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第07章 (第2/3页)

最了不起的人,只要失去了健康,就只有成为可怜虫的份儿,当然初入江湖的冷血,更不例外。

    但这一回却是例外。

    ——如果说,第十七回是生,第十八回是死,到了第十九回成了不生不死,及至这一回,却似突然跳了一大篇一大章一大回,从死里求生、死中求活,终于起死回生!蔷薇将军全身都嵌着镜片和碎片。

    ——也就是说,他只要动一动,全身的伤口,就一齐痛。

    可是他凶狠如故。

    恶毒如故。

    ——他受伤那么重,还那么狞恶,简直要比冷月下、井口倒插着一株枯树的景象还来得诡异。

    他在小刀要把自己的脖子向刀锋抹去时制住她,这次他没有封她的穴道,却象掐住一只猫似的自后掐住她的脖子。

    他的伤更让他兽性大发:“我要你尝尝男人的滋味。”说罢,他尖笑了起来,象一只眯着眼的鳄鱼,痛楚把他的俊脸扭曲了:“我的滋味。”他用炙热的身子死死顶住她的背后。小刀突然尖呼了起来。

    ——一种完全失去控制,比谅慌更惊更慌的尖呼。

    到这个地步,她眼里的月亮已开始崩裂成三十七块,脑里有十六只灰蝴蝶,振翅跌落,蒙住心房,嗅觉、听觉、味觉、视觉,都成了羞辱的感觉——这感觉象一壶烧烫的烈酒,直冲上她的喉头,使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锐利得象月亮把夜空割了一个钩形的洞似的。蔷薇将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

    随后他是笑的:“别以为你叫我就放过你。你尽管装疯吧,我于春童要强奸你,天崩地裂都拦阻不了!你越痛苦,我越喜欢。”

    话才说完,尖叫中又陡然展起了狂怒。

    ——狂吼就象十万天雷齐祭起,几乎掩盖掉小刀的锐嘶。

    连蔷薇将军也愣住了,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这怒吼从何而来。

    直至他看到那个人。

    那个井边的人。

    ——那个被他一手扔到了井边的人。

    冷血。

    他神奇地站了起来,象一个奇迹。

    他怒啸着,愤怒得象全身着了火。

    他的声音是野兽的。

    他的眼神是火烧的。

    他的行动是冷血的。

    云飞急急。

    寒月漠漠。

    冷血返身抱住了那棵倒栽的大树。

    拔起。

    挥舞。

    ——那棵大树,此时既成了他的剑,让他使来,如一泓秋水,出自阳关、沽浩荡荡、长洲巨滩,上至九洞庭,下至九太华,从括苍到点苍,长江急、黄河壮、势不可当,直攻蔷薇将军!

    天!这小于怎么还能动!

    他不是中了黑血吗?

    他不是已着了红鳞素吗?

    他怎么又成了没事的人一般!

    他的功力看来还比原来精进——他怎么会起死回生!

    蔷薇将军不明白。

    所以他怕。

    ——人们对他们不懂的事都会感到恐惧。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个随手拿起枯树作剑使、屡次击败他的高手!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最擅长的反应:把小刀推出去。

