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疯狂的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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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疯狂的族谱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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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场火灾中,几个佣人被烧伤、烧死。浦登家族的人除了我以外都平安无事——”

      玄儿不停地说着,他眯缝着眼睛,目光似乎始终盯着对面的我,但又好像眺望远方。当说到18年前冬天的那场大火时,他的眼睛眯缝得更细,与此同时表情不可思议的平静。对,这样子正好和四个月前的那天晚上——白山寓所附近发生火灾的那天晚上,他看着撕裂黑暗的熊熊烈火时相同。

      当时,我在玄儿身旁看着同样的火光,希望恢复对那座西洋宅邸火灾——母亲丧身其中——的记忆。当时,玄儿恐怕也想起了存在于自己的某个记忆角落中的18年前的火焰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诸居静和忠教母子好像也被卷入这次火灾,特别是忠教,据说遭遇了相当危险的情况,不过幸好保住了性命……”

      这时,玄儿(……是玄儿吗)可能是被吸入的烟呛着了,坐在睡椅上,弯身剧烈咳嗽起来(这是18年后的……)。我(……中也)仿佛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突然仰起了上半身(被大家称作中也的“我”……)。我一直倾听着,既没有随声附和,也没有插嘴提问。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中,好像被紧紧捆绑住,一动也不能动。我感觉方才,自己的意识完全被玄儿所说的过去所吸引,现在才转移到自己身上。

      “就这样……”咳嗽停止后,玄儿端正一下姿势,“就这样,在18年前的冬天,北馆被烧毁了。但过年后不久,春天到来之前,大部分幸存的佣人都被放假了。”

      “放假……解雇?”

      “是的。只有鬼丸老被留下来。以前,岛上有农田,还养过家畜,那以后就基本全部废弃了。这件事好像以前和你说过吧。”

      “啊,是的。”

      “诸居静也不例外。也是这个时候,她带着忠教离开了这里。”

      那对母子离开这里的身影突然如剪影画,浮现脑海。不知道为何,背景是暗红的夕阳天空,两个人的背影像夏天的热浪,很快就摇曳着,熔化在背景之中。

      “可是玄儿,在当时解雇那么多人,真是……”

      我觉得即便从当时的社会状况考虑,那也是非常无情的决定。

      “嗯,在突然被解雇的人看来,那的确很残酷。”

      玄儿跷着二郎腿,手臂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腮,看着空中。

      “这可能是新馆主——我父亲柳士郎的个人决定,不过,据说当时美惟姨妈——我的继母已经深爱父亲,望和姨妈似乎也是‘父亲的支持者’。在玄遥和卓藏在世时,她们就己经是这样了。所以她们并没强烈反对父亲的决定。那年秋天——凶杀案发生一年后,父亲和美惟姨妈再婚,但此前,两人肯定就有感情基础了。”

      “那么,你呢?”我静静地插嘴道,“玄儿也被卷入18年前的大火……结果完全丧失了此前的记忆,对吗?”

      “啊,是的。”玄儿瞥了一眼对襟毛衣袖子下的左腕,“我好像是家庭成员中惟一一个逃脱了而遭遇不幸的人。”

      “你是说差一点丧命吗?”

      “不。”玄儿摇摇头,“何止如此!”

      “啊?”

      “我没说过吗,中也君?”玄儿掐灭烟头,一脸严肃地向前探着身子,“在18年前的火灾中,我没来得及逃脱,死过一回,又复活了。中也君,我不是说过的吗?”

      “啊,是的。这个……是。”

      ——玄儿昨晚确实说过。

      “实际上我是在何种状况下被卷入大火,遭遇了什么,又在何种状态下被救出,这些记忆都已荡然无存。虽然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心中时隐时现,但在火灾后,过了半年到一年时间,才真正明白那是自己的记忆。当时,鬼丸老以外的老佣人早已离开,鹤子和宏户进来了,人们也制定了具体的计划,准备重建毁于大火的北馆。在那前后总算……”

      “可是,玄儿。”我忍不住问,“你说的‘死过一回,又复活了’是指虽然身受重伤,受到冲击而记忆全失,但总算保住了性命吗?”

      “嗯。是啊,一般会这样理解吧。”玄儿的目光略微缓和一些,但马上更加认真地说,“但是,他们并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什么意思?”

