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火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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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鬼火之谜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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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旁传来机床工作的声音。贵子一进工厂,就看到坂井善之的背影,坂井面朝机床,褐色工作服上印着“野岛”两个深蓝色的大字。贵子听丈走忠昭说,他们正在赶制汽车公司订购的发动机传动轴,至于是什么发动机,就不得而知了。

    角落里,丈夫正在和两个工人一起检查成品的质量。他戴着手套,动作有点慢,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但是贵子知道,这不是由于零件质量不好。

    “茶沏好了。”贵子对丈夫和工人们说。

    忠昭稍稍抬起一只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指着下午2点45分。

    “善之,休息一下吧。”他对正在操作机床的坂井善之说。

    坂井点了点头,关掉了机床的电源,刚刚还在轰鸣的机床迅速停止了运转。

    “怎么,没有什么更像样的东西吃吗?”忠昭洗完手,坐在休息桌前问。桌上的托盘里盛着五块豆馅糯米饼。“这是昨天吃剩下的吧?”

    贵子不置可否地默默一笑。

    “这不是挺好的吗?”铃木和郎伸出手:“我最喜欢吃豆馅糯米饼了。”

    “我也听说,工作时吃甜食比较好。”说这话的是田中次郎,但他并没有把手伸向豆馅糯米饼。

    坂井什么都没说,喝着贵子给他倒的茶。

    “善之,前一段做的那批线圈,今天该给他们送过去了吧?”忠昭问坂井。

    “嗯,我今天去送。”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另外,你跟对方说一下,希望他们能尽早把货款给我们,那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我会说的。”坂井盯着茶碗。

    忠昭微微点头,随后好像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我一会儿要出去一下。”

    “去哪儿?”贵子问。

    “收债。”

    “收债?还有没回收的货款吗?”

    “不是货款,”忠昭拿起一块豆馅糯米饼,掰了一半,将露出来的馅放入口中:“是很久以前借出去的钱,对方最近说要还我。”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啊?”

    “那是经济比较景气时的事了,因为借钱的是一位恩人的儿子,所以我至今没有催他,不过他好像最近发展得不错,想把这笔钱还了。”为了咽下豆馅糯米饼,他喝了一口茶。

    “社长,那笔钱……有多少?”铃木认真地问,眼光闪烁。

    “这个嘛,具体数额不太方便讲,”忠昭挠看花白的鬓角:“不过肯定不少,因为,怎么说呢……总之会帮我们大忙的。”

    “哦。”铃木微微张了张嘴。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田中舒了一口气:“现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记得还钱的人。”

    “那当然了。”铃木笑着说。

    “不肯还钱的人也很多吧,要不银行怎么会陷入困境。”

    “说的也是。”

    “虽然有一些不讲信用的人,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忠昭像是总结似的说,说完看了看贵子:“就这么件事,去把我的西服拿来吧。”

    “知道了。”贵子点了点头,又开口道。“那个,我也想出去一趟。”

    “去哪儿?”忠昭用锐利的目光望着她。

    “买东西……我想给秋穗买件衣服,她说没有郊游穿的衣服了。”

    “今天不去不行吗?”

    “明天、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今天就算了。”忠昭把茶喝光,站了起来。

    一般,丈夫要是这么说,她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贵子沉默着。三个工人的心情可能由因此受到了影响,他们急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起身重新投入工作。

    不到3点半,忠昭开车出去了。他穿着灰色的西服,很少见地打上了领带,提着一个运动包。

    他前脚刚一出门,贵子就做起了外出的准备。她到达地铁月岛站时,刚好是下午4点。

    只要7点半之前赶回去就行——她心里这么想。

    但是这天晚上,贵子到家时已经快8点了。上五年圾的秋穗和上三年圾的光太正融洽地看着电视,忠昭还没有回来。她把从超市买来的蔬菜取出来,开始准备晚饭。

    “这么晚了,爸爸还不回来啊?”秋穗边吃猪排边说。

    “是呀,”贵子应了一声,目光投向电视旁边的台钟,已经8点半了。

    时针指向11点时,忠昭还是没回来。她给他的手机打过很多次电话,总是无人接听。

    贵子哄两个孩子睡着,自己坐在客厅里等。电视里的新闻播音员表情凝重地报道着北朝鲜的核问题,但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她猛一回头,发现秋穗穿着睡衣站在那里。

    “怎么了?快回去睡觉,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她用母亲才有的语气命令道。

    “爸爸还没回来吗?”

    “他工作还没完,回来得晚。不用担心,赶紧睡吧。”

    但是女儿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贵子注意到了这一点,语气变得温和了:“怎么了?”

    “爸爸他……不会有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贵子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指的是什么?”

