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旧馆”之五
第十一章 “旧馆”之五 (第2/3页)
视线移向盖着尸体下半身的黑色胶卷。
“这是什么?”
胶卷总共有五、六卷之多。地上扔著几个圆筒形的暗盒。看来,这些胶卷是从暗盒里面抽出来的。
这一定不是内海所为,而是罪犯干的。瓜生看了一会儿零乱的胶卷,不久便离开尸体向房间里面走去。只见墙边放著一个深色的照相机袋子,他打开看了看里面。
“剩下的仅仅是新胶卷了。啊,看来他的两架照相机都没有了!”江南这样说著,抬头看了看正观察周围的瓜生。的确没有发现照相机。内海使用的单眼相机和小型相机似乎都不在这个房间里面。
是罪犯拿走了吗?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处呢?
清脆的钟声震撼了房间里的气氛。原来是挂在房门上面的钟敲响了。紧接著,外面的走廊里也传来连连钟声。
“是一点半吧?”瓜生嘴里嘟嚷著,再次走到尸体旁边。这次他是蹲在尸体的脚下面,把手慢慢地伸向缠在一起的胶卷。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内海先生呢?”
“瓜生君!”江南叫道。
“首先要弄清罪犯是怎样进入这个房间的?”
“我知道!哎,我知道。”瓜生放下胶卷站了起来。
“刚才您不是看到一个黑影吗?就在我们推门进来之前,那个黑影就消失了。就算那是您的错觉吧,可是,房门本来是用许多东西顶著的。罪犯是怎样进来的,又是怎样出去的呢?这不是明摆著疑问吗?”
瓜生一边不停地梳拢蓬乱的头发,一边讲述无可争辩的事实。江南点著头,把视线再次转向室内。除了用陈列柜挡住的入口之外,这里连一个小窗户都没有,因此,房间里没有能够藏住人的地方。
罪犯是如何进入这个房间的呢?他用携带进来的座钟杀死了摄影师,又把照相的胶卷撒到尸体上。後来,他是怎样从这里溜走的呢?
“密室杀人”这一习惯用语在脑海里浮现。不过,刚才瓜生讲的也有道理。这个……。
他心中还在寻找答案,一个明摆著的答案即将出现,当他想伸手去抓住它时,却由於头痛难忍受到干扰。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随著雨声那微妙的强弱变化,江南忽然产生一种房间里忽明忽暗的错觉。
江南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低头看了看气绝身亡的摄影师面部。
内海心中充满极度恐惧和猜疑,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这似有怨气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墙壁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用马赛克拼成的大钟盘。
“走吧!”听到瓜生的喊声,江南才醒悟过来。
“去通知大家。”
两人留下许多疑问出了IX号室,正好遇上从走廊一角拐过来的小早川茂郎。当江南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时,他吓得脸都变了色,口中喃喃地问道:“内海君?这个,是在这个房间里吗?”
“对!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和瓜生君在大厅里听到了叫喊声……。小早川先生,您没有听到那喊声吗?”
小早川的房间是VII号室,与内海的房间仅仅是一室之隔。因此,他不会听不到刚才传到大厅里的惨叫声。
“我正在睡觉。”小早川抬手擦了擦惺忪睡眼。
“虽然觉得有些声音,但万万没有想到……,”
“那么,现在您为什麽到这里来?”
“刚睡醒,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
“我们还是去叫另外两个人吧。”瓜生催促道。小早川向玻璃破碎的IX号室房门方向窥视,神情显得坐立不安。但他并没有想进去看看的意思。
来到VIII号室门前,江南突然想起刚才那种奇怪的现象——房间的门是半开著的,就进去看了看。但里面没有一点儿可疑之处。无论是物品,还是靠近陈列柜的日本钟,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怎麽回事?”瓜生问道。
“没什么。”江南含糊其词地回答。他看著室内,还是觉得奇怪。
难道是精神作用吗?房门右手与IX号室相隔的墙壁上,有一个用瓷砖马赛克组成的大钟。大钟上时针的位置似乎与以前不同了。
“怎麽回事?谁?”听到敲门声,房间里面的新见梢提心吊胆地问道。
“我!我是瓜生!还有江南先生和小早川先生。”
“——瓜生先生。真是瓜生先生吗?”
