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昏暗的黎明

    第二十三章 昏暗的黎明 (第2/3页)

2288;关于鬼丸老,在凶杀案被发现前,和玄儿在一起,不在场证据基本成立。如果他也被排除,剩下的只有美惟和望和。当然,凶手也有可能在后来离开这里的众多佣人中……回过头来,18年后发生的这两起凶杀案的凶手又是谁呢?

      往昔和现在的凶杀案之间,是否真如我最初设想,存在某种有机的联系呢?比如,往昔和现在的凶手是同一人。有这种可能性吗?还是应该认为各有其凶呢?

      4

      表上的指针指到了早晨6点,终于过了日出时间。暴风雨过去,漫漫长夜也迎来了天明……可是,也许天空依然被浓密的乌云所覆盖,几乎没有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射进来。

      我们之间又出现了让人窒息的沉默。

      玄儿默默地抽了儿枝烟,烟雾中,脸色依然苍白,眉头紧缩,眼神略显呆滞。

      因为不断吐出的烟,房间中弥漫着淡白色的烟雾。如果柳士郎进来,即便事先处理掉烟灰缸里的烟头,残留在室内的烟味也会让他发觉有人破戒进入这个“打不开的房间”。玄儿或许早就不在乎了。

      相反,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寻找在“达丽娅卧室”中得知“肉”的真相后,慢慢扩散到肉体和精神的那种奇怪麻痹感的去向。弥漫心中的苍白色迷雾变成浅红,进而深红,与此同时麻痹开始具有奇异的粘性……不知何时会消失的这种感觉已经融人我的肉体和精神,连自己都感觉不出不协调了,果真如此吗?

      如果这样,借用伊佐夫的话,难道我已经完全被蛊惑了?被蛊惑,被控制……难道我已经走进死胡同?难道我已无法再回到我本应属于的现实世界,在这个黑暗馆中……

      不!我气呼呼地否定。

      不会的。不可能。我没有被蛊惑,被控制。我还……

      “玄儿!”我瞪起眼睛,打破沉默,“玄儿,你……”

      “嗯。”玄儿停下正要再次点着香烟的手,抬头看着我,“你的表情好恐怖啊!还在生气?”

      “这不是生气的问题——”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真的相信吗?关于你刚才说的,支配这个家的‘不死’的幻想。”

      “幻想吗?——啊!”

      玄儿哼了一声,略带玩笑似的耸耸肩,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痛苦地看着手指间还未点火的香烟前端。

      “的确,你可能还是认为——那只是把自己看做‘不死一族’的人的愚蠢幻想。”

      “你不也说过不想相信吗?你说——不想相信,但不得不信。这句话是……”

      “真心话!”玄儿的回答毫不犹豫,“这是我的真心话。”

      “那么……”

      “中也君,你的心情我明白。‘黑暗之王’、‘不死之血’什么的,我再怎么跟你说,再怎么要你相信,你也不可能马上相信。我明白。但是……”玄儿不愿再说下去,又叼起香烟,慢慢地擦着火柴,移动火焰。在他若有所思的脸上,至少看不到刚才在“达丽娅卧室”中呈现出的狂热信徒的表情,“你知道我当初为何要学医?”

      玄儿提出这样的问题,我想起昨晚和野口医生的对话。

      “那是因为你父亲——柳士郎也从医学院毕业,原本是个优秀的医生……”

      “啊,也有这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通过学医来否定……”

      “否定?……否定什么?”

      “就是刚才你说的关于‘不死‘的妄想!”

      “啊。”

      “我觉得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不死之血’、‘不死之肉’之类的东西。这只不过是住在这个扭曲的宅邸里的扭曲的人们心中的妄想而已。我希望借助现代医学,否定那一切。”

      我感到非常意外,闭口不语。不过说起来,昨晚,野口医生不也说了同样的推测吗?或许,玄儿是想摆脱这个家的束缚才选择学医的。同时,那可能也是对父亲柳士郎的一种小反抗。

      “我并不是毫不思考地就接受一切的人。”玄儿瘦削的脸上浮现出极其僵硬的微笑,“我慢慢长大,掌握了与年龄相应的知识和教养,多少开始用自己的大脑思考。这时我自然会产生巨大的疑问而困惑。至今为止,自己接受的,宅子里的人都坚信不疑的,特殊的生死观、世界观、价值观……概括起来可称为‘达丽娅信仰’吧,这些是真的吗?