    秋穗把脸抬起来,脸色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苍白。

    “鬼火……”

    呃?贵子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鬼火。”秋穗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许多。

    “鬼火?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在工厂,”秋穗说:“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爸爸还在工厂里,我偷偷看了一眼,爸爸坐在黑暗里,我刚想问他在做什么,突然飞出一团鬼火……”

    “不会吧?!是不是你爸爸在烧什么东西呢?”

    秋穗摇摇头。

    “我也马上问爸爸,刚才是不是烧了什么东西,他说他什么也没干,只是在看图纸。”

    贵子感到脊背发冷,但还努力维持着表情。

    “肯定是你看错了,人经常有走眼的时候。”

    “我也这么想,但还是有些担心,我怕爸爸万一出什么事。他怎么还不回来呢?”秋穗表情不安地看着电视旁边的台钟。

    “说什么呢,这么不吉利?”贵子的声音有些尖锐:“总之,你赶紧睡觉去,明天早上起不来怎么办?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妈,等爸爸回来了,你能告诉我一声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告诉你的。”

    听了贵子的话,秋穗终于做出了要上楼的动作。但她又回头看了看通向工厂的那扇门,自言自语:“唉,心里好烦。”

    只剩贵子一个人了,她拿起电视遥控器,不断地换频道。但她没找到能让她心情平静的节目。

    就这样,她在房间里坐了一夜。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她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趴在饭桌上,可能是因为睡姿不自然,她浑身疼痛,头也很沉。

    刚刚过了早上6点,她又打了一次忠昭的手机,还是没人接听。

    她马上打开电视,早间新闻已经开始了。她想着,会不会出现关于忠昭的新闻,但是没有。如果真有那样的事,警察肯定会先和她联系的。

    怀着沉重的心情,她开始准备早餐,脑子里还回想着秋穗昨晚说过的话:鬼火。

    怎么可能……

    7点钟时,秋穗起来了。平常在这么早,她应该还睡着。她的眼睛有些充血。

    “爸爸还没回来吗?”她望着正在煎蛋的妈妈的背影问。

    “可能是在哪儿喝多了,”贵子努力用轻松的语调说:“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不和警察联系吗?”

    “没事,用不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已经开始考虑报警——是不是该尽早报警呢?不,还是再等一等吧。

    光太也起来了。儿子对父亲一夜未归倒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安。秋穗也没有跟弟弟讲“鬼火”的事情。

    孩子们出门去上学时,像是替班一样,工人们来上工了。听说社长一夜未归,他们都有些吃惊。

    “这真有些令人担心呀,还是报警吧。”铃木说。

    “我猜他可能是在哪里醉倒了……”

    “社长不是这种人。”田中马上否定。

    贵子问坂井该怎么办好,他是厂里资格最老的工人。

    “如果到了下午还没有回来,我们就报警。”

    贵子听从了他的建议,决定再等一等。工人们带着牵挂的表情开始了工作。

    9点,10点,11点……时钟的指针不停地走着。已是午修时间了,忠昭还是没回来。贵子给大家沏茶时也始终心神不定。她每隔一会儿就要看一下时间。她决定到下午1点就打电话。

    不过,没有必要打电话了,午休刚过,差不多将近1点时,电话铃响了。

    是警察打来的。

    2

    大桥宾馆坐落在日本桥滨町,建筑物上方架着首都高速公路。宾馆和箱崎高速公路出口也近在咫尺。宾馆的正门对着清洲桥大街,出了宾馆向右看,能从正面望见清洲桥。想必宾馆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的吧。

    这是一家古老的小型商业宾馆,从宾馆惟一的电梯就能判断出来。

    草薙俊介坐在一楼不大的咖啡厅里,品着并不怎么美味的咖啡。没有其他顾客。

    “草薙先生。”一个人边打着招呼边走过来。他是这家宾馆的代经理蒲田。虽然天气并不热,但他额头上全是汗。

    “你好。”草薙点头打了声招呼。

    “可以打扰您一会儿吗?”蒲田小声问。

    “当然可以。”草薙回答。

    代经理瞥了一眼看起来没什么事做的前台服务员,有些警惕地在刑警对面坐下来。

    “请问情况进展如何?”

    “您说的情况是指……”

    “搜查,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还没有。”

    “是吗?不过我听说,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妻子案发时不在现场……”

    听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话,草薙在合成革沙发上坐正了身体。

    “我们确实在考虑所有的可能性,电视台和媒体就喜欢围绕某些可能性大做文章,四处散播不实的消息,希望你不要被这些无聊的报道左右。”

    “我们也不想受他们影响,但我们这个行业就怕遇到这种事,所以希望你们尽早结案。”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也正全力调查。”

    “那就拜托了。另外,”蒲田将脸转向草薙:“那个房间,一直要保持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我得先向上级请示,有些东西还要进一步调查。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说呢,那个房间出了那种事,如果他直保持原样,就会有各种流言满天飞,身为刑警,您也经常听到吧,比如这个宾馆里有鬼魂出没,等等。”

    “嗯,”草薙有所同感地点点头:“确实经常听到。”

    “所以,说实话,我们希望尽早处理一下那个房间。”

    “我明白了,我会和上司说的。”

    “拜托您了!”宾馆代经理低下头,起身离去了。

    草薙刚拿出烟盒,披着黑夹克的汤川从正门走了进来。草薙苦着脸收起烟盒,在汤川面前,吸烟是被禁止的。

    “迟到了吧!”