“毫无疑问。是我呀!”
辨认出对方的音色之後,小梢打开了房门上的锁。她从门缝中露出脸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事?”
“内海先生被杀了。”
听了瓜生的回答,小梢惊叫一声。她低声叫了声“不——”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小梢!”
“讨厌!实在讨厌!已经够了!”
“小梢!……。”
里面再次锁上了,其动作比瓜生抓住把手早了一步。“讨厌!不要进来!”
“冷静点,先把门打开!”
“我不愿被杀!”
“谁也没想杀你呀!”
“谁能断定啊?就连瓜生先生你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我想什么呀?”
“我要一直持在这里。就一个人待在这里。”
“哎!我说呀……”
“别管我。在弄清罪犯是谁之前,我一步也不离开这个房间。”
“小梢!”
瓜生握紧拳头想敲门,但又即刻停住了。他回头看了看江南和小早川,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
“真没办法!”
“等她冷静下来後再说吧。”江南说。如果她不想外出也不要勉强。说实话,自己也很想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瓜生再次叫门,但没有回音。所听到的仅仅是弹簧床的咯吱咯吱声和微弱的啜泣声。
三人决定暂时离开小梢的房间,先去叫河原崎润一。
河原崎睡觉的房间是III号室。这个房间与内海被害的IX号室离得最远。因此,不会听到刚才那种“救命”的叫喊声。无论是睡著了,还是已经醒来,他都不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不敢断走他不是袭击内海的罪犯。
可是——。
他们沿门厅向通往北面的走廊走去。门厅里扔著一些砸铁门时毁坏的钟表残骸。过了I号室和II号室,来到了要去房间前面的拐角处。这时,走在前面的瓜生轻轻地叫了一声。
“怎麽了?”江南问。
“那个!”
瓜生说著,用手指向房门对面墙壁上的挂钟。那是一个俗称“双圆钟表”的挂钟,由上下两个大小不等的圆盘组成。那个大圆盘,也就是钟盘的A盖被打开了,里面的两个指针也都软绵绵地向前弯曲。而且——。
“难道——”
瓜生感到十分震惊。他嘴里嘟囔着,走到挂钟的前面。只见上面两个长短不齐的黑色指针向前突出,就像甲虫的角一样。指针上扎着一张白纸片。
是你们杀死的!
歪歪扭扭的文字是用红墨水写的。这与在钟摆轩大壁橱理发现的那个警告纸条完全相同。
“润一!”
瓜生叫喊着,变换了身体的方向,他想用身体去撞开房门。就在这时,“啊!”瓜生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等待的情景是什麽已经不难想象了。江南越过瓜生的肩膀,战战兢兢地向室内窥视。惊恐万状的小早川也站在江南後面向房间里面张望。
“啊!……”江南低声叫道。小早川呼吸中断,一下子怔住了。
只见河原崎润一倒在血泊之中。
“润一!”