      “我觉得所谓神、恶魔、魔女,这些应该不存在。达丽娅说的和‘黑暗之王’订立契约、她的‘血’和‘肉’会给我们带来不死……我开始怀疑这一切。在某种意义上,我曾和伊佐夫一样。为了寻找证明,我决定学医,被大学录取后,独自在东京的白山寓所里开始生活。那时,我以为可以挣脱浦登家的束缚,获得自由。”

      “然而,否定与‘不死’相关的一切自然也就否定了我现在存在的根据。也就是说……”玄儿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腕上,“据说在旧北馆的大火中,我曾死过一次,和手腕上的‘圣痕’一起再生、复活……我首先要否定这件事,证明现实中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结果呢?”我静静地问道,“能否定吗?”

      玄儿缓缓地摇摇头,视线依然落在左腕上:“不能。所以,我还在这儿。”

      “但是……”

      “现代医学和科学当然可以为我们否定这一切。厌恶光明、热爱黑暗。通过这个世界的黑暗而不是光明孕育了‘不死之生’。这个理念本身就很荒谬。不死、再生、复活,这些现象从医学上考虑是不可能的。如果达到长生不老的境界,镜子里就照不出人影来什么的,也是毫无根据的戏言。未来,不断进步的医学或许能使人类的不死成为可能,即便如此,也不会通过那种非科学的理念和方法。绝对不会——嗯,我是这么想的。”

      是的——我在心里默默赞同。当然是这样。这是理所当然的想法。这才是非常自然的……

      可是,玄儿再次将视线落到手上,用力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不管怎么学医学知识,无论读多少最新的研究论文,我发现自己丝毫没有产生现实感。在解剖实习中我接触了很多在某种意义上最现实的人类的‘死’。我也潜入医疗现场,目睹过病人的生死。但是,眼中的世界还是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真实感,感觉不到真实。最终我觉得即便继续从医,也没有意义,所以毕业后,我又进入同一个大学的文学系。”

      医学系毕业后为什么不当医生?我认识玄儿后不久就问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不适合我。

      玄儿是这么回答的。虽然我觉得并非他说的那么简单,但未曾料想是这样。

      “为什么选文学系?”我问。

      “我觉得那儿适合思考这个问题。当然你也知道,我几乎都不去听课。”玄儿淡淡一笑,但脸颊上浮现出来的依然是没有笑意的笑容。

      “关于这个问题,我和野口医生也谈过几次。因为我想听听他作为医生的想法。”

      “他知道所有的情况吗?”

      “啊,大体上。”

      玄儿将香烟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轻咂一下嘴巴,想从烟盒中再拿一枝,但好像己经抽完了。

      “他说我父亲……柳士郎也一样,起初也无法接受这个家的‘现实’。想相信但怎么也相信不了。这好像是他的真实想法,但后来他也开始相信。我不知道他的内心为何会产生变化。或许是因为对康娜的爱吧,或许是随着和这个家庭的接触密切,内心慢慢被俘虏了吧。野口医生强调事情的本质并不在于‘什么是正确的”而是‘相信什么是正确的’。虽说如此,野口医生却拒绝了柳士郎的邀请。”

      “是的,这个我也听说了。”

      我想起昨晚医生的话。

      ——我一点都不想指责他们的信仰。是的,反而我自己,不管怎么说也和他们交往了那么长时间,是站在他们一边的,属于和‘这个世界’对立的人。

      我乖乖地点点头。

      ——但是,我困惑了很久,最终觉得最好还是原地不动,至少暂时留在这儿,在一旁看他们。

      “医生的立场好像很微妙啊!”玄儿的话语略带讽刺,“嗯,让他矛盾的与其说是这个家的状态,还不如说是美鸟和美鱼的存在。”

      美鸟和美鱼的存在?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感到疑惑,还是决定暂且不提,我继续问:“最终,玄儿你决定相信,是吗?”