    “不好意思,有学生找我谈心。”

    “谈心?难不成是恋爱问题?”

    草薙是开玩笑的,不过汤川脸上丝毫没有笑意。

    “是比恋爱还大的话题。他想和喜欢的女孩子结婚,却遭到了双方父母的反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来找我商量。”

    “原来是在校结婚问题啊,可他为什么要来找你商量呢?”

    “我哪里知道。”

    “你给了他什么建议?”草薙笑嘻嘻地问。

    “我说,如果我是父亲,我也会反对。”

    “不会吧?你的想法这么陈旧!要是我的话,我就会告诉他,不管父母怎么反对,都坚持下去。”

    “这不是观念新旧的问题,我是从统计学的角度说的。”

    “统计学?”

    “后悔过早结婚的人和后悔没早结婚的人比,哪类人更多?”

    草薙凝视着年轻物理学家的脸,本想反问一句:抱着这种想法生活的人,会快乐吗?但他还是忍住了。

    “能让我看看案发现场吗?”汤川问。

    “不喝杯咖啡?”

    “不用了,一闻就知道没用优质的咖啡豆。”汤川抽动着鼻子嗅了嗅,走开了。

    你自己还不是总喝速溶咖啡?——草薙心里这样想着,快步追了上去。

    现场是807房间,双人间。

    “被害者矢岛忠昭于13日下午3点50分入住,不是服务员带过来的,是一个人上来的,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身影——他活着时的身影。”草薙站在房门附近,边看记事本,边做说明:“这家宾馆的退房叫间是上午11点,但第二天上午,到了11点,忠昭还没出现,给他房间打电话电没人接,将近12点时,宾馆人员来查席,敲门没人应,他们就用钥匙开了门。”

    开门后就看到一个男宾客呈大“字”形躺在床上,一眼就看出不是在睡觉,因为他脖子上有一道异常的痕迹,皮肤的颜色也不正常。

    “是被勒死的,好像是用细绳子之类的东西,一口气勒死的。”

    “有争斗的痕迹吗?”

    “没有,被害者好像被安眠药催眠了。”

    “安眠药?”

    “好像是掺在罐装咖啡里面的。”

    房间的窗户旁,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可供两个人相向而坐。尸体被发现时,桌上放着两罐咖啡、一只烟灰缸。根据尸检结果,警方重新调查了两个罐装咖啡,发现其中一个被下了安眠药。罐装咖啡好像是从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上买的。

    “推断死亡时间是13日下午5点到7点,这可以确定。被害人于下午3点左右吃了点心,点心的消化情况也正吻合。”

    “另外,”草薙继续说:“矢岛忠昭是为了取回别人欠他的钱而出门的,宾馆是用山本浩一这个名字预定的。”他知道,汤川是一个严把口风的人,和他商量什么事,最好把全部情况都告诉他。

    “就我听到的情况来看,还没有什么问题啊。”汤川环视着朴素的室内:“犯人会不会是那个声称要还他钱的人?他还不上钱,就把忠昭叫到这个宾馆,把他杀了。”

    “我们首先想到的也是这个,可是调查到现在,也没发现这样的人。”

    “那是你们调查方法的问题吧?总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对付一起单纯的勒杀案件,有必要把物理学家抬出来吗?”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说这是一起单纯的勒杀案,我有两点想不通。”草薙伸出两个手指,又将两个手指头指向地面说:“首先是床边那块地方,你好好瞧瞧地毯。”

    汤川走过去,弯下腰:“嗯,烧焦了。”

    地板上铺着褐色的地毯,上面有一条宽约1厘米、长约5厘米的烧焦痕迹。

    “我问过宾馆的人,以前没有这样的痕迹。”

    “不会是撒谎吧?这个宾馆可有些年代了。”

    “我想,他们不会虚荣到向警察撒谎的地步吧。”

    “先不谈这点,你怀疑的另外一点是什么?”

    “是这个,”草薙将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本来,这样的东西是不允许给一般人看的。”

    看了照片,汤川的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还真是不想看到这种照片呢。”

    “忍耐一下吧,我们连实物都看到了。”

    照片上是尸体的勒痕。和—般情况不同的是,沿着勒痕的皮肤都绽开了,当然,还有血从中冒出。

    “把皮肤都勒开了啊。”汤川小声嘟囔道。

    “不,根据验尸报告,这倒更接近于擦伤,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将细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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