      “他们明确地告诉我——你死过一回,又复活了。好像我在火焰和浓烟中乱跑时,被烧塌的建材压在下面。身上因为砸伤和烧伤而体无完肤……据说在我被救出时,已完全停止呼吸。也就是说已经真的死了。”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后来我突然恢复了呼吸——醒过来。也就是复活了。”

      “复活?”我终于明白他并非开玩笑或是打比方。当然,同时我也不由得非常迷惑。

      “难以置信?”说着,玄儿眯起眼睛,仿佛在享受我的反应,嘴角露出笑意。然后,他略微提高声调,继续说:“那简直是奇迹——父亲说的时候略带兴奋,甚至使用了‘成就’之类的词,但无奈我对自己因火灾而引起的‘死’和‘复活’没有一点记忆,所以无论父亲和姨妈怎么说,我都没什么真实感。虽说如此,但我也不能对父亲他们言之凿凿的话表示强烈的怀疑吧?所以,关于这件事,我决定相信。也只有相信……”

      “成就”这个词引起了我的注意。类似的话在这里好像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过。那是……

      ——还没有成功的人啊。

      对,不是“成就”,是“成功”。这是昨晚,美鸟和美鱼在她们房间里的对话。

      ——玄遥曾外祖父特别啊。

      ——虽然特别,但还是失败了,不是吗?

      ……对,她们是这么说的。好像是我就庭院内的墓地——“迷失的笼子”——问她们的时候。

      ——父亲也失败了啊。

      ——是啊。

      ——听说玄儿哥哥特别。

      ——我们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呢?

      我根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想说什么。“特别”、“成功”、“失败”,当时,关于这些词的意思,我根本弄不明白,只能让脑子更加混乱……

      玄儿18年前“死过一回,又复活了”。据说这既非玩笑,也不是打比方,而是真正发生的事实。这一“奇迹”是某种“成就”,所以才说玄儿“特别”吗?但还没有“成功”的人。这里说的“成功”和玄儿的“成就”是不同概念吗?18年前被杀的玄遥也是“特别”的,但尽管“特别”,好像还是“失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意思?美鸟和美鱼她们到底……啊,越想脑子越混乱。

      ——我们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双胞胎姐妹的声音在耳朵深处奇异地回响着。我紧紧地闭上眼,试图赶走这个声音。

      ——我们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和玄儿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还有中也先生……对吧?

      ——对。还有中也先生……

      ——还有中也先生……

      ——还有中也先生……

      “怎么了,中也君?”

      被玄儿一问,双胞胎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我摇头说了声“没什么”,缓缓地深呼吸,让喧嚣的内心平静下来。

      “嗯,不管你怎么解释,我还是不理解。”

      考虑到玄儿的特殊情况,他“只能相信”父亲他们所说的“事实”,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嗯……玄儿,你左腕上的那个旧伤……”我有意识地继续着深呼吸,抬头看着玄儿,“那是18年前的火灾造成的吧?”

      “好像是。”玄儿的回答始终是以“传闻”的形式出现的,“被救的时候,左手手腕好像已被切断了一半。当然没少出血。它能够恢复成现在这样,手指也能活动如初,这简直也是‘奇迹般的恢复’。”

      “啊……”

      “最终,在这儿留下了这样的伤疤——”玄儿伸出左手,稍稍卷起对襟毛衣的衣袖,让我看看。在表带下面,我看到了此前已经看过几次的那痉挛般的旧伤,“父亲说这个伤疤是‘圣痕’。”玄儿的嘴角又露出笑意。薄嘴唇分开成新月形的同时,那笑容剧烈地扭曲起来。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不可能有如此扭曲的笑容。

      “圣痕!”我缓缓地摇摇头,低声嘀咕着,“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这和基督教说的圣痕不是一回事。也就是说这个……啊,这些事情还是要按顺序说。要先追溯到我们浦登家和黑暗馆最初的由来,再循序渐进。否则,你根本无法理解。”

      玄儿再次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托着腮,短吁一声,显得疲倦。那嘴角上扭曲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好了,该从哪儿开始讲呢?”

