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预知梦之少女篇

    第五章 预知梦之少女篇 (第2/3页)

    “您女儿看到了吗?”

    “是的,我有一个女儿,她……”说到这里,她低下头去:“啊,不过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不值得向刑警报告,我想,这一定只是个偶然。”

    听她这么一说,没有人会不往心里去。

    “是什么事?不管什么事都没关系的,说给我们听听好吗?”

    她看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

    “我女儿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她说,她看到对面的女人上吊自杀了。”

    “她说她看到了?是什么时候?”

    “是……她说这话是两天前的早上。”

    “两天前?!”

    刑警们再一次面面相觑。

    4

    “又是预知?于是他们就请诡异事件专家草薙俊介警官出马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汤川嘲讽地说。他把座位完全放平,盘起一双长腿。他穿着阿玛尼的黑衬衫,戴着黑墨镜,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一位物理学家。

    “也算不上什么请我出马,是我管辖的派出所接到了这个报警,我稍微有点好奇,就想调查一下。”草薙开着车说。

    “派出所怎么判断的?”

    “没什么判断。要是硬说有,也只是解释成单纯的偶然。案件基本上就定性为自杀了。”

    “关于自杀有什么疑点吗?”

    “没有。从解剖的结果来看,没什么可疑之处。”

    “不是说自杀和他杀相比,勒紧脖子的方法不同吗?”

    “当然了。但这方面也没有问题。”

    “那就放一边不要管了。你不是负责杀人案件吗?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被杀,你还有空在这里兜风啊。”

    “我也这么想过,但总觉得放不下。”

    “你放不下是你的事,别把我也扯进来呀,我还要给学生们交的烂报告打分呢。”

    “别这么说嘛,我之所以对这件事感兴趣,还不是因为受了你的影响。你常说,将有些神秘色彩的事情从科学角度分析,常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真理。”

    “能从你嘴里听到科学和真理这样的词,还真让我对21世纪有所期待了。真是没想到啊。”

    草薙驾驶的尼桑阳光到达了现场——沿主干道而建的高层公寓群。

    “从哪边开始调查呢?”下车之后,草薙左右看看两栋楼。濑户富由子自杀的房间在前方左侧的茶色建筑里,她的情人则住在右侧的白色建筑中,在这里还有那个预知了富由子自杀的少女。

    “哪个都行,按你喜欢的来吧。我只想在车里等着你。”

    “好,那我们就从预知少女入手吧。”草薙拉着汤川的胳膊向前走去。

    705室住着叫饭塚的一家。草薙用一楼门口的呼叫电话表明了身份,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请进吧。”自动门同时打开了。

    “这样看来,我们被允许会见预知少女了。”汤川在电梯里说。

    “我说你能不能把墨镜摘下来?连我这个当刑警的都在努力树立亲民形象,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我觉得她要真是预知少女的话,应该具备看穿人类本性的能力吧。”汤川摘下墨镜,戴上了平时的金丝边眼镜。

    他们来到705室,被带到一间二十个榻榻米大的客厅里。客厅的一角摆着一架钢琴,几张沙发围在大理石桌周围。汤川和草薙都坐在了沙发上。

    把他们领进来的女子叫饭塚朋子,家里还有丈夫和女儿,一个三口之家。据她说,丈夫在东京某著名饭店做厨师。

    “我们今天来,不是因为又出了什么问题,只是想对有些事再确认一下。在您百忙之中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草薙又一次低下了头。

    “看来都是我多嘴,我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就好了……我丈夫也批评我了,说把选样的事情告诉警察,反倒影响了你们的工作。”

    “哪有的事啊,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线索的,您能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警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另外,我听说您的女儿平时都在家里。”

    “对,现在也在。她生下来心脏就不好。一般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

    “原来如此。那我们能见见她吗?”

    “可以是可以,但希望你们不要说太刺激的内容。刚才我也说过了,她体质很弱,一点小事就有可能诱使她发病的。”

    “知道了,我们会加小心的。”

    “另外,我还有件事情想求你们。”

    “什么事?”

