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酒市藏龙 采花传怪寨 渔舟蕴玉 破浪见仙踪

    第07章 酒市藏龙 采花传怪寨 渔舟蕴玉 破浪见仙踪 (第2/3页)

:“回舱中去!”后来的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她果然是你的未婚妻子,那怎么岳丈女婿动刀动枪干嘛?”老樵夫绷紧着脸,白泰官也闭口不言,那白衣少年面色一端,又对白泰官道:“我闻得独臂神尼的徒弟在艺成出师之日,必在神座之前敬领教条,请问白兄,第八条说的是什么?”白泰官一愣,那第八条说的是:名扬之后,戒之在傲!切不可误以为气骨自持,即是傲慢!心想:这少年怎会知道我师的戒条。莫非他是我的同门。但我出师之后,据闻师傅只收了一个女子,乃浙东大儒吕留良的孙女,名叫吕莹,小字四娘,这几年来在江湖上闯起名头,只有她我未见过。其余六名男同门,我都熟悉,可没有他!难道他是我师傅旁支,但我师傅一辈,可没有同门呀!心中疑惑,想道:莫非他是哪位前辈的高足,与我师傅熟识的?

    独臂神尼在吕四娘之先,收有七个男徒,头一位是了因和尚,以下按次序是:周清、路民瞻、曹仁父、白泰官、李源、甘凤池。吕四娘入门时,只有甘凤池还未出师,其他的都已独自闯出去了。所以只有甘凤池认得吕四娘。甘凤池在吕四娘入门之后三年出师。和了因等号称江南七侠,七侠中以了因武功最高,甘凤池威名最盛,白泰官的武功次于了因和甘凤池,在七侠中也是鼎鼎有名。在江南闯荡以来,一向未遇对手,他又生成风流倜傥,放浪形骸,俨然翩翩浊世的佳公子,因此养成一副傲气。而今给这白衣少年正容一问,又眼见这人武功,远在己上,不觉气馁,当下也正容说道:“谨领兄台明教!敢问高姓大名。”后来的这白衣少年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姓李,名叫双双。”唐晓澜在旁边听得两人对答。又觉得后来的这位白衣少年声音好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听他报出姓名,甚似女子。心念一动,想到:莫非他是吕四娘女扮男装。但见这少年气宇轩昂,英气逼人。不觉又暗笑自己想得太痴,胡乱猜测。

    白泰官和那老渔夫也怔了一怔,李双双的名字可从来没有听过。李双双又道:“按说白兄和这位老丈的家事,别人可不便干涉,但似适才那样性命相扑,稍一不慎,岂不伤了两位英雄?何况又是翁婿!”白泰官向唐晓澜一指,笑着说道:“是这位小哥横里打抱不平,我可没有动手。”他没有牵及老丈,但那老渔夫已听出话中有刺,咳了一声说道:“我们父女与白大英雄之间,有点小小过节,既李兄出头相劝,那便请明日到我家中,杯酒相聚!”李双双道:“不敢,请问老前辈家居何处?”老渔夫傲然突道:“就在田横岛上!”

    李双双悚然一惊,道:“不敢动问老英雄姓氏?”

    老渔夫道:“我打鱼为生,姓名早已忘记了!”

    白泰官道:“我的岳丈便是名震江湖的鱼壳大王。”

    李双双道:“久仰,久仰!鱼老既然下约,敢不敬陪。”

    唐晓澜却不知鱼壳是什么人物。老渔夫一笑又对唐晓澜道:“这位小哥也一并请了。咳,我年老糊涂,还未请教你的师承姓氏呢!”

    唐晓澜道了姓名,道:“我的师傅是铁掌神弹杨仲英。”

    李双双“哦”了一声,鱼壳冷冷说道:“杨仲英可没有那样好的剑法。”

    唐晓澜不知所答,李双双道:“追风剑法传至中原,未成绝响,也是件大幸之事!”

    白泰官道:“原来是天山派的剑法,怪不得如此凌厉,要是唐兄弟再多两年功力,今晚我的身上怕不平添几个窟隆!”唐晓澜面上发烧,白泰官却似毫不介意,牵着他的手哈哈大笑。

    李双双道:“时候不早,我要走了。”

    白泰官道:“我陪你一同走!”