    可是,这一次他未能得逞。

    因为中了他“大割引”的温约红,忽然弹跳了起来,接住了小刀,滚身到一边去。蔷薇将军连忙追袭,但那棵“树剑”,已缠住了他。

    这时,温约红在正尖呼着的小刀耳边温声说了下面的话:“小刀,你不能疯,你这时候如果失常了,这年轻人便会分心,杀不了这恶徒了。其实他已先后给怒鱼、救鱼、忙鱼和伤鱼救治过,毒力正在消退中,但一时仍不能适应,他浸于乳池,正好可把黑血和红鳞素之毒,逐渐转化为他的功力;我把几种特殊的毒药布在门窗,算定那恶徒会扔他出来,来个‘以毒攻毒,以毒破毒’,把这青年的毒全化为内力,而且马上便可以吸收、运用——可惜,究竟毒还是毒,虽然克制相生,成了内力,但性情也难免比原来暴戾些了……”然后他说:“小刀,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发疯。你看,这年轻人也熬过来了。你也得熬过去。我有一个红粉知音叫唐方,当日,她也被人所害,困在一处,一样挺了过来,她现在不知怎样了……不过,那时候,她也没疯,没死。一个人最不可以他的就是毁灭自己,让自己疯、任由自己死,都是放弃自己。就算在绝境中,人也应该要以死的勇气,为生而战。就象我,我也不想死的……”小刀止住了尖叫,哭了起来,抱着温约红,呜呜的伤心的哭了起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温约红伸手抚了抚她的柔发,安详的笑了起来。

    “我怎会死呢?我还没等到唐方呢!我才不会死呢……”说到这一句,他合上了双目,象在冥想什么似的,死了。



    六十三、死的勇气



    人应该要以死的勇气来为生而战。

    小刀在伤恸中,记住了这句话。

    起死回生、神威凛凛的是冷血。

    少年冷血。

    ——冷月下的冷血。

    没有人能阻止冷血做这件事:杀人。

    ——杀掉一个不是人的“人”。

    为什么做为一个“人”,要把另一个人凌辱一至于斯?禽兽只会为了饥饿而伤害其他的兽类,不象人,竟常常只为了一己之快来残害同类。武林中的斗争决战,生死难免,但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来虐杀、暗算、狎侮一些善良、正义、可爱的人,这样做,就象御辔者恣意把道旁自由自在玩耍的幼儿辗成肉桨一般,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冷血因目睹这情况而激发了另一种兽性:——必杀于春童!

    日后,他对认为该杀的敌人,下手决不容情。

    所以他向以杀戮过盛,称著江湖。

    他是因这一晚而性情大变。

    ——尤其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心爱仰慕的女子受尽欺凌而爱莫能助之时。他却不知晓,除了他所见的一切,引起他心灵上巨大的撞击之外,“一元虫”虽然终能解除体内毒素,并因其他毒力强把毒质转易为一种奇特猛烈的内力的同时,也改变了他的个性——以不能察觉的方式。

    现刻,他的体力回来了。

    象一头龙钻入了他体内。

    ——一条毁灭的龙,正发挥摧毁的力量,粉碎他的敌人——“蔷薇格军”于春童!枯树成了冷血的剑。

    ——敢情这是世上最巨大的剑。

    “剑”刺蔷薇将军。

    于春童疾退。

    冷血急追。

    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砰地于春童背部撞上了“乳房”的墙。

    墙是不倒的墙。

    退已无路可退。

    追已不必再追。

    “树剑”已至。

    于春童扫刀一回,“大割引”,砍向“树剑”。

    “树剑”自当中断落。

    冷血手中仍有“半截树”。

    ——半截树一如他的半截剑。

    他的“断剑”一向尤胜于完整的剑。

    剑断、剑势未竭、反而更剧。

    剑已“撞”中蔷薇将军的胸膛。

    ——毕竟,这是树干,并不尖利。

    但这已经够了。

    够于春童受了。

    于春童受够了。

    他已让那棵树刺、劈、打、击、砸、擂、扫、扑中至少十六下。

    无论他逃到哪里,树都追着他。

    树在,剑在,冷血在。

    开始他还想逃。

    还想挣扎。

    接下来,他已完全绝望。

    那根树象一个狞狰的死神,一下下的猛击着他,定要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形消神灭方才甘心尽意似的!

    他狂嚎。

    他求饶。

    他一身是血。

    浴血。

    他身上本来嵌着许多镜片和剑片,那棵树每击中他一下,就等于把尖利的碎片再打入他肉体里去,痛得彻心彻肺骨彻髓,他掠到半空逃窜,他在地上翻滚,可是,那棵树象一只嗜虐为快的妖孽,不住的拍打着他,半刻也不肯稍止。

    血血。

    血血!

