们母女的对话,进来叫了一声“伯母”,说道:“令千金是和我闹着玩的,我可不敢高攀。”

    西门燕道:“妈,我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曾经救过我性命呢!”

    西门夫人吃了一惊,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气,说道:“她曾经救过你的性命?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燕把“这怎么一回事”说给母亲知道,西门夫人得知原委,这才重露出笑容。

    西门燕道:“妈,这三个人什么来历?”

    西门夫人道:“篮姑娘,你把这三个和你动手的经过说给我听,最好记得他们所用的招式。”

    蓝水灵道:“我只知道本门武功,招式也只限于剑法。他们用的是什么招式,我可说不上来。不过当时怎么打的,我还记得一些,那高个子用的是一杆短枪,那矮子用流星锤。那个他们叫做‘韩大哥’的人却是什么兵器都没有,只用一双肉掌就把我逼的喘不过气。她一面说一面比划,说得倒是颇为仔细。

    西门夫人听了,闭目沉思,过了一会,说道:“那高、矮二人的武功还未入流,我无法判断他们的门派。那姓韩的却有点门道,他用的大擒拿手法是大开大阖,喜欢抓上三路的穴道,对吗?”

    蓝水灵道:“不错。——

    西门夫人道:“这就对了。他这路大擒拿手法是断魂谷主韩翔的手法。嗯,他也姓韩,说不定就是韩翔的子侄辈。”

    西门燕道:“这断魂谷主韩翔是何等人物?”

    西门夫人道:“是你爹爹当年未曾得有机会除掉他的漏网仇家之一,也是刚才那三个客人把要对付的黑道人物之一。”

    西门燕道:“他派了人来害死咱们的那个聋哑老仆人,还几乎把我掳去。好,你替我杀掉他吧。”

    西门夫人道:“他在黑道中也算得是个人物,不过还值不得我出手。这样吧,待你的表哥回来,我叫他替你出这口气就是。”

    “只是出一口气吗?”

    “出气是可大可小的,你要出的是‘小气’还是‘大气’?”

    西门燕道:“小气如何?大气如何?”

    西门夫人道:“你要出小气,就只废掉他的武功;要出大气,就把他的断魂谷里上下人等全都杀掉,一个不留!”

    蓝水灵听她好像“轻描淡写”的说来,说的竟然不知和多少人性命有关的事情,不禁心头大骇。

    西门燕笑道:“我这个妹妹心地慈悲,看在她的份上,我就只出小气吧。”

    西门夫人回过头来,说道:“蓝姑娘,你能够和那个姓韩的几乎打成平手,武功也很不错了。你是哪派的?”

    蓝水灵道:“我,我……”

    西门夫人淡淡说道:“你若是不方便说,那也不必勉强。”

    蓝水灵面上一红,说道:“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夫人正自不悦,心想:“燕儿不知是哪里交上的这个野丫头,看她扭扭捏捏的神气,莫非是路道不正?”

    心念末已,西门燕在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替你说吧。妈,我这妹子可是出身名门正派的呢,她是武当派不悔师太的弟子。”

    西门夫人道:“啊,原来是武当派的,怪不得你年纪这么小,就可以和断魂谷的人打成平手了。”

    西门燕暗自想道:“妈一听说她是武当派的,态度就登时改了。看来妈也有点势利。”

    蓝水灵道:“我其实只是武当派的挂名弟子,还未正式拜师的。那姓韩的我其实也打不过他……”

    西门夫人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不必客气了。你还末是武当派的正式弟子,那就更加好了。”

    蓝水灵不禁为之一愕,她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西门夫人满面笑容,说道:“武林中有条规矩,若是改学别派武功,必定要得原来师父同意,否则就会给加上背叛师门的罪名。创立武当派的张真人,胸襟豁达,门户之见据说倒是不深,不过他的后代弟子是否都能够如他那样,却是难说。但挂名弟子则是不在此限。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西门燕已知母亲的用意了,便即笑道:“妈,原来你是想收灵妹做徒弟吗?”

    西门夫人笑道:“蓝姑娘,你救了我女儿的性命,我无以为报,不知你可愿意做我的干女儿?我以父母的身份传授你的武功,不必加上师徒名义,那也算得是名正言顺的。”

    蓝水灵道:“伯母,这……”

    西门夫人一怔道:“你不愿意么?”

    蓝水灵道:“我只怕高攀不起。”

    西门夫人哈哈笑道:“好,你若不嫌委屈,就做我的小女儿吧。这伯母二字,可不能再叫了。”

    蓝水灵是无可无不可的,听她这样说,不便再推辞了,便跪下来行母女之礼,叫一声“干娘”。

    西门夫人道:“有件事情,我本来想问燕儿的,但这件事,我想你或者会知道得更加清楚。”

    蓝水灵道:“干娘可是想要知道东方亮上武当山比剑的结果?”

    西门夫人道:“正是。想必你亦已知道他是我的姨甥了。”

    蓝水灵道:“燕姐已经告诉我了。东方大哥的剑法非常好,武当派几位高手,都曾败在他的手下。”

    西门夫人道:“那么后来是谁将他打败的?”