    唐晓澜也跟着告辞,鱼壳向李双双拱拱手道:“明日相会。泰官你今晚可要好好思量,打定主意。”三人上岸之后,白泰官忽道:“李兄弟,唐兄弟,明晚之会,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去吧!”李双双道:“什么?白兄弟不愿我们卷入你家中私事么?”自泰官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岳丈此会,只怕不怀好意,李兄既然肝胆相照,唐兄也是一见如故,我的事少不得对你们说个明白,来,咱们借个地方谈一谈。”在海滨觅地坐下,忽地长吁一声,叹道:“情孽牵缠,无由自酵,说来见笑。”顿了一顿又道:“你道我的岳父是何等人物?”

    李双双道:“横行海上的大盗,五湖四海都有他的党羽,是吗?”白泰官点了点头,当下说出一段往事。

    三年之前,白泰官力服黄河五霸,威名极盛,一日南游太湖,碰见鱼壳的女儿,一见倾心,白泰官武功既高,人又俊美,几年来不知有多少人给他作媒,他总是无所当意,但自遇见鱼壳的女儿之后,却魂萦梦牵,再也摆脱不了。说到此处,唐晓澜好奇问道:“那白兄碰见她时,一定有段奇遇了,要不然只凭貌美,也不能令白兄这样倾心。”白泰官抚掌笑道:“唐兄弟年纪虽小,对男女之情却是体会极深,想必是过来人了。说来也不算怎样奇遇,我打败了黄河五霸之后,却不知他们就是鱼壳的部下!毫不在意,到了太湖,正是鱼壳的第二巢穴,鱼壳派人捉我,激战之下,我把他派来的八个高手打伤一半,自己也受了重伤,不支败走,正在危急,鱼壳的女儿现身出来,将他们喝止,把我放了。据后来接近鱼壳的朋友传言,说是她敬重我的武功,不同意她父亲所为,所以救我一命。”说完之后,弹指太息,海上波涛大作,唐晓澜听得出神,也不禁“噫”了一声。

    李双双笑道:“唐兄好像很有心事!”语声柔媚,唐晓澜心中一荡,这声音太像吕四娘了,莫不成他是吕四娘兄弟。见二人注意自己,强笑说道:“李兄不要打岔,请白兄再说下去。”

    白泰官道:“事情过后,我也打听出来她就是鱼壳的女儿鱼娘,我想鱼壳虽然是个海上大盗,劫过不少客商,但若肯改邪归正,对恢复汉族河山,可是大有助力。再说那个海盗没杀过人呢?他也还不算是十恶不赦的家伙,在江湖上也还有侠盗之名。因此我就单骑拜山,亲自到太湖去找他,迳道来意,想娶他的女儿。他见我如此胆大,颇出意外,当下邀我比试武功,比试半天,打成平手。他回后堂一问女儿,女儿也答应了。当天就订下了这门亲事!”李双双道:“那女孩子很不错呀!”白泰官道:“谁说她错哟?错的是我的岳丈。他做海盗做得好好的,不料却受了什么四皇子的诱惑,要他扶助登基,事成之后,把山东割给他,让他在海上称王,兼做山东总督,只要来朝,不须纳税。我的岳丈利禄熏心,竟答应了。我屡劝不听,终而划地绝交,断了岳婿情份!那鱼娘对我倒是深情一片,托人带话给我,说是若父亲始终不许,她就终身不嫁。所以我又万里远来,想到田横岛再找岳丈理论,不料已先在此处遇见。”白泰官不知,他远来之事,鱼壳早已知道,原意是等他到田横岛上再逼他归顺的,鱼娘深知白泰宫性格,怕事情闹僵,鱼壳手下梦想从龙之辈不放他走,那时就是她出头庇护,也救不了,所以坚持要亲到海边来截他。

    李双双听白泰官说完之后,说道:“白莲出于淤泥,芳兰出于幽谷。我最爱管人闲事,白兄的未婚妻子既然这样可敬,我一定尽力助你。明晚之会,非去不可!”白泰官一阵沉吟,李双双又道:“而且凭江南八侠的威名,哪有临阵退缩之理!”白泰官愕然看他,李双双笑道:“我是说你,我和江南八侠交上朋友,哪可示弱于人!”白泰官似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道:“我岳丈武功非同小可,李兄刚才见面一招,就把他手中宝刀夺去,真是神技惊人。不知李兄用的是哪一派的高招,可以说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吗?”

    李双双道:“白兄,你也学过,何必问我?”

    白泰官更是惊愕,正想道:“李兄不必取笑。”

    李双双已抢着说道:“空手白刃的功夫,你不是学得极为纯熟吗?你所学的第三十六招是什么?”

    白泰官道:“星海浮搓!”李双双道:“这不就是了!不过我用得快一些,又是乘其不意,攻其无备,所以才能一击奏功!”