    血四溅,犹烈于他那一刀割在三缸公子身上之时。

    他惨列、挣扎、呼号,未几,已通身染血。由于他全身嵌满了利片,在地上辗转哀号之际,加上他那原来十分俊美的面貌,在寒月下,恰似一条美艳动人的蜈蚣。可是冷血毫不容情,依然拍打下去。

    ——就当他是一条蜈蚣吧,他要当“他”是一条害虫般除掉。

    冷血甚至不肯稍停一停手,转身去取剑。

    ——他生怕取剑之际,会少打了片刻,使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可以缓过一口气来!他甚至故意不尽全力。

    ——如果是全力拍打,再一两下,就可以将之格杀。

    冷血不想让这家伙死得太容易。

    冷血这种心态,已成了真正的冷血。

    虽然他还年少。

    ——少年该是热血的。一个热血的人会冷血,是因为他那颗心已经冷却了。——到底是谁让他的心冷却了的?

    这时候,挣扎求生、惨呼告饶的于春童,本来还有能力杀死他自己(虽然他这时已失去杀害别人的能力)的。

    不过,他却想活下去。

    他要挣扎苟存。

    他不想死。

    他不要死。

    ——他没有死的勇气。



    六十四、为生而战



    没有死的勇气,是因为对生之眷恋。

    这时候,忽听一声尖呼。

    在疯狂打击敌人的冷血,乍听这一声呼喊,他以为是小刀又叫了。

    他因此而拍击更烈。

    然后他在恍惚中省觉,那似乎不是小刀的声音。

    他的手不停,但脸已转了过去。

    这时候,他看见一张清水般的脸。

    ——他永远忘不了,在那晚的冷月下,那一张美丽的脸,都满溢、交织着凄凉、仓惶、激愤、痛苦、哀怜、恳求的神情。

    “哥哥!”那张脸哀凄的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哥哥!”

    蔷薇将军一听这呼唤,登时连挣扎都忘记了,反而拚出了神力,一手拗住了树身,不理碎片自肋部刺了进去的痛楚,嘶声狂吼:“走!爱喜,快走!”

    来人是他的妹子——爱喜姑娘。

    爱喜姑娘身边有一个虬髯巨汉。

    他手上有一把长柄巨斧。

    他一见此情景,便呐喊着,抡着斧钺,冲杀过来。

    ——冲向冷血。

    他冲杀过来的时候,是不由自主的发出喊杀之声,而且也不得不大声呐喊。因为他怕。

    他怕冷血。

    他曾是冷血的手下败将。

    他曾受制于冷血剑下。

    冷血认得他——“砍头将军”莫富大。

    高喊可以自壮声威。

    莫富大挥舞大斧,冲了过来,还摔了一跤。

    就摔在小刀身边,跌个仰八叉。

    他随即又爬起了身。

    他并没有去对付小刀。

    ——他似乎不知道他是可以去挟持小刀来对付冷血的,他见小刀衣不蔽体,还以为是冷血干的好事!