      2

      在这个长年“打不开的房间”的黑墙各处的烛台上,烛光不停摇曳着。盘踞在昏暗空间里的黑暗依然如故,我产生幻觉,觉得黑暗粒子眼看又要悄然流出,将我们包裹。

      玄儿暂时闭上嘴,好像还在犹豫“应该从哪里开始讲”。我看看手表,确认一下时间,已经快凌晨4点。

      “顺便问一句,中也君,关于18年前的事,你怎么看?”又一阵沉默后,玄儿静静地问道。

      难道关于“复活”、“圣痕”等问题,照例又要“以后再说”吗?

      “你觉得和这次的凶杀案有什么联系吗?”

      我摇摇头,叹口气:“嗯,好像没有。”

      根据玄儿说的来看,18年前的事情本身好像确实已“基本解决”。玄遥在第二书房被杀,卓藏在旧北馆自己房间里上吊。杀玄遥的是卓藏,他犯罪后有准备地自杀了。用做凶器的烧火棍原本在卓藏房间,潦草的文字可以看做是卓藏遗书,这些都清楚地显示出整个事件的轮廓。

      往事是否真与18年后的这两起凶杀案有关?乍看上去,似乎没有。如果有,那又是什么关系?说实话,我看不出来……

      “关于那起案件,我想问几个单纯的问题。”我迎着玄儿的视线说道。

      “随便问。”玄儿立刻点点头,“只要我知道,绝不隐瞒。”

      “首先——”我撩了撩额前的头发,将手掌放在额头上,“卓藏为什么要杀玄遥?他有什么动机?”

      “据说,卓藏可能一直暗中憎恨玄遥。多年的仇恨在18年前的那个晚上终于无法遏制地爆发了。”

      “他为何如此憎恨玄遥?”

      “这个……”玄儿略显迟疑,“和刚才的问题一样,为了解释清楚,我想必须从头依次来说。”

      “又要以后再说吗?”我略带讽刺,而玄儿的表情依然很严肃。

      “不用担心。我并不想故意让你着急,也没想过要岔开话题。因为情况错综复杂,所以我觉得最好不要分开解释,否则只会增加你的混乱。所以……”

      “明白了。”我乖乖地点点头,“不过,玄儿,你说过今晚会都告诉我的。”

      “我会遵守约定。”

      “知道了。”我再次点点头,接着转到下一个问题,“卓藏的夫人——樱子,对吧?是玄儿先生的外祖母,她以前也曾企图自杀。18年前的九年前,就是27年前吗?她和卓藏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

      “啊,好像是的。而且方法一样,将腰带挂在门上。”

      “樱子为什么要自杀?”

      “听说她精神错乱,突然那样做的。”说的是关于自己外祖父、外祖母不寻常的死状。虽然玄儿的回答显得漫不经心,但心绪必然难以言表。

      “有遗书吗?”

      “听说没有。”

      “27年前的话,正好是玄儿出生的那一年啊。达丽娅夫人是在30年前去世的吧?”

      “是啊。”

      “虽说精神错乱,但应该有什么自杀的动机吧。比如说不堪重病折磨。”

      “不,没有。”玄儿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那么,比如说——”我接着说下去,“自己第一个外孙玄儿惹怒了父亲,被关在塔上的因禁室里。如此残酷的行为让她感到悲痛?”

      “不,那也不可能。”玄儿依然斩钉截铁地摇头否定。

      “那么,到底为什么?”

      “这件事和卓藏杀玄遥的动机一样,如果不把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情说清楚,就无法解释……”

      “这也要以后再说吗?”

      “好了好了,别咄咄逼人。一两个小时后,你的大部分疑问大概都会消除的。”

      “……”

      “不过,对了,在这儿先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在我们浦登家,自杀这个行为被认为是重罪。比一般世人认为的还要重得多。”玄儿的口气沉重,让人觉得压抑,我却觉得那是小题大做,“可以说是最高级别的禁忌。在浦登家族,最早犯禁的就是27年前的樱子。18年前的卓藏是第二个……”

      “自杀是大罪”,基督教里也存在这种说法。但是,称其为“最高级别的禁忌”的玄儿的——不,应该说是浦登家的规矩到底依据什么样的精神呢?

      不久以后——若是相信玄儿的话,再过一两个小时——它也会在我眼前明晰起来吧。应该会的……我对自己说,又回到与事情直接相关的疑问上。

      “卓藏的遗书中写着‘吾将往之,樱之旁”对吧?如果单纯理解,可以认为这个‘樱’应该是以前自杀的浦登樱子,表明自己也要随她而去的决心。”

      “是啊。”

      “那遗书的笔迹,真是卓藏的吗?”