    白泰官叫起来道:“李兄,你怎么这样精熟我派武功的秘奥!”

    李双双淡然一笑,说道:“我见贵派中人用过。”白泰官自思:同门中有此功力的只有了因师兄,了因师兄的手法也未必有这样快捷。若是他偷学来的,无论如何没有这样造诣,百思不解,疑团深蔽。唐晓澜却不知道白泰官何以突然会问他的招数。

    新月如强,悬挂天心,李双双说道:“我们明日黄昏,再在此处相会!”三人分手,唐晓澜行了几步,又自回头,李双双忽然笑道:“唐兄剑术大有进境!田横岛上,可保无妨!”唐晓澜惊异回身,李双双笑声已渐远渐杳!

    唐晓澜回至客店,店中灯火犹明,店小二和掌柜都端坐店中。候他回来。唐晓澜又是一讶,只见那掌柜恭恭敬敬的起立说道:“我们不知你老是鱼壳大王朋友,且来怠慢,你老休怪。”递过一张请帖,竟是鱼壳大王派人送来的,唐晓澜也不由得暗自惊心:这鱼壳大王果然党羽众多,神通广大,只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派人查出我的下落。当下也不多说,和掌柜寒喧两句,便自入房休息。这两日来怪事频生,唐晓澜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能入睡。

    第二日黄昏,唐晓澜依时来到海滨,白泰官和李双双已在那里等候,唐晓澜道:“两位仁兄好早!”李双双笑道:“鱼壳大王已恭候我们驾临了!”撮唇一啸,海中开来一只大船,船中几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躬腰相请,唐晓澜知是鱼壳大王的盗船,也不惊惧,和白李二人上了盗船,逢向田横岛开去。

    青岛外的黄海中岛屿甚多,除田横岛外,还有灵山岛、扬威岛、卫山岛等。大小岛屿,星罗棋布。青岛背侧,又是峻山,这座山横亘海岸,一面是海,一面是山,万崎如屏,千岩竞秀,大海中岛屿浮沉,山峰隐约,真如海上神山,衬着点点星星渔火,更显出景物之奇!唐晓澜的渔舟在海涛中起伏,绕过几个小岛,行了个多时辰,舟人指着一个海岛说道:“这就是田横岛了!”三人舍舟登陆,岛上石山矗立,形如巨兽摩空,山外有十余丈高的碉楼锁住山口,碉栅严闭,两旁砌着丈许高的石墙,连山而起,势如长龙,碉后峰尖乱拥,古木参天,隐隐含有肃杀之气。李双双笑道:“令岳经营此地,大费心机,这样雄壮的气势,还真非我意料所及呢!”白泰官一声微笑,随鱼壳派来接引的人进了碉栅,内面又是一番天地,岛上奇花异草,遍地都是,最惹人注目的是岩边血红的山茶花,黑夜之中,也令人耀眼生缬。三人进了栅门,一条大汉挥着令旗叫道:“大王请三位嘉宾到千丈岩相会。”

    白泰官道,“就烦香主引路。”那人手举令牌。泼刺刺一马当前,李双双等紧随在后,四人都是一等武功,脚下飞快,左旋右转,不一刻已深入密林幽谷之中,远望丰草没胫,怪石遮云,李双双突退后一步,在唐晓澜耳边悄声说道:“你紧贴着我!”唐晓澜不明用意,忽听得前面带路的人说道:“上山了,山路难行,请各位留神!”一伏身平空掠起飞越山坡。唐晓澜一看,山坡上满是荆棘,杂着仙人掌之类有刺的植物,和山下的花团锦簇判若天渊。唐晓澜心想:若用游龙剑开路,还能上去,只用轻身功夫,飞越这一大片荆棘,却是万万不能。看前面引路那人,迈开大步,若无其事,正在踌躇,李双双把臂一贴,蓦然一带,唐晓澜身子突觉一轻,李双双衣袂迎风,踢、赡、踞,一口气飞出一片荆棘,唐晓澜就如腾云驾雾一般,只觉自己手臂所贴之处,软绵绵香馥馥,身子本能一缩,李双双已带自己到了山坡之上。荆棘外有一条窄窄的小径,从另外方向直通山脚。带路的人不从小径上山,分明是想考量自己的功夫,若非李双双相助,当场就要出丑。那人在山坡上刚立定脚步,回头一望,三人已悄无声的立在自己身后。微笑说道:“列位真好功夫!”衣襟一撩,又沿小径上山。