    西门燕道:“咦,妈妈你怎么知道表哥后来还是给人打败?”

    西门夫人微笑道:“武当派享誉二百余年,与少林派并称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岂是浪得虚名可比?你的表哥武功虽然不错,毕竟修为尚浅,以他这点修为,倘若就能尽败武当高手,武当派也不成其为武当派了。”

    蓝水灵听得西门夫人称赞武当派,心中甚为高兴,说道:“干娘所料不差,最后一场他是败了。不过他是虽败犹荣,因为在剑法上能够胜过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的现任掌门人无名真人。”

    西门夫人怔了怔,说道:“无名真人是谁,怎的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他以‘无’字排行,那应该是和无相真人同一辈份的师兄弟了,但据我所知,无相真人的师兄弟之中,只有一个无色道人的剑法最好。”

    蓝水灵道:“他本来是俗家弟子,在东方哥上武当山那天才出家的。”

    西门夫人道:“他的俗家名字叫什么?”

    蓝水灵道:“好像叫牟沧……”

    一个“浪”字未曾说得出来,西门夫人已是说道:“啊,原来就是人称中州大侠的牟沧浪!其实你不说我也应该想象到是他了。当今之世,除了他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赢我的姨甥。”惊喜之情,不知不觉现于辞色。

    西门燕道:“妈,你原来早已知道牟沧浪这个人的吗?我却好像没听你说过。”

    西门夫人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和你爹还未结婚呢。那时我和你的爹爹是好朋友。”

    西门燕的父亲是在她三岁那年死在异乡的,当然不可能跟女儿说过这件事情。西门燕心想道:“妈妈想必是怕会勾引起她的伤心,所以不愿和我谈爹爹的往事。”

    西门夫人道:“听说牟沧浪有个儿子,在江湖上亦已有点名声,是吗?”

    蓝水灵道:“不错,他的名字叫牟一羽。那天他也是在武当山的。”

    西门夫人道:“牟一羽?嗯.你和他熟不熟识?”

    西门燕笑道:“她本来是和牟一羽一路同行的。你说熟不熟识?”

    西门夫人大感兴趣,笑道:“原来你们是经常在一起的吗?”

    蓝水灵面上一红,说道:“我不过是个挂名弟子,在武当山的时候,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次是在路上和他相遇的。同行也没多久,就碰上了东方大哥了。”

    西门夫人吃一了惊,问道:“他们有没有打起来?”

    蓝水灵不愿详言,轻描淡写说道:“好像比了几招剑法。”

    西门夫人道:“是谁胜了?”

    西门燕抢着回答:“当然是表哥胜了。”

    西门夫人道:“哦,当时你也在场吗?”

    西门燕道:“我虽然不在场,但后来我见到了表哥,不就知道了?”

    西门夫人道:“我倒不相信你的表哥就这样轻易能够赢得了牟一羽。

    蓝水灵道:“是真的。他们同时使出一招太极剑法的白鹤亮翅,牟师叔这一招剑法却比不上东方大哥用的那样神妙。”

    西门夫人道:“东方亮也会太极剑法?”

    蓝水灵道:“是呀,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其实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西门燕道:“傻妹子,我都猜想得到,你在场的却不知道?我这表哥聪明之极,他既然曾经上过武当山挑战,武当派剑法的奥妙就瞒不过他了。”

    西门夫人道:“你总喜欢夸赞你的表哥,依我看呀,他不过是机缘凑巧罢了。也说不定根本就是牟一羽故意让他。”

    西门燕道:“牟一羽为什么在故意让他?”

    西门夫人道:“他的父亲已经赢了你的表哥,他忠厚为怀,自是不愿再削你表哥的面子。”

    西门燕道:“咦,你怎知道他是忠厚为怀?”

    西门夫人道:“我虽然没见过他,但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的父亲号称中州大侠,这大侠的名头岂胡乱得来?大侠不但只凭武功换取的,能够称为大侠,自必是以仁义为先,仁义为先,心地也自然是忠厚的了。”

    西门燕道:“哦,原来你是这样推论的。”

    西门夫人道:“这样的据理推论,又有什么不对?”

    西门燕笑道:“对,很对。”

    西门夫人道:“晤,你笑的怎么有点古怪,我看你是在心里说我不对。”

    西门燕笑道:“妈,这次你猜错了。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西门夫人道:“有什么好笑?”

    西门燕道:“我想起一句老话,丈八高的烛台,只照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西门夫人道:“你是说我?”

    西门燕笑道:“是呀。妈,你平时也是喜欢夸赞表哥的,今天却忽然帮起外人来了。帮外人不打紧,还要把我也训了顿。”

    西门夫人笑道:“牟一羽是你妹子的师叔,也不能说是外人呀。好啦,别打岔了,我还有正经事要对你的妹子说呢。”回过头来问蓝水灵:“后来怎样?”

    蓝水灵正自盘算应该告诉她多少,西门燕已是又在“打岔”了:“表哥打赢了牟一羽,我这妹子后来就跟表哥走了。”

    西门夫人怔了怔,不觉睁大了眼睛。

    西门燕笑道:“妈别吃惊。你以为她是被表哥抢走的么?”

    西门夫人佯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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