    他依然向冷血冲去。

    冷血的“树剑”,已被于春童生生拗折,一时抽不回来。

    莫富大已冲近身后。

    他要救蔷薇将军。

    ——蔷薇将军是他的同胞。

    他当然不知道,这一位同胞,刚在片刻之前,还在恣意屠杀他的同僚!冷血已来不及解释。

    他也一向不解释。

    他不是个爱解释、善于解释的人。

    就在那一张大斧快要劈着他之际,他霍然返身,“刺”中一“剑”。以掌为剑。

    “掌剑”。

    剑正着莫富大前额。

    莫富大整个人象给魔法定在那儿,只僵立了片刻,然后便如一棵给砍伐了的大树一般,隆然倒下,晕了过去。

    冷血是下了重手。

    ——但并未下杀手。

    可是就在冷血这一分心对付莫富大之际,蔷薇将军已遽然放弃了争夺树干,而猱身扑出,直攫小刀。

    ——唯有抓住小刀,才能威胁冷血。

    蔷薇将军这下不但是故技重施,而且是惯技屡施。

    不过他却不知道,小刀正等着他来。

    小刀手里握着一块碎裂的瓷片。

    这瓷片约有巴掌大,裂处尖而且锐。

    蔷薇将军一手攫住她,她也立即把整块瓷片都送进他小腹里去。

    蔷薇将军“喔”了一声。

    他的双眼瞪直,红得象要滴出血来了。

    可是他并没有放手。

    他依然攫住小刀。

    冷血一看,不立时掠向小刀那儿,却向爱喜扑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爱喜乍见莫富大被冷血击倒,却不明白自己的哥哥为何要抓住小刀,正错愕间,只见兄长已让小刀刺中,而冷血正向自己奔来。

    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种种情景。

    冷血要制住爱喜。

    爱喜反击。

    ——这女子的武功,也好得出人意外。

    冷血不管了。

    他已没了退路。

    ——这是为生而战。

    ——为了小刀的生命而战。

    他一拳击中对方的小腹,在爱喜惨叫声中,软倒之际,他已制伏了她。这时候,于春童也制住了小刀。

    完全制伏了她。

    ——蔷薇将军也是为生而战。

    ——为了自己生存而浴血苦战。

    “你放下她!”蔷薇将军怒吼。

    “你先放了她!”冷血叱道。

    “这不关她的事,放了我妹妹!”

    “你凌辱她还不够么,先放她再说!”

    “你信不信我宰了她?”

    “你杀她,我就杀你妹妹!”