      “据说是的。”

      “大概没让专家进行笔迹鉴定吧。会不会只是周围的人觉得像,就判断是他的笔迹呢?”

      “这个么,嗯,可能是吧。毕竟没有报警嘛。”

      “对吧!”我缓缓地点点头,略微加强语气,“假如要指出问题,还是这个地方啊!”

      “怎么说?”

      “确实,从若干情况来看,‘发生了什么’似乎很清楚。但是,毕竟警察没有介入调查。也就是说现场勘查、验尸,还有鉴定……本该由专家做的工作都没有做。如果检查烧火棍,或许会发现上面只有卓藏的指纹。或许能够搞清楚卓藏尸体上溅了一些血迹,而那正是玄遥的血。当然遗书的笔迹也可能会被鉴定。但事实上,这些都没做。也就是说,实际上没有客观且决定性的证据可以证明事件的真相。”

      “嗯,的确如此。”

      “也就是说,即便是乍一看一目了然的事情,也存在许多疑点。不是吗?比如卓藏的自杀实际上并非如此。真相可能是某人勒死他后,将其吊在房门上,伪装成自杀。这种情况下,那句遗言也可能是伪造的。或者,凶手可能耍了个诡计、让卓藏本人先写下那可以作为遗言解读的文字,然后把尸体像浦登樱子一样吊在门上,目的就是让人以为那是‘追随她而去的自杀’。”

      “的确。你这架势,活生生就是一个侦探小说读者。”

      这次,我的语气似乎多少镇住了玄儿,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仿佛掩饰内心的迷惑。

      “你的意思是应该进一步考虑凶手不是卓藏,而是另有他人的可能性?”

      “你不觉得吗?”我进一步追问道,“18年前也和这次一样,问题在于不报警……”

      “嗯,的确。”玄儿依然带着一丝苦笑,点点头,“当时的佣人们肯定也被勒令不要外传——这么看来,始终不让报警,主张内部处理的父亲柳士郎最可疑?”

      “也可以这么认为。”

      “可是,中也君,假设18年前被杀的是父亲,实权仍然掌握在玄遥手里,我想玄遥也会做出和父亲同样的判断。或许他还会强行毁灭所有的证据。”

      “那是因为家族荣誉非常重要吗?在当时的社会状况下,如果让外界知道杀人、自杀这种丑闻,会带来麻烦……对吗?”

      “是这样吧。”玄儿又叼起香烟,擦着火柴,“不过,即便事情公开,也有办法让当局的上层不深究此事。但在我来看,比起名誉、面子等,更重要的是无法容忍大量陌生的外人进入宅邸,到处搜查。你也知道,我们家本来就有很多不愿为外人知的‘秘密’。十角塔背后出现的那些白骨,我不知道父亲对于那个传说相信多少,但是这应该是让他一直担心的……”

      “嗯,这我明白。”

      玄儿吐出的烟不知何时让我觉得难受,我不露痕迹地转过脸,反驳起来:“虽然明白,但还是不能理解。偏偏是馆主被杀……”

      玄儿若无其事地吸着烟,哼了一声。

      “那么,就让我再说一点让你更加混乱的事情。”

      “这次是什么?”

      “18年前的事情,假如迅速报警,最终结果也不会作为凶杀案立案。”

      “啊?”

      正如玄儿所说,我的头脑确实更加混乱。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不会作为凶杀案立案?到底为什么?”

      “以后再说——这个也是。”玄儿煞有介事。

      又来了!我失望地撅起嘴,但很快使恢复常态。

      “再让我问一个关于18年前的问题。就是凶杀案发生后,玄儿在房间里看到的可疑人物。”

      “啊,嗯。”

      “按照一般逻辑,那个人就是杀害玄遥的凶手。所以他就是卓藏。”

      “是的。不过,当时我好像坚持说‘不知道是谁,没见过’。”

      “如果他是卓藏,你不会说‘没见过”不是吗?”

      “的确。”

      “这一点上,当时是怎么自圆其说的?”

      “因为这是玄儿这样的孩子说的,所以靠不住——大部分人的意见好像都是这样。他们说这房间里有人原本就是我的幻觉或是妄想。”

      幻觉或是妄想(……不是)……这样处理确实就说得通了(……不对。那天晚上玄儿确实看到了……这个想法意外地前所未有地清晰)。

      “在你刚才的叙述中,那个人是穿黑衣,头发蓬松……对吗?”

