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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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5-6)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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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早上开始,外面开始下起了雨夹雪。

    仓田克久站在报社的窗口,看着雨雪朦朦的街头。再过半个月,雨夹雪就会变成雪片。他在想象着被白雪覆盖的山峦会是什么样子。——狼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自打上次回来,他就再没有得到狼的半点儿消息。狼不见了,源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源藏出了奥三界岳的小屋,向着御岳山方面,消失在老松林里。在雪花飘扬、一片萧索的气象当中,渐行渐远的源藏的背影至今还留在仓田的脑海里。

    转眼又过去了将近十天。狼去了何方,尾追它的源藏又去了何方,现在全无消息。那个偷走仓田父子和源藏的饵肉,被认为是狼主人的带着狗的人也如石沉大海。报纸上曾一再催促狼主人出头申明,可一直未见回音。

    一切都沉寂下来了。

    《信浓日报》关于觅狼的报道也被迫打上了终止符。狼脖子上套着项圈,这说明狼有养主。这样的话,狼靠近人家的可能性极大。捕获狼就不是一件特别难办的事。但是,狼虽非出自本意,却使源藏妹妹致死,还吃掉了源藏的爱犬。狼现在直奔西北,消失在漠漠的群山之中。它的后面,源藏死死地咬住不放。面对这种情况,《信浓日报》也一筹莫展,爱莫能助。

    最后一匹日本狼。自从它降生的那天起,它可悲的命运就已决定了。命运的安排实在是太残酷了。为寻找同类,它必须无止境地流浪下去,不得不放弃安稳的生活。何处是故乡?

    也许正是基于这种考虑,狼主人把它放了出来。狼主人肯定从狼的双眸中看到了那不可抑止的、如饥似渴般的望乡之念。狼主人自己不敢露面,其中也必有某种隐情。他明知狼终会被源藏杀死,却又无可奈何。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偷偷潜入奥三界岳,拿走饵肉。对自己一手养大的狼,他竟无力保护它免遭伤害,亦深可痛哉!

    还有源藏。源藏身背大旅行包,带着猎枪轻装出发,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漫天的飞雪当中。不杀死狼,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从他的背影上,可以想见他的信念执着和坚定。能否杀死狼,源藏自己也不敢打保票。虽说他久居深山,练就了一双锐利的双眼,但在如此广漠的山野里追踪一头狼,无疑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也许他一开始就知道杀死狼的希望是很渺茫的。但明知其不可为,又不得不为之。推察其心,亦复可叹。

    三者各各不同。

    勤杂工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看其装束打扮,可知是远道而来的。

    “您贵姓?”

    仓田边问,边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志乃夫。我想打听一下有关狼主人的一些情况。”

    这个人正是志乃夫正昭。

    志乃夫是在两天前看到《信浓日报》上报道的有关狼的消息的。报上说,源藏与仓田父子欲在奥三界岳捕狼。这时,有人来偷走了饵肉。据判断这人很可能是狼主人。这样,捕获狼的行动便告失败。这个人带着一条纪州犬,据称他曾用草笛召唤过狼。

    志乃夫久久地盯着报纸,报纸在他手里微微地抖动着。报纸后面浮现出德造的面容。德造带着一条白狗,他是用草笛叫的狗。

    ——肯定是他!

    志乃夫不由地喊出了声音。

    这绝不是偶然的巧合。狼是德造养大的。所以《信浓时报》虽再三吁请,狼主人始终没有反应。当他得知源藏要在奥三界岳杀死的狼的消息以后,便从藏匿的地方动身了。那天晚上,他住进饭田町正是为此。

    ——是他!

    志乃夫又说一遍。

    他的脸色也随之大变。

    那天,志乃夫出了静冈。他已经向警察署提出了辞职报告。上司虽再三挽留,但他执意不肯留下来。饭田町一场大火,烧毁了六十余家房屋。志乃夫被人发现时,还被绑在树上。

    要么,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要么,拚死去迫杀德造。对志乃夫来说,二者必居其一。

    “我也没有见到狼主人,了解到的情况都写在报纸上了,其余的一概不知。”

    仓田不过是把源藏的推测写进了报道。偷走饵肉,割破跳网都是事实。但他既未见到人的足迹,也未见到狗的足迹。一切都只是源藏的推测而已。

    “那个叫源藏的,可靠吗?”

    “可靠。”

    源藏目光锐利。对这一点,仓田毫下怀疑。不,也许目光锐利这种说法对源藏并不恰当。源藏不喜与人交往,他的大半生都是在与世隔绝的山里度过的。可以说他自己已经化作了自然的一部分。正因为此,他观察自然的眼光,便极为严厉。对于人和野兽留在山野上的痕迹,即使是一根毫毛,也休想从他的眼皮底下溜掉。如果没有这样的眼力,那么他就决不可能连带着狗的那个人曾经吹过草笛这样小的事情都会发现了。甚至,也不可能发现阿寺川上游人和狗的痕迹。

    发现狼已经离开也是同样。

    源藏身材高大,膂力过人。当他知道有人为抢狼设置障碍,破坏他的捕杀计划时,他彻夜在山上疾奔的身影历历如在仓田眼前。当时源藏一定焦燥得如火烧火燎一般。因为他很清楚,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狼就要离开那里。

    如果源藏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那他就决不会对奔向御岳山方面去的狼紧迫不舍,踏上漫天飞雪的山峦。连父亲对源藏都挺害怕。父亲长卫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连他也说源藏这人了不得。

    对这一切,仓田都向志乃夫做了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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