    “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女儿的事告诉媒体,他们要是知道她有预知能力,就会大肆渲染,那样会影响我们家的生活。”

    “那是当然,如果媒体知道了少女的特异功能,一定会蜂拥而至的。”

    “放心吧,肯定不会告诉媒体的,我们保证。”

    “那就拜托了,这边请。”

    在饭塚朋子的引领下,草薙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前。先是朋子一个人进了屋,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她说了声“请进”。

    这是间八张榻榻米大的西式房间,墙上贴的花纹纸非常可爱,窗边摆着一张木床,躺着一个10岁左右的女孩子。在母亲的帮助下,她坐起了上半身。她的头发很长,染成茶色,皮肤很白。

    “你好。”她向他们打招呼。

    “你好。”草薙回应道。汤川只是站在门旁点了一下头。草薙忽然想起汤川最怕和小孩子打交道。

    “听说,你看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草薙站在席边问。

    少女抬起头来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看到的?”

    “这周二晚上,但好像已经过了12点,所以也可以说是周三。”

    这么看来,时间是周二向周三过渡的深夜,也就是事件发生的3天前。

    “你看到了什么?”

    “半夜里,我突然醒过来,想看星星,就把窗帘打开了。结果我看到对面房间里一个女的在做一件可怕的事情。”

    “哪个房间?”

    “就是那个房间。”女孩子拉开旁边的窗帘,向窗外指去。

    草薙弯起睡,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挂着绿色窗帘的窗户。

    “你说的可怕事情,是什么事?”

    “她在一个单杠一样的东西上系绳子,在绳子的一端打上结,把脑袋伸进去……”说到这里,她停下了。

    “然后呢?”

    在草薙的催促下,少女俯下身子。

    “我看到她从一个椅子似的地方跳下来。”

    草薙回头看了看汤川,汤川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一侧的眉毛动了一下。

    “后来呢?”草薙继续问。

    “后来……我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了?”

    “啊,这个孩子的意思是,她受了惊吓,昏过去了。我们也是第二天早上才听到孩子说这些的。”饭塚朋子从旁边帮女儿解释道。

    “是吗?那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我们听了之后很吃惊,马上跑过去看对面那个房间。如果女儿说的是真的,我们必须马上报警。”

    “结果怎么样?”

    听草薙这么一问,饭塚朋子轻轻地吐了口气,摇了摇头。

    “据我们观察,那个房间不可能发生过那样的事。”

    “你的意思是,没看到上吊的尸体,对吗?”

    “对。不仅如此,那个房间的女人还很精神地出现在阳台上,好像正在打电话,我还看到她在笑。”

    草薙又问少女:“你也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少女点点头。

    “和前一天晚上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觉得是。”

    “咦,”草薙抱着胳膊,冲着小女孩露出了微笑:“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呀。”

    “我们猜这个孩子可能是做噩梦了。她经常会这样,把梦里的事情当成真的讲给我们听。”

    “不过那不像是做梦啊。”少女细声说,从声音里听不出她确信那不是梦。可能因为她第二天看到那女人还活着,所以她自己也怀疑她看到的上吊自杀不是真的。

    究竟是不是做梦?现实和梦境能如此一致吗?如果不是梦,她看到的又是什么?

    草薙再次看着汤川:“你没有什么要问的?”

    汤川靠着门,想了一会儿,说:“女人的脸和衣服,你都看清楚了吗?”

    “看清了,她穿着红色的衣服。”少女回答。

    “原来如此。”汤川点点头,看着草薙:“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物理学家淡淡地回答。

    然后,三个人离开少女,又回到了客厅。草薙又向饭塚朋子问了几个关于菅原直树的问题,但她几乎都答不上来,因为他们两家之间基本没有什么来往。

    向她道了谢之后,草薙和汤川一起离开了房间。

    5

    “有什么想法?”出了公寓后草薙问道。

    “你是怎么想的呢?”汤川反问了一句,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见到那个女孩子之后,我倒觉得她说的有可能是真话。不是说身体不好的人往往第六感会比较灵吗。”

    “也就是说,你认为这是预知梦?”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那不就结了吗?少女预知到对面公寓的女人要自杀,这事就真的发生了——这样解释不是很好吗?那就没问题了。”汤川说完向汽车走去。

    “喂,你去哪里?”