      “啊,我好像是说了这样的‘证词’。”

      “可是玄儿,刚才你的话中也提到,卓藏58岁时,已经完全秃顶。也就是说他头上没有头发啊。”

      “是的。”

      “可是,玄儿先生看到的那个人是‘头发蓬乱’。有很大的矛盾啊。”

      “是的,的确如此。”玄儿用力地点点头,“如果完全相信九岁时的我的‘证词”,那么我看到的就不是卓藏,而是另一个人。这样一来,就像你刚才指出的那样,袭击玄遥的凶手不是卓藏。是其他人袭击了玄遥,还杀了卓藏,伪装自杀现场。如果这样,可能卓藏被杀还在玄遥被袭击之前——说实话,我也一直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是吗?——不过无论是谁,都存在着一个‘谜团”,就是你目击的可疑人物几乎瞬间从这个房间消失……”

      “是啊。人在密室状况下消失。极其侦探小说式的‘谜团’吧?”

      “嗯,是啊。”

      “被勾起兴趣了?”玄儿的语气一转,变得轻松起来: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将视线投向房间南侧的墙上。

      “玄遥是倒在离那边一米多的地方吧。是冲着墙趴着吗?脸扭向门的方向,将右臂伸向前方……”说着,我慢慢向那边走去,“这样的话,右臂正好是朝着这个画框伸向前方的,对吗?”

      站在18年前玄遥倒下的地方,我重新注视着墙上那个样只有边框的画框。背后传来玄儿从睡椅上站起来的声音。

      “那么,你是在那边。”

      我将视线转向房门方向。从门外的走廊中央——在进来前玄儿说的“就是那儿”的位置,18年前玄儿目击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活人消失。

      “而且那个人是在那边……”

      我向右侧——相当于房间西南角——望去(……是的,就在那儿)。那是镶着木板的墙壁,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墙附近没放任何家具之类的东西。

      “那人站在那儿,样子狰狞地瞪着你?在你的注意力因柳士郎的出现而分散的一瞬间不见了——消失了。”我双手抱在胸前,不由自主地低声“啊”了一声。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现象呢?这只是幼年经历异常的幽禁生活的玄儿的心理作用,或者幻觉、妄想之类的吗?(不!既不是幻觉也不是妄想,这是……)但是,如果不是,如果现实中真的发生了,那么——

      那里应该会有使不可能变为可能的某种装置或机关。这种情况下那是……

      我双手抱胸,再次将视线投向画框。什么都没有的“只有边框的画框”。两米左右的宽幅,上边框相当于身材高大的成人身高,下边框离地板有10-20厘米的距离。

      在画框左边不远处有一个烛台。现在,这个烛台上正点着蜡烛。

      “觉得这个奇怪吗?”玄儿走到我身旁,冲着那个画框,扬扬下巴。

      “嗯——你会告诉我吗,这个奇怪装饰的意思?”

      “那是……啊,这个也以后再说吧。”

      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回答,我几乎已经死了心,耸耸肩,岔开话题:“对了,那里的烛台……”

      “嗯?”

      “18年前你发现凶杀案的时候,那个烛台上点着蜡烛吗?”

      “啊,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的。”我含糊其辞。

      而玄儿则直截了当地回答:“不知道。关于那里是否点着蜡烛的问题,无论父亲还是鬼丸老,都只是回答‘不记得’。”

      “啊!”

      “但是,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没有点亮。”

      “哦。”我略微愣一下,偷偷从侧面看了一眼玄儿,“为什么?”

      被我一问,玄儿伸出右手食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故意带点玩笑的口吻回答:“推理,是推理。”

      (……是的,当时这盏蜡烛确实被熄灭了)不过,他立刻恢复了原来的语气:“现在说这些可能让你不高兴。但是,中也君,关于18年前,在这个屋子中活人消失的谜团,实际上我已经解开了。”

      “啊?”

      “我配了钥匙后偷偷地进来过几次,在此期间我明白了。一旦明白就真的不算什么了……啊,虽说如此,但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

      “玄儿,到底是……”

      “好了好了,别着急。”

      玄儿简单地避开问题,朝前面的墙壁迈出一步,然后一口气将烛台上的蜡烛吹灭。

      “关于这件事,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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