    ——对付于春童这种人,只有以这种方法。

    虽然“这种方法”,是为冷血一向所不愿、不齿、不龋蔷薇将军红了眼、红了脸、红了身子,押着小刀,向前逼近。

    ——他要救他的妹子。

    ——他是爱他妹妹的。

    冷血正等着他来。

    爱喜哀呼:“哥哥,不要,不要,你先逃……”话未说完,两个男人已开始交手。

    冷血左手揽住爱喜。

    ——将军右手箍住小刀。

    两人急急交手,有时攻向对方,有时抢救对方手上的人,乃至后来,两人各攻向对方关心的人,以致两人忙着抢救,忘了互攻——而这比互攻更为凶险。

    凶而且险。

    无论遇到任何惊变,小刀都紧咬着唇,不作声。

    ——她已受尽凌辱。

    ——她记住了温约红的话。

    爱喜却乍逢巨变,忍不住泪,忍不住怕、忍不住惊呼。

    小刀的“瓷刀”仍留在蔷薇将军腹里。

    ——小刀虽给制住了,但仍不放弃“瓷刀”。

    她的手腕正在用力。

    她的五指因用力而完全发白。

    白得象冷冷的月。

    月色冷如花。



    六十五、解决我吧



    “我的敌人是整个夜,不是那一点黑。”这原是冷血对付恶势力的一贯抱负。而今,他却害死了全村的人,包括他的恩人和心仪的女子,达使他性情大变,做出从来不屑为的事。

    ——用对方所爱来换自己所爱。

    ——以残害敌人之爱来打击敌心。

    ——对穷凶极恶、耍权逞力的人,原该论势不论理的。有理,反而说不清。以恶制恶,制了再说。

    这种事,蔷薇将军一向都做惯了的,做来也比较驾轻就熟、熟能生巧些。不过,蔷薇将军身上所受的伤,所流的血,已不是常人可以忍耐,甚至也决不是高手所能忍受的。

    ——要不是为了解救爱喜之厄,于春童早就倒下了。

    他怕。

    他是小人。

    所以他以小人之心去想度事理。

    ——他怕冷血会用自己对付小刀的方法去对付自己的妹子。

    故此他竭力要救爱喜。

    死而后已。

    是以,两人都有顾忌。

    两人都投鼠忌器。

    不过,冷血没伤得那么重。

    冷血也没有蔷薇将军现在的惨烈处境。

    小刀的瓷刀,仍在他的腹腔之间,大切大割,一如他的刀法,大割大引。“噗”的一声,血雨纷飞。

    小刀的“瓷刀”因于春童的腾动,而自腹间直划裂至鼠蹊,破腹剖肌而“跌”了出来。蔷薇将军痛不欲生,狂嚎一声。

    冷血忽然把手上的女子向他一推——这正是于春童惯使的伎俩。

    于春童狂痛之余,仍不忘了接下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泪流满脸。

    ——但穴道已被封祝

    冷血也在这一霎间,夺回了小刀。

    于春童已来不及解开爱喜被封住的穴道,冷血已至。

    他手上抄了一把十彩迷幻的剑。

    蔷薇将军忽然放弃了抵抗,跪地狂喊:“杀了我吧,解决我吧,只要你放了我妹妹……”冷血剑如急雨,刺向他。

    血血。

    血血!

    剑雨中血雨纷飞。

    血雨中泪雨纷飞。

    流泪的是爱喜。

    ——她永不能忘的惨状。

    小刀也哭了。她抽搐着双肩,以一种莫大的忍耐,在蔷薇将军死前一刹那,解开了爱喜的穴道。

    “我恨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于爱喜在目睹这对男女如此残杀她所敬重、她所至爱、而且为了她不惜舍身相护的哥哥,过去搂着于春童,以一种哀愤的悲鸣,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会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你们也把我解决掉吧,否则,我一定会为我哥哥报仇的!”

    冷血与小刀相顾一眼。

    ——在爱喜心目中,于春童仍是她所敬重的人,而且是个被害者。

    小刀觉得很累。

    ——很倦。

    冷血及时扶住了她。

    她的身子仿佛就长在他的身上。



    六十六、请你现在解决



    他是一种猛烈的生存。要生存,唯有猛烈。猛烈的生存尚且不易,若不猛烈,则根本连生存都不可能了。

    他是谁呢?

    他是冷血。

    ——那么,他的情呢?他的柔情,是否也刚烈如故?

    杀了蔷薇将军于春童之后,这一路来,冷血好象全没望过小刀,但他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小刀。

    他怕小刀寻死。

    他怕小刀不见了。

    他怕小刀想不开。

    他怕小刀……

    他怕小刀。

    ——他为什么要怕小刀呢?

    小刀只是一个清丽、亮艳的小姑娘。

    在千军万马、高手环伺中取敌性命的冷血,从不言怕。

    也许,他“怕”的就是她的清丽亮艳吧?

    冷血自己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他就不再想。

    他继续暗中留意小刀的一举一动,然而小刀却只留意着花。

    大白花。

    ——这一路上,自那四房山上,到“乳房”受辱的湖边井旁,及至现在重返老渠的路上,都长着这种又大又香又美的白花,看去那么柔的花瓣,然而又那么有分量,以致花朵都重得把茎叶都弯垂了下来,象果实累累的玉瓜一般。

    小刀看花的神态,象在照镜子。

    她有时用手去摸一摸花,很高兴的笑了起来。

    冷血却感受到那笑意有些凄凉。

    ——一个如此亮丽的女子,出身名门,芳华正茂,为何在她的欢笑里,却总带微微的愁伤?

    这一路上,他们也带着小骨,因为要照料他,所以走得特别慢。

    他们雇了部马车,花去了小刀的一对耳坠子,当小刀把耳坠交到冷血的手心,要他去变卖的时候,冷血觉得那一缕幽香,就留在掌心里,久久不去。

    小骨在马车里。

    小刀在车里照顾她的弟弟。

    冷血负责赶车。

    他不敢奔驰太快,生怕令马车太过颠簸,致使受伤的小骨受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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