    “回去啊,既然已经用预知梦解释清楚了,我还来干什么。”

    草薙边想着这家伙的性格怎么这么古怪,边追上去,像刚才一样拽住他的胳膊。

    “像我这样的凡人才会动不动往神秘的方向想,你们科学家的工作就是要阻止这样的愚蠢想法。快走吧。”草薙拽着他的胳膊往回走,这次是去茶色的公寓。

    由于事先向辖区派出所打过招呼,所以他们很轻松地就从管理员那里借到了濑户富由子家的钥匙。管理员是实际上第一个看到尸体的人,到现在对于走近那个房间还心有余悸,所以只有草薙和汤川两个人进了房间。

    “所谓的预知梦,说到底也有可能是概率的问题。”汤川说:“你觉得人一晚上会做几个梦?”

    “这个嘛,我倒是没想过。”

    “唔——”汤川用鼻音哼了一声:“梦通常发生在浅度睡眠阶段,浅度睡眠通常一晚上会有5次左右,每次都会做很多梦,其中每个梦又包含着几个话题。人一到了晚上就要睡觉,这样一来,仅仅1个月当中通过做梦所获得的情节,就可能达到一个惊人的数目,即便是出现了和现实中的事件相似的梦境,也不足为奇。”

    “可我就很少做梦,做也只是做一两个而已。”

    “那是因为你把很多梦忘记了。你所记得的,就是醒来之前的那个梦。不过有时候,人也会回想起本来已经忘记的梦,有一种情况是,现实中发生了和梦里相似的事,从而刺激了对梦境的回忆,那个人就想:啊,这事好像以前梦到过。与此同时,更多现实当中没有发生的梦将被永远忘记。就像你那样,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梦。”

    “但是刚才的女孩子,是在真正的自杀发生前就预知到的,而不是在知道了事件之后才回想起梦中内容。”

    “是啊。所以我接着要说一说预言者的技巧。”

    “此话怎讲?”

    “首先,他们会做出很多个预言,将他们在梦中见到的内容尽可能多地告诉别人。饭塚夫人不是也说了吗,这个孩子经常把梦里的事情当成真的告诉他们。”

    “啊,是有这么回事。”

    “如果下了很多预言的话,一定会有说中的。预言者于是就强调说中的这个。听的人只对此印象深刻,而把他没说的忘记了。这就是那些耍花招的预言家们经常玩的把戏。”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孩子用了这种伎俩?”

    “不能说她是故意耍花招,我只想说,从结果上看,存在着这样的可能性。”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濑户富由子的房前,草薙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室内还保持着辖区派出所调查时的原样。不过派出所里的报告说,也没什么好调查的。

    房间大概有十个榻榻米大,一室的格局,带一件小厨房,整理柜靠墙边摆着,收拾得很干净,床是双人的,想必她和菅原直树在这张床上发生过无数次的肉体关系。

    床旁边立着一个钢管衣架,如少女所说的,衣架的形状有点像单杠。草薙还想起他以前曾有过一个用来练悬垂的保健器械,也很像这个衣架。

    衣架宽约六七十厘米,钢管的直径约五六厘米。衣架的高度可以通过纵向钢管的滑动来调节,这和调整自行车车座高低的原理相同:里面的钢管上开了几个孔,只要和外面钢管上的孔对在一起,拧上螺丝就可以了。

    看起来现在已经调到最高了,横架在上面的钢管,离地面大约有两米。

    “没有绳子啊。”汤川说。

    “被派出所带回去做鉴定了,好像是从晾衣服用的塑料绳上剪下来的一小段。”

    “尽确认些没用的东西。我想问的是,绳子和她脖子上的痕迹一致吗?”