      “啊,是的。虽然如此,但并不等于我全面否定现代医学。我想它们是对的,对于一般问题是有用的——在承认这一点的基础上,我想浦登家的‘不死’作为特例也真实存在。”

      “你是要我也相信吗?”

      “我并不要你马上相信,我也不想勉强你。”玄儿低声叹口气,眯起细长的眼睛,注视着我。“不过,我相信你会理解。”

      “即便你这么说……”我避开他的视线,“我还是……”

      “难以相信?”

      “至少不出示那个——证明‘不死’实际存在的有力证据,我无法相信,也不想相信。”

      “有力证据……啊!”

      “就算是你18年前‘复活’这件事,可能也完全是假的。因为柳士郎他们愿意相信那个奇迹——已经实现‘不死性’的第二阶段,所以才捏造的……”

      “无能的侦探会这样说。如果这样去怀疑,那不是怀疑一切了?这世界的一切,无限地……”玄儿反驳起来,声音略微高了一些,“比如,关于中也君你的存在。”

      “我的?”

      “让我来说吧。你觉得今年春天,自己因为事故而失去记忆,在其后的一个月里完全恢复,事实上并非如此。可能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也就是说,在你心中苏醒的记忆都不是真的。在那天你恢复记忆的医院里,通过划时代的最新催眠医疗手法,将煞有介事的虚假记忆从外部移入你脑中。同时,我动用‘凤凰会’的力量,四处暗中布置,雇用许多人扮演你家人、朋友,巧妙地篡改、伪造文件,创造出和实际完全不同的,虚假的个人历史……”

      “怎么会?”

      “想不起来吧。”玄儿咧开嘴,笑了。这不是刚才那种僵硬的微笑,而是从没见过的,恐怖、冷酷的笑容,“恐怕你已不可能想起自己是谁了。”

      “这……”

      ——这可不行哦!

      我不禁闭上眼睛,耳朵深处,那声音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小时候的那一天,消失在那西洋馆火焰中的声音。我已故母亲的声音:

      ——这可不行哦!

      这是我的记忆。的确是我的记忆。

      ——你是哥哥,怎么能……

      ……对不起,妈妈。

      ——要是有个万一,那怎么办?

      ……对不起,妈妈。

      ——保重。

      是的,这个声音也在我的记忆中。那是在故乡小镇等着我的未婚妻的声音。

      ——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没错。这不是欺骗也不是伪造。这确实是我的……

      “当然是开玩笑。”听到玄儿的声音,我睁开眼睛。虽然只是一两秒,但我感到很不舒服,我掩饰着,尽量不让他看出我的内心想法。

      “我知道。”

      “你说需要证据。”玄儿捏瘪香烟盒,再次看着我,“证明‘不死’的确凿证据,是吗?”

      “是的。”

      “如果这样,有!”

      “啊?”

      “有证据!如果你愿意,还可以亲眼看到,亲手触摸。”

      “在哪儿?是什么?”

      “在庭院的地下,”玄儿对颤声提出问题的我说,“那座‘迷失的笼子’中!”

      5

      “迷失的笼子?”我迷惑不解,不知道他话中的意义,“你说在那里面,是什么意思?”

      “关于‘迷失的笼子”我还没有解释!”

      “是的。”

      “刚才我也说了,在玄遥和达丽娅生下的第二个孩子玄德死于早衰症后,那里才被建起来。当时,玄儿第一任妻子和两个孩子的遗骨也被移进去。但当时只称其为墓地。像现在这样以‘迷失的笼子’这个奇怪的名字称呼它……”

      “是在27年前,樱子自杀之后,对吧?”

      “是的。”玄儿点点头,叹口气,继续说,“自杀是浦登家最大的禁忌。犯了这个莫大的‘罪行’就要受到莫大的‘惩罚’。我说过吧?”