瓜生幽灵似地向前伸出双手,怎怎孽地走进房间,扑通一声跪倒在朋友的身旁,一把抓住沾满血迹的手腕,摸一模是否还有脉搏。
“太残酷了!这样的……。”
趴在地上的河原崎脑後有一个很深的伤口,好像是用什么锋利的刃物扎的。而且他的头部与前三位受害者一样都是被东西砸破的。尸体旁边扔著凶器和精密机械的残骸。
“又是钟表!”江南悚然地说。
地上的残骸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圆筒形的座钟。造的确是摆在门厅里什么地方的。钟盘上的玻璃已经粉碎,里面的时针和分针也都掉了下来。另一个好像是这个房间墙壁上的挂钟。钟的两个指针完好无缺。所指示的时间是一点十分。但机械已经停止走动。
江南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马上就两点半了。
“……不对!不对呀!可是。”
瓜生一边抓著朋友的手腕连连摇头,一边声泪俱下地自言自语,就像说梦话一样。
在大厅里——。
江南点著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翻开放在圆桌上面的笔记本。那是一个供采访用的大型笔记本。笔记本上记著三十日傍晚来到渲里以後发生的事情,并标有时间。本来这是留作以後写报导用的,并没有想到它会具有备忘录以外的其他意义和价值。
刚才——河原崎回到房间里,把自已与瓜生留在这里。後来——。所有这些江南都详细地作了记录。他想尽量准确而客观地把握这里发生的事情,以便使自已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哪怕是得到一点点慰藉也好。
看来,江南最后一次回VIII号室是去取笔记本的。至于当时房间里是不是还亮着灯、房门是不是关好了,他完全想不起来了。
(K=江南)
七月三十日(星期日)
下午4:00到达时计大宅院。
美琴已经来到。
下午5:00由季弥出现。
下午6:00走廊的假面具少了一个。
野之宫出现。
下午6:00进入旧馆。
晚上9:00第一次招魂会。
晚上12:00散会。
七月三十一日(星期一)
凌晨3:00K去厕所。
发现美琴,尾随其后。
美琴进入钟摆轩。
凌晨3:30K听到说话声和响声。
下午2:00K起床。
下午3:00K与小早川去“钟摆轩”。
发现坏钟与血迹。
没有找到美琴。
下午5:00在大厅里谈话。
晚上7:00学生们开始在大厅里作游戏。
小早川去VII号室。
早纪子去寝室。
晚上10:00解散。
八月一日(星期二)
凌晨0:00早纪子与渡边被杀。
凌晨0:30小梢目击蒙面人后,发现早纪子与渡边的尸体
凌晨0:40小梢把事情告诉瓜生。
凌晨0:55K被河原崎叫醒。
凌晨1:30试图打开大门。
凌晨3:00在大厅里谈话。
凌晨5:30内海待在IX号室里。
凌晨6:00小梢去寝室。
凌晨8:00K与瓜生、河原崎去“钟摆轩”。
在大壁橱里发现警告纸条。
凌晨9:15K与瓜生、河原崎回到大厅。
小早川去VII号室。
凌晨9:30河原崎去III号室。
这就是江南当时作的笔记。
在江南作笔记期间,瓜生正默默沉思,并一个劲儿地长吁短叹。在雨打房顶的响声和装饰柜上不停走动的钟声中,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至于后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全然不记得了。
江南把香烟放在烟灰缸里,拿起夹在笔记本里的圆珠笔继续往下写。
八月一日(星期二)
下午0:30K与瓜生在大厅里听到内海的呼喊声,跑向IX号室。
VII号室的门半开着。
K看到IX号室里有人影。
发现内海的尸体。
下午1:10河原崎被杀。
下午1:20K与瓜生进入IX号室。
下午1:50在走廊里遇到小早川。
下午2:00叫醒小梢。
发现河原崎的尸体。
江南放下笔,一边吸烟,一边观看桌子上的大钟。
下午三点二十分。在铁门打开之前,至少还要等上整整一天。
罪犯到底是谁呢?江南一边重新琢磨这个问题,一边窥视围圆桌而坐的小早川和瓜生。
自从回到大厅里之後,三个人就一直沈默不语。小早川苍白的脸上流著豆大的汗珠。他浑身发抖,不时东张西望。可见神经已相当紧张。瓜生则手里拿著在III号室门前发现的那个纸片,死死地盯著发楞。他们谁也不去把河原崎被杀的消息告诉给待在寝室里的小梢。
罪犯是谁呢?江南仍旧在迟钝的头脑中思考这个问题。
樫早纪子、渡边凉介、内海笃志和河原崎润一——仅仅半天工夫,他们四人就接连被杀。据小梢讲,罪犯与我们一样穿著“灵袍”,用在“新馆”的走廊里丢失的假面具蒙住脸,而且身上散发著与失踪的光明寺美琴同样的香水气味。难道那真的就是十年前在森林中自杀的寺并明江的妹妹寺井光江吗?她会不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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