    “当然一致了,别拿警察当傻瓜。”

    被勒死的人和上吊的人,其脖子上的痕迹完全不同,这是法医学的基本常识。

    汤川伸出胳膊,抓住衣架上的钢管,轻轻施加了一下自己的体重。

    “果然如此,没想到这么结实。”

    “死者的体重大约有40公斤,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用来垫脚的是这个吗?”汤川指着倒在脚下的梳妆椅。

    “应该是吧。”草薙回答。报告书上是这么写的。

    汤川若有所思地走近窗边,打开绿色的窗帘,眼前马上出现了对面的白色建筑。正对着的是菅原直树的房间,旁边应该是饭塚朋子的房间。

    “看来这还是偶然的一致吧?”草薙对着汤川的背影说。

    “我也想那么认为,但有几个细节不容忽视。”

    “你说的是……”

    “那个孩子把钢管衣架说成像单杠一样的东西,就是说,她并不知道钢管衣架的存在。她说梦到那个女人上吊自杀还可以理解,但连毫不相干的单杠也梦到,就有些令人怀疑了。”

    “说得也是。”

    “我们来做个推理游戏吧。”汤川坐在床上,盘起二郎腿:“我们假设女孩见到的不是梦,而是现实,那么,这种情况下你能想到什么?”

    “我想到的是。”草薙站起身,抱起了胳膊:“濑户富由子在3天前就想自杀,但是失败了。”

    “你还记得饭塚朋子说过的话吗?第二天,那个女人在这里很精神地打过电话。如果是自杀未遂的话,你不觉得这一表现不自然吗?”

    “你的话倒是有道理……”

    “反过来,”汤川说:“这么精神的女人,在两天后想自杀,也让人觉得不自然。”

    “确实是啊。”

    “笑着打电话的她和要上吊寻死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我觉得揭开事件真相的关键就在这里。”

    “那当然是上吊寻死这一面了。自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了草薙的话,汤川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他抿了抿嘴唇,扶了扶眼镜。

    “闹着玩,这倒有可能是出人意料地接近事实。”

    “你就别闹着玩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闹着玩自杀?”

    “这样吧,我们换个说法。假如她上吊是闹着玩,不是真的要寻死……”

    草薙吃了一惊,屏住了呼吸。这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是假装自杀吗?”

    “难道不可能吗?”汤川抬头看他。

    “啊,不,完全有这种可能。”草薙想起了报告书上的内容:“濑户富由子曾威胁菅原,如果不让他妻子来接电话,她就自杀。菅原以为这是威胁,就没有照她说的做。结果,她上吊自杀了。现在想一想,有些令人赞解——为了惩罚薄情男人,一气之下威胁说要自杀的女人有很多,可一般都不会真的去死。”

    “所以,我们假设这里有一个把戏,”汤川竖起食指:“她虽然要上吊,但并不想真把自己吊死。女人为了威胁情人而决定演这出戏。但有一个问题——这出戏需要演习和准备。”

    “原来如此!这就是小女孩看见的上吊!”草薙打了个响指。

    “一次彩排。”

    “这么说来,獭户富由子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事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假戏真做了。”

    “照目前为止的推理,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把戏又是什么样的呢?如果真的用了什么手段的话,现场应该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理应如此,如果现场没被改动的话。”

    “啊?”草薙盯着汤川的脸:“什么意思?”

    “就是说,在警察到来之前,可能有人把现场收拾过了。”

    “有人……”

    “这个把戏肯定不是濑户富由子一个人想出来的,”汤川断言:“你再回想一下女孩说过的话——大半夜里,她能将对面的房间里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对面的窗帘并没有拉上——这说明濑户富由子有意让对面一个人看到她彩排的情形。”

    “对面的人……难道是菅原直树的妻子——静子?”

    “如果是她的话,她能去收拾现场吗?”

    “说来也是。那就是……”

    草薙在脑中把和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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