      “是的。”

      “所谓莫大的‘惩罚’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刚才在二楼的“达丽娅卧室”中提过,却没得到回答。难道玄儿要在这里揭开谜底吗?

      “那就是即便自杀也不能正常死去。”

      “不能正常死去?”

      “接受‘达丽娅之血’和‘肉’而获得‘不死性’的人,自杀也绝不会得到‘完全的死’。根据达丽娅流传下来的话,自杀者不允许生也不允许死,只能永远徘徊在生死夹缝中。”

      “我还是不明白。”我依然不明白他的意思,迷惑不解。

      所谓的“既不允许生也不允许死”,这到底怎么理解呢?那是灵魂能否获救,能否成佛之类的,还是……

      “据说27年前,第一个发现樱子上吊的是她女儿美惟,当时她只有十三四岁。听到她的惨叫后,大人们跑过去,急忙放下樱子,但她己经断气。具有医师资格的柳士郎尝试了心肺急救术,据说她恢复了呼吸,停止跳动的心脏也开始搏动起来。”

      就是说——虽然她企图自杀,但因为发现及时而死里逃生了,但是,如果那样,为什么……

      “但是,此后再怎么继续治疗,她也醒不过来。因为呼吸和心跳一度停止,大脑缺氧而严重受损——从医学角度解释,可能是这样吧。总而言之,作为常识性的处置,应该是将她送往医院,接受尽可能的治疗。但是,在三年前达丽娅死后,控制这个家最高权力的玄遥做出了偏离常规的判断。”

      “偏离常规……是什么判断?”

      “他认为这是‘迷失’。”玄儿的表情很认真,“樱子犯了最大禁忌的‘自杀之罪”。结果便受到了去世的达丽娅所说的莫大‘惩罚’——‘既不允许死,也不允许生,永远徘徊在生死夹缝中’。他认为樱子就是处于那种状态。虽然还在呼吸,但并没有活过来。虽然醒不了,但也没有死。也就是陷入不生不死之间,哪儿都去不了——迷失了。”

      “……”

      “依照玄遥这一严肃的裁定,结果樱子就被放入墓地,放在棺材里,安置在地下的一间墓室中……”

      “活着就……”

      我忍不住插嘴,玄儿依然一脸认真。

      “樱子已经不是活人了。”

      “但她并没有死。”

      “是的,也没有死。”玄儿的回答毫不犹豫,“既没有活着也没有死。既不能生也不能死,只是迷失了。之后,那个地下墓地不仅用来埋葬‘真正的死者”也用于封闭这种陷入‘迷失’状态的人。而且不知何时开始,它有了那个奇怪的名字——‘迷失的笼子’”

      “等一下……”我忍不住又插嘴问道,“装入棺材,放在墓室,然后就不管不问?”

      “嗯。听说是的。”

      “那么,樱子很快就会在棺材中断气……”

      “中也君。”玄儿皱着眉头,显得有点着急,“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死!虽然没人打开棺材确认,但就算肉体完全腐烂,她也没有死,而是依然在迷失中。”

      “什么混账话!”

      “可能不好理解吧!”玄儿的眉头皱得更紧,“那么,你看这么说怎么样?正如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是‘定义’问题。就是说如何定义‘死’。”

      “这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麻烦!即便仅限于人的个体死,也有医学上的死、法学上的死、宗教上的死、生物学上的死和社会学上的死等各种各样的情况,这些并非同一个定义。有时可能产生不一致和对立。你明白吗?