    三人亦步亦趋,小径迂回曲折,越过几重岗峦,走上了一座岩,岩上长松闭日,藤蔓引风,百鸟瞅惆,如隔尘世。走了一回,蓦地一层峭壁拔地而起,不下二三十丈,从顶至底,天然如削,毫无借力攀援之处。李双双暗道:“苦也!这样的峭壁,我和泰官或者还可上去,却如何能再带一人。”前面引路的人沿着石宕周围走了一遍,忽见对面壁上,有一处倒垂着一株千年古松,形如苍龙樱海,丹凤朝阳,满树幡着枝藤,藤梢枝枝下垂,又像龙髯凤毛,随风飘拂,有几枝藤梢直荡到这边来。引路的人说道:“好,我们从这里上千丈岩!”从怀中取出一条软索,索端系有铁钩,向前一抛,勾在主松树上,身子荡了几荡,便腾身而起,直向那株崖松飞去。原来此人轻功虽高,却也未到炉火纯青之境,所以早备软索,借索飞身。李双双笑了笑,指着幡松的野藤说道:“有此飞梁,不必多费气力!”白泰官略一结束,脚尖一贴,两手向上一撩,便握着枝藤,即趁荡漾之势,直上松背!李双双道:“唐兄弟,你准备好了!”两臂一分,双足点处,一个旱地拔葱,握着飘来的野藤,突然身子倒转,头下脚上,似欲倒冲下来,唐晓澜一声惨呼,李双双已笑盈盈的用双足夹着野藤,两臂下垂,叫道:“上来!”唐晓澜惊心咋舌之余,蓦然心念一动!

    李双双的轻身功夫俊极,姿势也美妙异常。唐晓澜蓦然想起在邙山遇见吕四娘时,她和关东四侠中的“万里追风”柳先开赌赛轻功,也曾负着自己飞上危岩,那份功夫,的李双双竟是一模一样!当下凌空一跃,握着李双双软绵绵的手,飞上绝壁。

    引路的人见三人不用软索,飞上绝壁,内心佩服,再也不敢故意刁难,从石峰上凿出来的小径直登岩顶。

    岭上风景又与岛上不同,三人上到千丈岩,顿觉心旷神怡,岭上万松夹道,丘壑神奇,远眺黄海,空阔无边,渔帆隐没,翩如白羽。李双双乐道:“想不到此地比雁荡天台更具空灵之胜。”雁荡天台是中国两大名山,白泰官笑道:“雁荡天台高拔出云,雄伟绩丽兼而有之。此峰虽具佳胜,究只一峰。有大海相衬,始显其奇,到底失之雄伟。若以人喻之,天台雁荡有如名将,胸中可藏百万甲兵,此山则如江湖豪客,虽心雄万夫,究嫌格局不大。”李双双知他借山喻人,意指鱼壳,微笑不言,带路的人却已色变。

    他们在山上走了半里光景,忽然现出一座大厦,粉墙百仞,密布蒺藜,中间一座门楼,金碧辉煌,气象万千,门楼下面,开着两扇大铁几,左右排列着数百武士,剑戟如林,交楼遮道。三人兀然不惧,从刀枪剑戟丛中,直穿进去,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步入一座花园,园内假山玲现,回廊曲折,还凿引山泉,布置成一所水树,水栅上建有一广阔的亭子,四面玻璃窗子,外面遍植山茶,攀上假山可以眺望黄海。唐晓澜心想这鱼壳大王真会享受,在岛中山上建此别墅,真不知要花多少人力物力!

    带路的人打起软帘,高声唱道:“贵宾到!”鱼壳大王在里面高声道:“揖客入座!”这时新月已上梢头,里面忽然走出一队垂发美婢,手执纱灯,恭迎宾客!

    三人步入了亭,但觉耀眼欲花,里面宝器奇珍,商彝周鼎,罗列满目,没有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就是地毯窗衣,也是缨珠饰玉,亭子那面,又有一座凉台,上面已摆好几桌酒席。

    鱼壳大王哈哈大笑,起立说道:“三位英雄果不爽约,这里还有几位江湖朋友,大家见见!”唐晓澜看那鱼壳大王,已与昨晚所见,大不相同,他身披绣袍,饰以珠片,顶戴天平冠,璎珞纷垂,俨然王者打扮,哪里有半点像昨夜那寒酸的老渔夫?亭子里高高矮矮坐着几十个人,见白泰官到来,一齐起立,轰然叫道:“江南八侠中人,不远万里而来,幸会,幸会!”唐晓澜放眼一瞧,不觉大惊失色!

    客人中有两个面色焦黄的干瘦老头,穿着一身黄麻衣棠,面目木然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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