      “即使是医学上,关于死的判定标准,也并非一成不变。怎样才能确定死了?长期以来,这是困扰医生们的一大课题:死就是死,正如黑夜是黑夜,白天是白天。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从上个世纪末到这个世纪初,在欧美频频发生‘过早埋葬’事件,引起人们的不安和恐惧。于是,围绕如何界定死的讨论便前所未有地盛行起来。有的说通过手指的透视检查可以准确无误地确认,有的说身体僵硬才是确实的证明,还有的专家认为只有腐烂才是惟一可信赖的症状。如此严肃的论争一直持续到几十年前。

      “现在是通过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瞳孔放大三大特征来判定临床上的死。这一判定标准基于‘个体死等于心脏、肺、脑。器官都不可逆转地丧失机能’这一定义,不过即便是这个标准在不久的将来也很可能面临更改。通过人工努力,比如说虽然大脑不可逆转地丧失了功能,但心肺依然正常。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是把它作为生,还是作为死呢?”

      “就是说怎样界定,对吗?——嗯,这我懂。但是,所谓‘迷失’……”

      “也一样。”玄儿断然打断我,“所谓生死界线,实际上非常模糊。应该看做是一个区域而不是一条线。浦登家的自杀者陷入这个模糊的区域,只能永远迷失下去。可能世间无法接受这种想法,但在这个家里,大家都接受这样的定义。无论这和各种医学、科学常识有多大偏离,但我们认为这是凌驾于一切医学、科学常识的例外。”

      “……”

      “我再说一遍。27年前,樱子企图自杀的结果,就是在‘迷失’的状态下,被封入庭院里的‘迷失的笼子’。27年后的今天,她依然迷失其中。18年前自杀的卓藏也一样。虽然他没能像樱子那样恢复呼吸和心跳,但既然是自杀,即便看上去呈现出死状,但也可以认为那并非‘真正的死’。他也和樱了一样,至今依然彷徨在‘迷失的笼子’中。

      “当然,如果卓藏实际上并非自杀——而是被元凶杀害,那情况自然不同。就是说他之所以看上去死了,是因为真死了。反过来说,被认为是自杀的卓藏没有呈现出樱子的那种‘迷失’状态,这不就说明他实际上不是自杀吗?”

      玄儿停顿一下,看着我,眼神仿佛在征求意见。我紧闭着嘴,微微摇摇头,作为回答。我的意思也包括“不知道怎么说好”。

      “关于望和姨妈,我也曾说过她即便想死也死不了。你在那页笔记上也将它作为一个问题列举出来,不过现在明白了吧。

      “她感叹阿清的病,认为自己负有责任,宁可自己替他去死。但是,接受了‘不死之血’的她无论如何强烈寻死,也不可能病死、自然死。就算想自我了断,也只能导致‘迷失’而不是死。自杀是死不了的,就算是绝食饿死,那也属于自杀范畴,不是吗?所以她……”

      关键是“定义”问题。如果只是这样理解,那我也行。我想也可以把“迷失”这个概念作为宗教性的修辞来接受,是为了严格劝诫自杀这一行为而设定的。但是,认为其实际存在,并凌驾于医学和科学常识,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27年前自杀的樱子,虽然从假死状态中复活,但没有清醒过来,这是事实。但他们把活着的樱子放入墓地的行为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即便没有获救的希望,难道不应该送到医院,继续接受尽可能的治疗吗?——当然应该!

      但是,我很清楚——即便在此提出上述异议,玄儿也不可能改变想法;是否相信——被迫做出选择的人是我。

      “‘迷失’的含义,我懂了。”我对他点了点头,接着说下去,“但是玄儿,为什么这是证明‘不死’实际存在的有力证据呢?现在,安置于墓室棺木中的樱子和卓藏肯定是两具腐尸。不管你指着他们,如何强调‘这不是死”也不会有人轻易理解。我当然也……”

      “那倒是!”

      “那么,到底……”

      “所谓的证据不是卓藏和樱子。”玄儿小声说道。他眯起眼睛,仿佛连蜡烛微弱的光亮都厌恶起来,“是玄遥!”

      “啊?”我禁不住又感到迷惑不解。

      “‘迷失的笼子’里还有玄遥!”

      “啊。18年前被杀的玄遥的遗体也收入其中……”

      “不是,中也君。”玄儿睁大眯起的眼睛,“美鸟和美鱼不是说了吗?玄遥是‘特别’的,但是‘失败’了。”

      “啊,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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